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烟》往事如烟 第二十九章

    大年初二，吃过早饭后。孔木红带着程芳守在家里，程强和程南提着礼物（四包饼干），跟着程志用到外婆家去拜年了。程强和程南用袋子装了一些鞭炮，他们边走边放鞭炮，玩得很开心。不知不觉就走到外婆家门口了。程强和程南把礼物放在外婆家里就由爸爸去安排了。
    程志用从袋子里拿了一包饼干出来说道：“妈妈，这包饼干是给你的新年礼物请收下吧！”
    满脸皱纹的外婆笑着说道：“你们来了，我就高兴，还带什么礼物呢？”
    程志用说：“也没带什么东西来，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不善言谈的外公坐在桌子旁边吸火炬牌香烟。他指着放在桌面上的火炬牌香烟对程志用说道：“吸烟吧！自己拿。”
    程志用毫不客气地拿了一支火炬牌香烟抽了起来。
    程强和程南在拿桌子上摆放着的糖饼吃。程强最喜欢吃外婆榨的花根，又香又甜还很脆。他觉得外婆榨的花根比妈妈榨的好吃得多。所以，吃了还想吃。程志用说：“儿子，花根吃多了容易上火，要适可而止。”
    程强说：“爸爸，我知道了。我尽量少吃一点。”
    程志用从塑料袋里拿了一包饼干出来后说道：“爸爸、妈妈，我们去大哥家里拜年了。”
    程强和程南跟着爸爸到大舅父家里去了。一迈进大舅父家里，程强就说：“舅父、舅母，拜年发财。”
    大舅父孔桂义见到妹夫带着外甥来了心里特别高兴。马上站起身来让座。并微笑着指了指身边的座位说道：“快来，坐在这里。这里有火炉暖和一些。”
    程强和程南挨着爸爸坐了下来。程强和程南看着桌子上放着的糖饼不敢shen手去拿，有点受拘束。在外婆家里随便一些，喜欢吃什么就拿什么。大舅妈见到两个外甥有点受拘束，于是笑着说道：“喜欢吃什么就拿，不必客气。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程强拿了一个花根，程南拿了一块饼干。他们俩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程志用在吸孔桂义发给他的湘南牌香烟。他们边吸烟边拉家常。后来，孔桂义问程强：“外甥，你读几年级了？”
    程强边吃花根边说：“读四年级了。”
    孔桂义说：“读四年级，应该在乡中心小学读呀！我怎么没有见到过你呢？”
    程强在乡中心小学读四年级，平时住在学校的宿舍里，周末就和村子里的人回程家村去。他在乡中心小学读了一个学期四年级了，从来没有去过在学区当主任的大舅父家里。因为大舅父平时工作很忙，所以程强不想去打扰他。
    程志用对程强说：“别光只顾吃，舅父问你话呢？”
    程强说：“我平时总是在教室里和宿舍里，很少到外面去玩。”
    孔桂义开导说：“该学的时候就扎扎实实地学，该玩的时候就痛痛快快地玩。你总呆在教室里和宿舍里，不出去走走，放松一下自己怎么行呢？要劳逸结合呀！”
    程强低着头不做声。他何尝不想出去走走呢？可是每次走到操场上的时候，其他班的学生就用异样的眼光来看他，好像看外星人那样。看得他怪不好意思。有些调皮捣蛋的学生还尖声怪叫：“黑种人，非洲人，野杂种。”他们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程强听了心里很不舒服。他只好忍气吞声，把委屈和屈辱埋藏在自己心里，他心中的痛苦有谁能体会得到呢？以前在程家村小学读书时，幸好遇到了有正义感的刘兵老师，为自己打抱不平。又加上有小叔谢征明的保护自己才少受了一些委屈。如今他们都不在这所学校，又有谁能为自己撑腰呢？不可能每天和别人去争吵，去打架呀！再说自己一个人也打不过他们那么多人。班主任肖玉老师开学第一天就说过不许打架，打架是要受处分，情节严重的话会被学校开除学籍的。程强怕被学校开除，他想自己惹不起躲得起呀！于是，他经常呆在教室里和宿舍里，尽量少到操场上去自讨苦吃。他把自己封闭起来了，好像含羞草那样。
    过了不久，身材矮小满脸皱纹的外婆来叫他们吃午饭了。程强、程南和爸爸到外婆家里去吃午饭了。大姨丈带着两个表哥已经坐在饭桌旁边等他们了。程志用对坐在饭桌旁的谢云信说：“姐夫，你什么时候到的？”
    谢云信边吸火炬牌香烟边说：“我们就刚才到的。”
    程强和程南见到两个表哥心里特别高兴，他们正愁没有伴玩耍呢！那个大一点的表哥叫谢秋生，那个小一点的表哥叫谢冬生。
    外公、程志用和谢云信他们三个边喝酒边拉家常。程强、程南、谢秋生和谢冬生只顾吃饭吃菜，他们急急忙忙吃完饭后，就拿着外公给他们的鞭炮到孔家村后面的山坡上去玩了。
    谢秋生把大鞭炮放进松软潮shi的泥土里，只露出一寸多长的引子。然后用烟头上的火星点燃引子，他迅速跑开。刚跑了两三米远，鞭炮就爆炸了。只见那泥土被炸得满天飞，谢秋生的蓝色外衣上粘满了黄泥。头顶上也有黄泥。程强、程南和谢冬生见到谢秋生那狼狈的样子，都忍不住哈哈大笑。刚开始谢秋生还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他习惯性地摸了摸头发，才发现自己的头上有一些黄泥。
    谢冬生说：“衣服上，还有。”
    谢秋生又脱下外衣看了看，衣服后面沾满了黄泥。他有点不高兴地说：“TaMa的，今天早上才换的新衣服，等下又会被爸爸骂了。”
    正当谢秋生愁眉苦脸的时候。突然，他们隐隐约约听到远处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还有吹喇叭、拉二胡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大了，听得越来越清楚了。
    谢冬生说：“你们看舞龙的来了，还是双龙呢！”大家都朝着他指示的方向望去。
    程强笑着说：“真的是双龙呀！”
    只见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手里举着一个正方形的木牌子，木牌子的正面和背面都写着一个比较大的红色宋体“孔”字。每条龙由七个人举起木棒支持着，两条龙十四个人，加上唱对子调的和乐队，及其他工作人员一共有二十四个人。他们快到孔家村时，突然停了下来。有一个背着皮包的中年人拿着一张大帖子走进孔家村，他向村民打听到村长的住址。他拿着帖子来到村长家里。村长热情地接待了他，并且同意他们的双龙进村表演节目。
    随后，村长和出纳拿着鞭炮去迎接双龙进村了。
    过了一会儿。出纳点燃了手里拿着的鞭炮，顿时响起了噼噼啪啪的鞭炮声。村长举着那块木牌子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队伍的前面，带着双龙围绕孔家村走了一圈。然后，他带着双龙来到村子的庙堂里。双龙进入庙堂后龙头对着神龛上的菩萨拜了三拜。
    拜完庙堂后，双龙来到村子前面的晒谷坪里舞龙了。晒谷坪里黑压压站满了看热闹的村民。乐队奏着动听的乐曲，舞龙的人跟随着乐曲的节奏，舞动着双龙。时而双龙出洞；时而双龙戏珠。双龙在空中旋转着，飞舞着。有时像海洋里的波浪一样此起彼伏；有时龙头咬住龙尾在原地转圈。双龙变化无穷。村民看得眼花缭乱。村民不停地鼓掌，赞叹声不绝于耳。有的村民说：“表演得实在是太精彩了。”
    双龙表演节目结束后，接着是唱对子调。唱对子调就更绝妙了。一男一女，男扮女装，女扮男装。唱第一场调的时候。男的扮女装，唱出女人甜美尖锐的声音。村民都认为他本来就是女人。那个女人却打扮成男的，唱出男人粗犷低沉的声音。村民都认为她本来就是男的。开始时都觉得不足为奇。后来唱第二场的时候，女的恢复女人身，男的恢复男人身。女的唱出甜美尖锐的声音，男的唱出粗犷低沉的声音。这时，村民感到非常惊奇，他们两个到底谁是男的，谁是女的。有些村民长到六七十岁了，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精彩的表演。大家都鼓起了热烈的掌声。
    舞完龙，唱完对子调后。村长把他们分成六组，每组四个人，村长把他们安排到村里的六户人家去吃午饭了。
    吃完午饭后，他们就在孔家村的礼堂里唱戏了。首先工作人员在礼堂里布置舞台，舞台前面左右两边高高地挂着一盏煤气灯，舞台上拉着两张宽大的幕布，前面这张幕布是演员出场表演时用的，用来渲染气氛，还使观众对将要出场的演员有一种神秘感。后面那张宽大的幕布起屏障的作用，后台的演员在那里化妆、换服装。
    表演前，乐队在舞台上敲锣打鼓，吹喇叭，拉二胡。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打闹台。打闹台有几个方面的作用：一是告诉村民表演即将开始，二是让演员有时间换服装、化妆，三是免得在场的观众沉闷。
    打闹台一停止。主持人站在舞台中央宣布：“乡村们，我们今天下午要演的戏叫下洛阳。”
    随后，演员就逐个登场表演了。
    程强听说要表演下洛阳的戏心里特别激动，这是奶奶经常唱的戏。他聚精会神地瞪着舞台上演员的表演。正当他津津有味地欣赏演员的表演时，孔家村一个调皮捣蛋的少年，走近程强的身边，在他的后背狠狠地打了一拳，并说了一句难听的话：“野杂种，黑种人。”
    程强调过头来往后面一看，那个人已经混入人qun里了，没有看清他的模样，只看见他的背影。程强担心那个人还会来找茬，于是就含着眼泪回外婆家里去了。外婆问：“你为什么不看戏呢？”
    程强哭丧着脸说：“不好看，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