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州游侠正少年》第八十五章 赴蜀（上）

    “顾新！”
    一前一后两辆马车，日光洒在山谷里，落下斑驳的光影，马儿不紧不慢地嚼着草。
    “鹤之。驾车累了吧，要不要进车里来歇一歇？”顾新掀起车帘，见到林鹤之正靠着车栏捶着腰，便说道。
    “不碍事。倒是我想问你，你好几天都只呆在车里也不出来，不闷吗？今儿这里不算热，你出来透透风吧？”林鹤之整了整那不太合身的车夫衣裳，朝顾新一笑。
    “不了，我在忙。”顾新浅浅一笑，放下了车帘。
    “忙什么呢？”林鹤之见状，掀起帘子跳上了车，见到贺明磊正歪着小脑袋睡在一边，立刻压低了声音。
    “马上就做好啦，你看，是不是还算合适？”顾新举起了手中的活计，林鹤之接了过来左右打量了几下，才看明白那是一个面纱，用的是黑色的薄纱，带子有些乱七八糟的，针脚也缝得极其粗糙。
    “是……做给见洵的？”
    两个人都沉默了。
    “这，会不会反倒让他心里不舒服啊？”林鹤之小声说道，立刻补了一句，“我没有不理解你的心意的意思啊，我是说就是……”
    “我知道。”顾新也沉吟了一会，“有了这个，他想出去逛逛什么的，不至于不方便。”
    “老三日日夜夜捧着医书不离手，说是要给他研制解毒的药。”林鹤之拍了拍腿，重新提高了声音，“哎！没事！反正早晚会有解毒的药，这个东西暂时有用，很快他就用不上了！”
    “是啊。”顾新笑着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没做那么精致。”
    林鹤之把那还插着针的面纱举在自己的脸上试了一下：“我看有点小吧？”
    “那是因为你脸太大！”顾新一把夺了过来，把针取下来，仔细地找了下针脚的地方，用力地扎了过去。
    “好好好。因为我的脸太大。”林鹤之笑了一笑，“我说，这路上颠颠簸簸的，你别哪一下不小心把自己扎到，再说这么颠你一路低着头，会头晕的。”
    “到了地方，恐怕就该打仗了，哪有时间再做这些。”顾新摇了摇头，“我知道我做的不好，我从小什么都学过，就是这些女儿家的针线功夫丝毫不通，要是大嫂在，定能给五哥做一个极好的出来。”
    林鹤之听到“大嫂”两个字的时候也垂下了眼睛沉默了一会。
    “其实我觉得大哥嘱咐把素练素服烧了也没用，连阿平都带上了，唯独没带大嫂，老五又不是傻子，应该是早就猜到了，反倒是他不说破了怕大哥伤心呢。”林鹤之好久才说。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看看，做好了，我去拿给五哥。”顾新抿了抿嘴，用牙狠狠地把线咬断，长长叹了一口气，起身准备下车。
    “不必了不必了，做了一路你也累了，赶紧躺下歇歇，我拿过去吧。”林鹤之接过了面纱示意顾新躺下休息，跳下了车，朝前面那辆车走过去。
    走到马车下面时，林鹤之停下了脚，整了整衣服，深呼吸了几下，猛地一跃跳上了车。
    “嘿！大哥，老三，老五？干嘛呢？累了没有？”他努力维持自己的声音还如往常一样活泼，只见吴海臣抱着一本书看得入神，贺西霖靠在栏上闭着眼睛。
    “二哥，大哥累了，你过来做什么，你不去后面陪二嫂。”倒是闭目平躺着的欧阳见洵先开口调侃了林鹤之一句。
    “胡说什么？”林鹤之习惯地朝欧阳见洵的脸伸过了手去，又触了电一般攥住了手，猛地收回来，不由得心脏一阵砰砰地紧跳。
    “就是，不去陪弟妹，跑我们这来干什么？”贺西霖觉得都快听到林鹤之的心跳声了，赶紧接过了话。
    “我说你们一个一个有没有谱啊，哪儿啊，就二嫂弟妹的叫上了！”林鹤之小心翼翼瞥了好几眼欧阳见洵的反应，嘴上不利落地还了一句口，突然忘了为什么要过来了。
    “对了，还真的有事告诉你。我接到了太子死士那边传来的消息，朝廷已经准了上官意辰回荆楚带兵，估计咱们到了，他也就到了。”贺西霖说，“可是现在入蜀的道路全被上官家的府兵封住了，进也进不去，出也出不来，咱们寻密道入蜀怕是时间来不及。”
    “咱们为什么要入蜀啊？咱们不正好借着汴州的太子死士，往荆楚调一调，跟朗星一起给上官意辰来一个前后夹击，他们想入蜀，咱们就直接把后路给他们断了，来一个瓮中捉鳖。”林鹤之急急回道。
    “门主觉得朗星这么久没有攻开剑门关，许是遇到了什么难处，还是咱们回去帮他一把比较好。”贺西霖说。
    “咱们回去了顶什么用啊？顶兵使？朗星指挥布阵绝对没问题，咱们去了也白去啊，还不如在外围跟他配合好前后夹击呢！说不定朗星这么长时间没攻开剑门关，就是在等咱们这个外合到位呢！”林鹤之争道。
    “我觉得二哥说得有道理，朗星哥哥熟悉剑门关的，绝不会指挥失当，而且剑门关素来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么久的僵局，也许真的是他在等咱们和他配合，好彻底歼灭上官家的府兵呢！”欧阳见洵插道。
    “既然如此，我这就让死士飞鸽传信，让门主和老六还有秦大哥他们寻密道入蜀，最起码要有几个人回去，也是给朗星添把力气，咱们到了，他们也就差不多碰面上了，然后咱们和死士立刻截断上官家的后路，和他们配合内外夹击！”贺西霖拍了车栏一把，大声说道。
    “好！这一次我定要那厮给爷拿命来！”林鹤之也拍了车栏一把，恨恨说道。
    “我的事说完了，你呢？”贺西霖拍了拍林鹤之的肩膀，一丝调侃的笑又挂在了嘴边，“不陪我弟妹，跑我们这来干嘛？”
    “都跟你说了不要这么叫，顾新听了你让她多尴尬。”林鹤之推了贺西霖一把，一时竟觉得脸上有些发烫。
    “二哥，可以呀。汴州战场上我让他们给绑走的时候就想，我二哥和顾新妹妹一定能互相照应一起杀出去的，我果然没猜错！”欧阳见洵也调侃道，他现在笑起来已经不那么难受了。
    “你也少说话！”林鹤之转过头来，一眼撞上了欧阳见洵满脸黑紫色疤痕的脸，一时又有些语塞。
    “哎？你拿了一个什么东西？”贺西霖注意到了林鹤之背在身后的手攥着那个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