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更觉诧异,“你竟愿为秦少喧至此?”
沈允吾垂眸一笑,“秦少喧亦愿为臣妇至此,臣妇这一生皆是他人手中的一颗棋子,临末就让臣妇自己做回主吧。”
皇上皱眉凝视着沈允吾,似在判断沈允吾话中真假,良久后道:“那朕便如你所愿。”
他说完就绕过沈允吾离去,快走出庭院时又转过身提了一句,“既已临末,换身干净的衣服再走吧。”
沈允吾稍显诧异,随即俯身谢道:“臣妇谢过皇上。”
两名粉衣丫鬟随后入内,把沈允吾带去了宅中浴池。
沈允吾依然用冷水沐浴,将一身的脏污洗净后,看着这具伤痕累累的年轻躯体,低声呢喃着:“秦少喧,我已将仅剩的东西交了出去,你一定要活下来……”
她在宅中等待起了释放温少喧的消息,但等了三日都毫无动静,不禁询问端着食物入房的丫鬟,丫鬟闭口不言,让她觉得有几分奇怪,又询问宅中的看守,依然无人应答,更觉不对,想冲出宅查看,然被十几名看守阻拦,只能暂时回房,心中总隐隐不安。
就在她满心疑问时,地板忽然传来几声细微的声响,她低头看去,竟见地板逐渐开裂突起,下意识地举起放在桌上的白壶,瞧见有人顶着地板从地下钻了出来,举起白壶就欲砸下,却见来人是花一荻,诧异道:“花一荻?”
花一荻把手中的地板放在旁边,拍掉头上的红土抬头,瞧见沈允吾整个人虚弱不堪,心忽地颤了一下,“我不过才离开了几日,你竟让自己伤成这样?”
沈允吾不知该如何解释,疑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不是让陪嫁丫鬟们把你赶回北赤了?”
花一荻这才想起要紧事,焦急地朝沈允吾伸出了手,“快跟我走,秦少喧还有一个时辰就要被处斩了,再晚些就见不到他最后一面了!”
“什么?”沈允吾心头一震,不可置信,“皇上不是答应我会救秦少喧,怎么会这样?”
她回想起皇上三日前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忽然明白过来,那句话不是关怀而是歉疚,皇上根本没打算救温少喧!
皇上为什么这么做?
她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但现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回过神来,赶紧搭上花一荻的手,跟着花一荻从地洞逃出了宅子。
这时原本答应救温少喧的皇上,神色沉痛地坐在御书房内一言不发。
太监总管躬身而入,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皇上,快到午时了,您真的不去阻拦吗?”
皇上似有迟疑,仍缓缓摇头,“宏策军军师岳史一秘密下往其边界高山县秦少喧就出了事,红芙郡主又在此时主动献策让朕撒谎帮秦少喧,二者太过于巧合,让朕不得不怀疑其中是否有所关联,若朕真撒谎帮了秦少喧,北赤以此坐实了朕与秦少喧的关系,借此为由发起突袭,边关匆忙之下无法应对,百姓们平稳的生活将一夕被打破。”
“您是怀疑秦夫人并不是真心为秦相赴死,而是为了引出您与秦相的关系?”太监总管疑问。
皇上质疑,“红芙郡主与秦少喧成婚不过月余,岂会甘愿赴死也要救秦少喧,若从宴后遇袭起就是一场引朕入瓮的局呢?”
太监总管大惊。
皇上面色凝重,“朕若对秦少喧表现出一点关切,都会成为两国开战的借口。”
太监总管更是一惊,犹豫着问:“但倘若秦夫人是真心为秦相赴死,您真的忍心您的骨血血溅刑场?”
皇上自是不忍,但依然道:“朕年少轻狂时犯了大错险些祸国,今不能再重蹈覆辙,以红芙郡主的命换秦少喧的命值得,以秦少喧的命换一国安稳同样值得,无论红芙郡主是否真心为秦少喧赴死,朕都不能冒险,唯有秦少喧死了,此事才永远不会被人揭开!”
太监总管也知其中的利害关系,见皇上心意已决,闭口不再多劝。
御书房内仿佛笼罩着一层看不见的阴霾。
可就在此时,一名侍卫忽然闯入御书房,焦急禀道:“皇上,秦夫人逃了!”
皇上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顿了一瞬,随即暗道一声不好,带着侍卫奔了出去。
沈允吾这时正拖着受伤的身体往刑场赶,本就速度缓慢,还被一从街角转出的送葬队挡住了去路,忙想避开,谁知队里一名手持引魂幡的仆人脚下一绊,连带着前头的几名仆人接二连三地跌倒,送葬队瞬间变得十分混乱,她怎么也无法通过,只能站在队伍中间心急无措。
一旁的花一荻见此,略一犹豫,快步上前,一把将沈允吾横抱了起来,跃上街道屋顶,送往了刑场。
快至午时,刑场已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围了个水泄不通,不仅有交头接耳议论的百姓们,还有皇后派遣乔装打扮混在人群中的蝶卫们,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了刑场之上的陪嫁丫鬟和坐着轮椅的温少喧身上。
“行刑!”
只听行刑官一声令下,年长的陪嫁丫鬟立刻被刽子手斩首!
沈允吾赶到刑场时就见刽子手高举长刀对准了温少喧的头,挣脱开花一荻的怀抱,急喊道:“住手!”
刽子手的手下意识一停。
行刑官向远望去,望见发声之人是沈允吾,诧异地喊了声秦夫人,担心沈允吾惹出事端,当即朝刽子手高声道:“快行刑!”
刽子手再次举起了手!
沈允吾双目陡睁,强行调动起内力,歪扭着踩上百姓们的肩膀跃上了行刑台,一把夺过刽子手手中的长刀,一掌震飞了刽子手,不顾嘴角溢出的鲜血,持刀挡在温少喧的身前,态度坚决道:“今日谁也休想杀了秦少喧!”
行刑官哪想沈允吾真敢劫法场,霎时慌了神,忙劝,“秦夫人,劫法场可是重罪,您赶紧让开!”
花一荻也劝,“郡主,这里不仅仅只有捕快们,以你现在的状态根本救不了秦少喧!”
沈允吾目光决绝,势要与温少喧共进退。
行刑官眼看相劝不行,立刻吩咐,“来人,将秦夫人拿下!”
数十名捕快立刻朝沈允吾涌了过去!
花一荻瞧见此景,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脚尖一踏,上台相助。
镜花坊的紫衣女子们也紧跟着花一荻从四面八方现身,与捕快们缠斗了起来。
行刑台下的蝶卫们为防温少喧逃脱亦跃台阻拦。
百姓们皆被此景吓得抱头奔逃。
行刑场内一时一片混乱。
沈允吾等人虽拼力相护,但奈何与捕快蝶卫们人数悬殊,很快就落了下风,被逐渐逼退,她远看着一名捕快即将砍下温少喧的头,阻止不及,惊慌之下脱口而出,“秦少喧是皇上之子,谁人敢谋杀皇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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