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梧》第二卷 成长卷 第十八章 万法宗坛

    张少华这一夜就这么在顾府住了下来。
    倒也没有所谓的秉烛夜谈的事情发生，第二天张少华早早起来的时候，精神也不错。这一夜，虽然在别家，但是睡的也不错。
    不过，他就要走了。
    可是，俗话说：人不留客天留客。这回呢，是人也留客天也留客。
    大雨噼里啪啦的下着，打得芭蕉一阵阵的脆响。可是，很奇怪的，这大雨天里，却没有雷声响起。
    一天就这么下着雨过去了。
    张少华一部分时间是和顾非凡顾御史在聊天中渡过的，一部分时间就看书来打发时间。
    到了这天夜里的时候，张少华突然的发起了高烧。
    他的身体实在是不行，天气有了哪怕一点点的变化，他的身体也会做出很大的反应。
    张少华在半夜里，用被子包裹住里身体，所在墙角里，想着往事，一句话也不说。就在这时候，天地轰鸣一声，等了很久的雷声爆响了起来。
    闪电照亮了他的容颜，银色的亮光照耀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的惊悚。不过，不知为何，在这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上，却突然的升起了一点诡异笑容，好像是地狱里燃烧的熊熊的火焰，灼人魂魄。
    夜，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张少华早早的就起来了，谁也不知道他的背后多出了几个针孔。
    雨已经不下了，空空的门厅院子里，一阵雨后清新的感觉滋润心神。院子中，那株三百年历史的大梧桐树下，一个老者身姿缓缓的在舞动着手脚，却是风行天下太极拳法。
    张少华站在廊回下，看着，好像已经被那闲适的风度所折服，他只是看着，没有说话。
    大风起云青萍之末。
    起风了，在一旁等着的一个家奴立刻的跑上了前去，为已经停止打拳的顾老爷递上了厚厚的秋衣。
    顾御史转过身来，想要往回走。
    “唉，张老弟，怎么起也不多睡会儿。来来，这大清早的，别冻着了才好啊！”说着，已经把刚刚穿上的衣服剥了下来，递给了张少华。
    “御史大人实在是客气了。”张少华客套着，两人已经走进了大堂之中。
    请茶，茶毕。
    张少华小口细押着，等茶水的热劲把身上的寒气驱散。
    “大人，我看今天的天气很不错。您准备一下，我把事情做了，就不会再有事了。”
    “好！您觉得可以那就可以了。”说着，顾非凡高兴了起来。
    “郭恩，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去，再准备一下，把东西都弄好了，别给我出半点差错。”那郭恩应声下去了。
    “真人，您看，这什么时辰比较好一点？”顾非凡问道。
    张少华把茶水送到了嘴里，咽了下去，叹息一声道：“好茶啊！”
    “看这茶叶，条索纤细，卷曲成螺，满披茸毛，色泽碧绿。冲泡后，汤绿水澈，叶底细匀嫩，茶叶依然徐徐下沉，展叶放香。吞咽后，味鲜生津，清香芬芳。”
    张少华说完之后，又叹息道：“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顾非凡问道。
    “很可惜这样的好茶不能常常咽饮啊！”张少华道。
    “真人看来也是懂茶之人。这碧螺春是经过三十八道工序培植而成。其色泽、香气、口味，外形都如同新采的茶叶一般，并没有受到大的损伤，最重要的，是它的功用，据下面的人说，这茶叶，有消食化痰、清心除烦、解毒醒酒、生津止渴、降火明目的功效。一直以来都是皇家贡品，我也是运气，一次见皇上正在享用此茶，所以特地厚脸要了几两，一直以来都是用来招待贵客用的。”
    张少华听了这番长篇大论，只是‘呵呵’的笑着。
    茶虽然是好茶，不过，这茶实际上却有一个很大的不好。这茶叶在采集下来的时候，明显受到过不洁之人的沾染，所以，清新之中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俗气。一般人，就算是皇家的人都难以尝出来，张少华也是因为那木老头平生就爱一口茶，所以从小也就喝着，懂得多了点。
    说实在，他师父对他们青白朱玄四人都是非常要好的。虽然张少华他因为家传的《青囊经》的缘故被那老头确定为传人，但是，木师对于他们四个人都像是亲生的孩子一样。唯一有一点六亲不认的时候，也就是在盗墓的时候了。
    他是太专注于这个方面，所以，任不得有半点的亵渎。而且，盗墓本来就是非常危险的，他小心一些也是无可厚非。
    可是，后来的时候，他就变了。他去盗的坟墓越来越危险，最后甚至要用他的弟子的寿元来替他挡命。时间久了，原本几个还未满二十的少年，结果变得满身鸡皮，却是已经未老先衰。
    后来，师徒四人去曹操墓，想要搬出其中的金银做报仇之用，结果，却再也没有出来了。
    其实，想想当时的情况，张少华却知道他师尊并不是为了所谓的钱财去的。若是为了钱财，他多在外界盗几个坟墓就可以了，哪用得上去九州十地号称是仅次于骊山始皇墓危险穴墓之中。
    但是，那《青乌经》真的就藏在曹操墓中吗？《青乌经》藏在曹操墓，不过是个说法罢了，哪能当得了真的了。
    况且，那北邙山是什么善地吗？去这个地方的人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但出来的人，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可以说是九死一生、十死无生。到了后来，那师徒四人也没有出来，结果就只剩下了张少华一个人。
    顾非凡看了一眼张少华，发现这年轻人格外的喜欢发呆。按理来说，人只有到老的时候，才会常常的陷入回忆，才会发呆，这年轻人，莫非也已经老了，要靠着回忆才能过活了？
    “真人，您看，这什么时辰比较好一点？”顾非凡又问道。
    “早饭之前。”张少华回过神来道。
    正当这个时候，郭恩跑了进来，说是都已经准备好了。
    法坛已经设好。只等施法和祈祷了。
    那法坛之上摆放着三清神像，神像之前是供桌，供桌的正中摆放着张天师的金身，金身的左右摆放花瓶，花瓶上面插着清新的莲花，莲花前边是烛台，有婴儿的手臂粗细，另外，供桌上还放着些酒杯、供盘、香炉、金元宝。
    甚至连道教请神的法器：法架、天蓬尺、拷鬼杖、令旗、勾、叉、印、元景丹天八维神镜、桃木剑、道经师宝与灵宝玄坛法印、天皇号令令牌，也都弄来了一套。
    张少华看了，点了点头，道：“准备的虽然仓促了些，但这么短的时间内准备好这些，也当真难为郭管家了。”
    那郭恩唯唯诺诺的笑着，不说话。
    其实，对于张少华而言，这些东西有没有都是无所谓的，但是，对于那些信奉他的人来说，这套行头却是绝对不能缺少的。
    张少华换上道袍，便是想着，这法坛着名的有四大，是为——龙虎山天师派正一玄坛、茅山三茅君派上清法坛、阁皂山葛仙翁派灵宝玄坛，西山许旌阳派净明法坛。不过，后来的时候天师教盛传天下，另外的三**坛就少为人知，后来也就并入了天师派，共同称之为——万法宗坛。
    “带你家夫人来吧！”张少华糊弄了一阵，气喘吁吁的，有些累了。
    那顾非凡的姐姐被带了上来，上得法坛，那妇人忽然的就抱着头，大叫了起来，满嘴都是白色的泡沫。
    张少华见了，心中一惊，想：“这莫不是个癫痫？”
    他管不了那么许多，现在最要紧的，把这一关渡过再说，要是让那些人知道他这做法根本就没有半点用处，那可就坏了。
    衣袖一抖，几根银亮璀璨的光华在空中一闪，已经并入了那妇人的身体中。立竿见影的，那妇人安静了下来。
    这一法门，却是针灸中的静心安神的手段。张少华也是经过他师父的教导，后来又是在挖墓的时候找到了一部《针灸甲乙经》，里面都是些玄妙的针灸术法，正是可以被他用来唬人。
    “抬下去吧！”张少华挥了挥衣袖，下了台去。他很累了。
    至于那些人参、虎骨都已经被他收入囊中了，正好用来补补身子。他是这么想的。
    “怎么样，真人，我姐姐不会有事了吧！”那顾非凡似乎有些焦急的走了上来道。
    看着顾非凡走动的步伐，张少华眼孔缩了缩，脸上却立刻笑了起来。
    “今夜就好了。”
    才说完这句话，原本已经透出的日头忽然的又回到云里去了，指头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的就都下来了。
    轰轰轰！
    闪电也来了。
    张少华在顾家避了避雨，坚持着却要走了。
    顾非凡留不住，也就只能任由着了。
    临走的时候，张少华回头看了一眼那斗大的‘一代宗师’四个字，又看了看‘顾府’这两个古字，心中却是冷笑道：“两天之后，不会再有所谓的顾家了。”
    顾家，是他报复的第一家。
    “日子还长着呢，那些灭掉我守墓人一脉的人，但愿你们能保佑你们的后人吧！”
    “嘿，日子还长着呢，慢慢来……”
    这细细的愁怨的心思，在如丝的风雨中，拉长拉长，显得格外的清长。那雨伞下，年轻人的身子，看起来更是格外的落寞。
    黑墙瓦、青石路下，一个白色的身影，慢慢的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