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梧》第三卷 江湖卷 第十一章 红玉

    张少华慢慢的低着头，押着茶。
    翠绿的女孩扔起一颗花生豆，一口咬住，疙疤疙疤的吃了起来。
    “恩恩，挺不错的！”她抓起一把，大口的吃了下去。
    吃完之后，也许是感觉嘴有些干了，倒下一杯茶水，一口饮了下去，然后，一抹嘴巴，脸上像是夏日的莲花一样的绽放了开来。
    张少华看着翠绿女孩的笑容，咬了咬牙，吞下了嘴中的花生豆，他也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牵扯着牙齿，嘴边的齿唇之间出现了一个像是圆一样的痕迹，这是坚强性格人都有的一种身体体征。可是，并没有在乎他的这个性格是多么的坚强，他们看到的都是那个笑容。
    从那苍白的脸上升起的那一点的笑容。
    这多么的好像是黑沉的夜里升起了一点星光啊，即使惨淡，但也已经亮出了最广泛的希望。
    “喂，你笑什么啊！呃，红玉姐姐你看，你看，他脸红了唉，嘿嘿——”翠绿女孩拍着手笑了起来。
    张少华的脸上确实亮起了一点红，那点红在他苍白的脸上，却好像是樱桃一样的耀目。
    “呵呵。”张少华端起茶杯，浅笑了两声道：“姑娘小小年纪，那圣教的魅功怕是已经练到了第六重无形无质的地步了吧！你的体质，当真是个妖精体质啊！生来如此，日后注定要祸国殃民。”
    “我没有对你施展媚术啊！”那翠绿女孩无辜着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里面都要充满泪水了。
    “人家说的可是真话，你不相信我，我再也不要跟你说话了。”说着，就真的不说话了。
    张红玉在一旁只是劝着。
    张少华叹息了一口气，道：“我并没有说你对我施展了媚术呀！我只是在想，你的功力已经很深厚了啊，可是，你才这么小的年纪呢！据传说，魔门的媚术在二千年的时候，统共有九重。这九字乃是至高无上的意思，其实就是说，媚术因时因地因人变幻，学无止境，是没有边界的，古人流传下九篇功法，供人达到这重境地，但是，真正流传下来的，却只有八重功法，不知你们魔门中的功法第八重还在吗？”
    那张红玉开口赞叹道：“先生的学识当真是广博，就连我等圣宗的这等秘辛您都知道。现在我们圣教媚术最厉害的，是我家小姐的母亲，月宗的当代宗主，她的媚术已经到第七层的境界了，无需动作，就可以把一个一流高手的神智给控制了。”
    张少华却只是摇头道：“旁门而已，入不了大道。”
    听着张少华说着这些话题，那翠绿女孩虽然长大了一双秀气的耳朵，但是，她的嘴，却像是聋子一样，她半个字也不说，因为，她先前说过了，张少华不相信她，她再也不和张少华说话的。
    张少华也不去理会这等小女孩，只是看着张红玉笑道：“红玉姑娘，说来，我们可算是本家了。你的魅功已经修炼到了第二重的境地了吧！”
    “先生目光如炬。”张红玉低头笑道，连脖子都红了起来。
    她虽说是在青楼这么些年，其实却还是个处子，而且，现在面对的，又是一个外表看起来温和，但内里却像是鲨鱼一样嗜杀恐怖的人，由不得她的心情不胆战心惊，把个掩饰了那么多年的本性给暴露了出来，展现了一种小儿女的风情。
    “红玉姑娘觉得这些年在青楼过得如何？不知道有没有意向想找个人家嫁了，安安静静着过日子？”张少华问道。
    “这个……”那张红玉看了一眼那翠绿女孩，却见那女孩只是张大了耳朵听。
    “这个……”张红玉无奈一笑，道：“这些年来，红玉在青楼中，倒也学到了不少道理，倒是也明白，大凡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可是，若是要红玉说实话的话，若不是逼迫得不得已，这世间又有几个女子愿意做个青楼女子终老一生？谁不愿意找个人家，平平安安，安安宁宁的度过一生？红玉也算是幸运的了，在才入到青楼的时候，就遇到了宗主，被宗主授以绝学，我才有了今天。红玉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女儿，也没有学过多少的大道理，更是不懂《女则》这些圣训，但是，也是明白知恩图报的心思的。”
    张少华听了，押着茶水，沉默了良久。
    良久，他才放下手中已经冰凉的茶水，拍着掌，赞叹了起来。
    “你要好过这个世间很多很多的人了。知恩图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都是世间最古老，最真实的道理，可惜了，现在的人，都被那些圣人的法令迷糊了脑袋，已经弄不清楚要怎样去遵守这个世间的教条了。”
    “你不错，很好，我很看好你。虽然你的资质能够把魅功修炼到第三重境界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但是，你若是为我做事的话——”
    “呵呵。”那张红玉淡笑了起来：“先前先生还赞赏红玉的节气，现在怎么又想着要让我背离节气了呢？您这不是在自己绊自己的脚吗？”
    “有吗？”张少华笑笑，然后道：“要是我愿意用大代价，把你换取出来呢？”
    “这——”那张红玉迷糊着。
    “这——值得吗？”
    “为你，当然是不值得的，但是，为了我心中的那点念想，却还是值得的。”
    “哦？先生这话如何解释？”
    “我说过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知恩图报，这是我欣赏的，而这又偏偏是这个世界所违背的，现在见到了一个可以说，算得上是志同道合的人，你说，我如何能够不欣喜？如何能够不愿意为之舍弃所有？”
    “先生太过太爱了，红玉何德何能，如何能够当得起知己的对待。”
    听着这话，张少华忽然的沉下了脸来，过了良久，张少华才叹息了口气道：“我从来没有指望你能做我的知己，我甚至从不奢望这世间我也能有个知己，我只是想找找这种感觉。可是，你呀，却是不懂我的心意啊！”
    “先生像是云中的神龙，红玉能够窥得一鳞半爪，已经是红玉的幸运了，红玉又如何再敢奢求？”
    张少华又是叹息了一口气。
    “该属于你的，你就应当当仁不让，这是你靠着自己的努力得来的，又何必要推诿？可惜可惜了。”
    “我观你的命性，却是个不错的厨子，我身边正好缺少个做饭的，你来吧！”
    那张红玉脸上一脸的惊异奇怪，她道：“先生，我可并不懂得厨艺呀！”
    “我说你行，你就行，不会有错的。况且，这世间的东西，难道有谁就是天生就会的吗？就算是天才，他也得要学，他不学，他就成不了天才，懂吗？”
    张红玉点了点头，但是，她接着又道：“可是——”
    张少华抬起了手，道：“不用再可是了，我让你做，你只需去做就可以了，有再大的问题，我也会解决的。”
    张红玉只感觉脸上热血一冲，一腔的心血都好像要跳出来了。
    人的一辈子，能够得到这样一个男子的爱情，那会有多好？
    张红玉心底苦笑了两声。
    “现在也已经不错了，你不过是个婊子出生，你还敢奢求什么？”
    不论是谁，不论她有多聪明，多不凡，都难免会受出生的影响的。这就好像是常年接触泥土的人，真正把泥土当做亲人来热爱的人，他们的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泥土的气息的。
    在桌子的当中，放着一个小小的火炉子，火炉子的上面，烧着一壶不大的开水，开水已经沸腾，白气呼啦呼啦的冒着，把楼上的木板熏出一滴滴的水汽来。
    “这位小姑娘，你是圣教月宗的宗主的女儿了？我现在有个事情跟你母亲商量一下，但是，她又偏偏不在这里，那我想，这个问题，找你说，想来也是一样的，你要是觉得可以呢，你就点点头，你要是觉得不可以的话，那我们再继续商量，大凡问题，总是能够找到解决的办法的，只要我们愿意的话，你说，是吗？”
    张少华提起那热的水壶，往杯中倒下了一杯滚烫的开水，开水把杯中的茶叶一冲，一股清香四溢了开来。
    那翠绿女孩抱定了主意，她就是不开口，她绝不说话。
    她的眼睛只是往上瞟，白起一双瞳孔，就是不理会张少华。
    张少华笑笑着，却是很是喜欢这个女孩子的小性子，一个女子，若是连半点性子都不耍，那不过是个连女人的资本都不会用的货色罢了，算不得真的女人。这一点，就好像是男人，男人已经不能养家糊口了，却还要自己的妻子养着，自己的姘头养着，才能活下去，这样的男人，还算是男人吗？
    “你知道我对你们圣教的媚术的历史这么的理解吗？这其中的秘辛，你们这些人，想来是不会懂的，不过，若是回去问你们的宗主母亲，或者问那些老一辈的人，或许也多多少少的明白那么些。你们的魅功，其实是传承自一部古老的典籍。”这会儿，不止是张红玉睁大了眼睛，那翠绿女孩的眼睛也睁得老大。
    张少华喝着茶水，笑着，心中很难得的有了一种很是满足的感觉。这是一种在和阴长生说话的时候，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这是只有男女之间聊天相会才能生出的一种情绪。
    “你们可能是真不知道，这魅功，是源自古代的一部叫做《天魔策》的功法，那里面记载了圣门当中种种的秘术，后来，被你们圣教的先祖得到了才创出了你们圣教一门。但是呢，这功法后来——”
    “后来怎么了？”那翠绿女孩忍不住开口道。
    “呵呵”张少华笑看着那女孩，那姑娘也是天真的看着张少华，眼里满是问询。
    她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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