封家是三大家的外家,相当于三大家嫡系女眷娘家。
很多事,自然清楚得很。
鱼厦说,封家看着大,其实与三大家比,三大家随便扔条骨头都能砸死封家。
远铃就在旁边一个劲附和,但她更惊讶的是浮生竟有资格上擂。
说完了这个,她两开始问浮生今日少年们学得如何。
远铃在检查,鱼厦在问。
今天是浮生亲自监督教导,效果自然比往日强上很多。
“过几天封城闭户就结束了,你想用那店铺做什么?”鱼厦又问道。
浮生笑着摇头,说不能告诉她,直惹得一阵白眼。
随后,鱼厦和远铃又和浮生说起了今日五蕴斋中学习所得。
“其余人各练各的?”浮生疑问道。
远铃道:“当然啦,学堂里闹哄哄,不过所有人都很专注,谁都影响不到谁。”
当鱼厦说到雪先生学堂内说的那番话后,浮生立刻会意了。
“灵吐纳专注之下,你们是可以感受到心神的。这件事的本质是把心神注入各种各样的东西,去感受,这只是巫觋之术的基础。不过,巫师心神可以外放感受四周,觋师心神只能内放掌控自身,这个方法更适合巫师。”
“对呀对呀,我们学堂基本都是女孩。”远铃连忙道:“可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巫师和觋师之间会有这种差异,难道女的心神是心神,男的心神就不是心神了吗?若说男女心神有差别,那人和人还是完全不同的呢。”
“其实……并不是不能。我举个例子你就明白了,男的喜欢打架,擅长打架,不擅长绣花,女的不喜欢也不擅长打架,擅长绣花,你让两个颠倒一下,通过很长时间训练也都能做,也有个别可以做得比异性好。问题是,男女指的是一群人,不是一个人,就算有也只是个别存在,并不能代表所有人都能这么做。人的时间有限,同一时间只能做一件事,要把时间利用到最后价值,最好的办法就是专注做自己喜欢且擅长的事。”
女性心神渗透性强,阴柔韧性细腻,如同水,千变万化,但缺乏强度,可塑性很大。
男性心神刚强有质,爆发快且高,悠远深厚,如同偏干的泥。
远铃愣了愣,打趣道:“男人女人的心神一碰,岂不是成泥水,浑了?”
浮生也笑着道:“所以男人一碰也容易犯浑啊。”
“是不是越漂亮的女人就像水越是清,水也越容易混?”远铃又问道。
“可能吧,不然怎么叫红颜祸水呢?”浮生也笑着回道。
“咱们鱼厦这么漂亮,也没见你犯浑啊。是鱼厦不够女人,还是你不够男人?”远铃再次笑着打趣问道。
这问题,问得浮生和鱼厦都猝不及防。
不等浮生开口,鱼厦就对远铃使了个嗔怪之色。
就此时,外面来了一辆挂着眼罩标记牌子的马车,浮生连忙起身离去。
待浮生走后,远铃和鱼厦贼兮兮对视一眼。
远铃道:“他应该不知道咱们睡过他的榻吧?上面还留着你上次的口水呢。”
鱼厦有些脸红道:“搞得好像你没流过似的。”
……
浑浊不堪,滚滚涌动,仿佛静下来的洪水,这就是运河。运河码头附近,是一个个渡口,眼下此处停满了船只。附近是一间间长长屋子,这些都是仓库。即便封城闭户,此刻仓库附近也点着灯笼,有穿着漕帮衣服的门徒子持梢棒守着。
这对面有一片白墙黑瓦柳木遮挡的街道——上墅街。
上墅街是闹市隐居的好去处。
这里院子堆叠,虽说不大,却以罕有的园林形式打造了整个一条街,内置假山,林景,竹园等,旁边依仗运河,又从中单独引流成渠。在这院内,前有花园后有地,闲时逗兽遛鸟种地,春天冬天还能采笋。可这里介于运河与地圆街边上,本该最热闹,但热闹的时候,也就只有过节之时。挨家挨户离得不远不近,既有人气,又各自不相扰。
马车行使在上墅街的竹林石道上,浮生掀开帘子看着外面。
这些住宅并非寻常院子,整个格局上有院墙圈界,但里面却不是寻常小屋,数间各异的房屋上还堆着房屋,房屋之上又堆着房屋,看着像是码头箱子零散堆砌成的三层楼,可实际上又是连成一体的楼房。
有些房屋处于二楼,中间用开槽的木梁连着,里面种着花草藤蔓。
囹圄先生给他的书中就有介绍,这种房子叫“堡楼”。
东州、南州不多见,但在中州比较多。
“没想到金易城还有这地方……”浮生感叹道。
马车内是只有他和杨晟。
杨晟道:“偷得浮生半日闲,寻常人努力一辈子的梦想,不过是在这地方买间堡楼,过上自己不算大富大贵,却又不算贫穷的宽裕日子。其实这里的房子有钱也买不到,只要有空出来,便有不知多少的人抢着要。说起来这里和浮生师兄还有些关系。”
“我?”浮生惊讶非常。
“天工帮机关大师囹圄先生,园林宗师翟明先生,以及宅院打造的宗师玲珑先生,三位一同根据此处特点,打造了这条上墅街。从建成至今,此处已有五十年。当时囹圄先生二十多岁左右,真可谓意气奋发。”
大师与宗师两者有本质区别。
将一样东西做到极致,可谓大师。
但将这件事注入自己的风格,可谓宗师。
然而,能将小我风格去掉,融入大我风格,才是真正大师。
宗师可以开宗立派,形成自己风格一脉的弟子。
真正大师却很难将衣钵传承下去,毕竟这是阅历堆砌与沉淀使然,并非一朝一夕之功,通常真正大师所做的,就是著书,开化启发天下有志者有能者。
“浮生师兄以后可想住这里?”
浮生看着这里良久:“起初时,我确实挺喜欢这里的。看了一阵,便发现这里明着低调,暗地里却是奢华其内。两位宗师与我的老师囹圄先生,做此处时都年轻,以至于这块地方的风气,至今都显得……锐气。不是我所喜欢的。”
杨晟笑道:“锐气?浮生师兄想说是轻浮狂慢傲气吧?”
浮生笑了笑,没有接话。
囹圄先生是他老师,一些话他是不能说的。
……
桂磊的堡楼地段不是很好,在这上墅街深处。
至于马车赶了许久,兜兜绕绕后才到。
到时,门口已停了几辆马车,车夫马夫手快的,已把车厢卸了,将马安置在院内马厩内休息吃草,浮生是最后来的。
门口站着如今已贵为漕帮执事长老的阿桑。
他看到两人后,迎了上来,脸上挂着些许笑意,寒暄几句,便请入了内。
大堂中,一张圆桌数人已坐着了,最上位的是桂磊,旁边紧挨着的几个人都不认识,但一眼便能看出,其中有两人身手不俗。
一个是块头强壮、北人面相,另一个则是个子不高、有些清秀的书生。
这两个应该就是桂磊请来的拳师。
大块头的,是牛磨馆亲传弟子,五段大成伯程。
清瘦书生,是六段通达柯毅。
一桌数人吃饭,喝酒,互相介绍,有说有聊,似乎都不错。
直到酒过三巡,桂磊举杯敬众人:“那明后天之事,还多仰仗诸位了。”
众人纷纷回敬,也理当如此。
只是敬过之后,那可以悠悠说道:“这三人一组上街垒,犹如赛马,打得不光是手上实力,更是背后的谋划。我么,自忖有些能耐,还好说些,就是不知两位如何了。桂磊副帮主的事可不是小事,当真儿戏不得。”
众人之中,浮生年纪最小,伯程与柯毅二人,具在二十五岁左右。
在玄国,十八岁的确是成年了,但成年只是年纪成熟,不代表成人,成人是成大人的意思,能够独立去扛事,能够分家出去营生,能够为整个家族出力,这是一种标志,通常也只有在人成年之后,才会将家中孩子带在身边做事,做上两年后能独立。
独立的标志,便是二十岁的冠礼。
这柯毅的“儿戏不得”,显然指的是才十八岁,未成人的浮生。
在座众人都不傻,纷纷放下筷子看着。
杨晟眼神有些阴沉,浮生却依旧夹着菜吃着说道:“说得好。”
柯毅道:“我没有挑事的意思,明后日的街垒,要与诸位并肩,在战场上这是要交付后背的战友,是袍泽。但街垒之事也如打仗,袍泽之所以能配合,岂能不熟悉对方?不如一会儿搭搭手,咱们互相把把关。”
“说得好,我赞成。”伯程笑呵呵道:“我先来,浮生师弟的手段我是知道的。那日他与我下山虎汤澄师兄的不死擂我也在场,着实精彩。我不知柯毅兄如何,还请赐教。”
伯程起身,指着外面院子的空地,对柯毅做了个“请”的手势。
柯毅一愣,这就有点出乎他意料了。
瞧了浮生一眼后,就笑着抱拳,也作“请”的手势走到场外。
其余人纷纷起身跟上。
浮生面色稍微变化,变得有些沉,扔掉手中食物,擦了擦手朝外走。
庭院内,柯毅和伯程已经斗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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