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谦,字恭祖,丹杨人。少时丧父,好读书,为人放荡不羁。先被辟为郡吏,后举茂才,历任卢县县令、幽州刺史、议郎和徐州刺史。
前任刺史巴祗把徐州治理得井井有条,士民殷富,清静太平。不料去年七月时,从青州流窜过来一伙黄巾贼,烧杀抢掠。巴祗招募泰山华县人臧霸、孙观等,准备大力围剿。此时,朝中却有人上书孝灵帝,说巴祗已年近七旬,治政尚可,应付战事则力不从心,极力举荐了年轻近十岁的陶谦来徐,巴祗则调任扬州。
陶谦正赶上好时候,他接任后,臧霸、孙观等人正好投过来。他仍用臧霸为抗击黄巾主力,杀死渠帅三人,生擒贼首张闿。最妙的是,他把号称“杀人魔手”,作恶多端的张闿教化成了痛改前非的顺民,使徐州军民叹为观止,人人皆服。当然,陶谦的老部下曹豹、曹宏和许耽等也出了不少力,出动手下丹杨精锐,乘黄巾新败时,一举把他们又赶回青州。
为稳固地位,陶谦积极任命本地名人以巩固其地位,比如辟东海王朗为治中,征琅琊赵昱为别驾等。但也碰到过钉子,举张昭为茂才时,张昭认为他为人虚伪没理会。陶谦一怒之下,以不配合剿匪为名,捕其入狱,幸得刘艾、赵昱等人极力营救才免于一死。
这些人,主要为了平时出谋划策,可遇到关乎切身利益的事,他还是找曹豹、许耽、王模等这些近臣来商议决定。用他的话来说,治中、别驾等主大事,比如什么时候进贡朝廷等,这些近臣主抓小事,比如柴米油盐酱醋等。
这天,刺史府来了位肥头大耳,满面红光,身着暗红色大氅,手拿法杖的中年人。只看他身形,有点像屠夫之类,可你不却不知道,他却一颗“菩萨”的心。他,就是徐州最著名最虔诚的佛教徒——笮融。
当他到得到允许,到后堂去见陶谦时,显得很高兴,立即把那双闪烁着狡黠光芒的小眼珠隐藏起来,以防他主人陶谦看到后警惕起来。离老远,他就扑通跪倒,连连叩首道:“小的笮融拜见大人!”
陶谦脸上堆满笑意,过来扶他道:“阿融啊,你也是一方大员了,不要张口闭口就称自己为‘小的’、‘小的’了!也不要再叫我大人,省得人家说闲话。人尽皆知,我陶谦待人无亲疏之分的,一切都出于公心,一切皆为朝廷!”
汉家上下级称谓有一套专有名词,比如刺史称使君,守相称府君,县令称廷君等。“大人”这称呼,没有特别说明的情况下,一般指父母叔伯等长辈,绝不用于上下级之间。这里,笮融曾数次想认陶谦为义父,而陶谦怕旁人说他任人为亲,都婉拒了。但这不妨碍笮融以陶谦为再生父母的心,故他一直尊称陶谦为“大人”,他这是把陶谦当父亲看。对这种称呼陶谦虽不反对,但又隐隐觉得颇为不妥,间明令他公开场所不得使用,今天又提了出来。
此外,陶谦、笮融及许耽等人都出身于三吴地区,此地之人原来极喜欢在名字冠“阿”字,以示亲切。这习俗对其他地方也影响极大,以致到了近代,整个汉家都这样。
听陶谦这一说,笮融一脸膜拜之色,虔诚地道:“大人所言极是,可大人对融有再造之恩,融虽万死难报。这发自融内心的称呼,真的难改了,请大人谅解!”
“哈哈……”陶谦笑出一脸褶子,“你小子嘴上抹蜜了?快说吧,事情办的如何?”
笮融笑得更甜,面带谄媚地道:“大人交待的事,能不办好吗?除去官俸等公用开支,大人可知我……”
他忽停下话来,机警地看了看周围,陶谦示意他尽管说,左右皆心腹近人。
“大人可知我在二郡弄了多少钱粮?嘿嘿……”
陶谦微一愕然道:“怎么才二郡?”
笮融眨巴着小眼,忿忿地说:“彭城国催了几次不愿交,这事我上次已汇报过。这次我亲自去催粮,才去就被撵回来,说粮食都送给豫州赈灾了,没了!”
陶谦大怒:“什么?就那左尚也敢?腐儒安敢如此,我必报之!”
“左尚倒还罢了,更令人恶心的是,他手下有名叫薛礼的功曹,乳臭未干却极为无礼,明打明不掩饰地搪塞敷衍我。若不是他,我应能提走些粮秣!”
“好个小儿!”陶谦听人提过薛礼,“简直是找死!”
在这个帝非帝,王非王的时代,我陶谦就是徐州的土皇帝,我就是徐州的天!我陶谦要是怒了,徐州谁不颤栗?我陶谦要是笑了,这里任谁都得陪我笑!否则我就让他死!
陶谦雷霆震怒之余,不耐烦地催道:“好了,阿融你也别卖关子了,快说吧!”他也急于想知道结果,毕竟是关系自己身家。
“这次共弄了一百二十六金,钱二百九十万,粮七万斛!我已全部折算成金,共二千二百八十二金,已全部秘密送到别院。”
“全部?不说好你也抽上两成吗?”
“融深感大人之恩,这次就不取了,就算孝敬大人了!”
“那哪行?你办事也很辛苦,一定要的!”
陶谦一定要他拿,笮融推辞不过,最后只好决定拿走五百金。
“大人,”笮融又忽闪着小眼睛,愤愤不平地道,“可恨那巴祗,在任时废除了不少税种,也减了不少税率,一些残疾者都减税或不收!导致我们硬生生少了许多收入!”
“哦,目前你在下邳收的税种有哪些?”
“也就是些常规的,缗钱税、车船税、关卡税、矿产税及市租这些个,当然少不了口、算、更这些必须的,可像牛马牲畜税和渔税这样重要的税种都被巴祗减了。”
陶谦一脸义愤地道:“废除的重要税一定要重新征收,巴祗这明显违反朝廷规制!有些人,为了自己的一些虚名就故意违制,这是不对的!鳏寡孤独的有困难,谁没困难啊?顶多找极个别真困难的,减免下做个示范样子就行了!阿融你说是不?”
“嗯,是、是!大人说得太有道理了”笮融头点得像小鸡吃米,“听大人这么一说,融简直如梦初醒,茅塞顿开啊!要没有大人的提点,我笮融那就是白活!”
“好了。”陶谦对他开窍太晚有些不满,本还想把东海、琅琊两郡的督粮重任都交于他,看此情形得考虑他人了,不动声色地道:“阿融啊,我已安排一个叫阙宣的,在你那假装为匪。如今抗税的和反对佛事的太多,有些事情官面上不好解,就让阙宣暗中摆平就行了。当然,不要让他闹得太不像话,有时候也出兵假装剿一下,定要配合好哦!此事万勿外泄,你知道就行。”
“妙!妙!”笮融拊掌称妙:“大人此法甚妙!那些人做梦也想不到,我们围剿的贼人却正是我们帮手,从此可高枕无忧了!”
陶谦脸色微变一下,口气略带嘲讽地道:“听曹宏说你搞得很红火,佛事耗费极大啊!怎么样,收获不少吧?”
笮融何等精明,陶谦刚才脸上就那么丁点儿阴晴不定,却被他捕捉到了。他心中极恼曹宏,赶紧离座跪了下来,一脸委曲地道:“大人,小的弘扬佛法是为更多的人远离太平道,才不惜血本在下邳投了巨资。小的对大人之心那可是天日可鉴,除了家里那一成,小的真没多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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