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先生的回忆录之平行空间》第三百三十章道可道非常道

    车到家门口以后,院子门口已经贴上了白纸黑字道:当大事。进门看见忙碌的人流,三进天井的堂屋,此时已经贴上了黑底白字丧联,堂屋里有阵阵吹鼓手调试锣鼓唢呐的声音,再往里走,一口大黑漆棺椁肃穆的放在堂屋的最中心,这就是我阿嗲为什么坚持把阿娘运回来的原因,因为客死异乡的人是不能进堂屋的。
    雄和秀,以及他们的小孩此时黑压压的跪在棺椁前哀泣着烧登仙纸,据说临死前烧纸是贿赂牛头马面和孟婆的,所以纸烧的越多越容易投胎转世。
    我接了丧服帮张欣兄妹穿好,我自己要换成麻布衣衫,草绳腰带。这是苗家的风俗,孝子必须穿麻布,扎草绳,穿草鞋,戴草帽,睡丧场守灵。
    张欣姐妹向烧登仙纸走的时候,我瞥见一个挺高大帅气的男孩也跪在雄的身边,他眼睛定定的看着我,我颤抖的看着他,这是小青的儿子,想不到弹指一挥间,他已经有这么高大了。
    我围着打开的棺椁走了一圈,我看着睡在里面安详入睡的母亲,我想起小时候她拉扯我们兄妹的艰辛,想起年轻叛逆时把她气的嚎啕大哭的岁月,再想起我结婚以后她心愿未了的求神拜佛,夙夜难寐,我张火真的是个不孝的儿子。
    法师开始念念有词准备盖棺了,我们兄妹三人看着阿娘消失在我们面前,那一刻才知道,什么是阴阳两隔。
    丧事办的很热闹,除了谢家人,几乎全红旗大队的人都赶来了,谢家这几年已经和张家和解,但这一次,谢家一个人都没来,连远远的看热闹都没有。
    我知道谢家会生气,会伤心,但到了今天,我也顾及不了了。所以,这个丧事,办的惊动了红旗大队和三乡四地。
    陈一流第二天清早带着三个儿子赶了回来,这一次张震虽然还是桀骜不驯也乖乖的来了,陈一流的到来,让一直暗地里咒骂我张火是绝户的人目瞪口呆。
    让谢家人生气的并不是陈一流母子四人,也不是小青的儿子,而是接下来一波波惊人耳目的事情。
    阳城的小娟带着儿女两双来了,阳城的丁嫚带着一双儿女来了,省城的吕庆芳带着两儿一女来了,省城的李阳带着儿女一双来了,省城的王静带着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来了。
    这些孝媳孝孙像原子弹爆炸一般,炸晕了三乡四镇,为了阿娘的心愿,为了让他含笑九泉,我破釜沉舟,无所顾忌了。
    碍于丧事,这么多人虽然私底下暗流涌动,明争暗斗,但总归没有撕破脸,但丧事过后,我不知道如何收场。
    管不了这么多了,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只是,想起还在坐月子的姬,我真的不知道她伤心成什么样子,因为红旗大队的消息,分分钟会传到了省城。
    上山前一天,找了个间隙,我叫住青的儿子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男孩个子挺高,估计上一米七五了,长得眉清目秀的,他看着我不吱声,但他没有像张震一样的仇视我。
    “你妈妈还好吗?这么多年,你们一直在哪里?”我看着他道。
    “挺好的。”他说了简单的三个字。
    “你叫什么名字?可以告诉我吗?”我不死心的追问。
    “张炎,”他又说了两个字。
    显然,他不想和我多说话,他对我没有任何的感情。我无奈的道:“听说你们车是省城的车牌,这么多年你们一直住在省城吗?你给你妈妈带个话,就说我一直在找她。”
    张炎冷淡的道:“我妈不想见你。”
    说完,他快步走入绕灵的行列。
    我看着这些子女,加上姬刚生的女儿,一起有21个,12个儿子,9个女儿。这么多鲜活的生命,都是我造的罪孽,他们在缺少父爱中成长,他们眼中的父亲,是什么记忆,是什么情感,或许我对于他们大多数人,只是一个符号,一个遥远的陌生人。
    “火哥,我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我以为我是天下间最渣的人,我和你比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了。”王中行站在我身边看着堂屋的情景道。
    “正经点,今天不想骂人。”我没好气的道。
    “火哥,我说真的,我现在才明白,原来最高境界还可以让嫂夫人们和平共处,完事后我来请教你,怎么样才能做到你这样三妻四妾的。”王中行诚恳的道。
    “滚蛋,没事早一点回省城去。”我烦躁的骂道。
    我脑壳都要炸了,哪里有心情和他开玩笑。
    凌晨三点钟时候,我突然收到姬的微信,她只发了几个字道:“我们离婚吧!”
    我一声叹息,姬知道了一切,这个时间,她应该是在彻夜难眠,深思熟虑后做的决定。
    也好吧!我总算璀璨了一回,在母亲的灵堂上。
    第二天清晨,母亲的棺椁在呜呼哀哉中被村里人抬上埋水仙婆婆的后山,我们兄妹三人带着子女跪在每一处高坎上感谢出力的父老乡亲帮忙,抬棺椁和拉绳的人数创造了红旗大队的历史纪录,很多人发自内心的拼命出力,发自内心的哭泣哀悼。
    那是因为我在灵堂上,一张张的把阿娘这么多年借出去的借据交给各债主,我说是阿娘生前的心愿,这一张张的借据,都是一笔笔的恩情,都是她老人家给予这个世界最真诚的回报。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死亡是逃不掉的结局。都说达则兼济天下,我没有兼济天下的能力,我只能尽我所能,兼济家人和家乡。
    丧事完毕,我疲惫的坐在堂屋门口,看着黑底白字的丧联,这是阿娘生命中留下最后的印迹了。
    突然门口传来敲木鱼的声音,一个苍老的老妪拖着长音道:“阿弥陀佛,无量寿佛,”
    我向院门看去,一个穿着灰布长袍,戴着青灰色帽子的非道非僧的老妪走了进来道:“阿弥陀佛,无量寿佛,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你是青云师太,敢问你有何事?”我打量着她道。
    “你阿娘是我的朋友,我特来为她念卷《波罗蜜心经》和《道德经》超度她,感谢她这么多年对金煌山寺庙的功德。”老妪单手行礼道。
    我站起来看着一脸素然的老妪道:“我替我阿娘感谢你的好意。”
    老妪双手合十看了看我道:“我看了你的面相,你非五行中人,你占尽了张家几百年的龙脉,幸好有你阿娘一直在替你积德行善,消灾祈福。可未来你的路,只怕会有艰难。”
    我不在五行中,我惊愕的道:“请高人有话直说。”
    老妪正色道:“恕我直言,你脸上阳寿也不多了,请施主平和待人,多替子女积德行善。”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她道:“师太,你是说我活不了多久?”
    老妪叹谓道:“道可道,非常道;施主不须担忧,你还有几年阳寿,只是几年之后,我看不清了,命理变数太多,你又非常人·····”
    难道我此生又过不了2021年6月21日那个劫数。
    (全剧终!)----亭云居士写于长沙
    2021年,2月11日农历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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