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腾的烟雾中,那双迥然的眸子微眯着。
……
水心童哭了很久,直到她泪水干涸了,无声地抽搭着,房间里很暗,很清零,她翻过了身,目光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梨花白的吊灯在月光下闪着光亮,好像昏暗的空中点缀的星星。
她似乎看得出了神,只是那样的光亮,让她保持了一个很久的僵硬姿势,时间在滴滴答答地流逝着,她的眼睛倦怠了,胃痛也减轻了许多,呼吸不再断断续续的困难。
轻轻地坐了起来,她走进了洗浴间,温热的清水冲洗着她的身体,耻辱的感觉在身体上驱散了,聚集,再驱散着。
她的目光仍旧难以集中起来,神情恍惚飘离着,走出了洗浴间,她的双腿好像没有了根基,
打开了衣柜,她选了一套纯棉的洁白睡衣,那样的肌肤接触,会让她觉得舒服一些,她眨动了一下眼睛,看向了窗口,一轮明月高高地悬挂在当空。
她神往地看着,步子不自觉地走了过去,伸手推开了窗户,她仰面凝视月亮上的图案,今夜它格外清晰,好像真的有月挂树生在那里。
风吹拂着她的面颊,她苦涩地笑了出来,没有希望了,什么都不可能了,她的泪水再次流了出来,泪光中,她看到了妈妈的身影,妈妈在埋怨她,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不给她一个电话,这么久的
杳无音讯,她让所有人的心都受伤了。
“对不起,妈,心童做不到……”
双手无力地捂住了面颊,她深深地喘息了一下,猛然将手放开,目光张狂地看向了窗外,三楼很高,如果她跳下去,用力很大,坠落的地方应该是大理石的地面,而不是草坪,她就可以结束自己的
生命,脱离现在承受的种种痛苦。
远处,月光下幽深的大海发出猛烈的咆哮声,一**地狂轰乱炸着,那声音似乎在高歌,在那好,鼓舞着她,跳下来,跳下来,只要一跳,就可以和它融在一起,漂流出海,离开夜莺岛。
“我要离开这里,带我走,带着我……”
她伸出了双臂,渴望地呼唤着,似乎大海就要远离她而去,抛弃她一颗仍旧为之跳动着的心。
水心童恍然地爬上了窗户,面带着微笑,笑容之后,她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海的咸腥气息,然后张开了双臂,纵身而起。
此时她心如海燕,张狂飞舞,那纵身的一跳,带了多少向往和希望,然后她没有像海燕一样飞出去,她的大腿被突然抱住了,强大的力量拖住了她,接着整个人被拉进了房间,她的心也猛然间清醒
了。
深深地喘息着,她茫然地看着窗户,月亮仍旧高高的悬挂着,海的声音不再狂烈,似乎原本就风平浪静。
“你要干什么?”
一声怒吼,让她的心头一震,她抽着鼻子,事实上,她不知道自己干什么,似乎那一跳,意味着死亡,而不是自由。
耳边是急促的喘息声,他惊恐地将她搂在怀里,紧紧地抱着她的身体,她竟然想自杀,从窗口跳下去?
水心童无力地依偎着他的怀中,她的眼睛无力地眨动着,痛恨自己竟然萌生了死的念头,如果他晚点进来,她就真的跳下去了。
“我想,让它带我走。”心童嘴里的它是,是卷着巨浪的大海。
贺烨惊魂未定,他摇着头,额头上都是冷汗,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臂膀,却在微微地颤抖着,显然他被她的举动震慑了。
“为什么要那么做,你不是喜欢和我对抗吗?那就一直对抗下去!”
“我好累。”水心童垂下了头,她已经没有力气对抗了,精心策划的计划失败了,她不知道还有什么人能再来搭救她,她不能忍受过这样非人的生活,死也许是最好的解脱方式,可现在,她却失去
了死的勇气,只在那一刻,她似乎什么都不怕了,现在却怕得浑身发抖。
贺烨有力的臂膀从后面拥抱着她,处于一种难以置信的恐慌之中。
因为不放心房间里的女人,刚才他一直站在门口吸烟,没有离去,吸掉了若干支香烟之后,他气恼地扔掉了烟蒂,决定最后看她一眼,然后回房间睡觉。
当贺烨再次推开水心童的房门时,他抬起眼眸看到的是正在爬上窗口的女人,皎洁的月光照射在她洁白的睡衣上,笼罩着一层银光,她闭上了眼睛,将生命交给了夜莺岛的天空。
贺烨无法形容当时的心情,他疯狂地冲到了窗口,将倾斜而出的女人抱住了,当她坠入他的怀中,紧紧拥住的那一刻,他才明白,他对她有多少不舍和留恋,而她已经不再是一个囚犯那么简单。
“放开我!”水心童呼喊了出来,她的声音很小,却充满了愤怒,他想干什么,她生,不让她好好的生,她死,却剥夺她死亡的权利,他想让她就这样生不能生,死不能死的活着吗?
“我不让你死,你必须活着!”他有些气恼了。
“生命是我的,我愿意活着就活着,愿意死,你也干涉不了。”
“不可以!你的命是我的!”
贺烨大力地抱起了水心童,将她扔回了大床上,然后气恼地瞪视着她:“想死吗?好,将你们水家欠我的,都还给我,然后再去死!”
水家欠他的,欠他什么了?水心童怔住了。
“你胡说,我们水家谁的也不欠,你这个变态!”水心童咬着唇瓣,水家正当做生意,从来没有和人结怨,也不亏欠任何人,他想让她还他什么?
贺烨冷冷的俯下身,漠然地拍了拍心童的面颊。
“不要问欠了什么,你只需要偿还,而偿还的方式就是留在我的身边,补偿我曾经的所有的寂寞和痛苦,如果你做得好,一切都一笔勾销,如果你什么都做不到,那么,水家的偿还才刚刚开始,你
们每一个人身上的血,都是我的。”
他阴郁着目光,语气冷漠险恶,刚才窗口的关切之情瞬间荡然无存,他在述说着让心童惊恐的恨意,水家每个人身上的血都是他的,他疯了吗?
“你疯了……”
“如果你死了,我确实会发疯,而且疯的可怕,所以最好睁开眼睛好好活着,也许他们还能好受一点。”
贺烨漠然地冷笑着,他直了身体,看了一下周围,似乎没有什么可以阻止她再做傻事的东西,绑住她?那不是他想要的,她看起来已经不堪折磨了,思索了一下,他突然走近了床边,一把将心童
从床上拉了起来,直接扛在了肩头。
为什么突然将她扛起来,水心童惊恐地挥舞着双手。
“喂,你放我下来。”
“你有病吗?我不去,放下我。”心童拍打着贺烨的脊背,却似乎无济于事,他根本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和我一起睡安全些,我可不想清晨醒来的时候,看到你在楼下的大理石板,摔得脑浆迸裂,血肉模糊。”
贺烨描述着那个残忍的场景,血腥恐怖,水心童突然捂住了嘴巴,难以控制的呕了起来。
“喂,你别吐在我的身上。”贺烨紧张地警告着。
可能因为身体被这样扛起,挤压水心童的胃,头朝下的缘故,她胃中不舒服的东西都狂吐了出来,一点没有浪费地灌进了贺烨的衬衫,贺烨皱着眉头,挺直了身体,良久地站立在走廊里,任由
她尽情的吐着,她好像肚子的苦水一股脑地吐给了这个可恨的男人。
水心童吐完了,微微地喘息着,她觉得好受了许多,可贺烨却咒骂了一声,一脚踢开了自己的房间的门。
“洗干净,你这个邋遢的女人!”贺烨直接拉开了洗浴间的门,将水心童放在了大浴缸里,然后拿下了淋浴头,没头没脸地冲洗着她。
水心童用双手护住了脸,刚才他冲到了她脸上的水差点将她呛死。
“好了,不要冲了。”心童气恼地捕抓着贺烨,却怎么也抓不到,水喷得她咳嗽了起来,浑身都**的了。
“我干净了,干净了!”水童抱住了头。
贺烨这才地将淋浴头扔在了水心童的身上,然后吃力地脱掉了衬衫,他手臂上的伤口已经拉伤了,渗出了血丝,胸前健硕的肌肉上沾染着心童吐出来的污渍。
贺夜一边咒骂,一边费劲地擦拭身上的污渍。
“你这个女人,我真该让你从窗户跳出去,一了百了。”
擦几下,他似乎还觉得还不干净,用淋浴头冲向了自己,连伤口的地方就弄湿了,冲了几下,他才喘息着扔下淋浴头,湿漉漉地走出了洗浴间。
“马克,马克!”
洗浴间的门外,他大声地喊着马克的名字。
“先生。”马克的声音听起来,恭敬,小心谨慎,定是知道自己犯了错误,怕先生责怪。
“你傻站着做什么,拿药水和纱布来,给我重新包扎,这个女人!”贺烨仍旧懊恼不堪。
水心童听见马克跑出去了,又很快跑了回来,接着是贺烨懊恼地声音。
“笨手笨脚,早晚让你去马厩喂马,一个笨蛋。”
马克唯唯诺诺,听起来还真是可怜。
水心童坐在浴缸里,觉得真是对不起马克,似乎她来了海岛,就这个家伙就没有一天好日子过的,鲁妮楠引。诱他,其实也都是为了对付心童,他只是个棋子被利用着。
水心童能做的也只有内心的抱歉了,她不是自由人,没有办法帮他,无力地倚在浴缸的内壁上,疲惫地休息着,浴缸里很暖,很舒服,让她厌厌的想睡了。
期间,似乎马克出去了,门也关上了,接着门外传来了贺烨十分不耐烦的声音。
“你自己出来,还是我抱着你出来?”
水心童立刻直起了身子,羞恼地回敬着他。
“你别盼望着我出去那么早,因为我可能会杀了你。”
“哈哈!”
突然一阵笑声传了进来,接着洗浴间的门开了,他傲慢地站在了门口,伤口已经换了新的纱布,精壮之处闪着健康的光芒。
“我给你机会,你可千万不要错过了,现在脱掉你的睡衣走出来,不然我就亲自扒光了你!”
他微眯着目光,盯着她湿漉漉的睡衣,站在门口威胁着她。
水心童胆怯地站了起来,目光冷漠地转向了贺烨:“你真的打算和我一起睡,也许我会突然半夜起来,用水果刀切断你的脖子。”
他有那么狂傲吗?将一个仇恨他的女人放在了床上,那可是很可怕的。
“这里有牙膏,牙刷,把你的嘴好好洗洗,我不想再问到恶心的味道。”他继续命令着。
水心童不得不听从他的命令,拿出了牙膏牙刷,机械地刷着牙齿,这时她听到贺烨命令马克的声音。
“明天把夫人的东西都搬过来。”
“是,先生。那夫人的房间呢?”
“空着,最好锁上。”
“是,先生。”
当水心童刷完了牙齿之后,贺烨指大床,冷冷地说。
“爬上床去!”
“我现在没心情,睡觉!”
贺烨突然拉住了心童的手臂,将她从洗浴间里拖了出来,直接推到了床边,一抬她的双脚,将她掀上了床。
门外马克拿着一套睡衣和被子站在那里,却不敢走进来。
贺烨走过去,接过了东西冷声地吩咐着。
“我不在的时候,给我好好盯着她。”
“是,先生。”
马克胆怯地退了出去,这次先生没有因为钥匙的事情责备他,可能是实在抽不出精力来,他的售手臂的伤痛似乎加重了,夫人现在也不听话,加之鲁老四的口蜜腹剑,鲁妮难的纠缠,还有海岛的生
意,先生已经应接不暇了,他不能再给先生增添麻烦了。
马克站在了走廊,他发誓,一定看好了夫人,不能让鲁老四动了坏念头。
马克走了,贺烨将睡衣扔在了水心童的身上,被子放在了一边,这才转过身走到了酒柜前,倒了一杯饮料,大口地喝了起来,他一边喝着,一边将目光飘向了床上的女人,用一种深邃复杂的眼神
思索着。
心童吞咽了一下口水,想着刚才他在自己房间里的肆虐,心有余悸,但她实在太累了,眼皮不住地打架着,坚持了一会儿,她的头一垂,肩头放松,眼睛困倦地合上了,她抱住了被子,找个舒服的
位置,沉沉睡去。
月光洋洋洒洒,柔和浪漫,所有的不悦都被倾洒的月光掩盖了。
贺烨喝了饮料,也不能驱散醉意,竹叶青的酒力顶撞着他,他终于还是放下了杯子,眼神发直地走到了床边,打了一个酒嗝之后,他俯身看向了床上的女人,她长发倦怠,眼眸慵懒,面色惨白不
见,变得红润唯美,她就像一个妩媚的睡美人。
夜好静,却无眠,一个孤单的身影从坐在码头的石板上,他眯着目光,抬着面颊,一直盯着远处别墅的三楼,那个曾经出现在那里的身影。
鲁金咳嗽了一声,低下了头,天边渐渐放亮的时候,他才转身向游轮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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