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目扫视,现场曾架起整座思感网络的读心者目光诡秘,齐刷刷逼视着自己。去看最新小说手心和后背沁出一层冷汗,杰罗姆心跳加速,觉察到不断累积的危险势能。空中布满嗅探思想的无形触手,像几把硬毛刷子将他团团围住,眉心的皮肤立即麻痒难当……看这架势,自己正面临一场哗变!?念头一起,右手五指已触及短剑剑柄,杰罗姆暗叫倒霉,但愿对方只求带薪休假,而非换一位雇主!即使他个人不惧心理暗示、或致命的幻术,但此刻情势吃紧,临近地区读心者的人员密度接近饱和,动起手来等于点燃了大号火药桶,连锁反应会变得无法收拾。
一边做好最坏打算,一边把目光投向霍格人,杰罗姆盼着能从参谋身们获得一点支持。霍格人脑中的硅圆件存有严密的逻辑指令,让他们的思想可还原成标准的数学语言,这一族群属于真正的“理性生物”,因而不受精神控制制约,自然成为监控读心者群体的最优选择。眼下几名霍格人围作一圈,尚未从数据运算中缓过神来,后颈部积液的褶皱热气腾腾,表明神经中枢正处于过载状态……对他们再无指望,杰罗姆把心一横,“高等加速术”咒文已完成大半。
“出什么事了,你们?”
莎乐美的声音打破了现场的真空。六七名读心者个个为之一震,无形的触手瞬间放弃了杰罗姆,转向新目标奔去。事已至此,杰罗姆被迫发难,三名读心者遭重击被掀翻在地,短剑剑尖已逼近下一人的咽喉……来不及痛下杀手,门口传进一声尖锐哨音,包括霍格人在内,所有活物顷刻间眼冒金星,耳鼓深处像遭遇钢针戳刺般,痛叫中东倒西歪一阵。只见朱利安&;226;索尔戴一副古怪的头盔,将耳孔与后脑防护周全,嘴里含着个短笛似的发音管,手持法杖出现在门口。
“都别激动。”先扶起瘫倒的莎乐美,他冲杰罗姆说,“暴力是个笨办法,总会有更加对症的手段可以利用。”
杰罗姆贴着墙壁冷却一会儿,脸的恼火却越发明显,“你倒真有计划性……干嘛把她扯进来?!”明知朱利安行事不择手段,拿别人的老婆做诱饵不会皱一下眉头,杰罗姆仍感到十分火光。
朱利安&;226;索尔面无表情,指指脑袋的头盔。“这东西仅能阻隔少量精神打击,屋里潜在威胁太多,我没道理拿自己冒险。”
“去你的!随你找谁当活靶子,她可是我老婆!”
冷冷地看他好半晌,朱利安过会儿才说:“她的生物节律跟常人不同,读心者一时无从下手,这情况换别人反倒更加危险。森特,你也该考虑一下自己的身份,做表率不能总让别人当先。”
杰罗姆为之语塞,即便朱利安在强词夺理,他的话毕竟难以反驳。指挥官若摆明了自私自利,还怎么呼吁手下冒死冲锋?反过来想想,朱利安并非第一次针对莎乐美,满口冠冕堂皇,行事目的同样不可告人,难道莎乐美什么时候得罪过他?抑制住到嘴边的刻薄话,杰罗姆不解更不快地望向对方,“随便你说,先解决现实问题!”
想到现实问题,还有一大堆麻烦等着他。杰罗姆安慰着妻子,一边历数眼前的困难。
离开读心者架构的思感网络,对战局的把握程度降低了一个数量级,复杂地形阻断了信号传播,小组间的联系暂时脱节……杰罗姆凝聚心神,“细语戒指”仅能侦测门口待命的两只队伍。考虑到各组指挥所受的充分训练,短期内足够胜任独立作战,但时候一长,深入腹地的小分队可能会遭到各个击破,更别提敌人有预谋的伏击了。当务之急是联系其他两处指挥所,明确损失情况,从速决定是进是退。
刚被击倒的读心者大都双目翻白,尚未恢复意识,所幸几名霍格人有了好转迹象。半分钟后,参谋们逐渐清醒过来,大大缓解了杰罗姆的压力。“与思感网络脱节前,参谋部陷入一个危险的逻辑死锁状态,可断定是敌方秘密嵌入的破坏性指令所造成。因为嵌入方式未知,必须重新评估思感网络的可靠性,之前我们从未经历过类似的威胁。”霍格人语气里的困惑呼之欲出,对没有恐惧感的生物来说,这种情绪已接近危险的底线。“我建议,架设单线式紧急通讯回路,将‘高音管’发放到人,以便限制读心者的活动范围。任何时候须有一名参谋保持意识独立,监督通讯回路的安全系数,防止敌人乘虚而入。”
心想只能这么办了,杰罗姆点头同意,朱利安脑袋的装置便一式五份,迅速装备到最需要的地方。小组指挥和参谋们各自掌握一只“高音管”,万一读心者哗变也好早作准备读心者产生生物电脉冲的器官位于耳蜗内,特高频声音能严重干扰该器官的正常运作,造成强烈晕眩感,可有效遏制这群乌合之众。五分钟不到,在霍格人严密的看管下,三名读心者被迫重新连线,同时杰罗姆派出自己身边的几人充当耳目,到前线采集最新动向。
连极不稳定的通讯线路,个人意识好像一道灯塔射出的光束,动荡中划过漆黑的海面,杰罗姆借助斥候的眼睛,不断扫视前方各个角落。转眼一看,能瞧见苏&;226;塞洛浦紧张的脸孔,队伍最先是手持巨斧的壮汉,身旁伴随幽灵般的霍格人,后头远远坠着其他组员。此时他正透过塞洛浦的女向四周张望,或许得感谢他二人的亲密关系,塞洛浦的女一直情绪稳定,并未跟随其他读心者消极怠工,想找个可靠耳目也只能选她了。一行人屏息凝气穿过狭窄的雨道,前方现出几点亮光,很快便碰落单的己方人员。
“玛拉,玛拉!”扯一把女的手臂,塞洛浦急切地小声道,“快看那头!我不是在做梦?”
不少眼光转向他所指的方向,只见通道里或坐或卧,聚集了三五名读心者。有的面朝墙壁直哼哼,有的脸色阴沉两眼呆滞,最显眼的一个正聚精会神、推着凭空出现的一架秋千。锈蚀的铁链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地堆积的桦树叶子被风吹动朝周遭的黑暗滚去,就此隐没不见。大家不约而同揉揉眼睛,想确认一下自己现在的精神状态,读心者营造的幻象实在逼真,同时也把自身囊括进去,映射出内心的诡异景观。推着秋千那人彻底丧失了实在感,横看竖看,都像个沉溺于童年回忆的自闭症患者。
与这样安静的病例不同,另一名读心者拖着脚步慢慢走出来,满脸乖戾地碎碎念道:“死!死!死!死!”接着右手一挥,半空突然多出一只飞行的草莓蛋糕,“啪”的糊在了别人脸——中招那人不禁大喊起来“嘿!你老实点!”一面说,一面抹了一脸草莓酱。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不确定这算不算一次攻击行为。
“奇怪,其他人都跑哪去了?”队伍里有人小声问。
杰罗姆同样百思不解,两个小组只留下“故障”的读心者,其余成员不见了踪影,情况实在讲不通。探路的人马不敢久留,继续前往下个“蜂巢”所在地,霍格人稍微落后,不知用哪种方法“关掉”了几名读心者。除去机警的蛋糕男子,其他人相继失去知觉、被抛进队尾稠密的黑暗中。没想到扔蛋糕的家伙格外难缠,绕着霍格人不住兜圈,伺机投掷布丁和蛋黄派,一时竟拿他毫无办法。
“侦测到自己人。”一番紧张的探查后,参谋部总算传来个好消息,让大家松了口气。杰罗姆发现图像中有绿点闪烁,安置第二台“蜂巢增益器”的地点还有不少活人的讯号。读心者马施展“灵视术”,拐弯的视线绕过一道“法力墙”,发现前方指挥所内守着设备的小组。不一会儿双方照面,此地主事人恰巧是负责看家的“半畿尼”。
向他追问过其他同伴的去向,“半畿尼”简短地说:“一刻钟前来了援军,他们都跟着实施‘纵深打击’去了。”
杰罗姆听得不明所以,“‘纵深打击’?哪来的援军?”
“半畿尼”嘴角抬,露出好像是笑的表情。“术士会带来王储的谕令,说密探增派了大量人手,由东南方向主干道强行突破,命令我方和军‘酌情策应密探的行动’。没了读心者的支援,失去了情报优势,又联系不你这位总指挥……他们很快决定响应号召,叫别人打头阵,自己老实断后。就这样。”
杰罗姆对此无话可讲。还以为经过十多年流放生涯,王储殿下会好好反省好大喜功的毛病,没想到跟当初差不多,仍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儿,什么都想插一脚,也不问自己是不是那块料。所幸有人乐于包揽责任,凭空送来一堆肉盾,这决定倒也不坏。
“既然这样,我派去的人手暂时由你指挥。霍格人会着手修复工作,你要确保‘蜂巢’恢复正常运转,为前线提供最低限度的通讯保障。再次连线后,我会安排自己人调整策略。”
“实在抱歉,长官。”随手抛起一枚硬币,他先看看是正是反,说,“下面的情形很难如此顺利。也许保持静默才是明智的选择。”
“怎么说?”
“半畿尼”撇撇嘴,“看占卜结果,此时启动‘蜂巢’好比夜里点燃大堆焰火,会把自己暴露给敌人的侦查兵……我不确定如何解释,总之是种明晰的直觉,”他蛮认真地计算道,“您那头连线时间已经不短,我感到……就快有人找门来也说不定。”
杰罗姆:“感谢你的提醒。现在照我说的办。”
“当然,长官。”
“半畿尼”并不争辩,神情却十分笃定。杰罗姆起身离开座位,拉着莎乐美去隔壁房间,找一名霍格人到跟前,对着摊开的地图说:“马把非战斗人员移进这条支路,必要时炸断通道。你们可以一路走到外城区军队驻地,那里是安全的藏身所。带她们,出发。”
招呼狄米崔跟,杰罗姆在最近的岔路口左右巡视。听见盖瑞小姐的叹气声渐渐远去,霍格人已进入安全通道,这时他才发现莎乐美还站在原地没挪地方。“我要留下。不会给你多添麻烦。”
听见这种说法,杰罗姆不禁摇头,“没什么好讨论的。形势有变,这里不再安全了,路还有人等你照顾,”伸手轻抚她脸颊,“我保证用不多久……”莎乐美也不答话,脸就写着“主意已定”几个字,杰罗姆头一次碰见这种情形,妻子的执着令他百思不解。刚想加强语气,远处放哨的组员传来信息。
“注意,有动静!”话没说完,就换成“有敌来犯”的尖锐警报。
杰罗姆抬头一看,前方天花板有团灰影不断游移,下方法杖的闪光驱散了黑暗,七八枚“魔法飞弹”先后爆开,映出对方摇曳的身形——样子酷似大型蜘蛛,金属外壳和关节处的陶瓷护板泛着冷光,躯干扁平,三柄颀长的前肢风车般急旋,活像三把造型优美的镰刀、在头顶方飞转。看去,他们正面对一只异种形态的巨大机械生物,整体吸附在雨道顶端,锋利刀足封死前方去路,同时朝这边缓慢逼近。
“用闪电,把它打下来——”恶魔的突袭毫无征兆,三条巷道同时告急,仿佛敌人是从石头缝里钻出来似的。杰罗姆刚想强迫莎乐美追撤退的霍格人,头顶废弃的旧水管骤然破裂,“哗”的溅出大量半透明粘液。没工夫再做争辩,他扯着莎乐美向后退却,避开不明属性的粘稠液堆。夹杂阵阵惊叫声,汹涌的毒气扑面而来,根本找不见施法者的影子。杰罗姆即刻施展“骤风术”堪堪驱散了致命毒气,身旁的狄米崔马说:“小心地面!!!”
潮水般涌现的金属甲虫来势汹汹,乍看时外形类似放大的金龟子,除了动作敏捷外没什么吓人之处。不过甲虫背部半透明的玻璃壳装满淡黄色液体,有几只攀爬墙壁时不慎跌下,轻易便摔个粉碎,扩散出大量毒气……杰罗姆放弃了使用“骤风术”的念头,眼前的虫海全部破裂的话,他们恐怕得憋气到明年今天。三十秒不到,周围的自己人遭到分割包围,没送命的自动朝一切未封死的道路逃逸。瞬间气浪翻涌,地面跟着震颤一次——估计是霍格人炸塌通道造成的余波——杰罗姆完全明白,等机械生物发起的进攻告一段落,追杀他们的就会换成各式恶魔,到时连逃跑都晚了。
退却中耳边响起咒语吟唱声,朱利安&;226;索尔及时出现,稳健地完成一道“游电术”。噼里啪啦,电火花瞬间瓦解了大部分无机体的活动能力,旁边的狄米崔由衷说一句,“真是万幸!”
朱利安敲敲怪头盔,“正确的说法叫‘准备充分’。对症下药而已。”
“好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忆一下军用地形图,杰罗姆攀一处狭窄的金属管,掀开头顶天窗道,“走面相对安全些。地方窄,大个怪物挤不进来。”
朱利安依次看看森特先生、狄米崔,最后才扫一眼莎乐美,“人齐了,还等什么?”片刻过后,一行四人便鱼贯钻入潮湿的排风孔内,无光环境下甚至找不到青苔,不时有水滴掉进领子里,很多地段矮到直不起腰。杰罗姆边走边试,检验着“细语戒指”的通讯频率,看能否找到被打散的同伴,不时回头关照一下妻子。莎乐美脸色苍白,但并未流露出需要帮助的意思。狄米崔不时侧耳倾听着——周围仅有衣物摩擦声,以及朱利安身摇动的液体轻响。
沉默和黑暗让时间也放缓了脚步,闷不做声地走一阵,朱利安习惯性地取出扁酒壶,却没打开饮用。如是反复几次,杰罗姆终于开口说:“我认为你对她有成见。这叫我很为难。”
听见没头没尾的说法,其他人都没吱声。再多走一阵,朱利安拨开瓶塞闻闻气味,冷笑道:“不摔跤不长见识,丁点没错。”
“对差点跌死的人,讲这话很没礼貌。你低估了我的判断力。”
朱利安不客气地回敬道:“好好想想,差点跌死那会儿,是谁伸手拉了你一把?摔过跤,不代表今后不会跌得更难看。”
再次沉默。道路越走越宽,前方隐约有点亮光,又像是黑暗中产生的错觉。空气对流变得明显起来,窒闷的感觉渐渐消散,杰罗姆自语道:“一句祝愿就能解决的事,干嘛搞得这么别扭?自己不适应安静的生活,也不必要让别人都向自己看齐……”
“呵呵,好个‘安静过活’!直接把家搬进下水道来了!”
莎乐美突然止步,面无表情地说:“有点累。先走你们。”
一番争论无果,杰罗姆只得停下脚步,准备对她好言相劝。朱利安摆明了不给面子,自己又不便冲他发作,夹在中间有苦自知。这时狄米崔犹犹豫豫地打断道:“这附近……像有自己人的讯号呀?”
听到这话,其他矛盾暂时被搁在一边,杰罗姆找个通风口,小心翼翼探头出去,一看之下立即浑身僵硬。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面已然长满暗红色黏菌,整个雨道内侧仿佛是鲸鱼的腹腔,甚至存在有规律的“呼吸”作用,引来阵阵凉风扑面;打眼望去,前头确有低光度的照明设备,将整个环境映得阴沉惨淡。不过相比随后的发现,诡异的通道根本算不了什么:
红色黏菌表面布满环状器官,从圆环中央的小孔渗出不少胶质物,跟遭遇突袭时金属管中冒出来的差相仿佛。不过眼前胶质物凝聚成梨形,倒吊在天花板与地面中间,每个梨形中央模模糊糊的、都裹着一具人类躯干……杰罗姆见过岩洞中捕食小飞虫的黏菌,不走运的昆虫被牢牢粘住,接着被消化成液态,可他从没见过拿哺乳类开刀的……脚下数尺之遥便是一栋生肉仓库,挂满待分解的蛋白质和碳水化合物,足以转化为大量电能与热能。恶魔果真不会浪费任何资源。
瞑目默数,倒霉的受害者中携带了“细语戒指”的没有几个,看来密探给敌人送去不少优质肥料,其中自然也包括下水道的原住民。假如战斗仍在进行,不知现在状况如何?站起身来,他做个噤声的手势,悄然道:“往前走,保持戒备,现在开始是敌占区!我们至少得窥探窥探,绝不能空手而回。”说完就拿眼望向狄米崔和莎乐美。
莎乐美马说:“除了让我先回去,什么都听你的。”狄米崔两眼发亮,也跟着点点头。杰罗姆看看他俩,再瞧瞧朱利安,世与他关系最密切的不过是这几人,倘若此时分开,未必还有机会再见;于是不再废话,当先朝前走去。朱利安破例取出酒壶丢在角落里,免得液体震荡声暴露了行踪。一行人蹑手蹑脚,沿逐渐开阔的通道一路向前,很快便听见各式各样的奇特响声——包括蜘蛛怪物的爬骚声,小恶魔尖细的嗓音,以及偶尔传来的、用古代摩曼语进行的交谈。
很快,前方现出一座蒙尘的天井,也是各条通风管彼此交汇的地点;天井下方深不可测,被粗铁栅层层圈起,向照射的光芒被分割成无数细小方块。站在边缘向下俯瞰,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这里仍然属于阳光世界、而不是最深的魔域。
巨大深井已被改造成一座超级传送装置,空中悬浮的多面体水晶闪闪生辉,照耀这不见天日的所在。传送阵内探出一棵巨树的横枝,树木的金属表皮布满蜘蛛形态的机器,时刻往返维护,让焊接的火花闪个不停。传送阵一端联结着地表世界,另一端连着巨大的玄武岩平台,数不清的增援部队等待充能传送,蜥蜴骑士正安抚焦躁的坐骑,半人半鸟的变种恶魔栖息在岩棚,莱曼人的巢穴看似一只只纺锤——用不了多久,他们将跨越数千公里直线距离、奔赴战场阵杀敌。
“那是一棵‘石枞树’?”杰罗姆紧抿着嘴问,“他们把全部能源都拿来支撑传送装置??”
朱利安还想摸摸怀里的酒壶,接着耸耸肩,说,“看树龄,对面的城市绝不是穷乡僻壤。瞧啊,那全是树的气根,像片生锈的红松林。”
莎乐美微微颤抖着,近距离目睹两个世界相互重叠,只要穿过下方的栅栏,回趟老家并非随便说说假如“蛞蝓镇”仍在原地的话。森特先生一时脑筋秀逗,发现下头竟有个他所认识的人。“瞧!那不是‘黄铜剪刀’的裁缝吗?王八蛋,我的外套还是他做的……”虽不清楚弗迈尔的姓名,亲眼见他与纯种恶魔勾肩搭背,令杰罗姆心里泛起一阵恶寒,对人心险恶有了进一步认识。
没等他们感慨完毕,传送阵准备就绪,即将送来大批生力军。玄武岩平台出现一座五米高的恐怖机械,螃蟹般转动宽阔的双螯,杰罗姆&;226;森特很快下定决心——不论付出何等代价,必须将传送装置彻底捣毁。目光扫过导师、学生和妻子,“电传送”的咒文已如箭在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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