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都如烟》第一百一十六章 树下醉酒

    “怕死？怕死就不用去了么？”如烟冷笑道推开了顾南城的手，转身朝门外走去。
    屋内，只听得一声木头碎裂的声音，顾南城一掌击在书案上，低着头久久伫立在那里。
    明明是想要劝她不要去，可到最后说出来却还是变了味。
    或许他就是这般无法将真实的自己展露出来吧。这么多年来他习惯了伪装自己，习惯了杀伐决断，最后他也习惯了心口不一……
    走出听雨轩的如烟，不知不觉的便来到了前院的槐树下，老远她便看到坐在树下背靠着大树的左恒，此时他的身边放着几坛子酒，正独自一个人在默默的喝着酒。
    “大白天的，独自一个人在这喝酒多没趣。”说着如烟便快步走了过去。
    “如烟…”闻言，左恒立刻抬起了头朝如烟望去。
    “难不成你也想一起？”左恒惊讶的看向如烟，他当然知道如烟并非寻常女子，可自从丽都回来，他觉得如烟与从前又有了些不同。
    “不介意我分了你的酒去的话，自然是乐意奉陪的。”如烟此时正好心中苦闷，自从前和左恒在无名酒楼喝过那桂花酿后，她便贪恋至今，酒的确是个好东西，至少喝下去那一刻，所有的烦恼都烟消云散了。
    “无妨，你先喝他日我没酒喝再找你还。”左恒顺手递了一坛酒过来。
    刚一打开那封住瓶口的木塞，如烟只觉得酒香四溢，于是便迫不及待的轻轻酌了一口。
    “这是什么酒？”只是一口，如烟便觉得有些飘然。
    “忘忧。”
    “名字倒是和这酒很搭。”这样的烈酒，别说是忘忧了，喝多了连那个让他烦恼的人，恐怕都会被忘掉吧，如烟看着左恒一脸愁容暗自想着。
    “没想到你也会有烦恼……”
    “世人皆有烦恼，我为何就不能有？”
    “也是……”如烟复又提起酒坛饮了几口，这次似乎没有第一口那般强烈的酒气和苦涩了，喝下之后只剩淡淡的回甘。
    “这一年多在丽都还好么？”说完，左恒便将酒坛中为数不多的酒悉数喝下，一旁的如烟看着他突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有些发愣，这个问题显然在她的意料之外。
    在她的记忆里，虽说他们时有接触，可左恒每次似乎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对她没有敌意，却也说不上多关心。
    今天他突然这样问，如烟反倒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说不上多好，但也没有多坏吧……”晃了晃手中的酒坛子，她的眼神开始有些迷离，像是在自己回忆着什么一般。
    “那就好……”左恒看向远方，淡淡的说道。
    “早上你不是说有事么？这会儿怎么有功夫在这喝酒？”如烟有些好奇，按说左恒在她心中一直都是一个严肃沉稳的人，应该不会为了喝酒而误事。
    “喝完酒等下就启程了……”
    “要去很久么？”
    “不久，不出意外的话大概七天左右吧……”
    “嗯。一路顺风！”如烟举起酒坛灿然一笑。
    “你也多加保重。”左恒举起酒坛与如烟轻碰了一下，两人便仰头大口的喝了起来，听着他们这番对话，旁人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什么生离死别呢。
    酒过三巡，两人身边的酒坛子都已喝空。
    此时的如烟显然已经醉了，嘴里不停喃喃自语起来，却又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左…左恒……你怎么又开始晃了……”如烟喝完坛中的最后一滴酒，面颊开始微微泛红，身子也开始不听使唤的晃悠起来。
    左恒看着眼前的人笑了笑，思绪回到了一年前，那日在无名酒楼，她酒后也是这般憨态。
    “咦？酒呢？怎么没酒了？”如烟晃了晃手中的酒坛，而后又朝瓶口里望了望……”
    “拿酒来……快些拿酒来……”如烟用手推搡着左恒，一个不稳便摔进了他怀里。
    “唔………好舒服啊……枕头真软……”如烟拍了拍左恒的胸膛，脸在那蹭了蹭便直接朝他怀里凑了过去，就像一只蜷缩在他怀中的小猫一般。
    一时间，左恒只觉得一阵眩晕，心脏也像不听使唤般漏跳了几拍，他只觉得身上一股燥热，脸也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再次低头看向怀中的人，她已经安然入睡了，原本雪白的肌肤在喝过酒后泛起了好看的红晕，唇色也因酒气上行，变得娇艳欲滴，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卷翘，眉目也舒展开了。
    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左恒仿佛如置身梦境一般，她是那样安静的躺在他怀里，那样触手可及，以至于让他不禁怀疑。
    毕竟这么久以来她都是他遥不可及的梦。
    少年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满足，他从未想过他能这般近距离的与她相处，他的心跳很快，身子也一直僵在那儿，丝毫不敢动弹，他怕他一动，她便会醒来，他贪恋此刻短暂的美好。
    他轻轻俯身轻轻的在她脸上印了一下，便快速的从她脸上移开了，他像个偷了糖果的孩子，心中窃喜却不敢表露。
    风过之后，树影浮动，怀中的人微微的扭动了一下身子，最后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终于，他长长地松了口气。
    眼下，时候已经不早了，他得出发去执行任务了，左恒稍稍挪动着身子，尽量让动作轻缓，用手扶着如烟的脑袋，从她身下抽离了出来。
    待他半蹲着站稳，便将如烟整个拦腰横抱了起来。
    如烟眉头瞬间皱起，仿佛被扰了清梦一般。
    他就那样抱着如烟朝东厢房的方向走去。
    左恒的步子走得很慢，生怕幅度太大会将如烟吵醒。
    算起来这是他第一次抱着她，那一次她喝醉，也是他背着她回来的，不同于今日的阳光明媚，那一日是在一个寂静无声的夜里。
    穿过前院，不远处就是前厅，从前厅一直向东走便是如烟所住的东厢房了。
    “左恒…”
    只听得远远的一个低沉的声音叫住了他，这声音他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
    “公子。”左恒转过身朝顾南城微微躬身，因为抱着如烟，所以这个躬身几乎看不出弧度。
    “如烟怎么了？”
    “她喝醉了，我准备送她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