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坐到沙发上,而是直接进了化妆间,整理头发,整理衣裙。
想不到吴书记和钟响走进了女休息室,两个人一定是走错门了,而钟响却把门反锁了,秋果只能呆在化妆间不出声,手里的动作也停下来,完全忘记自己在做什么了。
“书记,”钟响说,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五百万元的存单,“这个请收好,写的你的名字,密码是你的出生年月。”
“太多了,”吴书记说。
“还会有的,等食品厂投产以后。”
“确定生产什么了吗?”
“差不多了。”
“好。”
“拖拉机厂的事常委会研究了吗?”钟响问。
“过两天研究,”吴书记说,“丛县长就要回来上班了。他可是个老顽固啊,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什么事也不怕。”
“看来,得啃一啃他这块硬骨头了,”钟响说。
两人的谈话,秋果听得清清楚楚。她只希望两人快点从这儿离开。她感觉很闷,于是就把窗子轻轻推开了——风呼地涌进化妆间,吹开了门,窜到休息间,把吴书记手里的存单吹到空中,然后落到一只沙发的后面去了。
“对不起,”秋果对两个惊讶而慌乱的男人说。
“你在这做什么?”钟响问她。
“化妆啊,”秋果边说边走出化妆间,把那只沙发移开,拣起存单,吹吹上面的灰尘,然后才递到吴书记的手里。
吴书记犹豫了一会儿才接过来,手在颤抖。
但是秋果忘记把窗子关上了,也忘记系好裙子上的扭扣,风又吹进房间溜过来的时候,连衣裙却意外地从身上滑落到地上,雪白的肌肤和两只几乎要撑破||乳|罩的,使两个男人都瞪大了眼睛。
“快穿上衣服,”吴书记无力地坐在沙发上。
秋果提着衣服又跑回化妆间,把窗户关上,把衣服穿好——但是,她已经打不开化妆间的门了,有人在外面给锁上了。她正想喊叫,突然发现门缝中夹着一张纸条——
不要焦急,过会儿我来接你。你想做什么?买衣服?买化妆品?我都满足你。钟。
秋果笑了,她来的目的就是想交结有权势有金钱的男人,她要踩着别人的肩膀,走出家乡的大山,给自己和家人带来幸福和富裕。
我一直没有离开过房间。吴书记再也没有回来,别人说他有急事离开了。钟响回来了,又领着大家喝酒,他的酒量很大,喝了两杯白酒,再加几瓶啤酒一点事也没有。但是秋果一直也没进来,我再也坐不住了,走出了房间。
我先上了趟洗手间。也察看了女洗手间——没有看到秋果。女休息室的门锁着。我下楼问服务台,值班的小姐光说吴书记离开了,至于有没有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姑娘走出去,她并没有注意。
秋果到底到哪去了呢?
直到吃饭的人都走了,也没有见到秋果。所长也焦急了。在招待所里等到快十点多,我和他又坐车来到她家。十一点半,村里一家亮灯的也没有了。近处的狗一叫,远处的狗也跟着叫,全村的狗就都叫了。
我敲了门,是秋果的哥哥开的门。他很吃惊,不知道我们要干什么。
“秋果有没有回来?”我问他。
“她二个多小时以前打来电话,说今晚不回来了,已经找到新的工作了,明天可以上班了……近期也不回家了。——你们不是在一起的吗?”
“是的,在一起的,只是她找到了工作,就离开了?”所长拍了拍脑袋,“都怨我喝多了?好好,好啊,今天晚上这顿饭,她算是没有白吃……我们回去了。”
“是书记还是县长给妹妹找的工作?”秋果的哥哥很兴奋,心里直夸妹妹有本事。
“忘了,喝醉了,”所长摇摇晃晃地上了车。
我把手机号码留给了秋果的哥哥,有什么事,叫他打电话给我。
回到家里,虽然很累,但是睡不着。妻子好像把这个家,把我全给忘了。脑子里没有解开的问题越来越多,想妻子的心也就不强烈了。
秋果的影子在我面前晃着。难道是吴书记给秋果介绍了工作,秋果就离开了?那么,两人在哪里交谈的呢?在洗手间的外面,还是在休息室里?我努力想像着。然而,秋果不辞而别叫我接受不了,也不相信她会这样做。
钟亮给我留下的印象很深刻。听说他经营着一个建筑公司,和县里的领导关系都很好。我能看出他和吴书记的关系不一般。他会不会是要花小钱购买拖拉机厂的人呢?如果是,我感觉他能成功。现在,县委书记就是一把手,他说什么,谁敢不听?权力高度集中的现象不打破,腐败的根源就永远存在。
感觉刚睡着,就听到有人敲门——妻子回来了?我高兴地从床上跳下来,冲到门口。——天亮了,我又返身回到屋里,穿好衣服,拢了一下头发。
“老婆抱着不放吗?”
“哈哈哈……”
是副所长的声音,还有其他伙伴的笑声。
我沮丧地开了街门:吉普车停在一边,除了所长,所里的人都来了。
“祝贺你高升了!”教导员握着我的手说。
“是呀……”其他的人说。
副所长的手机响了,他刚换了一块带摄像头的,故意在我面前晃了一下。肯定又是抓卖嫖娼的事儿得了提成。我没有参与,因此一分钱也没有。
“我们是来送你的,”教导员说,“你官做大了,别忘了和你一起工作过的战友,适当的时候,提拨他们一下。”
“别说见外的话了,”我说,“我们永远是战友,等我有什么困难回来求你们的时候,你们能伸出手来就行。”
“你又见外了,”副所长打完了电话对我说。“请上车,我自己送你,叫弟兄们回去工作吧。”
车快到城里了,他放慢了速度,注意看着路边的店铺。他以前做过邢警,眼光习惯从别人平常的举动中捕获犯罪的信息。
“你老婆回娘家了?”他问。
“是啊,”我不想告诉他实情。
“像你这么帅气的小伙,没有情妇?”他嘿嘿地笑了,猜测着我内心的反应。“老婆不在,可以体验家庭之外的乐趣呀……”
“这好像不是我们警察说的话呀!”
他来了个急刹车,我的头差点撞到了前面的玻璃。他就这副德性,喜怒无常。谁都知道他有个情妇,开着旅社饭店,里面的服务小姐不少,但是从来没有人去检查是否有卖嫖娼的违法事情。他跟赵局长沾亲带故的,同事都让着他。
我拉开车门,要自己走。
“对不起,”他拉住我。“——吃过早饭了吗?肯定没有。我也不没有。走,现在还不到七点,而局里八点上班,时间还早,你我去充点‘电’吧。”
“你自己去吧,”我说,“既然时间早,我自己一个人走。”
他的手没有忪开:“知道吗,我也到追捕中队了。”
“你?”我愣了。
“吃惊吗?”他忪开手,“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钱?——告诉你,通知没有下来,是别人告诉我的。到追捕中队,挣钱要比在所里多,所以我很高兴。”
他到追捕中队的事,一定是赵局长安排的了。我是中队长,那他是什么呢?是个普通的队员吗?可他在所里是副所长……按照正常的推理习惯,他在追捕中队,至少应该担任副中队长了。
“你知道不知道有几个副队长?”我没有正面问他。
“一个,就我,” 他得意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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