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泽这一看不要紧,顿时看出了问题,他手在瓶口之下三寸的地方,摸了一圈,隐隐感到有一个地方稍微有点滞涩感,然后借着光细细看,有一个地方有一点微微的凸起,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拼成了一个小小的六字,这透明的六几乎很难用肉眼发现。
他心头震惊,看向了吴老六。
当然,他只是短短的一瞬,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不动声色地将这鱼纹穿带瓶继续观看。
他着实是感到吃惊,没想到,这个瓶子也是吴老六做的,还真是巧了。
他只是有些吃不准,吴老六到底跟这家店的黑瘦老板是什么关系,看吴老六的神色,像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作品会流传到这里。
吴老六将头凑过来,在崔泽手指按着的地方扫了几眼,便又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在那边杵着,但崔泽分明从他的神色之中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这个瓶子绝对是吴老六做的,而且他自己也并不知情这瓶子会在这里出现。
“吴老六,你过来干嘛?快出去!脏兮兮的!”黑瘦老板显然对吴老六很是厌恶,一叠声地要赶吴老六走。
吴老六翻了个白眼,“我就看看。”
看到吴老六并没有说什么,黑瘦老板也就没有继续过问,而是看着崔泽跟黄国章,似乎是在期待这笔买卖尽快成交。
这黑瘦老板虽然老神在在的样子,但是崔泽分明能感到这家伙还是有些急切的,隐藏的再好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很显然,这黑瘦老板自己也不知道这赝品鱼纹穿带瓶出自吴老六之手,要不然,只怕不会这样。而是会如临大敌,找尽借口要把吴老六赶走。
崔泽很清楚,这些开古玩店的人,都是有黑白两道背景的,这些人做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自然有一批这方面的人。轻易得罪不得。
但是,他无法坐视黄国章吃这个亏,老人是真喜欢这个鱼纹穿带瓶,要是花了这么多钱买了个赝品,只怕要气出病来,他可不忍心。
就算黄国章跟郑老不认识,他也不能坐视不理。
他虽然也怕引火烧身,但是,他有他做人的原则。依然有着血性与道义。
他套着黄国章的话,希望黄国章买这鱼纹穿带瓶的意愿并不强烈,希望老人还没有下定决心。
不过,黄国章显然是心动了,要不然也不会在这边滞留这么久。
“其实吧,这瓶子品相一般,我在别的摊位上看到过品相更好的,价钱比这好像便宜多了。”崔泽希望能够将黄国章骗走。这样就一了百了。
“小子!你胡说什么呢?你懂不懂规矩?”眼看这笔交易就要成交,崔泽忽然出来搅局。黑瘦老板顿时怒了,恶狠狠地看向崔泽,眼中闪动寒光。
崔泽转头对着黑瘦老板说道:“咦,我哪有不懂规矩?黄老又没有确定要交易,我只不过给他一个建议罢了。”
他同样神色冷厉,还以颜色。他可不是吓大的。
“哼!建议?你这是在撬墙角,难道你是哪个店铺的托?”黑瘦老板气势汹汹地压迫过来,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架势。
黄国章忽然笑道:“老板,他可不会是托,我看啊。小崔医生多半是也看中了这个鱼纹穿带瓶,这是在忽悠我,想让我把瓶子让给他呢。”
他是在给崔泽打圆场,他也知道这些古董商人的能耐,生怕崔泽受到伤害。不过,他自然也有这样的想法,那就是怀疑崔泽是不是真的想要将这个鱼纹穿带瓶横刀夺爱。
崔泽探测到了黄国章的这个信息,顿时有些无语。
看来,他只能想办法挑明了,要不然,黄国章是不会清醒的。
不过,要是直接挑明这个鱼纹穿带瓶是赝品,就不得不牵扯出吴老六来,他很是为难。
他不愿意因为想要帮助一个人,却牺牲另一个人的利益。黄国章或许损失几百万,没有到伤筋动骨的份上,但是,吴老六或许就会因此丢了性命。
潘家园也是个很乱的地方,有些阴暗的角落,不知道发生过多少罪恶。
他朝着吴老六看去,吴老六显然是读懂了他的意思,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显然是并不怕惹上是非。
吴老六假意凑过来观看鱼纹穿带瓶,轻声在崔泽耳边说道:“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出我做记号的,一般人可发现不了,说真话,让我满意,我就替你出面。”
崔泽同样压低声音说道:“一开始我只是猜测,但后来你跟着我在市场上转,几次拿瓷瓶都有一个习惯,你懂的。”
原来是习惯出卖了自己,吴老六这才恍然大悟,不过他很是佩服崔泽,一般人还真心不会在意他这个习惯。
崔泽还是有些犹豫,要不要揭发黑瘦老板卖假货。
吴老六咳嗽一声,忽然对黄国章说道:“老头子,你看走眼了,这个瓶子,我看是假的。”
这话一出,顿时一片哗然。
黄国章不敢置信,说不出话来。
黑瘦老板脸上闪过一丝惊惶,但迅速恢复镇定,怒喝一声道:“吴老六!你放什么屁!你再敢说一个假字?”
崔泽自然不会让吴老六单独承受火力,沉声道:“你卖得假货,却不允许别人说一个假字,你也太霸道了点吧?”吴老六本来可以不用趟这浑水,但这家伙算是言而有信,主动遵守之前对崔泽的承诺,让崔泽很是感动。
黑瘦老板冷笑一声道:“怎么个假法?你们都给我说说,要是说不出点道理来,别怪我不客气。”
他阴测测地看着崔泽跟吴老六,几个店里的伙计围了上来,不乏孔武有力者。
黄国章皱着眉头说道:“小崔,这位朋友,你们话可不能乱说啊!这只鱼纹穿带瓶,我怎么看都是真的,怎么可能是赝品呢?我几十年的收藏经验,逃不过我的眼睛。”
听到黄国章这么说,黑瘦老板顿时得意起来,“听到没?专家在这里,你们也敢班门弄斧,瞎说八道?吴老六,你是闲的蛋疼,活得不耐烦了么?敢过来污蔑我们松茸斋的信誉,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他扭头对着周围的人说道:“你们看着吴老六,脏兮兮的,跟乞丐一样,这样的人说的话,也能信?”
吴老六不理会黑瘦老板的威胁,将大包放下,掏出之前崔泽看过的那个鱼纹穿带瓶,递到了黄国章手上,“老爷子,你看看,我这个鱼纹穿带瓶,是真的还是假的。”
看到吴老六这做派,周围的人都围了上来,看着黄国章手上的那个瓷瓶。
“咦,居然也是鱼纹穿带瓶。”
“好像看起来挺不错的样子,真的假的?”
“这么巧?”
周期的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黄国章很是震惊,他翻来覆去地查看这个瓷瓶,但是越看就越迷糊。听吴老六的语气,好像这只瓷瓶是赝品,但他怎么看都是真的啊,跟黑瘦老板卖的差不多,简直就是一个系列一个年份的。
“真的,这绝对假不了,我的眼光不会错。”黄国章很快就作出了判断。
他对自己很有自信,要不然,之前也不会那么果断的想要买下黑瘦老板的那个鱼纹穿带瓶。
瓶子在其他几个人手上流转,几乎所有人都都给出了一致的意见。
有些外面的摊主,或是旁边的店铺的老板,听说了这件事情,也走了进来,开始围观。
很多人都仔细把玩着吴老六的那只鱼纹穿带瓶,看来看去,都觉得是真品。
“既然是真的,那我这个瓶子卖给你怎样?我不要多,只要一百万就行。”吴老六嘿嘿一笑,对着黄国章说道。
“真的假的?这个瓶子一百万我收了。”旁边立马有人插话,是一个附近的店铺主人。
黑瘦老板脸色阴晴不定,不清楚吴老六到底想干嘛,但他本能地觉得不对劲。“吴老六,你搞什么鬼?今天你是故意上门找茬吗?”
吴老六并没有理会黑瘦老板,而是对着黄国章说道:“我的话自然是真的,但这个瓶子么,却是假的。”
“什么?假的?”黄国章惊呼失声,即便之前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感到震撼。在他看来,吴老六的鱼纹穿带瓶跟黑瘦老板的那个一样,都是如假包换的真品。
崔泽在旁看着吴老六的表演,神情淡定,不过,他已经打定主意,要是黑瘦老板敢为难吴老六,他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你们听他瞎说!对了,这瓷瓶是从哪里来的?凭借你一个臭要饭的,能拥有这个瓷瓶?哪里偷的吧!”黑瘦老板阴阳怪气。
“或许今天别人来,会没法揭穿你的骗局,但偏偏遇到了我。这个瓷瓶,是我自己作的,因为有我的独门记号,而你这家店的瓷瓶,同样是我做的,上面也有我的记号。”吴老六虽然蓬头垢面,但是气势很足。
这句话石破天惊,简直让所有人都惊呆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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