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梧》第二卷 成长卷 第十九章 雷电

    话说，那张少华才回到他那少阳卜肆，还没有喘气落座呢，童子已经跑了进来，说外面有大理寺卿的家臣求见。
    张少华从柜子里取出个拳头大小的火炉子，上面雕刻着两头活灵活现的火麒麟，两头火麒麟正争夺着一枚冒着火气的珠子。张少华看了眼，微微叹了口气，抚摸把玩了一番，放入熏香，然后把麒麟火炉放入怀里，又整理了一番衣裳，然后才小步的走入了少阳卜肆的大堂中。
    因为少阳卜肆的规矩麻烦，那大理寺卿的家臣并没有就进入少阳卜肆中，而是湿漉漉的就这么站立在雨中。
    那人带着个青色的小帽，见到张少华出来了，立刻请礼，然后自我介绍道：“小人白石，是王导王大人的家臣。这回我家大人特地叫管家大人来请您。我们本来先是听说您在御史家，但是去了才知道你执意已经回了‘少阳卜肆’，所以，匆匆忙忙的跟了过来。黄管家本来也来了的，可是，半路雨伞坏了，他一想不行，可不能让您淋着雨了，所以急急忙忙又去‘一方天’去买雨具去了，黄管家特地叫我先来，希望先生能够不要在意。”
    这青帽小厮说话像是放炮一样的噼里啪啦的就把话说完了，张少华也听懂了，他拉着这小厮走到少阳卜肆中，然后对他那童子道：“童儿，还不快去那块干布来，给这位小哥擦擦。另外，先前为我准备的姜糖水还有吗？也都拿来！”
    那小厮听了，一脸的受宠若惊。
    “客气了客气了，张真人，您真是太好了，我的身体贱，这点风寒算不得什么的。而且，黄管家也很快就来，要不，您看，我们还是等回大理寺再说吧！”小厮的话这回倒是不多，可是，哆哆嗦嗦着，却显然的很激动。
    听了这小厮的话，张少华把脸板了起来，道：“我也出生贫寒，莫非我的身体也是贱的吗？年轻人，要珍视自己的身体。这个世间什么对你都是虚的，只有你的身体对你是实的。要好好的珍惜，不要等到以后难以挽回的时候才想起当年自己亏待了自己。”
    张少华说着，微微的皱了皱眉，忍了忍，却实在忍不下来，咳嗽了起来。
    “先生，先生，您没事吧！”那童子已经端来了姜糖水和干毛巾，递给了那青帽小厮，然后，连忙扶着张少华坐下，然后就对着他的后背揉捏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张少华才缓过来。
    “年轻人，记住了，这是过来人的教训啊！”
    那小厮眼泪都要来了，他连连用毛巾胡乱的擦了一下身体，然后喝了几口姜糖水，这时候，一个穿着黄色丝绸衣裳的胖子带着雨具跑了进来。
    “真人，真人……”
    张少华来到了大理寺卿的府上，还没靠近那门户呢，朦胧的细雨中就看见两只青色的大狮子旁边，几个橘红色的灯笼打着。
    天，漆黑如墨。
    张少华和黄管家、青帽小厮急急的走过了风雨，靠近了那大青色的狮子。
    这时候一看，才发现四个打着雨伞，穿着雨具的小厮正在四处的眺望着，见到黄管家来了，连忙道：“快快……”还没引进门去，却见一个穿着黑色衣裳的五十岁上下的人自个儿打着雨伞已经跑了出来。
    “老爷，您怎么出来了？”
    那老爷并没有理会黄管家，一把上前拉过了张少华的手，叫道：“真人，救命呐！”
    穿过了一处宽敞的大广场，来到了一个大堂中。
    此时，那大堂中，也有一个微胖的妇人来来回回的正踱着步。门外的雨虽然很大，但是，她的头上似乎因为焦急，却已经冒起了热的汗。
    “老爷……”看到那黑色衣裳的大理寺卿进来了，那胖妇人迎了上去。
    “不是叫你们后面等着吗？出来干什么？哼，妇道人家，还不快退去，不要冲撞了张真人！”
    那妇人道：“老爷是我们家的主心骨，我关心你怎么了？我就是要关心你！妻子关心丈夫难道还冲撞到了谁吗？夫妻双双，这是圣人都不能否定的人伦。你要是不干，咱们找张真人来评评理。”
    “嗨！”那大理寺卿一脸无奈，只是用手拍打了下腰部。
    “张真人，您看这……”那大理寺卿道。
    “大人，另夫人说的没错的，您何必要介意这么多呢？何况，张某又不是什么圣人，哪来冲撞之说呢？”张少华微微的有些笑。
    “哼，我就说嘛，张真人必定是个宽宏大量的人物。可儿、音儿你们都听到了吗？真人不介意见到女流呢，你们都出来吧！”话说之中，一群女人，莺莺燕燕着就出来了，立刻的，一股脂粉气充满了整个大堂。
    “真人，您看，这是我三女儿。来来，可儿，给张真人好好看看。”
    “音儿，你也过来，躲在后面干什么？张真人都说了不介意了，你还怕什么？”
    ……
    看着这女人把个场面弄得像是相亲一样了，张少华也不由得苦笑了起来。
    忽然的，他皱了皱眉头，想要忍，但是，终于还是没有忍下去。
    “咳咳……”他低位的咳嗽了两声。
    顿时的，那大堂之内的声音像是被掐断的鸭脖子，戛然而止，绝不脱离带水。
    “妇道人家，就说你是妇道人家！还不快快退去！”那王导愤怒的挥手，那群妇人连同他那胖夫人都脖子缩了缩的又缩回了大堂后面。
    “黄鸣，看茶！”清静了，王导叫黄管家送茶上来。
    两人才入座，那茶已经送了上来。
    张少华慢口的押着茶水，借着茶水清淡的气息压住了那种闻起来很是不适的脂粉气。
    “真人，您看，这实在是抱歉了，我夫人她就是这个样子，希望您千万不要在意。”
    “呵呵，另夫人真性情，张某又怎么会在意呢？”张少华咽下了口中的茶水，笑道。
    “我就说嘛！”那大堂之上雕刻着一副大的壁画，上面雕刻着的是西王母坐下的神兽开明兽。那画栩栩如生的，不过，因为是雕刻的，所以就有些孔隙，那声音正是从孔隙中传出来的。
    王导向着一个孔隙瞪了一眼，原本那似乎有些得意的声音立刻消失了踪影。
    王导整了整衣裳，正了正神，然后道：“真人，上次按照您说的，我往西走了三十里，找到了那株十人合抱粗大的柏木，取了木心，带了回来，放到卧室中。开始的时候还不放心，昼夜不安，可是，两天过去了，发现没事，心思又安定了下来。可是，就在昨天夜里，忽然的霹雳震响，随之就是火光灼灼，我连忙的起来，立刻就闻到了一阵刺鼻的焦味，起来一看，才看到那柏木木心已经碎成了碎片，散落了满地，正在燃烧。”说道这里，那王导似乎还是惊魂甫定。
    像是他这种做大官的，对于自己的性命格外的在乎。而且，他看惯了别人的死，所以，也就格外的忧心自己的死。
    “那，那柏木的碎片还在吗？”张少华问道。
    “这……”那王导显然没有注意这些细节。这时候，那大堂之后一个妇人的声音高叫道：“在在，老爷，我都收好了的，我这就拿去。”
    王导听了，脸色青白的，又做不得声。
    这王导在外什么人？大理寺卿！就是皇亲国戚都是被他收拾的，但是到了家里，却是被他夫人克制得死死的。其实，这和他夫人娘家倒也是不无关系的。
    很快的，那胖妇人就叫人递过来了一个盒子，张少华只是翻看了一番，心中却是赞赏那妇人的教养。
    看着张少华张真人抚摸着那木头不说话了，王导顿时心惊肉跳的。
    “真人，您看，王某，不会有事吧！”
    张少华神色有些奇怪，良久才笑道：“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张真人，您别笑得这么古怪，我心慌啊！”那王导不安的道。
    “若是没有先生您预先告知灾祸，又教我替身挡命的方法，王导现在都已经死了。我这条命都是先生您给的，您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张少华听了，不做声了。
    过了一会儿，张少华他才道：“不知那柏木？”
    王导听了，脸色都白了，他结巴着道：“那木头难运，就都放在山里了。黄管家，你快去把那株柏木给我运来。”王导焦急了起来。
    张少华摇了摇头道：“淋过雨，受过阴气，已经没有用了。”
    “那，那怎么办？”王导的脸色更加的苍白了。
    张少华低眉，喝茶，眼见闪过一丝奇异的弧线。
    放下了茶杯，然后道：“大人身为大理寺卿，应该知道那些穷凶极恶的人他们身上的阳煞之气是最为浓烈的。要是在他们的身上有什么常年佩戴着的东西，倒是也有用处的。”
    “那那，我们去，我们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