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动了老婆的Ru房》第2部分阅读

    用手打我了。
    “你不就是救过县长吗,有什么了不起,”他说,“捣什么乱?——他说没嫖娼就没嫖吗?——你回家吧,做好你自己的事。”
    回家?我想起师傅说做个警察很难这句话。我现在能做什么呢?看来我只能回家了。
    刚睡着就醒了:天已经大亮,我看了一下手表,到了上班的时间了。昏沉沉地爬起来,又躺下了,我想起了所长叫我休息的事情来,心里很沮丧——想多做点工作都成了难题。又想到了高三贵,我心里隐隐地做痛,不知道他交钱了没有,也不知道他的妈妈怎么样了。还有那个身体瘦弱的女孩,她真的没有卖吗?
    我用 凉水冲了个澡,极力不去想事情。可是今天做什么,我倒犯起愁来。出了门,先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上哪儿?”司机淡淡地问我。
    这个社会有的人连个“请”字也懒得说。跟连礼貌都不愿给别人的人在一起,我就觉得别扭。
    “山湾村。”
    话一出口,我就有点后悔:我到山湾村做什么?
    还没有被阳光刺透的雾像棉被一样低低地压下来,车开得很慢。我把手伸出车窗,要是我能把雾扯下来揉成一团扔掉多好:由于面对很多忧愁的事,我开始异想天开。
    高三贵家的门没有开,修理部也关着门,一种不详的预感笼罩在我的心头。有个村民过来了,我没有了向他们打听高三贵情况的勇气。
    “下车吗?”司机依然冷冷地问我。
    “不,”我说,“到南山花园小区。”
    南山花园小区地处城郊,是全县富人的住居区,一色的二层小楼,像积木一样有序地摆布在巨大绿色的草坪上,旁边有树林和人工糊,集中了全县最美的景色。妻子的父母就住在这里。
    我让车停在了小区外面,然后我在水果摊前买了一些水果提着,走过几条街——突然,我看到岳父陪着一个人从家里出来,而这个人好面熟啊。——哦,我想起来了,他是省里出名的一个科学家,发表了很多关于食品方面的很多文章,在报纸电视上经常可以看到那张永远是笑着的面孔。
    两人在一起不奇怪,因为岳父的企业也是生产食品的,在全国有名气。
    太阳从远处的山顶上露出脸来,雾不知散到哪儿去了。两人兴致很高,一起走向不远处的树林。一辆轿车从岳父家的车库里开出来,缓缓地跟着两人。一定是岳父送科学家离开,而两人又谈到了新的话题,兴趣正浓……
    岳父并没有看到我。他家没有关门,我走了进去。
    “艳!”我叫了一声。
    如果现在妻子能出现该有多好啊。可是屋子里没有人。岳父的书房的门开着,写字台上的电脑也开着。我把水果放在一边,坐在沙发上等岳父回来。
    以前,我在这里跟岳父谈过几次,但都是不欢而散,在他心里,他根本就没有瞧起我这个警察。对于和女儿的婚事,他也是反对的,只不过是他的女儿脾气倔强,不听他的罢了。所以结婚后,妻子坚决不回父亲的企业做事,下决心把日子过好,给父亲个样子看看——可惜,她没有足够的能力叫父亲佩服,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工作,现在又想离开我,这更会叫他父亲看不起我了。
    过了几分钟,岳父还没有回来,我就坐在电脑跟前,打算上网浏览一下新闻。可是一动鼠标,当屏保的画面消失的时候,显示屏上一个姑娘微笑着出现在我的面前。她全身裸露,雪白的肌肤使人联想到冬天的雪原;肥大,如果被挡在衣服的后面,还会叫人觉得神秘,可是现在就这么赤裸裸地展现在面前,失去了神秘的色彩,倒不美丽了。
    我吃了一惊:捰体姑娘的右侧上有个很大的痣。要知道,那个被人谋杀的姑娘的右侧上,也有这么一个痣;当时在后瓦夼村的现场,我看得非常仔细。难道电脑上的这个姑娘,跟被人谋杀的那个姑娘是同一个人?我已经记下了这个姑 娘的面孔,只要到公安局邢侦大队看一下被害姑娘的画像,就能确定。
    我退离了写字台,如果电脑上的姑娘就是被谋害的那个姑娘,岳父是不是凶手?
    现在社会上包二奶的大有人在,我听说岳父也包了一个,只是我从未见过。不会是他把自己包养的二奶杀了吧?岳母知道岳父包二奶以后,成天愁眉苦脸的,为了解脱心中的苦闷,成天在外面做事,也不愿回家。也许妻子现在正跟她在一起呢。
    “哈哈,”岳父一进门就笑着说,“你好长时间没有来了!”
    我愣了一下,以为他在跟别人讲话呢——他一直走进书房,过来跟我握了一下手,对他来说,这是第一次主动和我握手,我很吃惊。
    “有人看到你来了,”他说,“让你久等了。”
    他以前从未对我这么客气过,我心里感觉很不舒服。
    “梁艳……”我突然停住不说了,如果梁艳没有回来,他肯定也不知道女儿在哪。
    “你要高升了,”他坐下来,示意叫我也坐下。“刚才程书记给我打电话,说公安局要成立个追捕中队,叫你去任中队长。”
    半个月前,我就听说公安局要成立个追捕中队,专门外出追捕在逃的罪犯。“3。18”特大抢劫杀人案的主犯范开,还在逍遥法外,他杀了一对夫妻,抢走现金二十多万元,不把他抓捕归案,平不了民愤。
    “是吗”我以为我听错了,“我参加工作不到二年,哪有资格做中队长?”
    “资格?”岳父说,“市委书记亲自提名你做中队长,谁敢不听?知道吗,你救了县长,功夫出众——你已经出名了。——哦,你不要走了,中午一起喝两杯。”
    “不,”我站起来,“我只是路过这里进来看看,告辞了。”
    我无意中碰了一下写字台,鼠标受了震动,显示屏上,那个捰体的姑娘又出来了——岳父急忙用身体挡住我的视线,我觉察到了他那慌乱的心情。他对挣钱很内行,但是要做个演员,掩饰内心的表情却是差多了。
    出了南山花园小区,我打的直接赶往公安局。在公安局门口刚下车,就遇到了黄景,他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老弟,你怎么了?”我比他大一岁,没人在跟前的时候,我常常这样叫他。
    “我刚接了肖玲的电话,她要跟我分手,”他说。
    “开什么玩笑?”我说。
    肖玲是我们警校时的同学,模样漂亮,是很多同学追求的对象。现在在团家旺镇派出所工作,是户籍管理员,两人感情很深,准备今年“十一”结婚。我的婚姻出了问题,黄景的爱情又要出问题,我不相信他所说的。
    “肖玲很尊重你,”黄景说,“你去劝劝她吧,我求你了。”
    黄景从来没求我做过什么——我也没有本事为他做什么,在我的印象中,这是他第一次求我。可是,爱情是两人之间的事情,我不能替黄景或是肖玲做主。
    我摇摇头。
    “我请了假,”黄景说,“走,陪我去趟团家旺吧。”
    他拉起我的胳膊,上了一辆出租车。司机是个女的,岁数不超过三十,表情严肃,话语倒是很多,这是她开车多年养成的习惯:表情严肃给人不可侵犯的感觉,话语很多是想叫客人多开口,她借此来判断有没有危险的发生,好及时应对。
    二十分钟后,当汽车放慢了速度,要拐弯的时候,我突然感到后背重重地被撞击了一下,头朝前碰到了车里的防护网——出租车被一辆大卡车从后面左侧撞击得飞了起来。黄景反应却相当快,撞击的巨大声音一响,他就拉开了车门,还没等车落入路边的悬崖,他就从车里跳了出去。他就坐在车的左边,而悬崖在右边,如果他跳出去不被大卡车伤害是不会有事的。
    出租车在空中飞行了几米远,出了公路,落在悬崖边翻了个,然后直接往崖底落下去——咚的一声巨响过后,紧接着传出一声沉闷的爆炸声,黑色的浓烟就从崖底冒上来,魔鬼一样扭曲着身子,又在天空中慢慢消散。
    闯祸的大卡车没有停下来,打下了一上方向盘,避免跟着出租车冲出公路,逃之夭夭了。
    “陈刚!”没有受伤的黄景站在崖边叫着我。
    “我没事。”从悬崖上部传出我的声音。
    我在出租车跟崖体碰撞的一霎那,打开了右侧的车门,当车体开始往崖底落下的时候,我就跳出了汽车,双手抓住了崖边的忪树,悬在空中。但是我的右脚被从上面落下的石头击中了,痛得很。
    女司机必死无疑,我为她难过。她的丈夫和孩子永远失去了她。而现在我还活着,更没有失去梁艳,我值得为自己庆幸。
    黄景已经拨打了求救电话。崖壁上面不太陡,我抓住树和野草,慢慢爬往上爬,到达顶部的时候,黄景抓住了我的手,使劲把我拉了上来。他面色苍白,浑身颤抖,大口大口地喘着。
    “你没事吧……”他木然地问着我。
    “没看清逃跑的卡车号码吗?”我问他。
    “没有,”黄景说,“头撞到路面上了,当时就昏了。大哥,真的对不起你。”
    “什么对起对不起的,”我说,“意外情况……”
    一辆白色的警车在我和黄景旁边停下来,肖玲竟然从车上下来,疑惑地看着我们。
    “我带着电脑到局里去维修,”肖玲解释说,“可你们怎么在这儿……”
    “出车祸了,”我说,“我们乘坐的出租车冲进沟里了。”
    肖玲蹲下来,靠近黄景:他头上身上都有泥土,额角还擦破了一块皮。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又弹了弹他身上的泥土。黄景像一个木桩似的,一点表情也没有。我心里都焦急:黄景真呆,快点利用这个机会表达对她的爱慕,也许她还会重新爱他。肖玲看着从崖底冒出的黑烟,又看看我。
    “司机在沟底?”她说。
    我点点头。
    黄景站起来,走到一边。肖玲跟着走过去。黄景说什么,我听不到了。但是肖玲突然抱住他,把脸贴在他的胸脯上。
    在路边的草丛里,我发现了一个钱包,我就断定这是黄景的,一定是他跳车的时候掉的。我挪动了一下身体,把钱包拣起来。里面有钱,还有一张照片:两人面对着镜头,互相拥抱着,一对非常相爱的恋人。照片的背后写着三行字——没有什么能超越我们的爱情没有什么可以把我们分开o5,o7,12,于烟台两人照这张照片到现在还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当时“没有什么可以把两人分开”,然而时间这么短,肖玲就变心了,这是不是有些奇怪?
    怀着强烈的好奇心,我想听听肖玲怎么说。于是我把钱包扔在十米远的那棵杨树旁边。
    “黄景,你过来,”我说。
    黄景推开肖玲,向我走过来。
    “哎哟,”我故意装出疼痛的样子。
    肖玲也一起过来了。
    “怎么了?”黄景问。
    我指着杨树:“那儿有个钱包,是不是你的?不可能是别人的。”
    等黄景往杨树那儿走,我就问肖玲:“听说你要跟黄景分手,是真的吗?”
    “分手?”肖玲一愣,“瞎说——听谁说的?”
    “我只是担心,没有人说,”我笑了笑。
    肖玲用手把沾在我头发上的一根小草拿掉了,微风把她的一缕长发吹到我的脸上,我的脸有些痒。她的胸部很高,白色的||乳|罩掩不住丰满的,还是从衣缝露出了一部分,我闭上了眼睛。
    可是,黄景为什么要骗我呢,而恰巧又在这里出了车祸,难道他要谋杀我吗?我不相信。
    其实我的右脚伤得不严重,石块只是把大姆指的指甲打掉了,包扎以后就可以回家。救护车把我拉回到医院,安排了一个病床,不管三七二十一,给我打上了吊针。
    “陈哥!”高山贵走进了病房。
    我吃了一惊。难道他母亲出事了?
    “你从救护车上一下来,我就看到了你,”他使劲从悲伤的面孔上挤出一丝笑容,“你怎么了,不要紧吧?”
    “没事,”我急于想知道他和他母亲的情况,“你在这干什么?”
    “我妈今天早晨四点死在这里……已经送到火葬场火化了,我回来是到收费处结账的……正打算回去……不过,家里有别人,已经派人到亲戚家报丧……”他尽量用简短的语言把事情说明白。但是重要的事情没有说,我只得问他。
    “因为你交钱的事,妈妈才去世的?”
    “当然,”他点一下头,“别看我修了这么多年车,其实没有攒下什么钱。父亲出去借了一千五,才到派出所把钱交上的。平日妈连斤肉也舍不得割……她本来身体就不好……”他低着头抹了一下眼泪。
    “你到底做那事了没有?”我问他。
    “想做,当时真想,要是警察不去,我就做了……我当时喝了点酒……那个女的先要我抱着她,后来……她的手一碰我的那个,我就射了。我都快三十了,第一次接触女人,我本来不想接触的,可是到时候我控制不了我自己。人家有钱的包二奶,我这穷汉连个女人都碰不到,一碰到了,代价就是二千元,还陪上老娘一条性命啊……”
    “那你为什么要承认嫖娼呢?”我问他。
    “害怕,他们打了我几下,”他说。“只要交钱,他们说就替我保密,所以……”
    “我没有借钱给你,不恨我吗?”没有借钱给他,我心里非常后悔;如果当时我答应借钱给他,他母亲就死不了了。
    “恨你?我恨我自己——是我不对,向警察借钱?笑话……当时我是糊涂了,请你原谅。”
    他干了几年维修没有攒下钱——我相信,他这个人不能做专卖,心眼太好,该要的钱不要,有时候还要往上赔钱;我在他那儿给摩托车换过两次机油,他都没有要钱。当时我还想以后买点东西送给他,可是直到现在也没给他什么。
    我们警察是什么?我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警察已经成为一种六亲不认的工具,还有没有人性?高三贵母亲的死亡,表面上是高三贵自己造成的,实际上却是由警察造成。事实是这样,可是谁又能把事实暴露出来?高三贵自己没有这个能力。由我来,我又是警察……
    “我以后不维修车辆了,”高三贵说,“到外面去打工……我现在有力气……”
    还未等他说完,丛容手里捧着一束鲜花走了进来。他急忙握了握我的手,离开了。
    “我是在下面服务台上的登记薄上发现你名字的,”丛容说,“听说你执行任务受的伤,没事吧?”
    “执行任务?”实际是出去办私事受的伤,怎么能变成了执行任务呢。
    “是啊,邢侦队周队长说的,”丛容说。
    周队长是邢侦队的副大队长,是黄景的顶头上司,不知道黄景对他说什么了。
    “你来医院做什么?”我问。
    “爸爸在这里呀,你救了他以后,他就在这里还没回家呢。”丛容把花放在窗台上。“我天天到这里来看他。”
    白天看她的感觉和晚上看她的感觉有很大不同,夜晚把她白皙的皮肤和迷人微笑给贪污了,白天又把她显得过分得漂亮和妩媚。我有很多问题想问问她。可是我脑子里却先猜测她有没有对象或是有没有结婚。人首先是自私的,师傅教我们学功夫的时候总这么说;要想功夫好,首先要自己的身体好。这就是自私的一种表现。我笑笑——为自己给自己的辩解。
    “爸爸爱你吗?”我说。
    “哪有父母不爱自己孩子的?”她说。
    “可是你自己做个体——当官多舒服,”我说。
    “当官?有很多人问我这个问题,也有很多人叫我当官。——我不是不愿当官,愿意当。”
    “那你为什么不当?”
    “这要看官是谁给的了。现在咱们这个社会做官的,都是花钱买来的——你信不信?”
    “不信,有些不是。”
    “有些是靠所谓的政绩,但是这政绩也是浪费人民的钱和物得来的,还不如直接花钱买官呢。”
    “原来是这样啊,我明白了。——要改制拖拉机厂?”
    “改吧,和我无关。”
    “和你爸爸有关系吧?”
    “有人想花小钱买拖拉机厂,爸爸不同意。”
    “可是市委书记同意。”
    “谈这个做什么?”丛容不高兴了,“我并不愿意和警察在一起,但是你例外。哈哈……”她笑了笑。
    “人家结婚的时候你去服务,”我说,“可是你自己……”
    “你结婚了,”她说,“就别打我的主意了。——我没有结婚。我也不会嫁给一个警察的。”
    “为什么?”我有些不高兴了。
    “你不知道吗?”她准备要离开了,“警察的缺点……”
    正文 正文 第三章
    派出所所有的人都来看过我,甚至公安局别的部门也有人来过,还有——县政府机关的人……我真想逃离这个病房,我已经害怕有人进来了。我知道他们来看我的目的:就是因为我救过县长。没人问我受伤的过程,所有的人都嘱咐我在医院里多住些日子。所长拍着我的肩膀,叫我什么也不要想,安心养病。现在的人啊,真的叫我费解。
    我已经在病房里过了一夜,但是最应该来看我的人却没有来——我的妻子。
    我跟黄景要了那个被害姑娘的画像看过了——没错,她就是岳父家电脑上那个捰体姑娘。
    公安局已经成立了“8。o1”谋杀破案小组。下午,当我悄悄逃离了医院的时候,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一个电话亭,把岳父电脑藏有被害姑娘照片的事报告给了周队长,他是“8。o1”谋杀破案小组组长。
    “也许这是一条重要线索,”周队长的声音很沉稳。“——这事你对别人讲过吗?”
    “没有,”我说。
    “注意保密,注意安全,”周队长挂了电话。
    鞋子挤得姆指有点痛,走路时也有点瘸——走出医院真好,可惜我没有想好要去的地方。
    我心里对妻子有些怨恨了:走就走吧,已经两天多了,为什么连个电话也不给我?手机虽然进过水,但是昨天就好用了。妻子在哪里呢?
    我缓缓地沿着大街行走。当走到农业银行门口的时候,一辆出租车开过来,我正准备招手上车——这辆车停住,挡在一个刚提过款,从银行走出来的姑娘面前。此时,从银行里走出来的一个男人,经过姑娘身后的时候,出其不意地抢去了她的提包。而出租车的车门已经打开,抢钱的男人像猴子一样敏捷地钻进车里去了:这是有预谋的抢劫。
    我没有穿警服,所以无论车上的人还是抢钱的人都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我的动作像闪电一样得快——我挣掉了几只扣子,把上衣脱下来,像鞭子一样抽向车门,使车门没被关严;我使劲一拉衣服,车门就开了;我跳到汽车跟前,伸手抓住了握方向盘的那个家伙。抢夺姑娘提包的那个男人向我挥出了匕首的时候,我已经把开车的人拉出车外——本来向我刺过来的匕首就扎进了他的肚子,他大叫了一声,身体就不动了。
    一看伤到了自己的同伴,行凶的男人扔掉了匕首,从车的另一侧钻出车门逃跑。我绕过汽车,追出二十米,挥起衣服抽到了这个家伙的头部,衣服在他的脖子上绕了一个圈;我一拉,他就摔倒在地,抢来的提包也掉落在地上。
    我掏出手机——“我已经打过11o了,”姑娘过来拣起自己的提包,对我说。
    “我打12o急救电话,伤了一个呢,”我说。
    “活该,”姑娘说,“死了才好呢。”
    有好多人围拢过来看热闹。地上的家伙想爬起来,我踢了他一脚叫他再次躺下了。我打过12o,就用衣服把这个家伙的两只脚绑在一起。
    “钱没少吧?”我对姑娘说。其实歹徒还没有时间打开过提包。
    “没有,”姑娘已经检查过提包了。“谢谢你,陈大哥!今天要不是你,这五万元就叫这两个坏蛋抢走了。”
    她认识我?我仔细地看着她——想起来了:山下商店里的姑娘,那天她走出商店给我送雨伞,雨水淋湿了她胸前的衣服,清晰地暴露着自己所在的位置。
    “怎么知道我姓陈?”我问她。
    “你那天是救人的英雄,”她说,“我打听过你叫什么。”
    我从口袋里掏出几十元钱递给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悄悄对他说:“请你到商店给我买把雨伞,剩了钱你买本子做署假作业。”
    “可是我的署假作业完成了,”男孩接过钱说。
    “那你就去买你喜欢的东西吧,”我说。
    男孩就高高兴兴地跑开了。
    因为抢劫案就发生在县城的大街上,不到十分钟,警察和医生都先后赶来了。
    “你又成了英雄!”黄景从警车上跳下来,过来对我说,“不过,我没想到是你干的,我以为你还在医院里呢。”
    我什么也不想说,我心里已经对他存有疑心。
    黄景先给歹徒戴上手铐,然后给他解开了脚上的衣服,和另一个警察一起把歹徒押上了警车。
    那个受伤的歹徒不停地叫着,被救护车拉走了——有几个警察陪着。
    姑娘已经跟警察讲明了事情发生的经过,男孩也把雨伞给我买回来了——那天姑娘借给我的雨伞在回派出所的路上,被风刮坏了,所以我要换她把雨伞。
    “你这是做什么?”当我把雨伞拿给姑娘的时候,她说,“不用说是把雨伞,就是一把金伞,我也不会要的。”
    “借东西就要换,”我说,“你就拿着吧,我还要回家呢。”
    旁边有的人说,要是警察都和我这样就好了。说话的人对我流露出亲切信任的目光,我对他笑笑,心里很舒服。
    “回家?回什么家?”姑娘故意板着面孔说,“到下班时间了吗?”
    有的人开始笑。我的脸红了。
    “我正要找咱们镇上的警察呢,”姑娘说。“俺家的仓库昨天晚上被人偷了,丢失了十多包尿素,你管不管?”
    “你早报案呀,”我埋怨她。
    “本来打算不报案了——以前商店被人撬过,损失也不少,报了案也没有用——捉不到坏蛋。现在报,相信你能捉到坏蛋。——走吧,跟我一起去破案吧。”姑娘指指放在一边的摩托车。
    “是啊,你快跟她去吧,”有好多人对我说。
    “我当然要去,”我对他们说,“只是我不想和她一块走。”
    有些人就笑了。
    手里拿着雨伞,被姑娘用摩托车带着来到她家——哪有什么失盗的事情,她完全是在欺骗我。我把雨伞放到墙角,走出了她的家。
    “你真的要走吗?”她追出来说,“真的要走,骑着我的摩托车吧。”
    我不愿理她,也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
    这个村的治安主任跑过来,拉位我。因为各村的治安主任经常到派出所开会,所以我们相互认识。
    “秋果叫你来,”治安主任对我说,“就是感谢你,没别的意思。——看你一瘸一拐的,脚没有事吧?来来来,坐下来说。”他把我拉到路边,叫我坐在柳树下的石头上。
    姑娘正呆呆地站在商店门口,差一点就哭了。
    “不瞒你说,秋果提这五万元里,就有她外出打工挣的二万,另三万就是这五、六年商店和果园收入的——家里就这么多钱了。她今年都二十八了,省吃俭用的,我也感激她……我在城里买了楼房,二十多万,贷了一些线,再加上刚从银行提出的这五万,还有和亲朋好友借了一点……都怨我那个城里的老婆,非要买什么房子不可……真的,真的,要不是你,秋果她……我……我好真的会去上吊,谢谢你了,一生感激你……”
    我这才明白,姑娘就是治安主任的妹妹,名字叫秋果。
    “今天家里杀了只羊,卖了一些,留了一部分,请一请借钱给我的人,农村就这习惯。你就别走了……我本来还想把所里的几个人叫过来……就不叫了,家里没有什么好菜,真是的……”
    他的父亲也走过来了,一直看着我,嘴巴老是一张一张的,想说点什么。
    “领……领……领导……”他终于说出来了,“要是俺……俺有钱……要是俺有钱,我们家就……就至少送你一……一万元,你应该得到,今天不给,也给你记在你的账上……早晚要给你……”
    他越说语越流利,我只是听着,他只有说完了,心里才会痛快,气会喘得顺畅。农民都很实在,心里怎么想嘴上就怎么说。可是他们世世代代都和贫困粘在一起,我喜欢他们,喜欢他们的实在。好在秋果只欺骗了我一“半”——她家的商店以前确实被撬过,而且是处于好心,所以我就原谅了她,答应留下来吃了饭再走。
    秋果和她母亲,一个头发苍白的胖女人忙着收拾屋子,忙着洗桃子和苹果,忙着给我擦橙子,总之,生怕怠慢了我,我真的后悔答应留下来,给他们增添了很多麻烦。
    这里地处两山之间,竟然接收不到手机信号。我多么希望妻子给我来个电话啊。我坐在橙子上吃了一个苹果——还不到三点,农村吃晚饭都很晚,剩下这几个小时我能做什么呢,我有些心烦意乱。
    秋果看出了我的心思,找了几本过期的杂志给我,我随便翻了几下,就丢下了。
    她坐下来,拿起一个苹果削着皮,小刀在她手里轻巧地把果皮薄薄地剥离开果肉,刀面反射着她眼里温柔的光,刀柄上则滴落着从果肉里渗出的白色汁液。
    “今年没有出去打工吗?”我随便地问了她一句“春天出去过……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活儿。”她看着我说。
    光凭外表,看不出她是个农村姑娘。我这才注意到她又细又浓的眉毛和妻子的有点像。但是胸部却比妻子的高多了。有本书上写,没有结婚的男人喜欢注意女人的脸部;而结婚的男人才喜欢注意女人的胸部。
    当她把削好的苹果双手送到我面前时,我红着脸站起来:“请你不要这样,把我当成你一个普通的朋友就行。我不要了。”
    我也没有接她手里的苹果。
    她不高兴地离开了。从她的眼神里,我知道她喜欢……喜欢什么?——我恨我自己想入非非。
    正当我打算离开屋子出去走走的时候,外面响起了吉普车的声音——肯定是所里的车来了,我对所里这辆吉普车的声音太熟悉了。
    “老大爷,你没看到派出所的陈刚有没有来过这里?”所长打听秋果的父亲。
    “我在这,”我应着,并走出了屋子。
    秋果跟在我的身后。
    “陈刚……”所长笑着说。秋果的妈妈已经把刚才秋果削好的苹果递到所长手里,他拿在手里:“谢谢……”并没有吃,而是放回到盛苹果的盘子里了。
    “有任务吗?”我已经料到他来找我没有什么大事,他显得非常兴奋。
    “没有……不,是有任务——”他马上变得严肃起来,“今晚陪县领导吃饭——吴书记请……吃饭,你我都去。”
    他紧盯着我的脸:平日,不管谁请我吃饭,我都会拒绝的;有一次,他都火了,说不会吃饭,肯定就不会工作;我顶了他一句——电脑倒不会吃饭,工作却非常优秀。从那以后跟他见面打招呼,他都是哼哼呀呀的,好像根本就不认识我似的,爱理不理。
    “不去,”我说。
    他极力忍耐着心里的火气,笑笑:“就算我求你,行吧?”
    “为什么不去?”秋果插嘴了,这让我很反感。
    所长高兴起来,看着秋果。
    “书记怎么了,首先是一个普通的人,你可以利用吃饭的时候和他交朋友嘛……”秋果说。
    我从内心厌恶像她这样的女人,好像什么都知道,却什么也不知道。不过,我决定要去吃这顿饭了,因为我想利用这次机会,了解一下拖拉机厂改制的事。我想知道,到底是谁敢对县长的女儿动手。
    “好吧,我就去吧,”我说。
    所长高兴地拍了我一下肩膀,对秋果伸出了大姆指,笑笑,眼睛眨了两眨,表示谢谢你,以后我可以为你办事。相信这么聪明的秋果一定能读懂他眼睛表达的意思。
    “我也去,”秋果说。
    已经上了车的我又跳下来:她疯了吗,开什么玩笑?但是秋果是认真的,她不看我,一直盯着所长。
    所长也没料到秋果会来这一手,毕竟他工作时间长,处事的经验多,心里的惊异半点也没有表现出来;他把右手放在面部,做“扇子”扇风的时候就是在思考,把手使劲放下的时候就是否定,把手抬到空中——就是赞成了……
    “不行,你去做什么?”我说。
    “这个嘛……”所长说,他把手抬到空中,“去就去吧,就说你是派出所的临时工,做饭的,品尝县宾馆的口味,是来学习的……”
    “谢了,”秋果高兴地上了吉普车,故意不看我,把脸转向一边。
    我这才发现她给我削完苹果后就换了一身衣服,白色的连衣裙,像朵花,也许只要等待赞美的语言像雨一样落到她身上,她的美丽就会绽放开来的。
    我品尝到了做官的滋味,就像闭着眼睛坐在小舟上,随便地漂吧,有人推着小舟走,有人把一切放到了小舟的周围,你想要什么,只要伸手就行——我被安排在吴书记的左边,所长在吴书记的右边,秋果就紧挨着所长;一桌八个人,有人倒水,有人点烟,还有的人在一边站着,听候吩咐。
    一个个的菜像组成一条长长的蛇一样,被人捧在手里不断地放到可以转动的圆桌上。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屋子里的空气好像凝固了,我觉得呼吸都很困难。
    吴书记是县委书记,不怎么说话,他的脸好像不是肉长的,而是由各种复杂的东西组成的,你可以从他的脸上看到会议的场面,听到做报告的声音,甚至还可以看到有人拿着钱和东西送礼。——吴书记的眼光倒像鞭子一样能“抽”起来,“抽”到谁,谁就浑身颤动了一下,心里痛但是脸上却装着笑。
    “小陈呵,”吴书记说,“多大了?”
    “二十七,”我说。
    “有对象了吗?”吴书记接着问。
    “结婚了。”
    吴书记愣了一下,随后又点点头。
    马上就有人告诉他,我的岳父是省名星企业家梁国超。吴书记又点点头。
    “子良,”吴书记说,“追捕中队什么时候开始办公?”
    子良就是赵子良,是县公安局局长。
    “吴书记,”赵局长说,“明天就可以。”
    “明天?”吴书记说,“小陈到中队报道了吗?”
    “没有,”赵局长说,“他不是受伤在医院里吗——哦,他又立了一功,我们正准备给他申请三等功呢。他可以明天报道,今晚就下调令。——老孙,叫小陈明天到公安局追捕中队报道吧,局党委已经研究决定,叫陈刚同志出任追捕中队队长。”
    所长叫孙勤,比局长大。
    “是,局长,”所长说,站了起来,又急忙坐下了。
    “这是干什么呀,”坐在副陪位置上的那个叫钟响人说,“怎么谈起工作来了,真没有意思。”他端起了酒杯,领着喝酒。
    连秋果也干了,她的脸开始泛红,吴书记有意无意地扫她一眼。我是不喝的,沾了吴书记的光,喝牛奶。
    钟响跟我的岁数差不多,我估计他只能比我小。个子比我这一米八零的个子还要高,长得也很帅。旁边站着的女服务员,不断地冲他微笑。但是他好像被秋果吸引了,不断地找话和秋果说;不过,他就是不问秋果的职业和一些私人问题,叫人觉得他是个懂礼貌,善良聪明的男人。女人通常都喜欢这样的男人。
    我猜不到吴书记请我们来吃饭的目的是什么。是他提拨了我,我应该感到高兴,可是我心里却很沉重,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我提到拖拉机厂的事,但是他摆摆手,意思就是:你只能听,不能说。我发现,来到这里什么消息也得不到。想到即将要走上新的工作岗位,心里又惶惶地不安,我能胜任吗?
    我也猜不到秋果来这里的目的,她对每一个菜,对每一样酒都很感兴趣。她不断地笑,人家不笑她笑,人家笑她也跟着笑,我越来越讨厌她。
    酒席过半,吴书记的手机响起来,他走出了房间。有人利用这个机会赶紧出去方便。
    秋果真赶“时髦”,也出了房间。她确实是喝多了,有点醉,于是就进了女休息室。她?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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