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曾看清那人的面容?”少年郎目光炯炯的望着黑童子,略显急切地出声问道。
黑童子深吸了一口气,他抬起了头来深深地望了李安民一眼,随后意味深长的出声说道:“那人你也见过,正是哑巴老四。”
“哦?竟然是他!”李安民闻声颇为惊讶,继续目瞪口呆的喃喃说道:“看来定是小白的神魂有特殊之处,特采引得哑巴老四将那颗诡异的魂树植在了她的识海之中。”
“你有没有把握为我们兄妹二人彻底解除掉种魂术的束缚?”黑童子睁圆了眼睛,直直的望着李安民,急切的问道。少年郎闻声看了黑童子一眼,随后他轻轻的摇了摇头,语声怅然的说道:“对于哑巴老四的实力我知之甚少,我并不敢断言有把握可以战胜他。不过若是能够拿到你们二人的魂牵,我就有十足的把握将困扰你们数年的种魂术彻底清除。”
听到这话,黑童子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他低头不语,胸中似乎积郁了满腔的不平之气,郁郁难平的沉思了良久。“对了,方才你唤醒了我神智之时,可否引起了魂牵的异动?”黑童子努力的平复着胸中的起伏,冷不丁的朝着李安民问道。
李安民闻声摇了摇头,笃定的回答道:“定然没有,哑巴老四虽然略同种魂之术,可是他的种魂术绝非正统,我观他隔空传来的符篆,发现上面漏洞百出。方才我唤醒你的神魂之时,特意留意,没有在魂牵上留下任何印记。”紧接着李安民眉头一皱,疑惑地出声问询道:“你问这个做什么?”少年郎看着黑童子双眼之中忽然闪烁起的精光,忽然灵关一闪,对着黑童子说道:“莫非,你是想...”
李安民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黑童子风轻云淡摆了摆手。黑童子蹲下身子,走到了沉睡之中的林白的身旁。他伸出手指,细心地为妹妹整理着散乱的长发,目光里闪过一丝心疼和溺爱,黑童子轻抚着妹妹光滑的脸蛋儿,轻声说道:“小白生来天真烂漫,她很乖巧,也很善良。她的手上应当捧着鲜花,而不是沾满鲜血。她的脸上挂着的应当是烂漫的笑容,而不是骇人的冰冷。她应当迎着朝阳,向着希望奔跑,而不是囚于深渊,终日与幽幽鬼魂作伴。我妹妹的命运不能够由他人操控,她的人生必须由她自己做主。”
黑童子的声音不大,可是李安民却从中听到了字字铿锵。李安民迟疑了片刻,他本想出声劝诫,可是转念一想,他似乎并没有切身体会到黑童子的心境。李安民深深望着黑童子的双眼,轻叹一声,呢喃道:“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心智却是如此的坚实。我也有一个妹妹,和你们兄妹二人年龄相仿。我也见不得她受半点委屈,可是偏偏她很爱哭鼻子,只要她一抹眼泪儿,我立马儿就手足无措了。我曾发过誓,即便是拼了性命,也要抱她一生一世不受半点委屈。直到我家里生出了些许变故,我也重伤卧床不醒三日。后来听人提及,三日来妹妹衣不解带,寸步不离的照料着我,没有留下一丁点儿泪水。反倒是我醒来之后,本应当欣喜的她
却一头爬到了我的怀里,抱头痛哭了整整一个时辰。这时候我才意识到,原来妹妹最怕的不是受欺负,受委屈。她最怕的是再也见不到了自己的哥哥,再也见不到了自己的家人。”
话音一罢,李安民走到了黑童子的身旁,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黑童子听到这话,转过头来对着李安民笑了笑,出声说道:“谢谢,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好哥哥。听到你这番话,我忽然明悟了许多。”说、话还没说完,就见他站起身来,转身望着窝棚之外的明月,继续出声说道:“因为与魂牵有所联系,我可以感知到魂牵所在的位置。接下来我会想办法偷来我们兄妹二人的魂牵,到时候还得麻烦主人您为我们解除深植于我们神魂深处的枷锁。”
李安民听到黑童子这话,忍不住哀叹一声,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他望着黑童子矮小的身躯,沉声说道:“你怎么如此固执,难道没有听懂我方才的话吗?哑巴老四也是我此行的目标之一,你大可以等我查明哑巴老四的身前之后,制定计划徐徐图之,为何非要只身犯险呢。”
黑童子笑了笑,出声说道:“虽然已经过去了数年,可是那日发生的一切对我来说还依旧是记忆犹新。哑巴老四的实力奇高,绝对不是书老二能够相提并论的。既然哑巴老四才是施展种魂术的幕后黑手,因此他对手下傀儡绝对会疏于防备。况且他又不知我已经恢复了神智,我有信息能够趁他不备,盗取魂牵。再不济,我也能探清楚他的虚实,如果万一事情有变,我提前撤离就是了。届时再与你们相会,知道了他的深浅,也好想办法将他灭杀。”
李安民听到这话,虽然心中隐隐一动,他是他还是担心黑童子的安危,就紧接着上前一步,准备开口再劝。可是就在此时,黑童子忽然转过身来,他望着满眼担忧的李安民,郑重其事的出声说道:“主人,莫要劝了。那一日正逢庙会,街头上热闹的紧。我看着眼馋,可是爹娘却没空带着我们兄妹二人去凑热闹。是我,不顾小白的劝阻,强拉着她去逛庙会。都是因为我,我们两人才被书老贼撞见。是我,对不起妹妹。既然我神智已经清醒,那么我总要去做些什么去偿还我犯下的过错。如若不然,我心难安。”
说罢,在李安民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黑童子转过身去,一头扎进了夜色之中。随着黑童子矮小的身形越走越远,一道轻飘飘的声音在李安民的耳畔响起:“我会在沿途留下记号,你们追来后等我的消息,伺机而动。”
听到这这话,李安民忍不住哀叹一声,转身走回了窝棚之中。窝棚外的文武注视着黑童子离去的背影,脸上尽是沉重,他将头高高的昂起,沉声说道:“这黑童子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少年,可是这份担当,许多成人都有所不及。”
“唉,只可惜,他的担当都来自于这么多年来他内心的煎熬和所遭受的苦难。”窝棚里,李安民盘膝坐在卧榻之上静静地调息着。他竭尽全力的恢复着先前与黑无常虚影大战时留下的创伤,以期能够更早的恢复过来,投身到
黑童子早一步踏足的战场之上。
“喂,烤鸡烤兔你还吃不吃了?”听到窝棚里传来了阵阵有节奏的呼吸声,文武轻轻一瞄,就看到了正在调息的李安民。他举着烤的金黄的兔肉,对着李安民出声说道。
“不吃了,心里着急,没食欲。”嘴上虽是平淡,可是李安民的心里却涌起了惊涛骇浪。先前他九步破敌,一举踏足人境圆满。而后恰逢胖老五和文武的到来,加之又尝试为黑白童子取出魂种,总而言之,种种因种种事端所扰,他并没有静下心来修炼。更是没有留意到自己识海之中的变化,直到方才调戏之际,他忽然感觉到了身体用多出了一股与幽冥气冰冷森寒特性截然不同的暖流。李安民顿时心中微诧,他连忙搜索着身体内暖流的来援。可是似乎他的体内有一层无形的屏障,阻隔了少年郎的神识在自己体内的游走。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了玄雀军医坊夏言溪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你的体内似乎隐藏着一股神秘的力量,这股力量神奇,庞大,可是却不能为你所用。”
话说李安民的好奇心顿时就作祟起来,只见他忍不住再次运转神识,试图捕捉到自己经脉内的那股暖流。一次,两次,三次,却总是一无所获。就当李安民心生气馁的时候,忽然他感受到识海之中的一阵悸动,李安民顿时福灵心至,心想这股力量莫非是藏在了识海之中?
少年郎顿时将神识探知到识海之中,只见识海中人就悬挂着一滴宝蓝色的水滴,两幅从姑衍山中获取的图画,除此之外就是两把小剑,一般散发着锋利的寒芒,而另一把则有些模糊。
李安民搜索一番,发现并无其他异常,正在他唉声叹气之际,忽然又一阵悸动传来。李安民心思一动,就看到了“两军对垒图”居然隐隐的颤抖了几分。少年郎皱着眉头将神识沉浸到两军对垒图之中,再见识到两军对垒图的一瞬间,少年郎忽然睁圆了眼睛,忍不住脱口而出道:“我去,难道龙首林中的传说是真的。”
...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嗖嗖的寒风吹得文武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说起来文武倒也奇特,他身形健硕,即便在深秋也是一副轻薄的长衫。要是寻常人早就被刺骨的秋刀子吹出了病来,可是文武在窝棚外守了一夜,还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随着意识的渐渐苏醒,他忽然听到一阵“咔嚓”的声响,文武不自觉的砸吧了两下嘴巴,睁开了眼睛循声望去。只见李安民用两根粗木枝夹上厚实的兽皮,搭成了一个简单的架子。见到文武醒来,李安民兴奋地对着文武招了招手,急忙道:“文武大哥,快来帮忙,小白还在昏迷,我做了个架子用来抬着她走。”
文武木讷的点了点头,就朝着李安民走去。只是方行几步,文武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睁圆了眼睛望着面色红润的李安民,惊呼道:“你小子昨儿受了这么重的伤,基本上奄奄一息了,如今只过了一夜,难道你已经恢复如初了?”
李安民没有说话,只是挠了挠头,对着文武憨憨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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