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影》第二章·隐喻的暗

    站在树木的阴影里，维尔一行人远眺着阳光下的圣城。
    依旧是当初那副圣洁的模样。
    它孑然的伫立在那，宛若污浊世界里，最后一片傲然独立的净土。
    然而——
    当它和维尔记忆的影子叠加在一起的时候，这座教会的核心城市却似乎和当初有着明显的不同。
    一圈又一圈环状物体围着城市不停旋转着。
    那是环绕在四周的阻隔用魔力环。
    在那巨大的光圈下，几道不知道何时出现的巨大沟壑宛若护城河一般环绕在圣城四周。
    因为距离的原因，维尔完全无法看清那玩意儿到底有多深，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在那里面，根本就没有流水的气息。
    四个角落的法师塔有条不紊的运行着。
    不过，似乎因为魔力的阻隔，那高耸的顶部完全被一层迷雾所笼罩，根本看不清具体的情况。
    现在的时间出于正午时分，阳光宛若圣辉一般洒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阳光的缘故，在光线的照射下，整座城市都散发着耀眼的白光。
    圣洁的气息在城墙上伴着歌声从圣城的中心氤氲开来。
    哪怕是相隔那么遥远，维尔一行人依旧可以听到来自城内的颂歌声。
    一股柔和的风夹杂着奇特的清香从远处飘来。
    轻嗅着那种清新，维尔就像是炎热炙烤下，直接畅饮了一杯冰啤般舒畅。
    这一切的一切，看上去是那么的平和，丝毫没有被侵袭过的模样。
    “不应该啊……”
    维尔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维尔忽然注意到了一个奇怪的场景——
    在那通往圣城的道路上，看不到任何人影。
    仿佛，所有的旅者都一下子消失不见了似得。
    维尔的眉头直接挤成了一团。
    这里，绝对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
    “我终于又回到这里了……请原谅我……”
    双手环胸，博德直接半跪在了地面上。
    他的神情肃穆，就像是一个朝圣的旅人。
    在他的眼角处，依稀还能看到几滴晶莹的泪水在闪烁。
    这幅模样持续离开好一会儿。
    少顷，博德起身，拍了拍裤角沾染的泥土。
    “维尔，你是不是……弄错了？我没有感觉到任何邪恶的力量。”
    当然，和博德问题一同甩过来的，还有伊芙狐疑的眼神。
    “是吗？”
    维尔并不能确定那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
    “我不知道你们发现了没有……来自那边的风，夹杂了血液的味道。”
    顿了顿，维尔睁开了眼睛。
    “气味很腥……可以确定的是，那不是人血。”
    “可是，这根本看不出什么东西吧？”
    “有什么疑问去找那位教皇去……与其和我争论，不如你自己动手看看，圣城外面，到底有没有被附加
    了什么伪装系的魔法更加实在。”
    “说的也是……的确有这种可能性。你们先等一会儿。”
    光明神器被博德举了起来。
    “……刺破迷雾的光之力啊，化作我的双眼，看穿这片迷雾吧！”
    圣光力量汇聚。
    很快，那些盘旋的魔力就凝聚在了他的眼瞳之中。
    ……
    许久之后——
    “怎么样？”
    面对维尔的询问，博德只是摇了摇头。
    “并没有看到遮掩的魔力，或许，我们得再走进一点才行。”
    指了指那环城的沟壑，博德给出了预估的距离。
    “如果这里有什么屏障的话，大概到那个位置，我们就能最大限度的感知到……不过，危险性也是有的……你千万别忘了，当初在莱斯城那个魔法囚牢。”
    “伊芙，你觉得呢？”
    “我听你的。”
    “唔……既然来都来了，那我们……嗯？”
    忽然，一阵奇特的剧痛从维尔的右眼传来。
    黑暗开始在维尔的视线中汇聚。
    很快，维尔的左眼就变得一片雪白。
    “这是……怎么回事？！”
    霎时间天旋地转。
    在疼痛的刺激下，维尔直接捂住了开始渗血的眼睛。
    就在这时，一种难以言喻的晦涩魔力忽然从远方传来。
    那是一种扭曲的魔法力量。
    污秽又邪祟。
    下一刻，维尔视线中的景色就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般朦胧。
    沉重的压抑感袭上心头。
    维尔的右眼在发光。
    在那彻底变色的眼瞳中，有一个奇特的符文在不停闪烁。
    当维尔再次抬起头的那一刻，一道莫名的光束宛若利剑般挥出。
    咻！
    奇特的光辉从右上方斜斜的落下。
    就像是一张无形的幕布被直接切掉了一角。
    当一缕泛着黑灰色的细丝在光辉中被点燃的那一刻，远处那圣洁的城市在维尔的视线中瞬间就像是换了一张面孔般诡异。
    依旧是原先的模样，但是，却多了一种奇特的波动。
    是杀意和怨念。
    那毫不掩饰的负面情绪就像是浪潮一般疯狂汹涌着。
    即使是处在这么远的位置，对那些玩意儿极度敏感的维尔还是有一种如同芒刺在背的感觉。
    捂住带血的眼睛，眺望着远处那硕大的城市，维尔的眼瞳开始疯狂颤动。
    终于，他看清了。
    这哪里是什么圣城啊……
    这分明，就是一座绝望的死亡之城！
    在他的视线里，这座城市映照出的景象，竟是宛若地狱一般可怖！
    天空是血红色的。
    不计其数的黑色雾气在天空飞舞，一道道雷霆宛若银蛇一般四处乱窜。
    那些云彩……
    不，那哪里是什么云彩啊，那分明就是一个个伪装的团状恶魔！
    而在
    那圣城最中心的上空，一个巨大的青紫色虚空裂口正散发着神似死亡一般的恐怖气息！
    整个城市，都被一种浓郁的、深黑色力量所笼罩，就像是蒙上了一层黑纱，完全看不真切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至于那些空旷的护城河沟壑……
    在那里面，无数巨大的、像是摆刃一般的东西在不停来回晃动着。
    依稀，还能看到那刃口上沾染的血迹和残屑。
    不计其数的模糊黑影在那沟壑里不停舞动着。
    是影魔一类的生物。
    几乎是纯下意识的，维尔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然后，克拉伦特就莫名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这是一种本能。
    对危险的预警和抗拒。
    长剑微微发亮，一股柔和的力量顺着手臂蔓延了上来。
    在克拉伦特的安抚下，维尔的目光也从一片混沌变回了澄澈。
    “怎么了？”
    望了一眼远处的城市，又看了一眼脸色骤变、如临大敌的维尔，身边这两位同伴完全不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们……看不到吗？”
    看到伊芙和博德都在摇头，维尔有些迟疑。
    难道，自己看见的是幻觉吗？
    但是，这如此真实的感觉，怎么，都感觉不像是所谓的虚幻魔法。
    就在这时——
    一缕奇特的波动从内心深处涌现。
    “嗯？你是说……用我的血可以？是这样吗？”
    自顾自的说着，维尔点了点头。
    “你在和谁说话？”
    “这点不重要……先试一下吧。你们把手伸出来，把我的血涂抹在眼皮上，应该就能看清……”
    忽然——
    一股像是刀刃般锐利的劲风猛然袭来。
    下一刻，那刺骨的疼痛就从维尔的胸口处蔓延开来。
    并没有看到任何敌人袭击的情形。
    但是，在维尔正面胸口的位置，一个像是被撕裂的空洞就那么明晃晃的出现。
    而那里的血肉，看上去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剜掉一般恐怖。
    怎么可能？！
    这四周，根本就没有任何敌人！
    放下手掌，维尔用最快速度环顾四周。
    黑血涌动，然后，直接在维尔的眼眶前编织成了一面奇特的方形屏障。
    很快，一缕奇特的猩红就出现在了维尔的视线之中。
    那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和它周围的环境很神奇的融合在了一起。
    没有任何波动，也没有任何气息。
    真正意义上的隐匿。
    确切的说，这更像是“隐形”才对。
    而那个距离，距离自己一行人仅仅只有十数米而已！
    维尔的脸色陡然一变。
    没有任何迟疑，维尔直接举起了手掌。
    深黑色的力量迅速涌动，克拉伦特的剑身也开始疯狂的鸣颤起来。
    咻！
    一道剑波转瞬即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