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世界上,再没有人比寒枫更了解田蜜的了,听到她说不错,寒枫便晓得她对这个试验品不满意。他心中的喜悦马上消失,从田蜜手中取过盘子认真查看,慢慢的也看出些端倪来。
寒枫板着面孔将玻璃盘子拍到抓耳挠腮的闰大人肚皮上,冷冷地对工匠道:“重做!动作慢一些,用力均匀些!尽量不留气泡!”
田蜜估计寒枫从前没少和工匠们打交道,人家知道他的为人,根本就不怕他,笑嘻嘻地应了,重新称了石英砂量了酸液,开始第二次烧制。
这次出来的盘子果然好些,拿到门口对着雪光,晶莹透亮,闪闪发光,细腻平滑,不比珍贵的水晶雕琢出来的差什么。田蜜毫不吝啬地对工匠大叔竖起了大拇指。
太子摸着玻璃盘子,还是感觉少了点什么,田蜜想了想说道:“您是否也觉得不够雅致?”
太子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对对对,这玻璃本身是漂亮的,就是这个盘子的形状不对,完全配不上这么好看的玻璃。”又用水润的眼睛望着田蜜祈求,“田蜜,本宫知道你画技好,你就帮我设计几款呗。”
呵呵,这弟弟是和自己混得多了么?时髦的语气词用得很顺溜嘛。田蜜有些得瑟地翘了嘴角,点头应了。
锻造营纸笔多的是,很快准备妥当。田蜜说声献丑,当场画了一套喇叭花型的玻璃小水杯出来,包括六只无耳杯子、一只盘子和一个茶壶。
这些人都想看田蜜设计出来的茶具效果,在工匠们制作模具的时候,个个都舍不得走。寒枫只得喊了人来,就在工房里摆了两张四方桌,弄了几个条凳。
皇帝也不嫌弃,随意坐在条凳上喝着大碗茶,神态悠闲,笑容可掬地和臣子们聊着玻璃锻造。若是忽略掉他身上的龙袍,和与生俱来的霸气,田蜜觉得他其实和叶知秋一样,是个和蔼可亲的长辈。
生父在前,却不能承欢膝下,田蜜鼻子酸酸的,远远避开去,搬了个小板凳看工匠们炼制合金模具。身边出现一杯清香的热茶,田蜜感激地对寒枫笑笑,笑容却没有往常的阳光明艳。
“谢谢。”
“不客气。”
寒枫站在田蜜身旁,目光注视着工匠的动作,嘴唇微动,“你好像不高兴?”
“没有。”田蜜抿着茶,睫毛轻颤,“我只是累了。你知道的,我生病刚好。”
寒枫心情更沉重了,他很清楚田蜜的病早就好了,她这是在找借口掩饰。她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不能跟他说呢?他们是一体的啊。
他侧着头,凝视着田蜜柔美的脸颊,星星点点的火光在白玉般的皮肤上跳跃,让他心醉神迷的同时,心内产生从未有过的迷茫。
他现在敢肯定,田蜜有事瞒着他。她的眼神如此忧郁,是什么事情让她如此难过?难道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也不足以给她帮助么?
寒枫苦苦思索着,把大燕所有他惹不起的势力筛选一遍,有个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当他发现田蜜总是不自觉地偷看皇帝,那种眼神不是情人之间的爱恋,也不是向往钱权利益的算计,更象是晚辈对长辈的孺慕之情。
难道……
寒枫闭了闭眼。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噢,房子里太热了,热得脑子都产生幻觉了。
“寒枫,田蜜,你们过来一下,父皇有话说。”
寒枫收敛心神,重新板起脸孔,和田蜜一前一后来到皇帝那桌,太子让他们坐下说话。寒枫站着没动,田蜜看看皇帝的脸色,见他笑容亲切,心头一热就在他对面坐下了,完全没有民间女子那种小家子气。
寒枫心跳漏了一拍。就是这种从容!她在皇帝和太子面前总是从容不迫,仿佛她天生就该如此!
联想到田蜜神秘的身世,还有田大叔和叶大叔等人的异常,寒枫肩膀不安地动了动。看来今天过后,他有得忙了。
皇帝笑着端详田蜜,“田蜜,这玻璃造出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田蜜佯作不懂,摆出惊讶的表情,“陛下,您不会也要民女为您设计玻璃茶具吧?民女可比不上宫里的画师水平。不过……”
太子急问:“不过什么?”
田蜜嘿嘿一笑,“透明玻璃固然好看,可民女的师公曾经说过,西洋人那里还有彩色的玻璃。民女就想啊,把茶具做出颜色来,可能更好看。”
还有彩色的玻璃?这透明色还不是最好看的?
这个消息严重打击了所有人,太子盯着田蜜,咬着牙道:“你是故意的!干什么等父皇和我的茶具开始做了,才说能有颜色!我不管啊,你赶紧再给我另画一套,不能和前面的一样!”
“皇儿!”皇帝板起脸孔,“不可无理取闹!”
太子张了张嘴,英俊的脸庞突然涨得通红。哎呀,怎么在父皇面前跟田蜜这样胡闹,都是这个家伙啦,害人家御前失仪!
太子被骂,田蜜很欢乐。不过她还是拿了颜料,又画了一套荷叶型的茶具,跑去跟闰大人和工匠们讨论,要怎么使透明玻璃变成绿色的。
这个时候,田蜜十分后悔在梦里没有好好学化学,现在两眼一摸黑,根本搞不清楚要如何着手。咳!还是试验吧,失败是成功之母嘛,总会找出配方来的。
闰大人另外给田蜜找来两个工匠配合她试验,把锻造营能找到的金属材料每样弄了一点来,磨成粉备用。
田蜜先加了一点赤铜,得到了黄中带红的玻璃,然后第二次加了点铁粉,出现一点点绿色,后来加金粉以又得了透明中闪烁着点点金光的淡金色。
玩到这里,田蜜再不肯弄了。热出一身大汗倒是其次,化学试验都是极其危险的,能得这么多种颜色,已经很难得,不如就此罢手,免得出什么意外。皇帝和太子可是在这里呢,要有个什么,到时田蜜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一干人等在锻造营玩到天黑才恋恋不舍地回城。好几个人东西没到手哇,当然舍不得走。可是皇帝一声令下,谁敢不走?将领们回营帐之前纷纷找闰大人走后门,即使被姓闰的敲诈勒索,也得先弄一套玻璃茶具再说。
皇帝下了封口令,泄露玻璃秘密者,杀无赦!闰大人和工匠们最近都吃住在锻造营里,不准回家,将领们深知皇帝警告的目标就是他们自己,当下又是发誓又是表忠心,都说能把嘴巴看住。
保密的目的,当然是不想让人偷了技术造了玻璃出来卖。田蜜想起刚才皇帝问她的话,心里预感到玻璃生产将会在不远的将来向民众开放。想吃独食是不可能的了,要想办法让美雅成为第一个玻璃生产商,然后她要将玻璃杯卖到全世界去,赚老外的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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