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都如烟》第十六章 两生簪

    如烟随左恒来到澜州城最繁华的街道时，还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放眼望去，整条街道上人群川流不息，街道两边各色店招和酒旗鳞次节比，商铺内也皆是人头攒动。
    大街上各色商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街道上的老幼妇孺们，纷纷自顾自的在摊位前专心的挑挑拣拣讨价还价，卖东西的人则个个堆着笑脸，不厌其烦的向顾客介绍着自己的商品……
    眼前一派繁华热闹的景象……
    说起来如烟来澜州城数日，还是第一次走出沧月楼所属以外的地方，这样的场景让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人间热闹而朴实的烟火气。
    那种不同于沧月楼孤冷而高不可攀的感觉，这种感觉才是真正让她觉得放松和踏实的。
    “这便是澜州城中最繁华的街道了，你眼前所能看到的所有商铺皆属公子的产业……”
    左恒看着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思绪突然回到了自己初到沧月楼跟随公子的那年……
    记得那年的秋天，澜州因为连续几个月的大旱，导致农民们基本颗粒无收。
    原本就拮据的左家只得让左恒另投他路。
    左恒并不怪伯父在此时让他离开，毕竟他并非他们的儿子，他们自己还有三个孩子需要抚养，能养他这些年便已算得上仁至义尽了……
    自父亲离世后，八岁的他便一直寄养在伯父家，母亲在他出生时便因大出血离世了，自此之后父亲待他便冷淡之至，他们都觉得他是灾星，是不详之人。
    即使后来去了伯父家，他依旧没感受到过任何温暖。在他们眼里，他不过是个仆役罢了……
    所以如今他们让他走也是理所当然。
    后来，他饥饿难忍便来到了澜州城里，他听说这里有饭吃.....可是灾民太多了，救济的食物根本不够.....
    他依稀记得遇见公子的那个下午，公子骑在马上，他因为实在太饿，虚弱无力的摔倒在公子的马前，是公子给了他食物，给了他希望，如果没有公子，就没有他如今的一切。
    “所有？”如烟放眼望去，不可置信的望着此时正沉浸在回忆里的左恒。
    “嗯，公子的产业遍布全北朝，涉及了茶叶、盐、珠宝、丝绸、瓷器……你所能想象到的，公子在各处均有产业……”左恒收回了思绪，向如烟解答到。
    原来她真的还是低估了沧月楼，低估了顾南城。原想着他不过是个积累了不少财富的普通商人罢了，现在看来，或许他的实力真的不像表面看到的那样简单……
    “我们下马去走走吧。”如烟似乎并不满足于只坐在马上观望……
    “好。”
    走在店铺林立的街道上，如烟如同踏入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她终究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外面世界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新鲜的。
    眼前的商品应接不暇，糖人、冰糖葫芦、折扇、胭脂，灯笼……但凡平时要用的，这里都应有尽有。
    如烟不停的四处观望，竟有些看花眼了。
    突然她被一个老人摊位前的檀木发簪吸引住了，这是一个极简单的发簪，一弯简单的弧度上几簇两生花竞相绽放。
    发簪其实谈不上多好看，甚至可以说是普通，但如烟说不上为什么，就是初见那一眼便很是喜欢。
    “喜欢么？”左恒默默看着如烟，猜想她定是喜欢这支发簪的...…
    如烟只是继续拿在手里瞧着，看得太入迷，以至于忘了回应左恒的询问。
    “公子，这位姑娘真是好眼力，这个两生簪可是我老伴亲手制作的，仅此一支。姑娘生得如此出尘绝艳，配上这支发簪再适合不过了……”一旁的老妪笑着说道。
    “多少钱……”
    “五十文钱....”
    “帮我包起来吧。”
    如烟猛然回过神，见那簪子被老妇娴熟的包裹了起来……
    “不用了，我没钱。”如烟慌忙的向老人摆了摆手……转身略显尴尬的对左恒说道。
    “无妨，我有。”左恒说着从身上取出了一个圆鼓鼓的锦袋，打开一看里面全是碎银子。
    说着便取出一锭碎银子递给老妇人。
    “公子，太多了，不用这么多钱。”
    “不必找了……”左恒温柔的将包裹好的发簪递到了如烟手上。
    “姑娘真是好福气.....能遇上一个对你这么好的郎君。”
    如烟张了张口想要和老妇人解释点什么，最后想想还是作罢了。
    左恒见状突然觉得好笑，但看见如烟投过来的白眼，便又生生将那笑意憋了回去。
    “不如我帮你将发簪插上吧……”左恒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话落，他的脸竟有些发烫。
    “好…”如烟看着眼前局促不安的少年，兴许是午后日光照在脸上的缘故，她似乎看到他的脸有些泛红。
    左恒小心翼翼的将发簪插在如烟乌黑浓密的青丝上，原本普通的发簪仿佛有了生命，两生花在如烟的发丝间瞬间多了一丝灵动和妖娆。如烟原本清丽的面容，此时也因为发簪的缘故多了一丝妩媚，左恒不由的看得出神……
    “先说好了，我可没有钱还你......”如烟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般，一本正经的对左恒说道。
    毕竟她目前在府中已算是白吃白住，哪有再向顾南城伸手要钱的道理……
    “知道了，大不了先欠着。”少年顿时失声笑了起来……
    如烟转头继续往前逛着，这难得的喧闹与繁华让她流连忘返。
    她时常想着若她没有丢失记忆，此时又会生活在一个什么环境下呢？会不会也和这些人一样？过着这般平凡而又快乐的日子。
    一下午的时间如烟一直穿梭于街道的各个角落，生怕遗漏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左恒也一直跟在身后不知疲倦的陪在如烟身边。
    日暮下的澜州城被一丝红霞笼罩，透着一种温馨的暖意。
    “咕咕咕……”如烟正逛得尽兴，却被肚子里突如其来的响声提醒着该吃东西了。
    说起来今天训练了那么久，体力也被消耗得差不多了，更何况她还逛了一下午的街市。
    这时摆摊的小贩们也都开始陆续收摊，准备各自回家了。
    街道上原本川流不息的人群，也渐渐变得少了起来……
    “我们去吃点东西吧……”左恒像是看穿了如烟的心思一般。
    “嗯，可是要去哪儿吃呢？”
    “前面就有家不错的酒楼.....我们快走吧。”
    一听说前面就有吃的了，原本早已有些体力不支的如烟，不由的加快脚步跟了上去，不一会儿，左恒便在一家临江边的酒楼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