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朝野》第二百零九章 名次

    一炷香大概是一刻钟,想在这么短时间内,做完十道颇具难度、亦颇费时间的试题,是根本不可能的。www.shuyaya.cc
    薛仲谦之所以这样出题,一是可以测试出这些学子的特长所在,好因材施教……在时间紧迫的情况下,人一定会从最擅长的方面下手。二是测试这些学子的心理素质……一层层科举考试,能把人磨成鬼,没有强大的抗压能力,是无法坚持到底的。
    当然,还有第三个因素,是这样上来就没给这些心高气傲的学子一个隐性的下马威,让他们受一些挫折,少一些骄矜之气。
    在薛仲谦看来,只要中规中矩的答出两道题,就算才智尚可的。他根本不奢望,有人能给自己什么惊喜。
    然而把试卷浏览下来,老先生的下巴都快惊掉了。心里直呼不得了,不得了……今年来了一帮怎样的妖孽?
    五十多个考生,全都答出了两道以上的题目有二十多人,其中答出三道以上者十五人,四道以上者五人,五道以上者三人,还有一人答出了七道……
    老夫子有些头晕。定定神,心说,不会是来了些孟浪子,胡乱答题凑数吧?便一份份的阅看起来,越看脸上表情便愈加飘忽不定,一会儿揪着胡子,一会儿啧啧有声,将辛苦营造出来的高深形象毁于一旦。
    时间飞快的流逝,转眼一个时辰,老先生才看完了最后一份试卷,他看看已经快等崩溃的学生们,什么也没说,起身出去了。
    县学的刘教谕也跟着出去。
    两人到茅房里,痛快的放了个水,见老先生眉飞色舞,水花飞溅。刘教谕好奇问道:“这批学生到底如何?”
    “老夫名垂千古,海西县学跻身大雍四大学院之列,”老先生笑得胡子直颤道:“全都寄托在他们身上了!”
    “评价如此高?”刘教谕咋舌道,他知道薛仲谦在教学是个很苛刻的人,你很难从这种人嘴里,听到几句赞美的话。
    “只怕评价太低哩。”薛仲谦摇头晃脑道:“当初张大人劝我执教县学的时候,我还有些不愿。当初在长安锦绣文华之地见识太多俊彦,毕竟对一县之地不敢报以期望。想不到多年以来苦求的人才,居然又在这垂暮之年一一显现,真是让人又欣喜又遗憾啊。”其实,单凭水平来说,这些学子,是无法打动这位饱学宿儒的。可他能有这么高的评价,是因为那群答题惊人的学子都是少年之才,是希望,是苗子,是璞玉!是一群前程远大的千里驹!
    “詹事大人,不能让他们太骄傲啊。”刘教谕看薛仲谦都尿到裤子上了,不
    禁担忧的提醒道:“满则溢出啊……”
    “嗯。”薛仲谦点点头,扎好裤带,刘教谕用水瓢,舀一勺清水为他净手后,便板起来脸,想重回高人模样。但还是忍不住咧嘴笑道:“真是造化啊……”
    “……”刘教谕彻底无语,终于想起正事,掏出两封书信道:“这是县老爷和县典史写给大人的两封信,两位学子有分寸,不想搞特殊,提前都交给了在下。”
    “唔,是马权和柳乘风?”薛仲谦看了信,不禁又大笑一声:“海西好福气啊。”
    “可是……”刘教谕有些踟蹰,最后还是问道:“不知大人可有把握,教导好那马权?大老爷可说,此子若是步入正途,则州府幸甚;若是误入歧途,恐怕天下不宁啊……”
    “那小子老夫早从玲儿口中听闻,的确头角峥嵘。可惜你们张大人还不清楚,越是这种人,才越好教导。”薛仲谦神秘一笑,终于走向前堂。
    听到脚步声响起,趁机活动酸麻两腿的士子们,赶紧重新坐好。
    薛仲谦回到蒲团上坐定,已经面沉似水,只是下襟的一块水渍破坏了高人形象。不过,老家伙毕竟是老狐狸,也不说话,就又来一记隐形神掌,唬得那些学子大气都不敢出。
    因为这老头儿不开口,已经让助教按他之前分好的试卷名,开始将那些所谓‘功学踏实’的学子领入‘仁’、‘义’、‘礼’三堂。那些被领走的学子都知道,一旦被助教点到了名字,其实就失去了薛大人弟子的资格。就算日后自己腆着脸满世界吹,可一遇上剩下那些真正的关门弟子来,就是六个核桃和大个核桃这品牌和山寨的天壤区别。
    五十人走了三十多人,马权回头一望,心头却在暗喜。自己这边六人没一个落榜,那位半路杀出来的柳乘风插班生也赫然在列。至于那位钱百万的儿子,则第一个被助教唤了下去。
    最后,被点到名字的学子垂手站在大堂的门口,艳羡地看着仍旧跪坐在蒲团上的学子。刘教谕冷冷扫望了众学子,却率先一转话题道:“尔等既入县学,便应严守县学学规。时常省问父母;朔望恭谒圣贤;气习各矫偏处;举止整齐严肃;服食宜从俭素;外事毫不可干;行坐必依齿序;痛戒讦短毁长;损友必须拒绝;不可闲谈废时;日讲经书三起;日看纲目数页;通晓时务物理;参读古文诗赋;读书必须过笔;会课按刻早完;夜读仍戒晏起;疑误定要力争!以上十八学规,尔等须得谨记,每日晨起背诵,谨言慎行自律,触犯严惩不贷!”
    “我等谨记……”学子们恭声应道
    ,一下都有些忘了考试之事。
    而薛仲谦这老头儿最后补充发言,倒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样:“老夫对县学这些学规持之两端。不过,尔等既然来此求学,便应一心向学,其余杂事,不可拿来学堂影响学习。”说到这里,老头儿声音沉了两分:“老夫久经宦海,见识过太多心机伎俩,若是有人在县学兴风作雨,立即逐出县学,绝无商量余地!”
    这番话说得众学子周身一凛,而马权更是发现钱百万的儿子眼珠攸地僵了一下,面有忧惧之色。还未想出这其中到底有何隐情,薛仲谦又换上一副温和的面孔,示意那些落选的学子退下。
    然后,当马权脑子里都没有考试成绩这根弦儿的时候,薛仲谦又拿起剩下那一摞卷子,叹息道:“毕竟看惯长安才文佳文,你们这些人……哎!”一个‘哎’字,把剩下这些人都浇了个透心凉:“统统都浮躁、浅薄、幼稚。一味的求快、一味的标新立异,真叫人失望。”
    “……”在学术权威面前,就连马权都以为长安的学子可以答完十道题的。别说其余的学子了,全都成了霜打的茄子。唯独马文瀚和柳乘风两人面露讶色,想开口却还是生生忍住。
    “嗯。”薛仲谦也感觉自己吹牛吹过了,便话头一转道:“但总还有些可取之处,下面便矮子里拔将军,说几个强点的。”说着,他拿起几份试卷道:“哪个叫马权?”
    “学生在。”马权怏怏直起身子。
    “嗯,一炷香里能答出七道题。看得出你所学甚广,颇有捷才。”薛仲谦缓缓道:“老夫最欣慰的,是你的史论,观点标新立异,颇有大家风范,可拔得头筹……”顿一下道:“但是要并列,因为你的两首应试诗,虽然格律用典都颇有功底,但比起另一位,还是差距不小。”
    “另一位叫……”说着他拿起第二份试卷:“哪个是柳乘风?”
    “学生在。”柳乘风连忙直起身子。
    “诗以言志,你做得很好,勤加练习,必成为有名的诗人。”薛仲谦笑笑道:“但这不是你并列第一的原因。老夫最欣赏的,也是你的史论。虽然从思想上要差马权一筹,但用语平实却文采飞扬,寥寥数语便可见风云之势!所以你是文第一,”又转向马权道:“你是理第一,不觉得委屈吧?”
    “不委屈,不委屈。”马权嘴上应着,但心里却委屈地都吐酸水儿:哥是穿越人士啊……穿越人士啊!来这个时空,才考个一县的第一名,还是并列。这完全不符合剧情啊,不该是技惊四座,让这老师都想拜哥为老师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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