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醒来的时候,又是最晚的那个。
薛慕澜换了一身衣服,正在房间里吃着早餐,桌子上还放着几张银票。
薛慕澜今天起的非常早,她已打定了注意,一早将段骑浪送去花神那里,然后去花仙屋里问她昨天晚上的事情,如果是汴梁在使坏,她就会立刻独自离去。
花仙告诉薛慕澜,三个人都是她约的,而她的目的只是为了堵住三人的嘴,她以为他们会一个个来,当她看到薛慕澜和追魂两个人一起来时,由于害怕一直躲在床底。
花仙是刻意隐瞒了准备杀人那一段,也没说追魂为什么会有麻沸散的事情,但薛慕澜并没有怀疑,因为整件事情,非常的符合逻辑,所以她如释重负,拿着花仙给的找零的银票回来等汴梁。
一看到钱,汴梁的眼睛就放光,他本来口袋里只有两张银票,一张给了薛慕澜,一张付了段骑浪的药费,现在正囊中羞涩呢,这些零钱他是势在必得,而且那本来就是他的。
只是他看到薛慕澜一边吃早餐,一边盯着银票,这样子,俨然在宣布她才是银票的主人。
“我的?”汴梁坐到她身边,伸手去拿,不料出手又比薛慕澜慢了。
这手速,没办法,不愧是单身多年的年轻人,汴梁感叹。
“你的不就是我的。”薛慕澜贼贼的笑着,她拿了银票并没放入口袋,只是压在胸前。
她在去潼关的路上已经知道汴梁没钱了,因为是她洗的衣服。
本来她也不会想抢他的钱,但是谁让他昨天欺负了她,今天可得欺负回来。
女人的心眼向来比针眼小。
“哟,挺不要脸的。”汴梁吃起早餐来,并没有去抢。
在他的记忆里,谈钱伤感情,二弟和他情投意合,这钱就不谈了,找机会直接偷就是了,但是先说她一句,反正偷钱后还是要让她说回来,那就扯平了。
看着汴梁一反常态的样子,薛慕澜的兴致就没了,她现在就像一只想斗老鼠的猫,老鼠不挣扎了,还玩什么。
“对了。”汴梁想起了正事,“追魂没回来?”那货不回来,行李谁来背?
想想追魂也挺可怜的,这一路来西凉,除了背人,还带着一大堆行李,里面有大家换洗的衣物,一些干粮和随身物品。
“别提那禽兽!”薛慕澜的脸色立刻变的凶恶起来,“他敢回来,我就亲手要杀了他。”
“多大事啊,至于吗?”看着薛慕澜那么夸张的表情,汴梁安慰她,“不能看在他一路挑担的份上,给他一条生路。”
“用心险恶的禽兽,猪狗不如,杀无赦!”薛慕澜越发火大。
本来一夜过去,她的心情已经平复很多,再被提起,怒火也再次燃起。
“行行行,那待会上路,行李你来背。”汴梁直接说正事。
看来这仇解不开了,从昨天薛慕澜回来的状况来看,那追魂的确是禽兽,二弟估计菊花不保。
想到这里,他觉得追魂也不能留,毕竟谁知道追魂会不会对他下手。
虽然他实力强,那也不代表不难受啊,有个断袖在身边,想想就恶心。
“嘿。。。你想的真美。”薛慕澜将银票塞会给汴梁,“大哥,你的工钱,够阔气吧。”
是够阔气,拿二百七十两银子当工钱,但关键是那钱本来就是汴梁的,气的他吃饭都快噎着了。
“要不,你在这里等我。”汴梁说,又要背行李,又要做任务,还带一个人,总是麻烦,远不如他一个人去的轻松。
“你谁啊?”薛慕澜又是一个白眼。
老实说,带着这位衣服都不会洗的大哥,她不嫌弃他就算了,这会,轮到她被嫌弃,这位大哥,有点自知之明好吧。
可惜,汴梁在她眼里永远不会有自知之明,这不,他说,“李长生啊!”
薛慕澜又无语了,“能不能换个名字。”她吐槽道,“你可是在和姜仙人说话!”
这位大哥好像只知道李长生一个,害的她不停的冒充姜仙人,这已经不是累,是烦了。
汴梁无奈,只好用手中的饭菜来发泄他的不满。
两人吃完,汴梁背上行李,准备向花神去道别,却被薛慕澜拦下了,因为她已经道过别了。
走了走了!上路了,薛慕澜催着他。
汴梁无奈走在路上,心里暗自不爽,就算二弟被爆了菊,也不能让他背锅,这行李可比锅大多了,大热天的,背着可是一身汗。
薛慕澜好像没看到他的窘样,走的贼快,不时在旁边喊一句:大哥加油。
加你个头!汴梁心里骂着,耸了一下肩膀,免得行李掉下来,然后匆匆赶上。
走过花神的村庄,前面是一大片草地,这里是西凉放马的地方。
有道是,天下英雄爱骏马,骏马都养在西凉!
西凉马场的草一年四季常青,马商们将骏马放养在这里,即不用缰绳,也没装鞍子,就像野马一样放养。
据说,这样放出来的马,特别的桀骜难驯,而一旦驯服,那可比其他地方的马厉害的多了。
胡国用以发家的骑兵,向来是精锐中的精锐,而此精锐主要靠的还是西凉马。
汴梁看到马的时候,以为是无主的野马,顿时眼前一亮,这要牵一匹过来,不但可以驮行李,还能驮着他,于是他说,“二弟,看哥搞匹马给你骑。”
薛慕澜笑了,西凉马她当兵的时候就听说过,驯服起来可难了,听说马商还经常给马喝烈酒,马的脾气更是暴躁无比。
“去吧,大哥。”她用手掩住嘴边的笑意。
这么好牵的话,马场的马早被人牵过了,马商可没派人在这里看马。
那还不简单。汴梁将行李放下,他猫着腰,轻轻的靠近马匹,然后突然冲上,用的就是刺蛙练的步伐,马儿受惊,四处奔散。
汴梁眼尖,对着最近的那匹枣红色的马,一跃而上,整个人便骑到了马上。
成了!汴梁正准备得瑟一下,马儿已经撒蹄跑了起来,马背上颠簸的厉害。
汴梁赶紧将两只手抓住马脖子处的鬃毛,结果,马儿一个急转弯,他就抓着两把马毛,摔到了地上。
“哈哈哈。。。”远处传来薛慕澜的笑声。
果然如她所料,这傻大哥啊,还真是,自大的让人啼笑皆非呢。
她此刻已经笑得站不住了,都夸张的坐在草地上,就差没打滚了。
“过分了啊!”汴梁气啊,他摔下来的时候,除了两手的毛,还啃了一嘴的草,他用手去拔草,又抹了一嘴的毛。
“噗噗噗。”他不停的吐着。一双眼睛盯着那群马发狠,连拔剑的心都有了,以他现在的劈蛙术,劈马不算什么难事。
薛慕澜笑完,手中拔了一捆长长的草,用双手轻轻的搓着,驯马,她有经验。
“大哥,学着点。”说完,她朝着马匹疾奔而去,目标就是把汴梁摔下来的那匹马。
同样的贴近,临空跃起,跨上马背。
只是她多了两个动作,第一个,将草绳套在马脖子上,第二个,将双腿死死的夹在马肚子上。
那马的表现还和原来一样,不停的跑,不停的抖,不停的转弯,可是薛慕澜就像是粘住了一样,牢牢的骑在马背上,她的双手一用力,马的脖子就被勒紧了。
马受痛,立刻前蹄临空,用后蹄直立站起,薛慕澜一下子整个身体都横在了空中,没有马鞍,没有缰绳,这种动作对驯马人的考验极为严峻,大多数人,哪怕双腿力气再大,也夹不住多久,毕竟野马的毛是很光滑的。
但是薛慕澜不怕,她手上抓着草绳,再度用力,马受力不住,一边鸣叫,前蹄落地,叫声有些低沉,像是臣服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薛慕澜也笑了,她知道已经成了,心想大哥的运气还真好,挑了一匹性子不烈的马。
要知道,寻常的西凉马,刚才她的动作至少要做个三遍以上,遇到性子特别烈的,十遍都有可能。
她倒不是怕自己做不到十遍以上,她怕草绳把马脖子勒断,以她刚才用的力气,估计三趟,就可以准备吃马肉了。
“驾。”她将马儿调转方向,两腿一夹,朝汴梁跑去,“上来吧。”薛慕澜喊着。
“好!”汴梁失了面子,并不生气,毕竟那是他二弟的本事。
你的就是我的,这句话是薛慕澜早上说的,他已经拿来安慰自己了。
翻身上马,他也学薛慕澜一样双腿夹紧,结果,马儿受力不住,前蹄一软,把两位摔了个滚地葫芦。
“大哥,你真是我大哥!”薛慕澜被他气的哭笑不得。
两人骑马,有一个夹马腹就好,若是两个人同时用力,那必然是这个结果。
“咳。。。咳。”汴梁掩饰着尴尬,想他堂堂的五圣高手,居然连载两个跟斗,确实有些丢脸。
不过这事和你是不是圣人无关,就像钓鱼一样,凭的是技术,又不是力气。
“算了算了。”薛慕澜将马牵了过来,“你骑前面,我骑后面,这样容易点。”
“咳。。。咳。”汴梁又是两声咳嗽,但他没有坚持,这种小事,周围又没人,那就听她的呗。
薛慕澜却好像很有成就感,带着汴梁和行李,骑马出发。
马蹄在一望无垠的草地上飞奔,吹的她束起的头发有些飘散,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潇洒。
而汴梁呢?他抱着马头,看着飞速倒退的绿色,心情就和草原一样空旷。
草原的景色,最美的是它的空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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