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都如烟》第三章 记忆全无

    如烟在沧月楼的这几日里，仍未醒来，身子上的伤和淤青大都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顾南城因每日有诸多事务要忙，故并不常在府中，府中大夫每日酉时都会给如烟问诊，并及时向其禀报。
    如烟苏醒的时候大约已临近黄昏，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睛，头仍旧有些生疼，四肢也像不听使唤似的麻木到动弹不得。
    不一会儿，身上酥麻的感觉渐渐退去，如烟吃力的支撑起自己的身子慢慢坐了起来。
    如烟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雕花楠木大床上，映入眼帘的是藕粉色的床幔，纱幔半垂着隐约能看见一个穿着淡绿色衣裳的小姑娘在收拾屋子。
    房间古朴而精致，所陈设之物也都是少女闺阁所用，窗台下立着一个楠木制成的梳妆台，透过置于桌上的铜镜，如烟好奇的盯着镜中的自己出神。
    房中的香炉飘着缕缕青烟，整个房间里弥漫着好闻的香味。
    “姑娘，你醒了？”花奴打扫完房间，突然发现躺了数日的姑娘竟坐了起来，便迎了上去关切的问道。
    “你是谁？”如烟原本看得出神，却被突如其来的问询打破了，于是警惕的看向了花奴，眼神里满是陌生和不安，身子不觉往床后缩了缩，本能的反问道。
    “姑娘别怕，你叫我花奴就好，我是公子派来照顾你的，以后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就好”
    眼前的女子，看着年龄不过和她一般大。
    只见她梳着俏皮的双平髻，圆润稚嫩的脸上，一抹弯弯的柳叶眉，柳叶眉下是一双宛若会说话般的大眼睛。
    花奴见到如烟时嘴角扬起盈盈笑意，这一笑仿若清晨的朝阳温暖又清爽，顿时让如烟卸下了些许防备。
    “姑娘既已苏醒我便去告诉主子，你且先歇着我去去就来。”说罢花奴便快步向门外走去，留下了脑子一片空白的如烟独自在房间。
    半晌，门外便传来了几个人的脚步声，如烟防备的望向门口，只见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穿着玄色华服，身型俊朗的男子，身后跟着一个半百的老翁和花奴。
    只一个愣神的功夫一行人便已走到如烟的床榻前。
    “莫大夫，你先替她看看是否已无大碍。”顾南城看向如烟，低声吩咐身边的老翁上前问诊。
    如烟只觉得有一道目光注视着自己，抬眼便撞上了顾南城的目光。
    若说刚刚进门时离得远只能隐约看清楚他的身型，那么现在他们的距离足够可以看清对方的眉眼了。
    眼前的男子目光犹如繁星般闪耀，可转瞬又像黑洞般不易让人窥探，如烟想着剑眉星目用来形容他怕是再合适不过了，生得这般好看的人儿此时又到底和她有何关联呢？
    她现在究竟在哪儿？还有，她是谁？
    顾南城第一次这么近的看着眼前这个他一时心软救下的人……
    眼前的女子虽还未完全长开，却依旧算得上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乌黑如瀑的长发自然的垂于胸前，兴许是伤病还未痊愈，所以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一弯远山眉下是一双又大又圆的杏眼，娇小俏丽的鼻子下面是一瓣如樱桃般的小嘴........
    顾南城看得出神，突然联想起左恒当初执意救她的情形，嘴角扬起了一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笑。
    半晌，莫大夫已经给如烟查验了身体，捋了捋胡须提笔在纸上写了些养身子的方子便交给了花奴。
    “这个姑娘按说受伤并不轻，若换作寻常人怕是回天乏术，只是她体内有一股强大的内力支撑，但她年纪尚小并不能掌控这股内力，所以即使外伤痊愈，但内息却紊乱无序.....恐怕不加以控制，日后难免仍旧会有性命之忧。”
    莫大夫侧身向顾南城小声回禀到。
    “莫大夫可有方法？”
    “有倒是有，那就是千金难求的凝神丹……这个灵药一直在黑市流通且有钱都未必能买到。据说还有一种方法便是修炼青城派掌管的内功心法《无尽化形》，且不说青城派不会轻易让外人修炼，这个需要的时日也颇久，而且对修炼者的天资和内力要求也很高，对于姑娘目前的状况来说恐怕难于上青天……”
    莫大夫一边说着一边无奈的连连摇头。
    此时的如烟一头雾水的看着眼前对话的两个人，他们彷佛在说她，可是她自己又是谁？
    “你...你们能告诉我这里是哪里，还有我是谁么？”如烟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顾南城疑惑的望向如烟，转瞬又望向了莫大夫。
    “这位姑娘从山坡摔下，头部在滚落时受外力所撞击，兴许是这个缘故让她缺失了之前的记忆吧……”莫大夫若有所思的回答到。
    “可有办法？”顾南城语气依旧波澜不惊，听不出任何情绪。
    “记忆缺失之症尚无方法可解。这种病症有些能悉数记起，而有些则这一辈子都未必能恢复记忆。好在姑娘年纪尚轻，也许假以时日能恢复记忆也未可知。”
    “你可记得你的名字？”
    “名字？这几天在梦里我时常听到一个温柔的女声在喊着如烟......”如烟一边低头回忆一边回答着莫大夫的问询。
    “可还记得家中还有什么亲人？”
    “不记得了……”除了梦中时常出现的如烟二字她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
    “罢了，既然记不起来就暂且别想了，莫大夫你也先退下吧。”
    顾南城原本不过是举手之劳救下她，哪成想这个姑娘竟如此令人头疼。
    年纪轻轻不会武功却身怀内力，若非有仇家又怎会从那么高的山坡上落下，她的身份必定不简单。这样的女子留在府中恐怕会给他惹来祸端。
    “今天你也累了，先暂且休息。花奴，伺候姑娘歇着。”说罢顾南城便匆匆离去，留下了一旁不知所措的如烟。
    “是，公子。”花奴目送公子离开后便掩了掩房门招呼如烟躺下了。
    这一夜如烟怎么都睡不着，无论她如何绞尽脑汁的回想，却依旧一无所获。之前的一切皆是一片空白，她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她的亲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