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王朝》第十九章 诱敌入瓮

    王文翰是骑军出身,本不应该守城,可龙骧军就五个人,真帖木儿自宫、董振出城与沙嗣密谈,一直守在城墙上的,只有他、张云霖和陶应龙三人。**
    张云霖投下的石头并没有砸中虎力纳咱儿,王文翰狂吼一声,单臂抱起一根重达一百五十余斤的滚木,一跺脚,猛地一推,将滚木朝虎力纳咱儿放去。
    虎力纳咱儿站在攻城梯上,他能躲过石头,却躲不过又长又圆的滚木,只得单手竖起狼牙棒,拼命挡了一记。
    “吱”的一声,攻城梯被带得斜了一下,虎力纳咱儿只觉得右臂一阵发麻,似乎失去了知觉,五根手指下意识地死死抓住狼牙棒的长柄,紧咬牙关,继续向上攀去。
    其余的土鲁番士卒,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在滚木和擂石的攻击下,在长箭的簇shè下,一队队的土鲁番士卒,倒毙在南门城下。
    陶应龙一手持刀,一手持盾,在城墙上狂奔着,他的身后,是两百余名畏兀儿勇士。
    西门和南门之间的城墙,并不是真的失守了,这是乌兰贞设下的诱敌之计。
    翼军马黑麻的佯攻,并不能迷惑她。因为守城的士卒大多数是畏兀儿人,本来应该是协助张云霖的乌兰贞,在今rì的激战中,担当了统帅的重任。
    “将黑河的汗王狼旗放在西门,”在战前的布置上,乌兰贞这么说道,“而守城主力。全放在南门!倘若敌军主攻南门,则先诱侧翼冒进,聚而歼之。”
    攻守双方的虚实,很巧地配合到一起了。
    撒者儿对中间城墙的攻击,就不幸地成为那个冒进的“侧翼”。
    守城之道,变化莫测,战场上的每个时刻。都蕴含了成功和失败的关键。
    城中响起一阵锣鼓声,这是乌兰贞事先安排好的伏兵出击号令,除了城墙两边的藏兵洞外。陶应龙也从马道之上跑了过去,将攻上城墙的撒者儿等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出城偷袭的两千人。加上伏击的一千余人,这就是乌兰贞手上所有的后备兵力。
    战斗已经进入了第三rì,是死是活,就看rì落之前的这几个时辰了,因此乌兰贞没有再留后备军。
    撒者儿刚刚踏上城头,还没来得及从狂喜之中回过神,便明白中了敌人的圈套。
    “唯有真主!”撒者儿将沾满鲜血的长刀一挥,竖在自己身前,脚步完全没有向后退却的意思,看来是打定了死战的主意。**
    此时在南门战场上。虎力纳咱儿的左手已经抓住了墙垛,正准备将右手的狼牙棒捅向城头的张云霖,只觉得手指一阵巨痛,再也吃不住力,从登城梯上掉落下来。摔在城下的亲兵群中。
    看着墙垛下的一截断指,王文翰啐了一口,骂道:“可惜又被他躲进了长盾阵中。”
    土鲁番人对沙州城头的弓箭压制,一波紧接一波,从无间断。就刚才砍断虎力纳咱儿手指的那一刹那,王文翰的左肩就中了一支冷箭。
    “撑得住?”张云霖擦了擦脸上的鲜血。望着这个英武的学弟。
    王文翰紧靠着墙垛,掏出一把短匕首来,将长箭的尾翼切断,闷哼一声之后,带血的箭头被他整个拔出,笑道:“死不了!”
    “守住此处。”张云霖没有多说,带着十余名畏兀儿战士,朝西门跑去。
    王文翰看着如蚂蚁般涌来的土鲁番人,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撒者儿将攻上城头的士卒们聚成一个圆形的方阵,长枪朝外,长盾及身,弓弩手聚在最当中。伴随着他的大喝声,方阵缓步地向前移动,方向正南!
    这种乌龟阵,优点很强大,就是能够依靠狭小的城头,挡住数倍于自己的敌人,以方便后续兵力源源不断地攻上城头。但缺点也很明显,一堆人挤在一起,密不透风,倘若有人扔下数十罐猛火油,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呢?
    河西处处皆产猛火油,乌兰贞所属的黑河部,有一种特制的火箭,便是用猛火油做成。
    撒者儿的乌龟阵刚刚成型,后续的土鲁番人还在攻城梯上继续向上攀登,三、四十罐黑黝黝的猛火油,就被扔进了乌龟阵中,在人身、盾身和城墙道上,四溅开来。
    一支火箭,以极快的速度,扎在一面长盾之上,引燃了上面的猛火油。
    数百支火箭,不分先后地从守军阵中抛shè而出。
    熊熊的大火,眨眼之间,便滚动在城头之上。
    刀砍在人身上,是血肉横飞;枪刺进人体,是一枪毙命;而火烧在人身上,却是惨叫连连,城墙之上,竟成了修罗道场。
    如果是一刀一枪的血拼,依然在向上攀登的土鲁番人,也许有勇气继续上爬,去进行血肉横飞的肉搏战。
    可是强大的火势,忽然之间就席卷整个城头的火势,让城下的土鲁番人胆怯了。
    “撒者儿蒙真主恩召了。”虎力纳咱儿在长盾的掩护下,对西门方向,长叹一声。
    排在最前方的畏兀儿人,手持长枪,将试图冲出乌龟阵的着火士卒,一一戳死。没有阵形的掩护,这些士卒的个人武勇,在严密的军阵面前,毫无用处。
    数十名浑身着火的土鲁番士卒,分不清方向,朝城墙之外扑去。有些人摔落在城中,被带着刀枪的畏兀儿健妇们杀死,她们是乌兰贞的最后一张底牌。有些人摔落在城外,同伴们却不敢离开长盾的掩护,上前去救助,城头的弓箭,依然一阵紧接着一阵,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伙伴们被烧死。
    一个土鲁番人冲出火光闪闪的烟雾,痛得在地上翻滚,嘶吼声越来越低,最后变成了一截黑黑的焦炭。
    也许他是某个女子的意中人,也许他是某个小孩的父亲,也许他是某个少年敬佩的大哥,但在战场之上,人命,一文不值。
    围观的畏兀儿人也看得麻木了,他们和土鲁番人虽然是世仇,但亲眼见到一个大活人被烧死,内心也不禁有些感伤。
    不管是畏兀儿人,还是土鲁番人、汉人,如果没有出现在这个战场上,他们,也就是一群很普通的人。
    会哭、会叫、会喊、会害怕,没有人生下来就是铁打的战士。
    张云霖见城下剩余的土鲁番人缓缓退去,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又返回了战斗仍然激烈的南门。
    火势渐渐小了,浓烟也慢慢散去,还守在原地的陶应龙,忽然看见紧靠自己这侧的一面墙垛下,一只烧得皮开肉绽的手臂,从死人堆里探了出来。
    是撒者儿!
    他一直排在乌龟阵的最前方,火起之时,亲兵们冲向明军,都被戳死,而他反被压在最下面,又紧靠墙垛,既没有被烧死,也没有被浓烟闷死。
    除了被烧伤的左手臂,撒者儿竟然奇迹般地生还了。
    “愿降大明否?”
    陶应龙用蒙古语问道,撒者儿是他只丁的亲弟弟,也是土鲁番的大将,用处还是非常大的。
    撒者儿的五官,是典型的蒙古人长相,宽大的脸上,有着浓密的胡须,双目圆睁,怒视着四周的明军。
    “呸!”撒者儿吐了一口血沫,用畏兀儿话回道,“明寇侵我家园,杀我百姓,士可杀,不可辱,我土鲁番只有死将军,没有降将军!满速儿苏丹是黄金家族后裔,你们这群明寇,夺了我蒙古人的江山不说,还斩尽杀绝,灭人宗祠!畏兀儿兄弟们,我们土鲁番人的今rì,就是你等的明rì!”
    他人本来就生得威猛,畏兀儿语也说得流利,孤身一人的声势,更是为他添了不少的光彩。
    想当英雄?陶应龙听完畏兀儿亲兵的翻译,在心里冷笑了一下,同样用汉话大声说道:“蒙元侵我汉人的大宋,高皇帝以一介布衣起兵,堂堂正正,夺取天下,自古为帝者,无人能出其右。其恩德,泽被天下,畏兀儿兄弟们,你们的祖地,是在高昌!是被谁吞并的?”
    他每说一句话,当翻译的亲兵便重复一次,四周的畏兀儿士卒都大声回应道:“土鲁番人!”
    “又是谁给了你们土地、草原和牛羊?”陶应龙回望着四周,眼光所到之处,都是一群群愤怒的畏兀儿人。
    “大明皇帝!”畏兀儿士卒们齐声高呼。
    其实回纥的祖地,并不在高昌,不过这些士卒都是草莽汉子,哪里懂得历史,他们只知道数百年的祖居地,被蒙古人的别种强占了两百多年。
    熟读史的陶应龙也无意于揭露历史的真相,因为这并不重要,他所需要的,是畏兀儿士卒们的怒气和士气。
    这两种品质,都能被很快传染开来,这才是守城之将最应该做的事。
    他没有王守仁那种守城大才,也没有王圣人的思想,在鼓舞了士气之后,撒者儿,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这一点,撒者儿同样明白,他闭上了双眼,心中默念道:“穆罕默德,是主使者……”
    陶应龙惋惜地看了对手一眼,这也是一个英雄,可惜,英雄的命,都是丢在战场之上的。牵牛寨一役后,少年陶应龙的心里,便没有了英雄的**。
    活下来,活得更好一些,才是他不停战斗的唯一目的。
    数十支长箭shè出,将紧闭双眼的撒者儿,shè成了一个马蜂窝,血花四溅中,这个英勇的土鲁番人,倒毙于地。
    他的头,不偏不倚,对着正西方,那儿,有一个名叫麦加的大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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