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婳不答,回头朝跟着入内的华年成看一眼,道:“给袁大人看看吧。”
华年成将药箱搁下,袁逸礼这才蹙眉道:“华先生?”
“大人请坐。”他不坐,华年成推他坐下,伸手给他把脉。
方婳笑着道:“是皇上命本宫来的,袁大人还要再问吗?”
袁逸礼惊讶抬眸,见她浅笑盈盈地看着自己,他却是皱着眉头,言语中仍是有气:“娘娘有伤在身请先回吧,臣已无碍。”
她不听他的,径直看向华年成问:“华先生,如何?”
华年成撤了手,低头道:“大人内伤未愈,又受了风寒,这才伤情反复,我去给大人配几帖药,大人安心服用,卧床歇息两日便无大碍。若没有别的吩咐,我先去配药。”他敛眉收拾了东西出去。
方婳的目光随他往外,不免暗叹一声,自他同她说了那番话后,他们之间似乎一下子陌生了。其实她不怪他那样说,他又何必如此介怀。
回神间,袁逸礼已经穿好了衣服,他淡淡看她一眼,开口道:“娘娘请回吧,臣要去见皇上了。”
“袁大人。”她不觉皱眉道,“华先生的话你没听见?”
他和缓笑道:“华先生当谁都是他家九王爷,臣身强体健,不必卧床。”
他的话听了真叫人生气,方婳见他要走,她干脆一把拽住他的衣袖,他下意识地拂开她的手。
肌肤相触,方婳这才大惊:“你发烧了?”
分明烧的是他,此刻,他倒像是被灼烫了手,瞬间将手缩回去,尴尬地握成了拳,又一落衣袖道:“这几日皇上政务繁忙,西楚太子还在行宫,臣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他的话未说完,方婳再次拉住他的衣袖,手上一用力,直接将他推在桌边坐下,他横了眉,满脸怒意地要站起来,她径直上前伸手拦住他道:“再不好好坐下,难道真的要我僭越婳妃的身份来‘请’你留下吗?”
他一脸铁青。
她又道:“皇上既已知晓你有伤在身,也不差你这点功夫了。”她自顾坐下,休息一夜,背上的伤好了很多,此刻站得久了,还是会觉得有些痛。可比起袁逸礼的伤势,她这也不算什么。
他不看她,目光低垂,不悦道:“皇上并不知,他只以为我身子不适,我也嘱咐了钱公公不必禀报。”
方婳有些惊讶,不过一回想,他的性子估计也不会说。否则燕淇若问他何故与轩辕承叡比试,倒真有些说不过去了。她脸上带着笑,看着他道,“这次的事,谢谢你。”
很早就想和他说谢谢,来的路上想了很多的话,可临到头,却仍只这二字,干干脆脆,却并不是吝啬于过多的话。
袁逸礼侧身而坐,听到她后一句话时心头微震,他为她做那么多,并非是想要她一声“谢谢”,他也许,什么都不求。脸色仍是铁青,脸上的笑容亦是牵强,他定了定神,才开口:“说什么谢,难为九王爷的事你不怪我。”
听他突然提及燕修,方婳微愣,蓦然垂眉道:“我知道你仍看他不顺。”是以他让燕修来行宫后便自行离去,燕淇问起燕修为何而来,袁逸礼根本就不曾想过要帮他解释。可即便如此,她又有什么理由去责怪?
他低笑一声,冷冷道:“他与袁家的仇是散不了了,哪怕他死也无法赎罪。”
他与袁将军手足情深,袁将军怎样恨燕修,他亦如是。可话从他的口中甫出,方婳仍觉得心悸。她暗暗吸了口气,转口问:“方娬曾与你婚配过的事谁告诉你的?”这是一直压在她心头的事。
他却不愿答,只问她:“身上的伤势如何?”
她一愣,摇头道:“没事了。”
“额上的伤呢?”
方婳下意识地扶额,为了遮掩,她今日还特地梳了前发下来,倒不想他还记得。
“太医说不会留疤的。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还重要吗?”他浅浅反问一句,截得方婳再问不出来。是啊,他都当着那么多人说出来了,是谁告诉他的,又有什么重要的。大约……也是那时去洛阳时,在方府得知的吧。
她细细一想,终没有再问。
内室瞬间安静下去,两道呼吸声一深一浅徐徐流淌,却并不会感到压抑。袁逸礼的嘴角微微勾起,目光似有似无地瞟过她的容颜。从前看她,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未婚妻,美则美矣,难免少了几分心动。后来看她,是大梁尊贵的娘娘,再美再好,也与自己异常遥远。似乎从没有如这一刻,看她就是方婳,干干净净的方婳,是他此生无法触及却又想放在心里的女子。
说不悔是假的。
他多想就此告诉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便是毁了你我的婚约,可不可以有一辈子的时间让我来弥补?”可他现在知道,他晚了,早已失去了那个机会。
但他会远远地看着她,会让她得尽皇上的宠爱,给她世间女子最渴望得到的一切。
辰时一过,灿烂日光已将雨后的院落照得晶莹透亮。
一个多时辰了,太后仍是没有召见,方娬的额际涔涔是汗,她以手支撑才勉强没有倒下。一侧的宫女忙上前来劝:“娘娘还是先回去吧,何苦糟践自个的身子?”
她咬着唇不说话。
容芷若扶着太后自里头出来,太后一眼瞧见跪在外头的方娬,嫌弃道:“她怎么还在这?”
容芷若小声道:“昭仪娘娘说,您不答应见她,她就不起来。”
太后重重一哼:“她还有什么脸面来见哀家!”
方娬已闻得她们的说话声,抬眸见了太后,忙道:“太后娘娘息怒,臣妾知错了!在臣妾没有将事情弄清楚,差点误会侯爷!请太后娘娘念在臣妾一心为了皇上的份儿原谅臣妾吧!”
太后冷笑一声道:“现在来求哀家原谅?你若开始就告诉哀家你指的是止锦,哀家也不至于这么丢脸!误会止锦,就是打容家的脸!打容家的脸,就是打哀家的脸!”
方娬哽咽道:“是,臣妾知错了!臣妾是……”她的话语蓦地轻了,一手本能地抚上腹部,突如其来的绞痛令她的脸色越发苍白。
一侧的宫女已然瞧出了她的异常,忙问她:“娘娘您没事吧?”
容芷若回眸朝太后道:“太后,好像妩昭仪真的不适。”
太后的脸色微变,语中凛冽透寒:“送妩昭仪回去,请太医来看。妩昭仪,别拿腹中的龙种来威胁哀家,哀家今儿就是要你知道,你还有身孕哀家才不处置你,你若是胆敢一不小心把龙种弄没了,哀家决不饶你!”
方娬痛得整个人蜷缩起来,有宫人上前来,七手八脚将她扶上轿子。她整颗心已冷下去,看来太后对她最后的仁慈,真的就着剩下她肚中的这块肉了,她咬牙微微一哼,她一定不会失去这个孩子的!
太后的目光自门口收回,回头道:“宝琴,你去一趟龙山行宫,告诉皇上,就说哀家的意思,今夜在琼华殿设宴,宴请西楚太子。”她顿一顿,又道,“请最好的太医去玉清宫,给妩昭仪好好保胎!”
宝琴退下了,容芷若才问:“太后娘娘怎想起宴请西楚太子了?”容芷若的语气里,分明是不喜欢轩辕承叡的。
檐下有水滴落下,沐着晨曦,透着亮。
太后的眸光如炬,淡淡道:“哀家虽不喜欢婳妃,却也知家丑不外扬,晚宴上让皇上好好疼疼她,也好让宫里的嫔妃和西楚太子都知晓昨日的事不过是妩昭仪的一场闹剧。”
容芷若敛眉道:“太后娘娘英明。”
傍晚斜阳初收,熏香拢着长烟缦,丝竹声绕过华梁玉璧,遥遥飘曳,寰寰萦绕。
琼华殿内,宫灯旖旎,清丽宫女的身姿穿梭其间。
琼浆玉液芳醇,独扬着笑声奕奕。
方婳陪坐在帝侧,目光淡淡扫过底下众席位,浅声低语的嫔妃们,似笑非笑的轩辕承叡,还有静坐不语的燕修。
皇上温暖的手紧紧握着她的,举杯抿一口,侧目瞧她道:“怎么,不想坐在朕的身边?”
方婳低下螓首道:“臣妾只是嫔妃,这样似乎不妥。”
“什么?”他像是没听清,华美脸庞靠得又近一些。温和气息里夹杂着丝丝龙涎香气,令方婳心头微怔,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要往后仰,那一个干脆揽住她的腰,不让她逃,气若幽兰地笑,“婳儿的意思,不会是想要朕册后吧?”
方婳大惊,她怎是这个意思?
“皇上……”
这样暧昧的动作,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方婳只觉得脑子空白了一片。
底下嫔妃各个睁大了眼睛看着,羡慕又嫉妒。皇上对婳妃果真是不一样的,昨夜妩昭仪一出戏就更像个小丑了。
容芷若静侍在太后身侧,望见这样一幕,目光急急移开,不自觉地拽紧手中丝帕。
太后斜睨一眼,咳嗽一声道:“皇上,这么多人都看着。”
燕淇这才笑着直起身子,回眸看向太后,问道:“妩昭仪呢?朕都没禁她的足,她倒是跟朕赌气不愿来见朕了吗?”
太后笑道:“怎会?下午的时候玉清宫来人禀报,说妩昭仪身子不适。哀家让太医去瞧了,倒是没什么大事,只是太医说要她卧床静养。”
“原来如此。”燕淇点了点头。
方婳不免沉下了心思,方娬这次输得这样惨,自是要好好保住腹中孩子的。倘若是个皇子,也许将来还有翻身的一天。
太后不悦地低语问:“你九皇叔怎么也来了?”
燕淇“唔”一声,只道:“西楚太子欣赏他的箭术,叫他去行宫比试,母后让人来传话时他也在行宫,外族面前,儿臣可不想叫他们看笑话。”
太后点点头,似是满意他的考量。
下面,轩辕承叡的笑声传来,他又饮一杯,笑着道:“见梁皇陛下与婳妃娘娘鹣鲽情深,我有些话倒是不知当讲不当讲了。”
方婳没好气地瞪着他,不当讲就别讲,这般说出来,他哪里是一副不想说的样子?
燕淇顺着他的话道:“太子有话尽管说,朕洗耳恭听。”
轩辕承叡的笑声越发恣意,宫女持着酒壶欲上前倒酒,他却抬手拦住,含笑看向燕淇,道:“其实我这次来,除了先前与梁皇陛下谈的事,另也还有一件要紧事要告诉陛下。”他说着,低头从广袖中取出一物,递给身侧的宫女,缓声笑道,“是有人托我带给梁皇陛下的。”
燕淇眉宇间略有疑惑,但仍是朝钱成海望了一眼。
钱成海忙疾步下去,自宫女手中接过,又匆忙上来。他躬身将手中物什呈上,锦绣宫灯明华,映照得钱成海掌心中的东西熠熠闪着光。
方婳顺势瞧去,心中蓦然一惊,东西她曾见过的,便是与燕淇身上制法一模一样的璎珞。只是那时心中急着要回宫去救苏昀便没有细想,之后事多便又也忘了,她与燕淇再太液湖畔初见后,她曾以为那枚璎珞是燕淇心爱女子所赠,那这又与轩辕承叡有何关系?
太后的目光也朝这边看来,燕淇平静双眸霍然一紧,广袖一拂,他已然迅速将钱成海手中的璎珞握在手中,另一只握着方婳的手也松了。
轩辕承叡朗朗笑声传至,话语亦是含笑:“梁皇陛下果真认得?那看来那人所言非假,当真早早与陛下相识?”
方婳蹙眉看他,可恨轩辕承叡说话说一半,那人是谁?如何与燕淇相识?又怎会叫轩辕承叡转交这枚璎珞?
燕淇的黑眸盈亮,目光定定看着底下之人,开口问:“她在哪里?”
轩辕承叡闲适笑道:“敝国大兴宫。”
方婳不觉震惊,在西楚皇宫?怎会……
太后华美脸庞上尽是诧异,她未曾瞧见燕淇握在掌心中的东西,只好询问道:“皇上在说谁?”
燕淇却不答,轩辕承叡又道:“她让我来问问皇上,时隔多年,逝者已矣,可否大赦天下,让她归国?”
归国?方婳越发糊涂了。
太后似瞬间想起了什么,容色一敛,分明已有了不悦:“这是我大梁之事,太子殿下不该说这些话。”
太后已知是谁?方婳忙朝她看去。
轩辕承叡丝毫不惧,笑一笑道:“我只是受人之托罢了,如何决定只在梁皇陛下,那人还说,以为她与陛下的情分是不一样的。”
再没有比这话更直白的了,底下的嫔妃们各个变了脸色,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有的惶惶不安,更有的却是兴奋起来,似乎在冥冥之中已看到了那能与方婳平分秋色之人。
池月影哼一声道:“我还以为妩昭仪失宠后婳妃娘娘便能专宠了呢,看来也悬了。”她的美眸看向身侧的傅云和,释然笑道,“这样一来,我心里倒是平衡了,婳妃娘娘的好运气终于到头了。”
傅云和一手缓缓转着手中的酒盏,芳醇琼浆映着烛火光辉,她略蹙了眉,早前是听有宫人私底下传过,说皇上心中领有她人,不曾想,竟不是空穴来风吗?
燕淇并未再说话,方婳见他手中的璎珞握得那样紧,美酒却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喝。
这一夜,皇上没有去龙山行宫,方婳自是也不好再跟着去。
晚宴散去时,太后留皇上在里头说了几句话,方婳扶着宫女的手走出宫殿,见燕修缓步在前。她略一迟疑,指尖一松,淡紫的锦帕被风一卷便飞出了老远。宫女“呀”了一声,忙道:“奴婢这就替娘娘去拾来!”
宫女转身就跑了,方婳抬步往前。燕修的步子未止,却是悄然侧目,清浅眸光落在她宫裙一角,他的话语轻微:“是韦如曦。”
他真是了解她,知道她好奇心强,听着燕淇与轩辕承叡云里雾里的话,今夜一定辗转难眠。
方婳点点头,冲他微微一笑,他亦是淡笑,清亮如盈月,让这漆黑月色也绽出几分光彩来。她识趣地停下了步子,他已徐徐远去。
前头,轩辕承叡回转身来,笑着道:“九王爷是回龙山行宫吧?孤倒是不怕路上无聊了。”
宫女捡了帕子回来,小声道:“夜深露重的,娘娘还是先回宫歇着吧。”
方婳点了头,行至台阶下,闻得有声音自后头传来,她回望一眼,见是楚姜婉,她目光望去之处,赫然便是燕修的背影。方婳心头微微一颤,回想着方才燕修同她说话的情形……他们隔得远,他又不曾转过头来,即便楚姜婉看着,也该瞧不出端倪。想到此,她才松一口气,又念及昨日在玉清宫的事,不免伫足停下了脚步。
楚姜婉下来时见了方婳,她倒是从容自她身边走过。
方婳跟上,道了句:“昨日之事,谢谢。”
楚姜婉的神色冷漠,言语间丝毫不闻笑意:“我不是帮你,我只是怕你死了,妩昭仪更加嚣张跋扈!”
方婳一时间噎住,望着那抹身影渐渐远去,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白马寺初见时,只觉得这个女子温柔雅静,后来宫中再遇,她仍是那般柔弱单纯,如今,什么都变了。
转念又想起那些面和心不合的嫔妃,还有欲致她于死地的亲妹妹……这一座极尽奢华的宫殿,姹紫嫣红的御花园,仿佛都变的面目可憎起来。它华丽外表下,竟是这样的可怕。
“娘娘。”宫女低低唤她。
方婳蓦然回神,紧拽着锦帕的手指松了,她不会变,她有燕修。
远处,一盏碧纱宫灯急急移开,近了,才见是延禧宫的太监。方婳忙拦住他问:“可是太皇太后有事?”
太监顾不得行礼了,只道:“太后太后的病又重了,可素来替太皇太后医治的刘太医被皇上派去了龙山行宫,奴才正是来跟皇上请命出宫去请呢!”
方婳回头看一眼,太后与皇上眼下还未出来,看来今日轩辕承叡说的话大有深意了。她便朝宫女道:“你快去追上……九王爷,就说本宫交代的,让王爷回了行宫命刘太医速速回宫给太皇太后医治。”
太监忙跪下言谢,方婳道:“本宫先去看看。”
方婳才入延禧宫便瞧见潋光匆忙出来,拉着那太监便问如何,这回有见方婳,潋光已松一口气,朝方婳行了礼。
方婳拂开了珠帘进去:“太皇太后如何?”
潋光紧随其后,忧心道:“从前几天开始就犯病了,吃药也不见好,傍晚咳了血,眼下竟是不省人事了。太医院其他太医也都来医治过,就是不见效。奴婢没办法,这才只能让人去禀皇上。”
剩下小半碗的药盏还搁在床边,两个宫女侍奉在侧,见方婳进去,忙欲起身行礼,被方婳拦住。她径直往前坐在太皇太后凤榻边,多日不见,太皇太后越发苍老了。双颊因为消瘦得厉害已然凹陷了下去,方婳不觉蹙眉。
潋光在她身后道:“太皇太后的凤体素来不好,她却总不让奴婢们告诉皇上和太后娘娘,怕他们担心。”
宫女取了暖炉来,方婳结果了,掀起太皇太后的被褥小心塞入她的脚后。
潋光忙道:“娘娘还是回宫吧,这些事奴婢们做就好。”
方婳未回头,只道:“本宫也是太皇太后的孙媳,皇上政务繁忙,本宫替皇上尽孝也是应该。”
潋光似有为难:“可娘娘身上有伤……若是有什么事,皇上怪罪下来……”
“本宫年轻,身体好着。”她笑了笑,潋光到底不再说话。
刘太医半个时辰后便匆匆赶来了,给太皇太后看过后,吩咐宫女下去重新熬一碗药。
“太皇太后如何?”方婳问道。
刘太医无力地叹了口气,这才道:“娘娘恕罪,太皇太后春秋已高,臣也是无力回天了。”
潋光的脸色惨白,与同屋几个宫人暗暗哭起来。方婳强作镇定道:“还有多少时日?”
刘太医迟疑片刻,终是道:“少则十多日,多则月盈。”
这么快?
方婳忍住眸中泪水,低声道:“本宫知道了,你暂且留在宫里,去太医院另派一位太医去行宫。太皇太后的事,你且与皇上说一声。”
“是。”刘太医点头称是,正要走,方婳又想起什么,忙道:“哦,今晚先别去,等明日找个时间再同皇上说。”
刘医生再应了,方出去。
床头两盏碧色琉璃青灯一直点至天亮,方婳趴在床上沉沉睡去,潋光及几个大宫女随侍一侧,又取了裘貉来给方婳披上。
迷迷糊糊中,隐约闻得耳畔有微弱呛声,方婳缓缓睁眼,见潋光正扶着太皇太后坐起来。方婳笑着叫了声“太皇太后”,那副病弱容颜上有一抹笑,又带几分心疼:“潋光说你在哀家床前守了一夜?”
方婳忙道:“臣妾在这里是应该的,臣妾还请太皇太后恕罪,您生病的事,臣妾做主大约皇上现下也还未知。全因昨夜出了一些事……”
太皇太后的神色微变,忙问:“何事?”
方婳便将昨夜在琼华殿发生的事细细说了一遍,太皇太后的眉心紧蹙,片刻,才低语道:“璎珞?西楚太子可有说是谁?”
燕淇藏于身上,太皇太后不知璎珞的事也情有可原,不过……方婳心中想起燕修的话,倘若燕修知道,那太皇太后未必就不知道。这般一想,方婳便轻言道:“臣妾也是听闻,说是叫韦如曦。”
“你说如曦吗?”太皇太后苍白容色里徐徐溢出了讶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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