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影》第四十五章·噩梦的源头

    一个魔剑士被一个神职者用“近战”的方式终结……
    老实想想，这确实挺可笑的。
    极度倦怠的维尔还是闭上了眼睛。
    炽热的感觉从维尔的心口处蔓延开来。
    在那个位置，维尔觉察到了一种异样的跳动。
    是黑暗之心。
    这似乎是一种保护机制。
    刹那间，维尔有了一种全身气力都被抽空的错觉。
    滋滋滋~
    无数黑点从维尔的手背上浮现。
    在黑暗之心的调动下，无数黑雾混着鲜血从维尔的皮肤中渗出，然后，化作锋利的尖刺朝着身前这位彻底“黑化”的教皇刺去。
    或许，这就是维尔最后的挣扎。
    ……
    并没有听到任何物体被刺穿的声音。
    在紧随而来的怪笑声中，维尔只觉得一个冰冷的物体扼住他的脖颈。
    如同炽热的火焰触碰到了经年不化的寒冰。
    那冰冷的触觉让维尔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不可抗拒的力量传来。
    在巨力的“提携”下，维尔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就那么被拎了起来。
    “你们……快跑……”
    用最后的魔力，维尔把这信息通过心灵联系对着博德和伊芙发了出去。
    ……
    维尔的生机在不断流逝。
    在自己皮肤和那只手掌接触的位置，仿佛有一个冰冷的黑洞，在不停抽取着自己的生命力。
    这似乎是一种特殊的能力，和纳罗斯当初的“噬魂”极度类似。
    “必须要挣脱，不然的话……”
    在求生的本能下，维尔的脑海中很快就做出了反应。
    闪着微光的克拉伦特出现在了维尔满是血迹的右手。
    似乎是被维尔的执念触动，这把长剑忽然绽放出耀眼的光辉。
    在长剑的牵动下，维尔的右手近乎机械一般举了起来。
    但是——
    咔嚓！
    清脆的声音在夜幕中格外清晰。
    下一秒，来自双臂的剧痛就让维尔不得不放弃了这个念头。
    深入骨髓的痛楚。
    在那些位置，维尔可以很清晰的感觉到温热液体划过的触觉。
    双手无力的耷拉了下去。
    伴着重物落地的声音，克拉伦特直接掉在了地上。
    黑血顺着断口淌下。
    在鲜血的浸染下，这把闪着微光的长剑也彻底融入到了黎明前的晨曦之
    中。
    ……
    “嗬……嗬……”
    奇特的喘息声宛若破风箱在不停鼓动。
    似乎是因为汲取了维尔生命力的缘故，这位狂暴野兽的身体再一次膨胀了一大圈。
    当教皇亚力克斯的体形膨胀到原先两倍大的时候，一个新的喘息声出现在了维尔的前方。
    “不要动……安静等待死亡的猎物才能活的更久……”
    一张带着诡异弧度的裂口从那幽邃的黑暗中拉开。
    那并不是嘴巴。
    而是一种由古怪魔力增殖、幻化出来面容。
    但是，这并不妨碍那散发着邪异气息的猩红牙口就像是锯齿一般让人胆寒。
    一只独眼从前方的黑暗中伸出，然后停在了维尔的鼻尖。
    “你背后的‘它’还是不愿意出来吗……”
    “你也是个被破弃的棋子……”
    “我们，都是失败者……”
    “结束吧……结束吧……就这样结束吧……”
    诡异的声音交错在了一起，很快，它们就彻底重叠。
    猩红的视线停留在了维尔的身上。
    那是一种，准备撕碎猎物的眼神。
    隐约中，可以感觉到袭来的恐怖杀意和那裹挟而来的血腥味。
    ……
    肌肉被撕裂的感觉格外清晰。
    这种痛楚对维尔来说，似乎并不算是可怖，但是，当这种感官被无限放大的时候，维尔只觉得自己宛若海上独行的小舟一般无力。
    就在这时——
    一道光柱从天而降。
    它完美的避开了维尔，直接把他正前方的亚力克斯全身都笼罩了进去。
    霎时间，耀眼的白光溢满了维尔紧闭的眼瞳。
    ……
    光芒很快就散去了。
    身子踉跄了几下，维尔直接摔在了地上。
    如果不是脖子上还残留着一截冰冷的断肢，维尔恐怕会把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当成是噩梦。
    错愕中睁开眼，维尔只能看见一片如血般的殷红。
    那是教皇亚力克斯的身影。
    就像是被扎破的气球，那宛若肿瘤一般的表皮忽然像是被砸碎的蛋壳一样迅速剥落。
    他的体形在骤减。
    皮屑落在了地面上，然后，迅速风化。
    深黑色的液体淌了下来，在地面上蜿蜒成了一条小溪。
    那是血。
    红色的、还有黑色的血液。
    似乎是因为失血过多的
    缘故，这位教皇的脸色此刻看起来异常苍白。
    古怪的黑雾喷涌而出。
    在幽邃的光辉的掩盖下，亚力克斯的身体宛如虚无的梦魇一般空荡，只留下那一圈弥散的黑雾宛若长袍附着在了他的身上。
    “我……不会输……”
    维尔的耳畔响起了教皇那沙哑的声音。
    “我不会输的！”
    声音极度癫狂，近乎歇斯底里。
    “不，你已经输了。”
    博德的声音从旁边的阴影中传来，很快，这位教会的前神使就拄着一柄乳白色的权杖走了出来。
    他的右边似乎有些空旷，只剩下一截袖套耷拉在那里。
    似乎是使用魔力过量的缘故，此刻，他的面容呈现出了一种近乎病态的苍白。
    然而——
    即便如此，博德那被诡异鳞片侵蚀的脸上，依旧带着胜利者特有的笑容。
    “当你被抛弃光明，踏上寻找力量道路的时候，你就已经输了。”
    “博德！我当初就应该杀了你！”
    教皇亚力克斯牙齿摩擦的声音极度刺耳。
    他抬起那只面目全非的右手，然后朝着博德所在的方向指了过去。
    可就在这时，却有一根漆黑的羽箭直接扎在了他的手臂上。
    “不要动哦~”
    宛若一只灵猫跃上了墙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伊芙直接拉弓对准了这位血迹斑斑的教皇。
    在那黝黑的箭矢上，青金色的光芒在晨辉的映衬下极度耀眼。
    “你们……”
    望着两位灰扑扑的同伴，维尔的心情极度复杂。
    虽然看上去他们一脸淡然的模样，但是维尔很清楚，在刚才那层叠禁咒轰炸之后，各自的底牌都将所剩无几。
    尤其是……博德那空荡荡的右臂。
    就在这时，教皇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呵呵呵呵……”
    教皇亚力克斯的的脸上满是挣扎。
    那是一种扭曲的笑容。
    狰狞。
    而又阴邪。
    疯狂从他的眼神中宛若潮水一般褪去。
    许久之后，他那污浊的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清明。
    “愚蠢的家伙们……你们根本不知道，你们这所谓拯救和复仇，却是把这个世界推向毁灭的真正诱因……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笑意在他的脸上不断扩大。
    最终，演变成了一种病态的狂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