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之舟》第 17 部分阅读

    ,那就齐心协力,多破案多拿奖金。谁光朝歪处琢磨人,小鸡肚肠肠,就是存心想馋坏大家。”
    听话听音,谁都在心里品着滋味。
    林若诚告诉刘芳,前任心胸狭隘,猜疑心重,暗地里每个人都拉拢,都假装倚为心腹,好替他监视所有的人。他想得很美,指望通过小报告之间的相互印证,再来判断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谁是真正听自己的,谁是在蒙骗自己。为了讨好上司,不少人就去编、去捏造,结果,搞得人人自危。更糟糕的是,他今天得出的结论是这个人不真心,明天得出的结论又是那个人不真心,一来二往,连自己都搞糊涂了,愈发地谁都不相信。刘芳的话,就是针对着这件事说的。大家想想,为了应付也好,自保也好,偷偷摸摸的事谁都做过,心里因愧而惴惴不安。
    刘芳说:“你们说,为什么世界上有白天有黑夜?”
    大家一时不明白刘芳话里的意思,没有接腔。
    刘芳说:“我揣摸着,就是让漫长的时光像书一样一页一页掀着方便,好把所有的烦恼都留在昨天。”
    项小莉站起来:“刘姐,我算是服你了,你这一套经济管理学上可没有,是真正的无招胜有招。同志们,过去俱往矣,我提议,和咱们的新头儿,一起为明天干杯!”
    接下来,刘芳发现,营销部下面的直销人员,高学历的人占了大部分。她让项小莉以屈才为由,对着花名册,让一大半人辞职另谋高就,亲自跑到劳务市场,另招了下岗工人过来。
    丁涛有些担心,说:“刘芳,你这样做是什么意思?别的公司,在到处挖人才,你却把人才朝外推!”
    刘芳朝嘴里大口扒着盒饭,头也不抬:“是人才不是人才,要看岗位适合不适合。”
    丁涛用手指点着新造的花名册说:“你都聘些这种层次的进来,让社会上怎么看瑞雪公司的形象?”
    “你干脆说我是武大郎开店,比自己高的不要好了。”
    “外边就是有这样的传言。”
    “你呢……”
    “人的层次……”
    刘芳手向门口一指:“你出去!”
    项小莉忙怯怯地跑过来。
    “你马上以我的名义给林总发传真,问清南方市场的营销部经理到底是我兼还是姓丁的兼。”
    “你……”丁涛气得一转身走了。
    当天下午,丁涛接到林若诚的电话,林若诚口吻严厉地让他不要干涉营销部的工作。
    “林总,你对刘芳太放手了。”
    “我对你不放手吗?”
    用人不疑正是林若诚一贯的风格,丁涛只好“谢谢林总的提醒”。
    对新员工的培训,刘芳没有讲一堂理论课,就带队出发了。丁涛在只用眼不动嘴的再三保证下,得允跟随前往。
    在居民区,刘芳三言两语就和几个在水管旁洗衣服的大嫂聊上了,接着,拿出瑞雪牌洗衣粉,边洗边给众人看。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越围人越多,几箱洗衣粉一会儿被抢购一空。
    现场回来,在大院里并排摆起几大排盆子,每个盆子跟前一袋瑞雪牌洗衣粉,她二话不说,就让大家洗。边洗边问,等衣服晾起来的时候,已经总结出了:不伤手、去渍力强、容易漂洗、衣服上有天然香味等几大公司新产品的特点。
    “都记住了吗?就这样,边洗边说,跟唠家常一个样。”
    大家嬉笑:“这还能记不住,自己手上过的东西。”
    刘芳满意地点头:“好,从现在起,大家就是教员了。”
    很快,销售额在项小莉惊喜的尖叫声中直线上升。
    丁涛主动登门:“刘总,我服气了,你这是在哪儿体验的生活?”
    刘芳正在和项小莉商量在居民小区扩充直销点的事———听林若诚的话,她搬进了重新在四楼设的副总经理办公室———等交代完,又顺手翻开文件夹:“感谢丁总的鼓励,我在家天天这样洗衣服,几家共用一个水管,你还有别的事吗?”
    “真的?”
    “你觉得我有必要骗你吗?”
    “刘总,上次的事,其实是误会。”
    第93节:职业病(2)
    “上次什么事?我早忘了。”
    “你真没放心上?”
    “丁涛,你不该是这样婆婆妈妈的人。”
    丁涛涨红着脸,半天没有言语,像在思索,更像在凝聚勇气。
    “刘芳,晚上能请你喝咖啡吗?”
    刘芳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她终于找到打马虎眼的借口,摆手让丁涛不要出声。张小婷张口就是“想死”了。
    刘芳“唬”起脸说:“假话,想也不来看我。”
    张小婷委屈地说:“你才离开几天就忘了当差不自由?”
    刘芳笑了,就像面对面似的:“好了,别揉鼻子了,小心吴天又要笑话你。”
    张小婷声音??地说:“谁揉鼻子了?!”接着听见恨恨的声音:“你给我滚远点!”
    再接着是吴天的坏笑声。
    “刘队,都是你去警校挑的好东西。”
    “你不也是我从警校挑来的。”
    “我和他能一样?你不在,他整个一只撒开缰绳的毛驴,欢得不知道他是谁了。”
    “你们两个的账自己算。长途,话费很贵呢!”
    “你现在是总经理了,还在乎这?真是越有钱越抠门!刘队,我给你说,项小明嘴巴被焊死似的,撬都撬不开,审急了,就一句话:‘横竖都是死,该枪毙枪毙吧,早死早投生。’莫名其妙,有人在项小明的老家,给他父母盖了一幢楼房,漂亮着呢,绝对是村子里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我给你讲过几次了,我现在不是队长,案子的事,不想听。还有,以后再打电话叫姐。”
    “刘———姐……”
    刘芳要合手机,又猛然举起说:“他是怕报复。要叫他开口,必须找到唐西平的犯罪证据。”不知何时,刘芳的手指攥成了拳头。见丁涛还立在那里,莫名其妙地烦躁道:“走吧!你不是有钱么,以后天天请,我天天去!”
    在海棠酒吧,刘芳和丁涛紧靠落地大玻璃窗,外面的街景尽揽眼底。酒吧对面,是偌大的金堂夜总会,色彩艳丽变化丰富的霓虹灯,在搔首弄姿地辐射着诱惑。
    丁涛目光直直地盯着刘芳。
    刘芳感觉到了他的异样,也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过分。
    “丁涛,你怎么了,没事吧?”
    “有。刘芳,我爱你。”
    “开玩笑。”刘芳脸色微微一变,脸侧向窗外。
    丁涛“呼”地站起来,脸色通红,见刘芳根本不理会,“呼”地又坐了下来。
    “刘芳,你要向我道歉。”
    “嗬,是么,为什么?”
    “有拿感情开玩笑的?”
    “行,算你严肃,北京那个算怎么回事?”
    “在我开口之前,她已经什么也不算了。她就知道要东西撒娇,对生活没有丝毫主见,天天大惊小怪,我根本就应付不了,我还想……”
    “你还想什么?”
    “我不是一个忒坚强的人,遇事还想有颗定心丸,找个人管管呢!像她早晚嚷嚷嚷嚷,人迟早要给烦死。”
    刘芳一下子笑了。
    丁涛脸色一展:“你答应了?”
    刘芳正要回答,突然眼睛一亮,只见从金堂夜总会门前一辆皇冠车里,下来两个身穿黑西装的人,前面的目不斜视,后面的紧紧跟着,刘芳职业目光一瞥之下,断定后面的是一个身手麻利的保镖。这里有钱人多,爱显摆的也多,这样出场的方式不稀罕。走在前面的中年人,身体发福,脑袋秃亮,已经上到台阶上,两边身着华丽制服的门童,手臂都抬了起来,他却鬼使神差地停住脚步,扭过脸来,朝这边看了一眼。
    “秃瓢。”刘芳差点没惊呼出来。
    秃瓢不是看她,而是在看紧随而来的一辆别克车,两个戴着墨镜的年轻人,一左一右,车门一拉,把一个身影熟悉的女孩“拥”在中间,跟着朝上走去。女孩身子扭了扭,脸一侧,晃闪之间,刘芳看清是失踪的赵玲,她人跟着站起来,快步冲了出去。
    等丁涛追出来,早看不见刘芳的人影。
    夜总会里光线很暗,刘芳猛一进来,眼睛多少有些不适应,她极力地四处睃巡着,秃瓢早不见了踪影。远方发生工人砸车事件不久,赵四辈病情突然恶化,在白向伟和林若诚的指示下,医院虽然全力进行了抢救,还是不治而亡。赵玲始终没有在父亲灵前出现,刘芳潜意识中第一感觉是赵玲被人绑架或者已经被杀人灭口了。果不其然。
    马上有服务生走过来问:“请问,小姐有伴还是一个人?”
    刘芳准备先坐下来再说,神情故意冷漠地:“一个人。”
    夜总会本来就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在这里,发生什么样的事进来什么样的人都不会让人感到奇怪的。服务生职业地笑着把手一伸:“小姐请跟我来。”
    舞台上,三个丰腴妙龄的俄罗斯女孩,穿着少得不能再少的“衣服”,很敬业地来回扭动着。台下,在四处弥漫着咖啡和香烟味道的空气里,人们洒脱地交谈着,成功者充盈的底气一览无遗地刻在脸上,没有想像的疯狂,不是舞跳得不好不刺激,而是来的人见多识广。在这里,一夜暴富的暴发户没有谁会笑其浅薄,但大惊小怪肯定会让人瞧不起。
    秃瓢是当地的人物,市长曾私下里说过这样的话:“金堂夜总会是我们南方市改革开放的名片。”
    实际上,不是人物,也撑不起这么大一片世界。
    服务生给刘芳领的位置,是夜总会的自由区———介于舞台和持至尊卡来消费的男士之间靠墙的位置。实际上,仅为散心来这里的单身女子绝少,很多人,都是为“钓鱼”才坐在这里的。她们严格讲不是消费,而是投资。坐下后,刘芳要了一杯咖啡,慢慢地品了一口。职业目光悄然望去,身边的几个,都绝对是有丰富从业经验的。她们的年龄在25—30岁之间,每个人身上远远散出成熟女人特有的甜香味,气质娴雅、从容,手指上细长的香烟,长时间在保养精细的兰花指上挑着,很少有机会看见谁放在唇上抽,像刻意点燃的一支香,漫不经心地向四周散发出自己存在的信息。边抽烟,边缓缓地搅动着咖啡,咖啡于她们而言是超浓缩的经典,只沾沾嘴皮就足以使她们心醉;是道具,一杯要消耗掉半夜的时光。居高临下的眼神永远淡淡的,让人感觉不是钓鱼,而是因鱼朝见才不得已实施。她们也许心里很急,但脸上却能沉住气,品位是她们最后的资本,是人们观念上的进步让她们朝前延伸了工作生命。相比之下,楼上那些匆忙接客的吃青春饭的黄毛丫头们,只能算作打工族了。
    第94节:职业病(3)
    旁边的一对很快完成沟通过程,男的用手指从口袋里捻出两张崭新的百元票子放在服务生的托盘里,等扭过脸来的时候,女的早已款款地走在了前面,他忙匆匆跟上,一不留神就像了小跟班。
    这天晚上,刘芳空坐到11点多钟,秃瓢再没有出现。她身边的女人早换了几茬,低头看看身上的呆板的职业装,想了一下,站起了身。
    第二天,她没到公司去上班,破天荒地逛了街。而且,专朝品牌柜台跟前凑。对昨天晚上的女人,她想起了“商品”两个字。既然是商品,少了包装是不行的。最后,她选中了意大利产的一款吊带长裙,通体深幽的黑色,只有胸前,配着一朵紫红色的玫瑰花,朝试衣镜跟前一站,立时冷艳逼人。
    商场服务小姐惊讶地说:“小姐,这条裙子简直就是为您量身定做的,配上您的气质,简直绝了。”
    她没有还价,小姑娘没有哄她,长期的刑侦时光,想不冷,都没有办法。她特别欣赏小姑娘的会说话,她屈就的是世界衣都意大利品牌时装。
    从时装店出来,她又进了一家高档美容美发厅,先做了全套脸部美容,当美容师端着镜子让她看效果时,她突然有点害羞,想自己对身材过于的偏心了,竟忽略了最应该欣赏的地方。楼下,负责给她服务的是个法国的美发师,五十左右的年纪,潇洒的白胡子让人信任之感油然而生,他稳重地用手托着她多年习惯的“马尾”:“小姐,谈谈想法。”
    刘芳没有说话,起身抖开裙子:“我想在晚上穿这条裙子。”
    “我明白了,”老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挺幽默:“你其实,应该先到我这里来,再去选衣服。”
    刘芳觉得老头可爱,随口开了句玩笑:“我走出家门的时候,还不知道你已经飞到了中国。否则,我肯定先来这里。”
    法国美发师高兴地抖动着胡子:“ok、ok,老朋友。”
    刘芳犹豫一下:“我喜欢更成熟一些。”
    谈到工作上,白胡子立马严肃起来:“好的,你是我的上帝,还是衣服和饭菜的父母。”
    满店的人都失声笑了出来。
    做好头发,刘芳径直走到对面的女包专卖行。男人的火机,女人的包,都是社交场合最马虎不得的。
    她指着发型、裙子,让服务小姐给她推荐配套的包。
    走出女包行,刘芳又来到一家烟酒专卖店,买了一盒烟。
    然后,到一家麦当劳,招呼了肚子。走出来,天空早已是层纱轻笼的暮色。打的回到住的天苑饭店———公司专门为丁涛和她在这里租了两间套房。
    进到房间,刚把裙子换上,点上烟,坐在椅子上演习第一个动作,丁涛冒冒失失地推门进来。刘芳一瞬间地不好意思了,但要改变,已来不及,她索性将演习进行到底,淡淡地看了一眼站在那里揉眼睛的丁涛,眼睑低下来,随之唇间淡出袅袅烟雾。
    丁涛有点不知所措:“刘……刘芳,这是你吗?”
    “丁总,你是留过学的,对吗?”
    “对呀。”
    “那里的绅士进女士的房间,是不是要敲门?”
    “刘芳,对不起,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我追出来就不见你了,等到半夜……白天又一天没看到你,我都急得快要报警了。”
    后面还有更多的事情不能让他知道,刘芳想断绝他“关心”的念头。
    “丁总,我想在自己房间里单独静一静,可以吗?”
    “当然可以。可是你的打扮太反常,你这是到底要怎样?”
    刘芳压低着声音:“丁涛,你过分了,这是我自己的事。”
    丁涛精神委顿:“那……好吧。”
    从哪方面讲,他都还没有对刘芳提要求的权力。
    在金堂夜总会接住她的仍是昨天晚上的服务生,但他已经认不出她来了。按照在饭店演习的姿势坐下,她这次要的是一杯紫红色的鸡尾酒,刻意修饰过的手指夹着烟盒,刚在茶几上轻磕到第二下,就有一个中年男人很绅士地打招呼坐在了她的对面。他给自己要了一杯xo。
    这是一个想绅士又害怕繁复的男人。刘芳目光越过他的肩,漫不经心投到后面小舞台上。舞台上是一个当红的女歌星,主持人介绍是友情演出。也看得出,她唱得比电视上要轻松随意得多,这样一来,反倒更出味了。
    中年男人扭脸睃了一眼:“这个秃瓢,算有本事,这么大的‘腕儿’也能‘友情’过来。”
    还好,不是张口就直奔主题的暴发户。更让她心中一喜的是:这是一个和秃瓢关系熟络的人。
    刘芳抽出一支烟,中年男人老练地用金灿灿的打火机替她点上:“也不是白白‘友情’过来的。”
    中年男人:“那还用说,少了两位数怕不行。不过,这秃瓢,也就是靠耍大才创出的名气,拢住的客源。小姐,你不经常来吧?”
    刘芳实话实说:“第二次,想看个热闹。下这么大的本钱,能有回报吗?”
    大厅里听歌的人并不多。
    “这里上下六层呢,歌舞只是吸引人的第一站。”左右看看,中年男人有点坐不住的样子:“这里太吵了。”
    刘芳的余光中,秃瓢终于露面了。中年男人看来是真有来头,秃瓢朝他点头示意,坐到他们身后的几个男人中间。
    一个男人粗粗的声音:“吕老板,有没有没开过封的?”
    秃瓢:“有是有,就是太疯张,昨天夏老板不但没玩高兴,还脸上带了伤出来。”
    另一个男人:“我们肖老板是什么本事,姓夏的是什么本事?叫我说是正好,活该这口鲜桃该我们肖老板吃。”
    肖老板:“对女人,要下得去硬手,有硬才有软嘛。”
    “一物降一物,行,就在六楼总统套房里———这也是咱们金堂夜总会的老规矩,我领你去。”秃瓢领着几个人朝电梯走去。
    刘芳想到楼上瞧瞧,说:“是有点吵,楼上,是不是有安静的地方?”
    中年男人有意显示和秃瓢的关系不一般:“有,当然有。一楼不用说了,二楼棋牌室,如果小姐完事想试一下手气,那里有澳门人专门过来主持的赌场。三楼练歌房,音响绝对一流。四楼茶社。五楼洗浴中心,相连在一起的六楼是五星级的客房部。小姐要是有兴趣,我可以带你到处都转转。刚才,你都看见了,秃瓢和我熟得很。”
    第95节:职业病(4)
    刘芳轻轻点头,站起来,朝电梯缓步走了过去,中年男人欣喜地赶忙跟上。转过几张台,一抬头,只见丁涛立在那里,双臂抱在一起,目光死死地盯着她,里面的寒气足可以滴水成冰。她扭身不顾正做好梦的中年男人,快步朝门口走去。
    两辆出租车一前一后开进天苑饭店。刘芳这边使劲把门甩上,那边就被丁涛给推开了。
    刘芳背对着丁涛,丁涛呼呼喘着粗气。
    “丁涛,你知道卑鄙一词是什么意思吗?”
    丁涛嘴唇都气白了。
    “刘芳,你知道无耻一词是什么意思吗?”
    刘芳转过身来:“你伤害了我。你若再像今天这样跟踪我,我就会不客气。”
    丁涛:“可你知道,你到的是什么地方,接触的都是些什么人吗?”
    刘芳气极:“丁涛,你是谁?你以为你是谁?我愿意到什么地方,和什么人接触,需要你来管?你不觉得自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
    丁涛怔了一下,“刷”地拉开包,从里面拿出一张支票:“你是不是就真的那么爱钱,这是五十万,给你给你……”
    丁涛喊着喊着,抱着头蹲在地上哭了起来:“你知道不知道,爱这个字,我长到三十岁,从来都没有对任何一个女孩说过……”
    刘芳伸出手想去扶丁涛,突然心一硬:“你当然有爱的权力,可我有没有不爱的权力?既然话都挑明了,我原谅你这一次。”
    “好好,这就是刘警官!”丁涛猛然站起来,把支票使劲朝包里一塞,扭头大步朝外走去。
    刘芳说:“不许你这么想警察!”
    丁涛停住脚步,冷笑着说:“那你还让我怎么想?我这人说话不会绕弯,只怕,我还要想想你刘警官离开警界的真正原因呢!”
    刘芳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
    第二天一早,她打电话把邢远约到茶社。邢远沉吟着半天没有言语。
    刘芳着急地:“你怎么不说话,一个刑侦大队长,不会就叫一个秃瓢给吓成这样吧?”
    “刘芳,我的情况,你知道吗?”
    “听说点,马上要提升局座了。”
    邢远点头:“秃瓢在南方市经营不是一年半载了,别说市里,省里也有他的关系。这次,竞争非常厉害,可以说,都在八仙过海,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不想沾惹麻烦。”
    刘芳不认识似的盯着他。
    “我不怕你看不起我,我只想看最后的结果。你倒是直来直去,不是现在警服都让人给脱了么。”
    “你真不肯帮忙?”
    “要是你刘芳个人在南方市有什么事,不需要说第二句话。刘芳,你也听我一句,你现在已经不是警察了,在瑞雪公司干得这么好,怎么又突然想起来……”
    “我的职业病犯了,这你总可以理解了吧?我告诉你,我不能见死不救,不能对不起死去的朋友!”
    “好吧,咱们公事公办。你要报案,总得有个原因吧,就那个赵玲?你刚才也讲了,她当‘三陪’是在临河就有的,你敢肯定她在天堂夜总会不是自觉自愿?你如果是兄弟局办案要求配合,请拿出介绍信和你的证件。什么都没有,对不起,南方市刑侦队不会随便接受一个私营企业的调遣,谢谢你的茶。”
    邢远离去的背后是刘芳固执的目光。
    晚上,刘芳又坐到了此前的位置上。很快一个小时过去了,旁边的几个‘贵夫人’都被请上楼去了,她这里,一直没有一个人过来搭讪。她感到纳闷。就在转身的工夫,她看到了立在步行梯口的秃瓢,秃瓢也在望着她。目光一闪而过。她感到秃瓢朝他走过来,坐到了对面,她始终没有抬眼看一下。
    双方在默默地使着劲。
    秃瓢掏出一张名片,推到她的跟前,刘芳拿起来,漠然地扫了一眼,放到一边。她知道她犯了这一行里的游戏规则,她不能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进到别人的地盘里做生意。如此说,没有让手下人动粗,秃瓢也算是个有气量的人。
    秃瓢说:“你坐在这里,不合适。”
    刘芳脑子一转念,故意用浙东口音:“怎么,吕老板这里还对号入座?”
    这时候,旁边最后一个‘贵夫人’也被请走了。看来,金堂夜总会的生意的确不错。
    “你是头一次做事吧?”
    “就算是吧。”
    “昨天晚上,我就注意到你了。在这里,像陆羽那种冒失鬼,多天都很难碰到一个的。”
    “我不明白吕老板的意思。”
    秃瓢倒也直截了当:“你坐在这里,太可惜了。你跟我到楼上来吧。”
    来到楼上储秀宫,秃瓢说:“以你的靓,应该坐到这里面。只有人老珠黄没办法的,才会坐在那里玩品位、玩深沉。”
    刘芳故意地说:“我这就进去……”
    秃瓢说:“你这身打扮,到我的储秀宫里,就显得过于一本正经了。你要是今晚就想有生意,我一楼专门开有一个时装店。放心,比起外面的价格,这里至少要优惠一折以上。”
    刘芳利索地说:“之后呢?”
    秃瓢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还该做些什么,会有人告诉你。”
    等刘芳坐进储秀宫里的时候全清楚了,其实,所谓的规矩很简单,主要的就一条,每接一位客人,要交给夜总会二百元钱;如果跟客人出去过夜,则要交三百元。刘芳被发给了一个牌:222号。
    秃瓢吩咐手下:“222号接客后,你给我打声招呼。”
    “吕哥担心她是卧底的?那干脆做了她算了。”
    “明的我都不怕,还害怕谁来卧底?”
    “那……”
    “是给唐西平那个土包子选人。妈的,嫩芽玩腻了,想换个有品位的,我看这个222号,合适。但不试一下,万一要是……金堂不怕,怕的是断了一条财路。”
    “唐西平是生生让吕哥把他的嘴给喂刁了。”
    “他也没少朝咱这里扔钱,人也够大方、够义气,去吧。”
    不用紧盯着,因为从储秀宫出来的每一个人,在服务生高声喊出来的同时,早就在本子上做了登记。
    在秃瓢向手下做交代的时候,刘芳手里拿着女尸的照片,正在挨个悄声地询问着。一个摇头,又一个摇头,再一个摇头……有的干脆瞪她一眼,不理她了。刘芳不抱希望地来到一个独自坐一边,年龄只有十六七岁神情失落的小女孩跟前。一看,就是逃学出来的中学生。
    第96节:职业病(5)
    小女孩朝照片上扫了一眼,警惕地问道:“你是干什么的,公安局的?”
    刘芳知道有戏,按捺住心里的喜悦,反问道:“你看像是多管闲事的吗?”
    小女孩相信了:“我不怕你们抓,在秃瓢这里,没人敢来抓的。我和你说话,是想知道王小云怎么了?”
    刘芳在心里记下“王小云”的名字,有意激她:“王小云说她在金堂有一个好朋友。”
    小女孩:“我们是一个大院的,都不想上学了,她比我高两级,爸妈又非逼着,就一块儿跑了出来……”
    刘芳:“她被害了,死后被人用麻袋装着丢到临河边。”
    小女孩泪淌了出来:“我一个人更不敢回去了,肯定是唐西平给害的。”
    刘芳左右看了看,见没什么动静,接着问:“你怎么那么肯定是唐西平,临河离这里好几千里呢?”
    “我和她,一前一后被姓唐的挑中。王小云在家就胆大,两人跑出来也是她的主意,后来打电话给我,说她手里有唐西平陷害人的把柄,非敲他一笔,等回来就和我一起回老家开一家美容美发店,自己当老板。”
    “她说没说陷害谁?”
    “我记不清了,好像是说唐西平发疯了,想把临河全给污染掉,再让什么人去查个姓林的,反正让她给偷录了下来。”
    “录音带呢?”
    “你说王小云是不是真给人害死了?要不是,我……我就不能给你,否则,她非把我恨死不可!”
    “你想,她要没死,光为你们那点事,值得我们下这么大力气吗?”
    “你要真是临河的,讲一句那儿的土话给我听。”
    刘芳讲了一个“中”字。
    “临河那儿的人就是这么说的,什么都‘中’。”小女孩天真地笑着,拉开包,取出一盒磁带:“她说她拿一盒,寄给我一盒,将来,就不怕唐西平软不下来。”
    刘芳快速把磁带塞到自己的口袋里,说:“除下来你,还有什么能证明王小云就是跟唐西平走的?”
    “霍老歪那里有登记,我们每个人都在上面签得有名字———他老爱拿这个吓唬我,说交给公安局,就是我一辈子的铁证,几次白占我的便宜。”
    “霍老歪在哪里?”
    “他就在这层楼的东头档案室里。他是秃瓢小时候玩大的,两人还是干亲家,是秃瓢安插的耳目,晚上也在那里住,像鼻涕一样走到哪里恶心到哪里,多少人都恨死他了。”
    这时,外面有人高喊89号。
    小女孩忙站起来:“我这得去了,秃瓢整人狠着呢!你不管怎样,将来都不能把我的事告诉我爸妈,他们都是教师,忒爱面子,知道了非气死不可!”
    刘芳点头。
    小女孩这边出去,刘芳正想着自己怎么溜出去的时候,有人高喊222号。等服务生明显生气地喊第三遍的时候,她才猛然想起是喊她的。
    这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酒喝高了,是从楼下洗浴中心直接洗完澡上来的。走进包房,嘴里还不停地嘟囔:“本处长怕他们,再来两瓶也没事。”
    刘芳不想和他?嗦:“乖,听话,谁也不会有你能耐,要不,怎么你是处长呢?来,把睡袍脱了。”
    那人嘴里“就是”着,伸手要抱刘芳,被她轻轻在脖子上一掌,软在沙发上,“咝啦”一声,把床单撕开,麻利地捆了起来。刘芳伸手扯过毛巾,一掐他的下颌,严严实实地塞到嘴里,拉开门,先把一个“请勿打扰”的牌子朝外边一挂,人跟着闪了出去。
    走廊上。有人问:“222号,你乱跑什么?”
    刘芳恨声骂道:“霍老歪是好东西,你敢得罪他?”
    霍老歪果然“歪”名不小,那人嬉笑着不再多说什么。
    霍老歪两碟小菜,在那里自斟自饮,酒是好酒,茅台,秃瓢赏给他的。正是念他忠心,秃瓢才会让他来看管档案。
    霍老歪没有想到会有送上门的好事,同样,没有想到一个如此漂亮的女孩出手会有这么重。他想过尽忠的事,但尽忠是要在皮肉能承受的疼痛范围内。刘芳很顺利地就从保险柜重要客户一格里取到了唐西平的档案册,并很快就找到王小云的名字。
    刘芳得手后想尽快离开,刚拉开门,立时朝后退了几步,亮出了格斗的架势。秃瓢冷冷地立在那里,身后紧跟着几个高大的打手。霍老歪猛地抱着膀子歪到地上,嚎叫着:“阿修,砍她,她出手忒毒,快把我的膀子给揭了,要不然我会把保险柜给打开……”
    秃瓢一脚把霍老歪蹬在一边,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说:“我不管你是谁,也不想知道你是谁,可你要是拿走这里的东西,传出去,就没有人敢再来金堂找我了,那就是断了我的财路,这我就不能不管了。我们商量一下,东西留下,你走人,我们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刘芳突然神情一松,笑着说:“修哥,你总该知道个恶贯满盈的道理吧?不是不报,时辰不到。你如果肯跟我去自首,兴许,能得到个从宽处理。”
    秃瓢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摆手想让打手们动手,却僵在了半空里。
    邢远斜身靠在门上,手里的枪森然发着幽幽蓝光,身后是三四个精壮的警察。
    “吕修,她是我的朋友,这点面子你不会不给吧?还有,得麻烦你一块送我们回局里。”
    “邢远,咱们有清账的时候。”
    “债多不愁,也不多这一笔不是?”
    立在巨大繁复的霓虹灯下面,刘芳开玩笑说:“不怕影响邢局的事?”
    邢远不好意思地一笑:“下午任命文宣布了。再说,我这是奉命配合兄弟局办案。”
    “你说什么?”刘芳不解。
    邢远笑着朝旁边一闪:“我不说,让他们说。”
    吴天和张小婷从车里跳出来,一齐“啪”地给她敬了个礼。
    张小婷:“报告队长,除下来协助你调查女尸案,江局还交给我们一个任务,就是来请你回去。”
    吴天把警官证和枪,郑重地托在手里递了过来。
    按照江新的指示,对秃瓢在南方市连夜进行了秘密审讯。
    秃瓢出奇地爽快:“我当然配合,还有生意等着我出去打理呢。再说,他唐西平算什么东西,值得我为他牺牲时间。他想让我把赵玲灭了,可我秃瓢有我做事的原则,那就是坏事做尽,都不沾命案,我信佛!我想让她先替我挣些钱,再找个机会卖到泰国去,没想到她不听话,受皮肉之苦就不能怪我。”
    从审讯室出来,邢远说:“江局长专门给我们翟局长又打了电话,让南方局协助封锁所有消息。所以,金堂夜总会要正常营业,取消那些服务的解释是最近风声紧。”
    “谢谢老同学。”
    两人紧紧握了握手。
    “别讲客气话,那个赵玲,嚷着想见你。”
    刘芳掏出一千元钱:“等案情结束,你把这些钱交给她,让她好自为之吧。”
    邢远点头:“你准备怎么向林总解释?”
    “简单,就问他,职业病是好治的吗?”
    “我敢说,你呀,一辈子也治不好,它已经钻到你的骨头缝里去了。”
    第97节:血鲜如花(1)
    20血鲜如花
    技术科在环保局是个相对平静的地方,不像执法调查部门,常常要剑拔弩张面红耳赤去明争暗斗据理力争,职业使然,工作使然,粗门大嗓在所难免;不像办公室、财务、人事这些部门,整天靠看眼色过日子,得不停地围着领导转,领导的脑子到哪儿,自己的脑子跟到哪儿,快了慢了,领导眉高眼低,也是在所难免的。这对性格文静的杨小兰来讲可是难为。虽然当了科长,她常常面对生人,都要不自然上一大阵子。她不爱说话、不与人争,却偏偏又是个极自尊极敏感的人,常常别人兴许无意的一句话,会让她无端烦恼上半天。技术科在局办公大楼的最顶层,一般情况下人也轻易串不到这里来,又安静,又视野开阔,阳光也明亮,离领导又远,穿上永远洁净如新的白大褂,用雕刻有美丽图案的花盆种上些海棠、文竹、吊兰、茉莉之类的细嫩花草,当真是既雅且大方。因为技术因为权威因为没有是非,人在单位上下也是极受人尊重的。还有,丈夫在临河大学当教授,工作稳定,收入丰厚。女儿是个乖女儿,不但长得漂亮,且聪慧好学,不用督促,年年都是学校的三好生。这样的生活,杨小兰还有什么不满足?想想自己的一切,常常会不自觉地“阿弥陀佛”。
    何燕因能为下属着想,拿得起放得下而有威信。前任是个身材魁梧、声若洪钟的大男人,临要退休了,上楼还是咚咚咚,擂鼓似的,人在二楼,五楼就知晓了。偏偏又是心如发丝,有着一份复杂的心理,杨小兰他们这一批副科长,早就是局里的业务骨干,前面的提、调、退后,个个主持工作多年,甚至包括杨小兰在内的多人,在他刚提任局长的时候,就主持科里的工作了,多少年过去了,他都要退休了,仍舍不得下文把大家扶正。官帽子成了葛朗台家的金子,宁死都不肯给别人一毫一厘。名不正,则言不顺,大家工作开展起来就有难度,也有怨言。何燕来了以后,二话不说,第一个解决的就是这个问题。
    她说:“算什么心思?!”
    杨小兰从公心上,就佩服了何燕。
    单位盖了新家属楼,谁的眼都瞪得跟鸡蛋似的。临河大学在郊区,女儿圆圆要上小学,所以,丈夫就一直跟着她住局里的筒子楼。丈夫是个事业型的人,整日忙着著书立说,没个安静合适的环境不行,拥有一间独享的书房是早也盼晚也盼盼穿双眼的事。圆圆也大了,再和父母睡在一起已经不方便了。所以,杨小兰也想要。但自知要争要活动都不是长项,论资历也不靠前,希望的火焰一点一点朝小处减,到了最后,连自我安慰自我逃避的理由都找好了:“房子小,好收拾,每天可以节约多少时间?”“等女儿上了大学,我跟你到学校去住,不比城里安静,查资料也方便,你写书,那儿可是最理想不过的环境。”“新房得多掏多少钱?省下这笔钱,咱们过节旅游去,人关键是得活出生活质量,不能一辈子做物质的奴隶。”就在准备把逃避理由朝外搬的时候,何燕发话了:“尊重知识,尊重人才。”
    一句话,杨小兰不但住进了新房,而且,还挺得腰杆直直的。
    杨小兰从个人感情上,就感激了何燕。
    何燕不懂技术,杨小兰就加班加点把最精确的数据以第一时间送到何燕的办公室。
    杨小兰是何燕讲话的胆量和底气。
    但今天的事,却叫杨小兰为了难。
    杨小兰一上班,何燕亲自打电话让她到自己办公室———说亲自,是何燕在局里,要通知自副局长以下的所有人,都是让秘书打电话。她喜欢这种距离和神秘。当然,这只是她整体思路的一部分,其他的诸如突然宣布某某和某某岗位对调,奖金采用红包,没来由地就免掉谁的职等等等等。她认为自己天生就是玩手腕搞政治的料,要不然,没学过没人教怎么一上来就玩得得心应手?———热情招呼她坐,并亲手给她泡了茶:“尝尝,正儿八经的大红袍,别人送给刘市长的,让我看见,抓了一筒过来。”
    杨小兰平常也是爱喝茶的,和“教授”闲暇常到茶馆小资小资。品了一下,醇厚回甘,润滑爽口,再看成色,砂绿翠润,不禁脱口而出:“真是正宗福建武夷山天心岩产的大红袍呢。”
    何燕说:“给你喝没可惜!想不到,杨科长对茶也有研究。”
    杨小兰有点不好意思说:“魏志的几个朋友喜欢这,常在茶社里聚会,一来二往,我也算知道点。”
    何燕大方地说:“你经常加班,魏教授在家任劳任怨照顾辅导孩子,也算是对局里工作的支持。这筒茶,就送你和魏教授了。”
    杨小兰想想“君恩不辞”,干脆大方地说:“谢谢何局,刘市长和你的关系真是不错。”话出口,杨小兰心里就擂起了鼓,自己怎么一不留神就扯到可能引起误会的地方上了?
    何燕不在乎地道:“职能部门,没有上级领导的支持,想干出成绩,是不可能的。就说咱这办公大楼,要没有刘市长、孙市长的支持,能盖得起来?还有成排的家属楼,其他兄弟局,早就看红眼了。”
    环保局是后来才从城建局的一个科分设出来的,属标准的小弟弟,能有今天这个局面,实话说不容易。
    杨小兰由衷地道:“是啊,协调顺畅上下左右的关系,很考验人的。”
    何燕道:“关系就是生产力!没有政治眼光,很难在今天的形势下开展好工作。”
    第98节:血鲜如花(2)
    这些,不是杨小兰能插上的话了,她鼓鼓勇气:“何局,找我来有什么事吧?”
    何燕坐回老板台后面,从文件夹里抽出“5?22事件”现场取样的化验报告,从中间一撕两半:“你这份报告,要重新做。”
    随手放进身旁的碎纸机里。
    杨小兰站了起来:“怎么,何局,有错误?”
    “也可以说它有错,错在和市领导的工作思路不合拍上,光一个瑞雪公司,就是全排,能造成那( 欲望之舟  ./304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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