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我在问义儿。义儿,你知道你错在哪吗?”顾老爷看也不看二弟,盯着顾义。
“是,侄儿接了方子,忘了告诉姑父就直接去领药了。目无尊长,不守规矩。”顾义老实的弓身答到。
“宗妇,你说,他错在哪?”
“除了他刚说的,最错的是,嘴不严。成大事者,敏于行,讷于言。小事没做好,却试图祸水东引、挑唆是非、妄图取利。目光短浅。”绮罗可是管一群小官吏的,那些人,来往与市井,那嘴毒的,往塘里吐口唾沫都能毒死一塘鱼。她能从混迹其中,真不是白混的。说得又狠又重,差点没把顾二叔一家子气得吐血了。
“听到没,原本你没事的,结果你非挑出事来,这罚,你领不领得?”顾老爷一点也没觉得媳妇说错了,冷冷的盯着侄子。
顾二婶真的气得直哆嗦,指着绮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小叔叔,今天公公能罚你,那还是当你是亲侄子。有一天,他看也懒得看你一眼时。你就知道,你有多想被他罚了。”绮罗终于放下了茶碗。对顾义莞尔一笑。
顾义盯着她,脸上无一丝血色。这是什么意思?她刚刚已经对父母的话置若罔闻,其实说白了,在宗妇看来,顾二叔二婶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你在宗家看来,还是可以挽救的,如果你不努力,那么。宗家不介意多养一家子,但只是当猪养了。
顾二叔一家惨败而去,顾姑姑对着顾二婶还‘呸’了一声。姑子和嫂子,别指着真的会有好关系,顾姑姑之前联合二嫂子,不过是看不得大嫂的幸福。现在看清情况了,顾姑姑自然也不会跟二嫂联合了,之前的各种芥蒂也就全上来了。
“行了,你还小啊?你也不想想。你多大的人了,人家说挑唆,你就冲头前。得亏刚刚宗妇进来,你说完了。如若不然,你想怎么收场?”不得不说,边上装半天哑巴的顾太太开口了。一脸忧心重重的样子,绮罗差点噗的笑出声来。直想说婆婆威武了。
婆婆看着是在护着小姑子,可是细品。哪句又不是说给自己听的,来闹腾的是姑姑,而在自己进来的功夫,姑姑已经闹完了,于是二婶来质问自己,姑姑还想翻花被顾老爷制止了,于是顾姑姑一家没有与绮罗正面为敌,现在顾太太还是把他们拉到了对立面上,可见这个姑姑当年把顾太太得罪得有多狠了。
“行了,她就那脾气,别天天跟你二嫂混,这些年,你吃多少暗亏?老太太的话一句不听,听个外人的。”顾老爷也瞪了妹妹一眼。
显然在老爷的心里,二婶是外人,而妹妹却是亲的。自然亲疏不同了。
“大哥!”顾姑姑要哭了。
“行了,宜兰,扶你娘回去,用鸡蛋揉揉眼睛。”顾老爷不耐烦的挥挥手,柳宜兰忙拉着母亲从则门离开。绮罗还是笑了一下,对公公一颔首。
“对不起公公,当时若我让丫头去抓药就好了。”不管错在不在自己,认错的态度得好,她管着事,竟然还有漏洞出来,这总的来说,就是她的错了。
“人家有心找错,你哪避得开。”顾老爷笑了一下,想想:“寡不敌众,各个击破。”
绮罗一怔,马上明白,顾老爷连亲弟弟都不在意,怎么会在意一个侄子,一个妹妹。在他看来,最重要的是他自己的亲儿子。所以此时彻底打压二叔夫妇,挽救顾义,而拉拢顾姑姑。这是策略!而且是很不显眼的策略。
顾姑姑夫妇是没有继承权的,就算闹翻了天,顾氏家族也不会承认一个嫁出去姑娘,泼出去的水。而顾二叔不同,他出身宗家,无论是辈份上,还是其它方面,在宗族之中还是有一定的话语权的,所以老爷子要在自己还在时,狠狠的打掉他。
所以当初那些烂账,还有药中渗假的事,他都不管,但是极容易拿出证据来,所以自己才会一击便中。到头,顾老爷还能做个好人,把这位留在宗族里,但是,宗族咐活也不会让他干了,因为他背了一个吃里扒外的名声,这是洗不去的污点。
至于说顾义,他已经是旁枝了,能救,不说当左膀右臂,但是总有个人可用。不然,早早的扯个错,让他跟顾二叔一样,也不是不可能。但主观上,顾老爷是不想让人说,大房和二房闹腾,影响名誉。
不过绮罗没有那种被利用的受伤感,她是有经历的人,她不会有小女生那种容易受伤的心。她是宗妇,她就得站在宗家的立场上考虑这些问题,早早的打掉这些人不该有的野心,其实才是对他们的仁慈,因为这才是保全。
“公公,不如让他们摆膳吧!”绮罗看看时辰也不早了,忙笑盈盈的说道。
“嗯,早上的汤好,昨儿被你爹灌多了,一早头还疼呢!”现在家里的事都交给了绮罗,顾老爷子现在没事就去找段鼎玩,他们才是真的从小一起过命的交情,而段鼎也没空去谋他的家产,成了老爷子能放心说话的人,弄得最近,几乎天天去段混饭了,弄得绮罗对顾太太都觉得不太好意思了。而昨天的借口是,人送了一只野猪腿来。晚上顾老爷回来时,还带了几乎小半只的后腿肉回来。显然,段鼎夫妇把吃不了的,让顾老爷带回来了。
“刚让他们把您昨儿带回的肉做了些,天热,肉太多,已经用盐腌了。”绮罗昨天看那肉就无语。
她从小跟父母一块,太了解他们了。他们对于一些不宽裕的病人虽说谈不上舍医施药,但是宽容却是有的,这些年救过不少人。也许当时人家没钱,可过些日子,他们打了粮食,或者抓到什么猎物之类的,就会送来,补当初的诊金。
段大夫是一板一眼的人,把当初的单子找出来,算了钱,然后再把人送来的东西折成钱,多退少补。不过一般送实物的,她们都会多算一点,不会让他们再跑第二次,若实在没有的,她们也就算了。
所以一年四季,他们家各种莫名其妙的东西,各种肉就算了,有时会是一袋子野山枣、一大袋子山野菜。有一回还是一条大蛇,还是菜蛇,段大夫忙开心的倒找了一笔银子给那人,转头对着那蛇发呆。没药性,蛇死挺了,蛇血和蛇胆也没用了,两父女一块撑着脑袋对着那条菜蛇发呆。
不过好在有段大娘,把蛇皮剥了,给绮罗做了一个蛇皮的小药袋子。蛇肉、蛇骨都是温补的食材,做了给绮罗吃了。所以别看绮罗瘦,但她上辈子就没得过什么病,一直身体很好,都是父母这么打下的基础。
现在自己嫁了,这些东西,父母……想来还是想给自己吃的,所以说是让顾老爷过去吃,不过,最终还是想送来给自己的吃的。当然,面上要美其名曰是给亲家母尝尝。不过自己能吃多少,这么大块肉,若是顾二叔他们关系好,一家分一块,其实也就差不多,问题是,现在让她给,她都不想给,只能继续郁闷了。
顾甲家的说,要不放井里镇着?绮罗好歹也是从军多年,大腿骨剔下,昨儿就让厨子熬上汤了,今天一早,加点豆腐、猪血、大葱,配上煮得甘香的米饭,正好给顾老爷解酒。夏天喝热汤也能排出身上集聚的湿气,对身体好。
再切了一块肉,镇在井里,让今天中午给老爷、太太做炙肉吃;剩下的,分成大块,用粗盐抹了,大大的荷叶一包扎紧了,然后用大卵石压实了,放在阴凉的地窖里。制成咸肉,不管送人还是慢慢吃,总好过坏掉。
“看看,还是亲家家里省心,人家开药铺,我们也开药铺,人家钱不少赚,名声也赚了,咱们家累个贼死,看看惹一肚子的气。”顾太太不禁感叹了一声。
想想绮罗的那些陪嫁,连顾姑姑都是抽了一口冷气的,虽说还是说了酸话,说段大夫只怕倾尽了所有,不过也是,就一个丫头,想留也留不下。转头就就被顾二太太喷了,说他们家也就一个丫头,她倒是看看柳家的陪嫁了。把顾姑姑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而这些年,段家仁心堂的名声可是响当当的,不论贫富,没有不说段大夫医术高,人品好的。所以看看人家过的日子,所以别看着是小门小户,人家还真不跟外头那些人似的,有三两肉,恨不得告诉人家半斤才好。
顾老爷和绮罗一同侧头,绮罗找顾甲家的去讨论菜谱了,顾老爷决定要不要去看百~万小!说。(未完待续。。)
ps: 顾太太错了,段家能过得好,不仅是家里人口简单,而是因为段家是医馆,不是药铺。当然人口少也是少事的重要因素。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关注点
一更
不过事情并不像绮罗看到的那么简单,在她没进去之前,其实已经闹过一场了,等消除了一大半之后,顾老爷才让顾义去找绮罗进去的。
顾姑姑当然是主闹的,她被顾二婶今天一早就去找她闲话家常,顺便就说了侄媳妇自己开方的事,没事便罢,真的有事,还不得柳姑父担着?说起来,柳姑父还真是冤枉得紧,侄媳妇开了方,又没让姑父签章,就直接给了柜上,既不尊重姑父,还让姑父承担风险……
顾姑姑本就是属炮仗的,之前的她没听清,但是不尊重姑父这个她还是听清楚了,在她看来,不尊重姑父,就是不尊重姑姑,自己开方,就是想赶他们出门,若是让他们掌了坐堂,柳姑父哪还有站的位置。
顾二婶看火起了,顺便提了一下,程二少可是外男,登堂入室的让侄媳妇看病……
顾姑姑本就是那一点就着的主,直接就带着女儿冲了进来,然后顾二叔夫妇本着“拉架”的好意,把柳大夫拉了进来,而顾义就是被叫进来做证的。
对顾老爷夫妇来说,内外还是分得清的,主次也是分得清的。俩个人的脑子都不错,马上知道重点在尊重不尊重的上,而在于绮罗的闺誉上,老爷子直接看向了柳大夫。
“每日里来看病的妇人多吗?”
大家一怔,若以他们的逻辑,那么,找柳姑父看病的女病人们。是不是都跟柳大夫有暧昧?况且永安朝连女将都有,更何况女医了。若不许女人替男人看症。那么,男人是不是也不能给女人看症?这本身就是很悖论的事。他们家老太爷对家族惟一贡献的药方。可是给妇人吃的调经养颜方。
他们也就知道,这事真的在绮罗面前捅出来,以绮罗那天骂顾二叔的气势,她一定能把顾姑姑骂死,柳宜兰想想表嫂的气势,拉了一下母亲,反正她也不再想嫁大表哥的事了,她也看出来了,她们家若想好好过。还是巴结一下大表嫂为好,看看二舅舅一家,可不能再跟着瞎混了。
顾姑姑其实也不傻,就是从小被老太太养得娇纵了,又没出去吃过亏,所以脾气大点,来得快,其实去得也快。从早上到现在,过了那么久。再不明白也想明白了,女儿拉了一下,她马上就退了。她也想到自己出嫁好歹还是长春堂家的大小姐,将来女儿出嫁怎么办。为母则强,总想着为女儿谋划一下,总算没当面把绮罗给得罪了。
这事看着完了。绮罗吃了饭就出去了,顾老爷老俩口回屋。却收回了刚刚的轻松随意,程安直接找绮罗看病。而且前后绮罗给过三次药,一个外男来越过外面的坐堂医,直接找顾家的宗妇看病,这本身就容易让人说嘴,就算当时屋里至少还有四个人,不过这些都挡不住悠悠人口的。
“老爷,你说,程家二少爷为什么要找绮娘看病啊?上回被宜兰打碎的那个玉佩,好像也是程家二少爷送的。”顾太太倒是一脸忧色了。玉佩这种东西还真不是一般人能送的,特别是那么珍贵的,上面还有一个媳妇的闺名,这个当时在顾太太的心里就打了一滚,半天也不舒服。不过看媳妇说得坦然,也没有特别关注那块玉佩,她才慢慢的压下了疑惑,现在程二少又冒出来,非要儿媳看病,这个,她怎么着也舒服不起来了。
这些日子下来,顾太太其实挺喜欢绮罗的,没法子不喜欢,这位专业媳妇十八年的,对别人可能差点,但是对婆婆,她是一流的。连超品的国公夫人都被她伺候过来了,更何况一个没多大心眼的平凡商人妇了。可再喜欢,挡不住她更爱自己儿子啊。让儿子头顶绿帽,她是不干的。
“如果说绮娘被压个不贞的帽子,你说会怎么样?”顾老爷倒没想别的,只是瞅着老妻笑道。
“会拉她沉塘吧?”顾太太想也想得到小姑子他们那心肠,摇摇头,“心眼真坏,这也好说的!”
顾太太觉得自己比较善良,她虽然说不会让人给儿子戴绿帽,可是她却也没有让绮娘去沉塘的心思,真的有什么,她应该也会让顾仁随便找个理由休妻,然后各过各的。但是小姑子和顾二婶他们一定不会让这事善了的,说不得闹腾得世人皆知,好打大房的脸。
“如果宗妇被沉塘了,你说,我们还有资格做宗家吗?”顾老爷呵呵的笑了。不过,那笑声听在顾太太的心里,直冒冷气。
不是顾老爷让她害怕,而是他们的做法让她害怕。她刚刚已经想到他们会想着利用这事来打大房的脸,却没想到,他们要利用的是让他们整个大房退下来。是啊,一个不贞的宗妇,大房还有什么脸留在宗家,做宗主?二房家的顾义是正牌的嫡孙,目前还没有什么污点,于是,族人推举他继承宗家的可能性很大。所以老爷子问都不问直接就骂回了,他不是真的相信儿媳妇,而是,他们不能让这事扩大。
“所以,老二一家图谋大得很啊。好在老爷处变不惊,不然……”顾太太捂着胸口,真的心有余悸了。
老爷又呵呵了两声,想想刚刚绮罗的态度,是啊,自己说是先处理了,不过他觉得,真的一早让绮罗进来,只怕自己连火都不用发,儿媳妇一直很有主见,她这些日子的表现是让宗族满意的。
特别是在对兵部的签子上,一早定下单子,让大家无后顾之忧,因为帮程安看病,于是二次订单是按着媳妇的意思来定的,这是长春堂接兵部定单最顺畅,也是最省事的一回,完全不用担心亏损了。所以宗妇的在铺子的掌控上,已经完美的开局了。至于说,把顾二叔赶出铺子,那都已经是小菜一碟了,完全不够提的。现在宗族族老们,一提顾二叔,就以败家子相称,完全不会拿他与宗妇相提并论了。由此,绮罗的宗妇地位已经完全被确立下来,任谁也不会反驳了。
可是做得太好了,顾老爷都有隐忧了,不然这些日子,他为何没事就去找段大夫聊天?他就想知道,自己师弟培养不出自己的儿子,但是怎么可能把女儿教成这样?当然,结果是自己又被刺激了。他不禁扶扶自己宿醉之后的脑袋,早上的汤真是好,吃了胃暖暖的,整个人都精神些了,不过头到现在还是有些发闷的。
“老爷,要不还是打听一下吧?”顾太太看顾老爷又不说话了,心里还是有点忐忑的,对外他们自然要保着绮罗,可是对内,他们还是要小心点吧。
“行了,我打听过了。上回程二少和秦少爷打擂,其实救他们的人,是绮娘。他们吃的那个护心丸,也是绮娘自己想出来的,师弟也就提点了一下,主方,架构都是绮娘自己定的。还有那个止血散的方子,也是做护心丸时,顺便做的。所以程家二少,只相信绮娘。”顾老爷头更痛了,觉得人生真的是灿烂与苦闷同时出现,快乐并很痛苦着。
“亲家说的?!”顾太太也变脸了,她已经知道媳妇很能干了,最近的家里的吃食慢慢在改,她知道都是对身体好的,由此可见,她是一个对医,对药多么精准的一个人。可是现在,却告诉她,媳妇不仅是精准,而是精通时,她猛的觉得有点喘不上气了,这样一个完美的媳妇,那儿子怎么办?
“嗯,跟我吹牛时说的,说我占了大便宜,他们绮娘将来还会做出更多的药方,甚至比先祖做的还要多!”顾老爷脸黑了,想想昨天师弟那炫耀的样子,真是气不顺啊。其实顾老爷想的也是这个,一个完美的媳妇,儿子怎么办?
“绮娘真这么聪明?”顾太太看丈夫苦着脸的样子,马上觉得自己是不是感染了丈夫不安的情绪,忙笑了起来,她这一辈子就是这样,她不想做宗妇,她就想安安稳稳的守着家,守着丈夫和孩子,她觉得自己过得比顾二婶和顾姑姑过得好,其实就是因为她比他们知道什么叫进退,知道什么对自己更重要。
“很聪明,聪明到师弟都不跟我摆棺材板脸了,一脸瞧不上我们仁儿,让我们对绮娘好一点,能娶到她,是我们仁儿三生有幸。”顾老爷都想撞案几了,当然他也没吃亏,直接说,“你还好意思说,我们仁儿是你女婿,还是入室弟子,你没把仁儿教出来,你还显摆闺女?”
段鼎马上无语了,想想也有点后悔了,是啊,自己当年怎么想的,订了亲就让顾仁回家了,订了亲就该把顾仁留下,狠狠的打,好好教啊。脑子不好啊!倒还真的跟顾老爷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不过,他还是觉得顾仁配不上女儿。气得顾老爷直敲师弟的头。
“要说还得是我们仁儿聪明,你看,那么点大,就看出绮娘不凡了,直接抢回来,这得多聪明啊!”顾太太言道。
顾老爷马上坐直了身子,想想点头,马上起身。
“你干嘛?”
“去找场子去。”顾老爷雄纠纠气昂昂的走了,顾太太噗的笑了,但又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想想儿子这些日子的来信,儿子得多喜欢媳妇啊,可是媳妇看着就温温的,现在中间还有个程二少,她真的觉得头都痛了。(未完待续。。)
ps: 今天两更,但是,第二章只有两千字,对不起,过年了,真忙。
正文 第二十三章 顾仁的心
二更
顾仁一直不是个浪漫的人,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不如绮罗在医术上的天分的,所以他认命的仰望着她,然后自私的向家人提出了想要她的决心。他不管这是不是绮罗想要的,但是他从小真的觉得,他想要她。
后来长大了,他行走了四方,他跟着父亲出门应酬。然后,他和客商们谈生意时,不可避免的见识了许多女子,他都会不经意想起曾经在药房里,站在小杌上手拿针炙,在针炙铜人上试扎的那个小女孩。
小时候,他几乎就没见她笑过,永远绷着小脸,除了被师父罚,还是被师父罚。想想那时,她一定很苦吧?自己想要她,是不想她再受苦了,还是真的喜欢她?他有点不确定了。
是啊,那时他给她送过点心,然后,绮娘被师父罚了;他想帮她收拾药材,她又被师父罚了。后来,他都不敢靠近她了,他觉得自己一靠近,师父就会不停的罚她。一起的师兄弟们一个个的被赶走,自己若不是顾家的儿子,只怕也早就被赶了,他倒不是留恋着仁心堂,他只是觉得,绮娘太可怜了。
他坚定向祖母说,自己要娶绮娘,被祖母告知,不行,绮娘不适合宗家,她的性子连母亲都不如,一个沉默,从不肯抬头看人的女孩,别说做宗妇,就算做妻子其实都是不合格的。
顾仁还是坚持了,他人生之中第一次为一件事坚持,并且对祖母说。“母亲不也不是宗妇吗?只要父亲觉得开心,觉得这样好。才是最重要的。我就想要绮娘,我不需要她能干。她只用抬头看我就好了。”
祖母看着他,好半天说,“那你能像你父亲一样,一肩挑两头吗?”
小小的顾仁认真的点头,在被师父兼岳父赶出仁心堂之后,他真的用了一百二十万分的努力在学习,他要告诉祖母,好男人是不用女人帮的。他的绮娘只用安心的在顾家做她自己就好,不用被罚。不用做药,什么都不用做,开心的活着就好。这是他从小的心愿。慢慢的长大了,他差点就忘记了,自己的初衷了。
多年来,他无论走到哪儿,他都会给绮罗挑一件礼物,放在书房的大柜里,就算是订婚了。以岳父那性子,他敢出现在绮罗面前,岳父能拿着棍子赶他出三丈远。不过,他也不介意。反正慢慢的存着,将来一次给绮罗,说不定是更大的惊喜。
终于成亲了。他把大柜子的钥匙给了绮罗,告诉她那是私房钱时。绮罗并没打开看,只是收了钥匙。说她也会存,然后放在一起,将来留着孩子。顾仁那一刻是有点失望的,他其实是想看到绮罗那惊喜的表情,还有真心的笑容的。他好像从来就没有看她发自内心的笑过,从来就没有。
这一次的出门对顾仁来说,比往年困难得多,他有了小娇妻,他舍不得她,当然,更舍不得的是,把她扔在狼窝之中,自己独自出门,胸中满是忧虑,自己明明想给她幸福无忧的生活,为什么还是要她面对那些如狼似虎的亲戚与族人?离开前的一天,他和父亲谈了很久,他希望父亲能帮帮绮娘,她不想她嫁到他们家才几天的功夫就受这些冤枉气。父亲就呵呵的笑着,想了半天说,“你真的觉得绮娘做不好宗妇吗?在会上,她可曾有丝毫的胆怯?还有理单时,可曾有丝毫的迟疑?”
顾仁知道自己是关心则乱,但是他还是慎重的拜托了。不管绮娘能不能做到,他还是希望自己要给她遮风挡雨,她到顾家是来享福的,不是为他扛起家运的。
有时他其实也挺烦的,真的,他们又不是豪门大族,可是其中的倾轧却不比他们少,他真的烦透了,少时跟父亲还发过脾气,说他不要了,他要带着绮娘离开宗家,他一点也不在意这点东西。父亲便笑,谁又在意?只要有本事,谁会在意这点东西,不过男子汉,安身立命不难,扛起家运才难。顾自己的小家,养活妻子儿女,又算得了什么?宗家代表着一个百年家族的传承,代表着顾家的荣誉,这是宗孙的义务。所以你不是为了争夺,而是为了守护。
好吧,他是宗孙,他得为家族而活,这是他的宿命,那么自己明明是想给绮娘无忧的人生的,她注定要跟着自己受苦了。这让顾仁愁肠百结,于是每到一个地方,他都会记下自己一路行来的趣事,他觉得自己真的做不了什么,但是告诉她自己路上的一切,她是不是会有跟自己一块旅行的感觉?这种想法让他开心不已,甚至真的有了,他带着绮娘在旅行。这让旅途,变得有趣起来。
但是这种快乐没有持续多久,京中的消息也不断传来,除了新的兵部单子,还有家里的那些烂事,二叔终于被踢出局了。顾义被赶出了作坊,虽然决定不是绮罗下的,但是,她起到了决定性的因素。
绮娘比他想像中的能干得多,她就好像是为做宗妇为生的,这些不可能是古板的师父能教得出来的,只是这些她又是从哪学来的。
他细细的想想绮娘婚后的样子,其实她的表情真的不多,对人会微笑,但是声音是很冷淡的。她不抬头看人,她懒得想那些事,她等着别人出招,然后只言片语下,击得别人溃不成军。用兵法上说的,这是后发治人,以慢打快。
而从京中的信中看,她还是和之前一般,惯性的等待着,然后一击即中。他不禁又想到了老祖母,想到老祖母说起当年刚进门时的种种,她后来的权威,其实都是后来一点点积累而来。所以想想看,绮娘又是从何而来的手段与智慧?
顾仁其实也是学医的人,他学不出来,是因为没有那个勇气开方,但是该学的,其实他是真的都学到了,他深知,一个良医,其实有时就该像段鼎那样,狠得下心来,对惟一的女儿,也能下狠手培养的主,得有多狠啊,他和绮娘那天谈时,他们想到段鼎,他们都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所以其实想想,绮娘那么冷静,其实也是无情的,能以慢打慢,最重要的是,她的情绪没有随之波动,所以对无关的人,她才能真的把对手轻描淡写的击倒。
那么她会这么对自己吗?一个冷静和理性的人,他应该怎么来应对自己的婚姻呢?(未完待续。。)
ps: 顾仁为何爱绮罗,不是青梅竹马,也不是一见钟情,总要有个理由对不对,我的理由是,可怜。在顾仁看来,从小的绮罗太可怜了,于是他要救她于水火,只是这个理由慢慢的变得苍白无力时,他又该何去何从呢?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消息传来
战败的消息是两个月这后传来的,边关其实离京城并不远,八百里加急,六天到;而行军,以程家军的军速来看,不过是半月即可。本来就是短兵相接,飞奔救援而去。自然手时更少,两个月传来战败的消息,其实已经算是朝庭在刻章的隐瞒了。
绮罗也在算日子,她算的不是战败的时间,而是顾仁的归期。她账房的窗台上已经摆满了各种药草了,而顾仁寄回的游记每每她看完之后,就会送与公婆观看,等着公婆看完了,他们送回时,她就会小心的收集在一起,没事翻开看看,想像着他的一路。
所以顾仁的苦心没有白费,绮罗真的开始体会他的用心了,她的心真的跟着他去旅行了,她想想,自己除了每年去边关守边,就哪也没去过了,上一世的十八年,好像真的过得很亏啊。
抬眼看着窗台上的药草,她起身站在边上一一的细看,最早到的小断肠草已经长得有些郁郁葱葱的意思了,不过,以绮罗专业的眼光来看,这个只怕已经没什么毒性了,不过她还是收集了种子,放在瓶子里,看顾仁回来会怎么安排。
正在她胡思乱想时,门又被敲开了,敲门的是顾义,顾义去库上领了罚之后,性子变得沉稳多了。不过,在绮罗看来,这不够,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培养对手还是培植一个助手,不论对手还是助手,对她来说,都无所谓。不是瞧不起他,而是真的知道。他不是对手。
“大伯回来了,召集族老们回来议事。”顾义言简意赅。主要是他若多话,绮罗的眉头就会轻轻的皱起,纵是没叫他闭嘴,他也不敢造次,不想让自己没事被她骂,到时没脸的只能是他自己。
“有事?”公公不是那种喜欢招开家族会议的人,这几个月里,长春堂的日子不错,药品有序的送到兵部。长春堂这回的采购与分销都很平衡,到年底,长春堂今年的利润会很可观,这是可以预见了,要开会也该那时候,这会是什么意思?
“街上有谣传,说程家战败了。”顾义迟疑了一下,压低了声音。
绮罗算算日子,自己都有点诧异。是啊,战争早该结束了!上一世,至少是一月之前就该有消息了,程家军几乎全军覆没。举国哀悼,那一次整个京城就是一片哭号之声。而那时的她,呆呆的在自己屋里。母亲日夜陪着她,到棺椁回京时。太君亲自到她房里,严厉的说。“你现在还是程安的妻子,站起来,程家哪怕是女人,也不能被人说是软骨头。”
程家哪怕是女人也不能是软骨头,可是程家出了一个软骨头的儿子。太君那时连番的打击,能承受得住吗?
绮罗摇摇头,历史不是应该已经改变了吗?程秦两家没有交恶,多少还算是有点交情,为何还是战败了。好吧,她现在不指望程家能真的成功,但是,她却希望,别死那么多人。
“大嫂!”顾义没想到大嫂盯着那些药草竟然发起呆来了,跟她说开会呢。
“知道了。”绮罗收拾精神,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裳,轻轻的整整还是很整洁的袖口,轻轻的抚了一下并不存在的折皱,才拢住手,默默的去边上的议事厅,而顾义却是没有资格进去的,只能站在门外。
二房已经没人有资格进去听了,这是族中的最高会议,代表着族里的最高权利,这个是顾义渴望而又不可及的。
绮罗可没功夫去想顾义的想法,她低头进去,族老们已经来了一部分。她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安静的等待着。
人终于到齐了,顾老爷才抬起头,想想,“程家战败了,程老夫人刚刚得到消息,所以问问大家看法。”
绮罗刚刚想到了顾老爷为何马上要召开会议了,虽说,他们长春堂拿的兵部的签子,但是兵部的实权在几家门阀大族手中,程家,秦家就是其中的最重要的两家。
上一世,程家几乎全军覆没,但是老太君状告秦家公报私仇,故不救援,而那时,秦修已死,秦修是秦家的独子,当时秦修刚成亲不久,还没有子嗣,所以秦家实际已经被绝了后,秦老公爷敢那么做,实际也是不在乎了。所以那一仗,秦程两家实际是两败俱伤。而程家因为还有一个小儿子,而且仗败有秦家来承担了主要责任,程家后来虽然艰难,却也没秦家那么惨了。
而这一世,秦家没参与这件事,之前回娘家时,听父亲说过,秦大奶奶有了身孕,特意请自己看过。当时,气得段大夫不成,自己是神针,不是神脉,这种喜脉是最简单不过的了,竟然还要他去,于是跟女儿吐槽。当时绮罗还笑了,觉得父亲真是越来越小孩子气了。不过知道秦家有后,这多好啊。
可是想到程老爷子把儿子们都带了出去,想到这儿,绮罗不禁有点担心了。战事拖的时间长并不好,拖得长,就表示战事胶着,于是两边打的就是消耗战,而这样,人员的伤亡就会很大,这让她十分担心药品的数量。
而此时顾老爷担心的可跟她八杆子也打不着,顾老爷想的是,程家这回战败,不管如何,程家算是完了,他们该怎么办?
绮罗呆呆的看着他们,现在想这个?不过也是,这个真不是恺人忧天了。
“宗妇怎么看?”
“我们是兵部的签子,兵部下什么单子,我们就接什么活,这有什么可想的。”绮罗咬死了‘兵部’两个字。虽说她很喜欢跟程家合作,可是问题是,现在朝庭动向不明,程家这回战败的程度还不知道,但秦家这回没有损失,将来掌权已经没什么悬念了,但是问题是,顾家跟秦家的关系如何,没人知道,所以想想看,还不如拉紧兵部,秦家再跋扈,他们药品的采购在整个大局里根本不算什么,所以她觉得秦家不至于跟他们为难。
“亲家公不是跟秦老公爷很说得上话吗?”一位族老说道。
“真的程家败了,秦家也不见得真能上位,秦程两家本就是共生共荣,真的以为一家倒了,另一家能活得成吗?”绮罗不想说刚刚老爷子说的,程老太君刚刚才知道,那个刚刚知道是啥意思,一定是老太君接到消息,然后请老爹去扎针了。父亲一般不会向外透露这些事的,如果不是自己在顾家,父亲怎么会说。现在还让他去搭秦家的路子,真以为自己是顾家的人质了吗?
况且她在边关十八年,她眼看着秦家的覆灭,然后呢,老三程喜自请守边,就在父兄牺牲的地方。也是永安朝最强大的对手,鞍然。一个马上的民族,因为与永安比邻,这位强大而野蛮的邻居,生生的耗了他们十八年,每年七月老太君就带着她以送补给品为名去,实际上其实就是帮着程喜守边。等着春暖花开了,鞍然人退了,她们才能回来。真是一门孤寡,苦撑日子。只望着程家威名不坠罢了。
这么多年,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秦家倒了,程家残了,朝中的世家大阀也就集体没落了。所以想想看,此时程家的情况不明,靠上秦家,弄不好两头不靠岸。此时保持以兵部马首是瞻,才是他们要做的。况且,有一句话她不想说,她更相信老太君,除非这回程家的男丁死光了。不然,程家就不会倒。
大家沉默了,一齐看向了顾老爷。顾老爷其实心里也有些不安的,程家战败,他们家虽然跟程家没什么关系,可是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把大家聚一块谈谈,其实是多个思路。没想到族里这群蠢货,竟然要靠上秦家,听到绮罗的话,他才松了一口气,总算媳妇脑子是清醒的。就是这个,他们只要守紧本份,管谁掌权,跟他们商家有什么关系?
“这回的药会有问题吗?”顾老爷根本不搭理这些人,看向了绮罗。这是最担心的,就怕到时找不到替罪羊,拿他们这些商人开刀,到头来,百姓才不管你是不是冤枉的,人家只会骂长春堂黑心,子孙再无抬头做人的机会。
“没有!”绮罗这点还是能保证的,顾义父子离开主要的部门后,进出这块,她把得很严。她也是军人,她比在坐所有人都在意这些药,这是那些兄弟的命。
“那就好,跟朝庭做事,人家有点事,拿咱们开刀是不用理由的。”顾老爷好一会儿才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兵?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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