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玉兔精本意只为报仇,但这得一望二眼瞧三,既然唐僧都走到自己嘴边了,怎么还能轻放呢?还叩头道:“父王,常言嫁鸡逐鸡,嫁犬逐犬。女有誓愿在先,结了这球,告奏天地神明,撞天婚抛打。今日打着圣僧,即是前世之缘,遂得今生之遇,岂敢更移!愿招他为驸马。”
国王不喜佛门,可到底佛门只在卧榻之侧,势力极其庞大。当然,自己只有这一个公主,实在无后,只得将就。于是宣钦天监正台官选择日期,一壁厢收拾妆奁,又出旨晓谕天下。
佛门做事也是如此,孙猴子做事也相差不多,不料这天竺国还是这般,都不问问人家当事人的意见。老和尚心中不愿,也不谢恩,只教:“放赦,放赦!”
可问题是,人家的地盘,人家国王道:“这和尚甚不通理。朕以一国之富,招你做驸马,为何不在此停用,念念只要取经!再若推辞,教锦衣官校推出斩了!”这话其实是气话,毕竟国王也不想招他,毕竟就这一个女儿,谁知你还不乐意了……
三藏法师怕死么?从来就怕,正因为怕,越是怕,却越向虎山行,这才显得他西行之心的高尚。而一路上被捉多少,要吃他的多少,哪一次不是骨子里恐惧。但偏偏这一次却不是。
说实话,随着时间的变迁,沧海桑田,一个人始终会变的。唐和尚西行的目的没变,可他对世界的看法变了,他做事的出发点变了。
最初,他做事的基本准则是按善恶分的,是以他才是接受西行这看似“必死”的任务,以大无畏的精神,去取西经。可随着一路上的尔虞我诈,特别是狮驼城,如来来时,众人皆以唐僧早被生吞,这一来,就造就了一个大家都不说的事实,那就是唐僧在取经团中的位置,真没那么重要。
因此,孙猴子放心大胆的利用老和尚,三藏法师也不得不想尽办法自保。人在屋檐下,唐僧的善恶心,也不得不变成了功利心,只要能完成任务,管什么手段。如此,却不是在造就做坏事的好人么?
眼看功成在即,老和尚也不得不妥协:“感蒙陛下天恩,但贫僧一行四众,还有三个徒弟在外,今当领纳,只是不曾吩咐得一言,万望召他到此,倒换关文,教他早去,不误了西来之意。”这一来,岂非全然就把处事的权宜全权交到了孙猴子手中,
国王准奏,孙猴子三兄弟临门。老和尚初心有变,自比丘国就动生懒惰之心,动辄停留许久。可孙猴子哪怕是初心有变,修养却是一直都提不起来,一番倨傲过后,忍不住大叫一声道:“陛下轻人重己!既招我师为驸马,如何教他侍立?世间称女夫谓之贵人,岂有贵人不坐之理!”
若是只有孙猴子当场,也不会太吓人,可猪八戒和沙僧在场,那就很有威慑力了。那国王失色当场,赶紧教近侍的取绣墩来,请唐僧坐了。老和尚三个徒弟才一一把身世道出。
要知道这国王本是对唐和尚不满意的,这一说来,岂非与神仙做了亲戚?恰有阴阳官来奏道:“婚期已定本年本月十二日。壬子辰良,周堂通利,宜配婚姻。”
国王顿时起疑,就问日辰,要知道公主出嫁,手续其实是非常极其很麻烦的。可自家这个女儿,却不但是绣球招亲,更是急不可耐,就这么个继承人,哪怕是只剩四日,他又能奈何?
这一日好吃好住,终于归寝。老和尚见左右无人,却深恨责那猴子,怒声叫道:“悟空!你这猢狲,番番害我!我说只去倒换关文,莫向彩楼前去,你怎么直要引我去看看?如今看得好么!却惹出这般事来,怎生是好?”
他哪里想到,自己变了初心,到底修养还在;可孙行者不但初心不再,就连性子也圆滑了,也不顶嘴,反陪笑道:“师父说,先母也是抛打绣球,遇旧缘,成其夫妇。似有慕古之意,老孙才引你去。又想着那个给孤布金寺长老之言,就此检视真假。适见那国王之面,略有些晦暗之色,但只未见公主何如耳。”
唐僧根本就不想管这闲事儿,岂料孙猴子却贪功绩:“老孙的火眼金睛,但见面,就认得真假善恶,富贵贫穷,却好施为,辨明邪正。”是了,当初真假孙悟空,那猴头也要人辨个邪正,其结果很显然,那就是假悟空被打死了。
沙僧与猪八戒看他俩争论,实属没了人撑,调笑一二,却也让三藏法师更加生气。确实,当时作为领导,好歹还有人赞成,可现在自己意志不坚,连个附和的人都没有。他也只得自己喝道:“且休调嘴!只是他如今定要招我,果何以处之?”
哪儿知道老和尚没有人撑以后,竟还被孙猴子调笑道:“且到十二日会喜之时,必定那公主出来参拜父母,等老孙在旁观看。若还是个真女人,你就做了驸马,享用国内之荣华也罢。”
唐三藏闻言,这不是越生嗔怒了么,张嘴就骂道:“好猢狲!你还害我哩!却是悟能说的,我们十节儿已上了九节七八分了,你还把热舌头铎我?快早夹着,你休开那臭口!再若无礼,我就念起咒来,教你了当不得!”
紧箍咒,其实是唯一让老和尚能制衡孙猴子的工具。可惜的是,唐僧并不是个好领导,一味纵容,自宝象国应口不轻用,就直等到盗山忍不住时用了一场。可他哪里知道,孙猴子因祸得福,竟引得观音亲自送回。这不,到了此间,这手段都发霉了,又是一次未能用过。
好在这东西没把“松箍咒”给他,那猴头听说念咒,也怕这制衡的手段,慌得跪在面前道:“莫念,莫念!若是真女人,待拜堂时,我们一齐大闹皇宫,领你去也。”
师徒再无说话,抱怨而睡,直至天明。
这一日,国王不知他女儿早已被替换,乃是真心为家族传承作计,就想要把老和尚的三个徒弟先分开。哪知道猪八戒闻得,应声道:“陛下,我师徒自相会,更无一刻相离。今日既在御花园饮宴,带我们去耍两日,好教师父替你家做驸马;不然,这个买卖生意弄不成。”
猪八戒还是担心着老和尚的安危,那国王也怕弄不好亲事告吹,只得依从教:“在永镇华夷阁里安排二席,我与驸马同坐。留春亭上安排三席,请三位别坐,恐他师徒们坐次不便。”
如此一番吟诗作对,观花娇媚,饮酒宴乐,只等做配,却不见公主来,白白耗了一日功夫,却全没弄出个真假。猪八戒顿时一番讥讽,却也换来老和尚一顿叱责,让这师徒俩心中的伤痕再添。
如此三四日,终到十二日佳辰,这拜堂成亲,那假公主终要见人吧。却不料她却对王奏道:“父王,乞赦小女万千之罪。有一言启奏:这几日闻得宫官传说,唐圣僧有三个徒弟,他生得十分丑恶,小女不敢见他,恐见时必生恐惧。万望父王将他发放出城方好,不然惊伤弱体,反为祸害也。”
这是什么话,取经团一路行来,老和尚师徒就是最亲的人,两方家属,唐三藏只有这么三个徒弟撑门面,你却连见也不见,这是什么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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