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逸礼垂于底下的手还在不住地微微颤抖,他先前与轩辕承叡直接对上一掌,已是凝起了全身内力,他却不想那一个的内力竟如此深厚!
“快扶袁大人坐下!”方婳急着吩咐侍卫。
容止锦闻言过来了,瞧见眼下局面,心中竟有几分得意,哼一声道:“我还以为袁大人有多厉害,没想到还负伤下场了,啧啧。”
方婳气得瞪他一眼,他乐呵地吹着口哨转过身去。
袁逸礼却一把推开了侍卫的手,低声道:“剩下的事交给九王爷,相信他不会输,臣还有事,先回了。”
“袁大人!”方婳往前追了一步,他的步子止住,并未回头,只道:“娘娘就不担心他?是要跟臣走吗?”
他的话说得方婳蓦然怔住,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轩辕承叡已经张弓跃跃欲试了,方婳的眸光落在燕修颀长身姿上,再没办法移开。他们一个个虽没有凶神恶煞的样子,但平静的气氛早已剑拔弩张,方婳一颗心已揪起。
袁逸礼悄然离去,走出了围场,他才一手扶住了路旁的树干苦笑,明知她不会抛下九王爷跟出来,为何竟还有奢望?
他的脸色苍白,再是抑制不住胸口的气血翻涌,低头又是吐了一大口血。他缓缓背身靠在树干上,低低喘息着颔首,天际云清风淡,竟是这样美好的景致。
明明是隆冬时节,他却不知为何似乎又闻到牡丹醉人的香气,眼前好似又瞧见那日洛阳花会,她聪颖答对容止锦谜题的样子……
扶着树干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树干上粗糙的皮屑已深深嵌入指甲中,他却浑然不知道痛。心里满满地都在想——她已失魂落魄从白马寺出来,为什么他还要当着天下人的面弃了她!
为什么,袁逸礼,你到底为什么!
他徐徐笑出声来,嘲讽里带着悲凉。
方婳出宫半日了,这静淑宫里虽然依旧人来人往,可苏昀却一下子觉得空虚起来。傍晚那个混蛋就该到了,他不会为难婳婳吧?
她顺手折了一段树枝在地上胡乱画着。
“昀姑娘!”廊外传来太监的声音,苏昀抬眸瞧去,只见一个太监站在外头道,“玉清宫的昭仪娘娘说要见你!”
那个坏女人?
苏昀秀气的黛眉一皱,直接回道:“我不去!”
太监吓了一跳,忙道:“哎呦我的祖宗啊,人家是娘娘,主子要见你,哪里还有你说不去的道理!快点去吧!”
苏昀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方婳才出宫多久呀,那个女人就按捺不住了?她哼一声,仍是道:“不去!”
“啧啧,昀姑娘好大的架子!”流儿的声音自太监身后传来,她看苏昀的眸子里带着一抹轻蔑,直接朝身后的两个太监道,“既然昀姑娘要忤逆主子的旨意,那就带走!”
那两个太监应声上来,不由分说就押了苏昀出去。
苏昀挣扎着,伸腿踢他们,可还是无济于事。她咬牙道:“你们干什么!你们敢动我,等我们娘娘回来叫你们一个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流儿冷笑道:“那你就祈祷你能活到婳妃娘娘回来再说!”
方才与苏昀说话的太监眼睁睁地看着苏昀被带走,他的脸色铁青,婳妃娘娘离宫时便嘱咐了,宫里若有事要尽快想办法出宫告诉娘娘!
苏昀被带出了静淑宫,流儿直接将苏昀的嘴巴堵住,她不快道:“叫叫嚷嚷的,成何体统!我们娘娘可是叫你过去的,是你自个不愿走,我们才不得已带你过去的,可怨不得我们!快走!”
苏昀挣扎不过,只能瞪大了眼睛恶狠狠地看着她。
哪天落在她手里,她一定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方娬见苏昀这样被带进玉清宫,不免皱了眉。流儿忙解释道:“娘娘,她太不识好歹了,直接说不来见您!虽然婳妃娘娘受宠,可她却不过是一个奴婢,竟敢这样不把您放在眼里,奴婢气不过,只能这样把她带来了!”流儿顿了下,继续道,“这次婳妃娘娘出宫却不带她,想来她在婳妃娘娘心中的地位也不过如此!”
流儿一个眼色,太监狠狠地将苏昀推倒在地上。手肘撞在生硬地板,登时传来一抹锥心的痛,苏昀咬着牙握住手肘。流儿上前踢她一脚道:“见了我们娘娘还不跪好行礼!”
苏昀算是知道方娬的如意算盘了,她就是看准了方婳不在宫里想为难她了,横竖这一趟都免不了要吃皮肉苦了,苏昀才懒得朝她们卑躬屈膝。她揉着受伤的手肘,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娘娘”也懒得叫一声。
方娬美丽的瞳眸锁住地上的女子,流儿气得叫:“你……你……反了反了!娘娘……”
流儿的话未完,便见方娬抬手示意她住口,流儿虽心有不甘,此刻也只能闭了嘴。方娬浅声道:“还不扶昀姑娘起来?赐坐。”
啥?
苏昀本能地抬眸看向那娇美的女子,她没听错吧?说要给她看座?果然,刚才狠狠将她押来玉清宫的两个太监已经客气地上前将她扶起来了。昂贵的梨花木敞椅也被挪至了她身后,苏昀可不客气,一屁股坐下。倘若糖衣炮弹就免了,她苏昀可不吃这一套,不过现下有便宜,她还是愿意捡的,毕竟这大冬天的坐在地上不是好事儿。
“给昀姑娘倒茶。”
方娬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传下,流儿冷着脸,很不情愿地给苏昀倒了杯茶。
苏昀想着自己给轩辕承叡下毒的事,便不敢喝茶,她瞥一眼神色淡然的方娬,开口道:“您有什么话直接问吧,别跟奴婢拐弯抹角的。”
方娬抿唇一笑,开口道:“昀姑娘果真快人快语,那本宫也就直说了。”将手中的杯盏轻轻搁下,她才继续,“本宫知道姐姐她……与人暗通款曲。”她的话语轻微,目光定定扫过苏昀的脸。
苏昀在听得她说“暗通款曲”的时候,眼前霍地闪过燕修的脸!她扶着敞椅扶手的手指猛地收紧。
这一个细节丝毫不漏地落在方娬的眼底,她的眸光一闪,笑着道:“本宫还有证据,若是你能告诉皇上和太后娘娘此事是真的,本宫保证,日后你将荣华一生。”
呸,想她苏昀做个奸诈的小人吗?她也太小看她了!
苏昀深吸了口气,从容地看着方娬,开口道:“奴婢不知道娘娘在说什么。”
方娬不紧不慢地道:“你怎会不知道?本宫知道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他们之间的事,只要你肯做个证……”
“奴婢不知道。”她大胆地打断方娬的话,嗤笑道,“娘娘不是有证据吗?那您自个拿出去给皇上和太后娘娘瞧瞧啊,他们若信了你,那奴婢也无话可说。但您要奴婢说,那便是痴心妄想了。”
“你!你别不知好歹啊!”流儿伸手狠狠地指着苏昀。
苏昀轻蔑地哼一声给她看,那表情就是你能奈我何。
方娬冷冷一笑道:“看来是该本宫来指点指点你,也好让你懂得审时度势。流儿,替本宫教教她。”
“是!”流儿憋了一路了,现下终于可以教训教训面前这个嚣张跋扈的宫女了!
苏昀几乎是本能地站了起来,瞧这架势就是想对她动刑啊!她想转身,后头的两个太监飞快地上前擒住了她的身子,她挣扎一番,怒道:“放开!”
方娬低笑道:“昀姑娘若是识趣,想起了什么要告诉本宫,现下也还来得及。也免得吃些皮肉苦。”
“呸,娘娘这是想屈打成招吗?”
苏昀的话音才落,流儿已疾步上前,她只觉得眼前一花,“啪啪”两巴掌就落在了脸颊上,登时火辣辣的痛就上来了,苏昀啐一口,狠狠盯住流儿道:“就这两下子吗?再来啊!”
她是怕痛之人,可她的脾气却更倔!越是叫她不爽,她越是不想说!打就打,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任何伤痛都有好的一天,可她要是出卖了好姐妹,这辈子都无法挽回了!
方娬挥了挥手,太监直接将苏昀拖至院中。
外头一张长椅早就摆好了,苏昀被按在上头,又有两个太监拿着板子上来了。苏昀有些想笑啊,宫里除了打板子还有被的吗?她深吸了口气,说得简单点,不就是打屁股吗?婳婳受得,她也受得!
她正想着,太监一板子下来,竟是直接抽打在她的腿上!剧痛席卷上来,苏昀死死咬住牙。流儿站在她面前,得意笑道:“昀姑娘可也是秀女出身,又生得那样好看,或许熬几年还能重新叫皇上看上,这若是为了一个犯了错的主子毁了双腿可就不值了。”
苏昀痛得冷汗涔涔,她的目光朝方娬看去,那一个仍是安稳坐在厅中,一口一口品着茶。她真是小看了她,没想到这个女人心肠这个歹毒!她将双拳一握,颤声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流儿似乎是早就知道她会这样回答,而她,更是满意于苏昀这样的回答。她的眉梢一挑,笑着道:“打。”
场上,一切早已准备就绪。
方婳不觉屏住了呼吸,轩辕承叡深吸了口气拉弓,容止锦站在方婳身边,眉头紧蹙,目光灼灼看着前头的人,嘴里碎碎念着:“射不中射不中射不中……”
咻——
箭离弦,精准无比地射中靶心!
“哎呀!”容止锦失望地一拍大腿,大有恨不得冲上去大轩辕承叡一顿的冲动。
轩辕承叡瞥一眼身侧的燕修,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燕修接过侍卫递过去的羽箭,从容上弓,他微微蹙眉,目光看向远在百米外的靶子。
耳畔,轩辕承叡的声音传来:“王爷还真敢来,孤已知晓你与婳妃的事。”
燕修的手指微微一僵,他立刻调整自己的呼吸,随即淡淡道:“太子若想说也不必等到现在。”
“孤还真是想说。”他似笑非笑地说,“孤最喜欢看到帝王动怒,就像当年孤告诉孤的父皇萧妃与大司马有染,父皇动怒的样子……啧啧,都是帝王,不知梁帝动怒会是如何一副样子?”
燕修稳住了呼吸,手指一松,遇见离了他的指尖径直射向靶心!
“好啊!”容止锦激动地大叫起来,方婳的脸上略有笑容。
燕修微微侧目,轩辕承叡已抽了箭道:“看不出,王爷的心倒是静得很。”
燕修已是接了第二箭,低语道:“本王若赢了太子,就请太子把那些话放进心里去。”
轩辕承叡轻松射出一箭,浅笑道:“王爷若是输了呢?”
“那就任凭太子殿下处置。”燕修的话语淡然,似乎已是胜券在握。
前头二人一箭接着一箭射,后面方婳与容止锦却是紧绷着神色,眼看着靶子越摆越远,容止锦到底忍不住了,他的呼吸声也跟着沉下去:“再远须以内力推动箭弦,你觉得九王爷可以?”
方婳的掌心已是一片湿漉,若动真气,怕会引发燕修的宿疾,眼下该怎么办?
她的心思转得飞速,却是怎么也想不出法子来,目光定定地落在燕修的身上,这一瞬间的无力与无奈,令她难受得有些想哭。
却不想,轩辕承叡却开口道:“罢了罢了,这靶子一退再退,何时才是个头?不如我们换个比法?”
燕修回眸看他,点头道:“太子殿下请说。”
轩辕承叡的眼底闪过一道光,笑着道:“王爷看这样如何?你我各取三支箭,第一箭要命中红心,第二箭则穿透了第一箭射中靶心,第三箭则射穿第二箭命中红心。”
容止锦听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这不是刚才方婳给他出的主意吗?那会儿方婳是明知道他不能赢了,为了拖时间才想出这么一个叫他们打平的法子来,轩辕承叡跟着凑什么热闹?
方婳的呼吸一窒,她蓦然明白过来了!
轩辕承叡不愿靶子再远,怕是之前与袁逸礼一场比试他也受了内伤!此刻便不敢动真气,他便是想找个机会和燕修平手,等内息调整好了,再与燕修比内力!好个狡猾的轩辕承叡!
“王爷,不要比了,这不公平!”她忍不住上前开口,轩辕承叡心思缜密,这一场比赛他们不可能赢!
轩辕承叡嘴角一扬,含笑目光望向婳妃,问道:“怎么不公平?婳妃能用的法子孤就不能用?这也能叫公平?”
他一句话,堵得方婳再说不出话来。
燕修蹙眉看她一眼,却是道:“就依太子殿下所说,只是,本王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射法,还望太子殿下先做示范。”
“好说好说。”轩辕承叡眉开眼笑,示意侍卫们重新摆靶,他与先前一样,第一箭射中后,第二箭便直接被弹落在地上。他的眉心一簇,似是遗憾,“啧,孤居然没射中。”
容止锦实在装不了大丈夫风范了,直接“呸”了一声,装什么装,分明就是无法射中,弄得好像失手了一样!
燕修抽了一支羽箭在手上,他的眉心微蹙,低语道:“太子殿下说的,第一箭只要射中靶心即可,意思是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
轩辕承叡笑道:“王爷不会想走上去直接插上靶心吧?”
“那倒不会。”燕修淡淡一笑,手指一用力,只听“咔”的一声,羽箭的玄铁箭头被折了下来。
众人一惊,燕修径直上弦,运气上手,直接将没有箭头的箭矢射入红心!他随即取箭、拉弓、上弦,第二箭直接射穿了第一支箭正中靶心!
所有人都惊呆了。
燕修搁下手中长弓,缓缓顺了口气,才回身看向轩辕承叡,低低道:“本王不才,只能命中二箭。”
“哈哈,哈哈哈——”容止锦乐得大笑起来,他忙冲上来道,“太子殿下如何?二箭也赢了你了!哈哈,太子殿下可输的心服口服?”
轩辕承叡的眉头狠狠地拧起,半晌,才道:“这是……”
方婳立马接口道:“太子可没说不能折断箭头!”
轩辕承叡笑得有些勉强,终是道:“孤输了。”
容止锦立马夸奖他:“太子殿下豪爽!”
方婳才松一口气,便闻得身后侍卫齐声道:“参见皇上!”
众人回眸,见燕淇带着钱成海等人过来。他的目光落在燕修身上,如画眸子紧缩,话语里已带不悦:“朕不记得何时传了九皇叔来。”
方婳心跳如鼓,容止锦才欲上前解释,便闻得轩辕承叡笑着道:“哦,是我想与侯爷切磋切磋箭术,后又听闻九王爷箭术高超,我就忍不住,执意要让人请九王爷过来,怕打扰梁帝陛下便不曾同陛下说,实在是失礼。”
容止锦半张着嘴错愕了,连方婳也吃惊。
唯燕修仍是淡淡容色,见燕淇近了,他才行了礼道:“既然皇上来了,那臣先告退。”
燕淇点点头,燕修才走几步,轩辕承叡又道:“九王爷别急着出行宫,说不定哪天孤兴致来了,还想找你比试几场!”
方婳看向燕淇,燕淇眼底有不悦,却仍是吩咐钱成海道:“叫人给九王爷准备寝居。”
“是。”钱成海随燕修离去。
方婳心中记挂着袁逸礼的伤势,此刻也忙借口离开。容止锦更是逃得飞快,一路上还笑着跟方婳提先前的那几场比试,真是大快人心!
作别了容止锦,方婳径直往袁逸礼的住处而去,却在院中遇见一个急急入内的太监,太监一见她,忙冲过来,急声道:“娘娘,宫里有话传给您!”
方婳的步子一滞,忙问:“什么事?”
太监忙道:“说是您宫里的昀姑娘让玉清宫昭仪娘娘带走了,但具体什么事,传话的人也不曾说。”
“什么?”方婳的脸色大变,未出宫她就觉得要出点什么事,没想到竟是方娬!她当即转身重新往围场方向而去。
燕淇与轩辕承叡正出了围场,方婳冲上去,径直跪下道:“皇上,请准许臣妾回宫!”
“怎么?”燕淇蹙眉看着她。
方婳抬眸朝轩辕承叡看了一眼,面色为难,轩辕承叡倒是识趣,笑道:“皇上与娘娘先说着,我先回房。”
轩辕承叡走远了,方婳才道:“昭仪妹妹不知何故为难臣妾的宫女,臣妾很是担心,请皇上恩准!”
燕淇蹙眉问:“你不是说你的宫女病了在宫里休养吗?妩儿又怎会去为难她?”
“臣妾也不知……臣妾急着回宫去看看,还请皇上恩准!”她快要急哭了,方娬的手段她了解,她只怕回的晚了要出大事!
燕淇定定看她半晌,话语里尽是不悦道:“今晚朕宴请西楚太子,难道你的宫女还比朕的事重要?”
她仍是低俯着身子道:“臣妾去去就来,臣妾跟您保证!”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皇上曾说玉策姑娘至于您的重要,阿昀对臣妾也很重要!”
她的声音颤抖着,透着害怕,燕淇还不曾见到过这样的方婳。他负于身后的手不自觉地收紧,须臾,才开口道:“朕给你两个时辰,回来了朕还想听听为何西楚太子与朕的九皇叔比试箭术,你却也在围场。”
“是,臣妾谢皇上!”那些事要怎么解释等之后再去想吧,她现在一心想着快些回宫。希望苏昀千万别出什么事!早知道这样,不管她再不愿,她也该把她带在身边。轩辕承叡也不能公然对苏昀如何啊!她真是昏了头了!
燕淇看着眼前女子的身影急急远去,他不禁驻足在原地。
钱成海来了,行至他面前低头道:“皇上,都安排好了。奴才方才见婳妃娘娘急匆匆地走过,娘娘这是怎么了?”
燕淇忽而冷冷一笑,道:“看来朕的后宫还真是一刻都不得安宁。钱成海,你叫止锦到朕房里来。”
“是。”太监应声,见面前的天子已大步往前走去。
方婳跑得飞快,她的宫女还在水云轩,此刻也来不及带上了。
眼看着行宫门口就在眼前了,却不想突然听一侧闪出一个人影,方婳尚未反应过来,她整个人就被拖至了花丛后!
方婳惊魂未定,抬眸对上轩辕承叡那双深邃瞳眸,他捉着她纤细皓腕的手却不松开,邪笑问道:“这么急着会回宫作何?就这么怕孤吗?”
方婳挣扎道:“你放开!再不放我可喊人了!”
“你喊,孤正愁没个机会跟梁帝坦白我们之间的事。”他的笑容越发意味深长。
方婳的脸色铁青,他继续道:“你以为这般急急逃离了,孤就找不到你的宫女了吗?婳妃,你也太小看孤了。”
方婳十万火急,此刻还被他缠在这里,心中更是悲愤,现下什么也不顾,怒道:“太子殿下无非就是气阿昀当日给你下了毒,怕是你如今找上她也无济于事了!你在不放手,阿昀怕是真的要出大事了!”
轩辕承叡心头一怔,随即笑:“你想诓孤。”
她们主仆俩的心计他算是都尝过了,一个比一个厉害,他岂会那么容易再上她的当!
“你!”方婳急得不行,鼻子一酸,眼眶便红了,哽咽道,“信不信随便你!可是我求你了,放我走好不好?你恨阿昀我明白,可是阿昀对我很重要!”
那样孤傲的婳妃,竟会为了一个宫女求他……
轩辕承叡不免心中动摇,方婳趁机推开他的手,他下意识地又拉了她一把,有什么东西自他袖口掉出来,滚落在地上。方婳本能地睨视一眼,只一眼,她不免怔了怔,是枚胭脂色的缨络,而叫方婳惊讶的却是那本该垂挂流苏的地方却被用了玉坠代替!与燕淇身上那枚一模一样的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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