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风火火赶到省城的时候,姬折腾到死去活来,但就是没有生出来。
这真的是让我坐立不安,我真料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一边是阿娘的垂垂危急,一边是姬艰难生产。
岳母劝了我几次喊我躺一下,但我哪里睡得着,两边都煎熬着我,两边都让我忧心忡忡。
熬到天亮,再慢慢的熬到中秋节的下午,雄打来电话道:“阿嗲坚持要把阿娘接回去过中秋,我怎么劝都劝不听,你看看怎么办?”
我沉吟良久,我不是个信鬼神的人,更不是个没有主见的人,但猛然间的,我对未知的命运和深邃的宇宙产生了另一种理解,或许,这个世界真的如当年星说的是一个个如盒子泡沫球般的平行时空,或许天上真的有高等智慧在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或许我们真的如一只蝼蚁一样脆弱渺小,或许我们的命运真的是被他们注定了。
我艰难的道:“那就听他安排吧!”
雄痛苦的道:“张火,真的要这样吗?我们兄弟有能力在医院维持她生命,我真的不能接受,我想让她活着,只要她在病房一天,我总有个阿娘可呼喊。”
我哽咽着道:“我和你想法一样,但阿嗲比我们更伤心,”
雄沉默不语,然后挂了电话,我们兄妹现在有能力抢救她生命,维持他生命,但我们不得不做出这样艰难的决定,这怎么能不痛苦伤心呢!
一个下午,我默默地在医院听着姬的痛苦惨叫,医生已经和我谈了几次要提前剖宫产,但姬拒绝了,姬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她决定的事情很难更改,再说医生基本上是她的同事熟人。
岳母和琴婶子看我很焦虑,倒安慰我道:“张火,你不要担心,姬心里有数的,她是个医生,能不能坚持她比我们清楚,再说,她已经顺产了两个,这次不可能出问题的。”
于是我闭着眼睛默默的等待,这种煎熬的感觉,火烧火燎,焦心焦肺,我更害怕家里的电话,因为家里只要来电话,那就是晴天霹雳的噩耗,虽然我已经做足了思想准备。
家里像约好了似的,从下午到晚上,一分钟一分钟的,竟然没有一个电话打来。我拿出电话几次想拨过去询问一下,我又放弃了,仿佛,我掩耳盗铃以为只要我不打电话,阿娘还会再多活一分钟似的。
渐渐的天亮了,我胡乱的吃了口早餐,看着渐渐热闹的病房,看着医生护士一个个的上班来了,姬已经精疲力尽了,她终于同意剖宫产手术。
姬推入手术室后一直没动静,我看了看时间,九点二十分了,家里还没有打电话来,姬也没有生下来。
我忐忑不安的在手术室门口走来走去,突然,我电话响了,是雄打来的,我战战兢兢的接了电话,电话里雄泣不成声的道:“阿娘刚刚走了,呜·呜··”
我只觉得眼泪哗哗的流了出来,我原以为我的眼泪已经流干了,但这一刻,滚烫的热泪哗哗的,如泉水一般喷涌而出。
手术室门突然打开了,一个护士抱着个小婴儿笑眯眯的道:“谢姬家属,顺产了个千金,谢姬家属,谁是谢姬家属。”
我茫然的看着手术室门口,我看见岳母和琴婶子迎了上去抱起婴儿。
琴婶子不可思议的道:“你确定是顺产的,我妹妹已经···”
护士笑着道:“我们也感觉到奇怪,刚才医生还在开玩笑,说谢医生生了几天都没生出来,这一进手术室,我们还没有准备好,她竟然顺利生产了。”
岳母已经看到我泪流满面,她惊愕的问道:“什么时间生的?”
护士道:“就刚才,九点二十五分。”
我对着泣不成声的雄道:“阿娘什么时间走的?”
雄断断续续的道:“九-点-二十五分,你赶快回来吧!等你回来盖棺见最后一面。”
我哭着道:“谢姬也是九点二十五分生了个女儿,雄,你说她会不会是阿娘投胎转世做我的女儿来了。”
雄惊愕的道:“我也希望阿娘下辈子能做我的女儿,张火,青昨晚回来了,带了个十四岁的儿子。”
“什么?”
青回来了吗?还带了个十四岁的儿子,我和青分开是02年七月,按时间推算,假如可能,我猛然间心急如焚,我得立马赶回去。
我装模作样的亲热了一下新出生的丫头,姬看着我,她有气无力的道:“阿娘,你和姐姐出去一趟。”
岳母和琴婶子狐疑的出去以后,姬拉着我的手道:“很抱歉,我真的不想让阿娘失望。”
我连忙道:“没关系的,我喜欢这个小孩,你听我说,她可能是阿娘···”
姬打断我的话道:“张火,你听我说,我知道是她投胎转世来了,我说的不是这个。张火,这么多年,你几乎月月往阳城跑,我心里知道的,你那边有家,我一直很痛苦,但我想开了。张火,你是我老公,我老公是最优秀的人,他白手起家,他家财万贯,他风度翩翩,他是这个世界最优秀的男人。所以,他不应该属于我一个人,我想开了,阿娘走了,我不会让她含恨入土,她从阳城回来我就知道你那边有儿子,你让她如愿吧,立马通知他们回来披麻戴孝。你回去替我上柱香,告诉阿娘,这辈子我没有后悔做她的媳妇,我没办法回去给她磕头了。”
抱着张欣姐妹上了直升飞机我还在梦呓中,原来姬什么都知道了,我以为的高明的欺骗,我以为的瞒天过海,她竟然什么都知道了,难怪这么多年,她一直郁郁寡欢。
我拿起电话给陈一流发了个信息道:“我母亲于今天上午九点二十五分去世了,你如果有空,带着愿意回来的孩子们奔丧。”
我想起那个和我有深仇大恨的张震,我真的不想求着他。
到了县城,眼睛红肿的小蒋早已经等在医院的楼下,车上高速以后,我忍不住问道:“她什么时候回来的,谁给了她消息。”
小蒋跟了我这么多年,他几乎知道我的一切,小蒋沉吟了半天道:“妈断气以后她开车走了,应该是张律师通知了她。”
我愕然道:“走了吗?她还好吧!”
小蒋道:“和以前没有什么大变化,妈九点多清醒过,她睁开眼看了看她母子,还抬起手抚摸了她们母子的手,然后她泪流满面。”
我悲呛的道:“阿娘清醒过,这怎么可能,她说了什么遗言没有?”
小蒋摇摇头道:“照顾妈的医生也觉得是医学奇迹,妈已经说不出话了,她只是含笑的看着她俩,笑着笑着她就哭了。小青也哭的很伤心,阿娘在小青哭泣中断气了,妈登仙以后,家里很忙乱,所以我们也不知道小青什么时候离开了。”
青还在恨我,她不想见到我,可那个男孩,真的是我的儿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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