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荡荡。
田经理到了知天命的岁数,腰包渐鼓事业小成,开始日复一日后悔自己年轻时太忠厚老实。人不风流枉少年,到了这个年纪就是想风流也没了那个激|情资本。也因此,他对有着这种资本也能让女的有这种和他风流一次的宋子言,他不仅有对上司的狗腿,也有一种纯爷们的惺惺相惜,大有一种父辈冀望儿孙完成夙愿打下江山之感。
可惜宋子言公事上英明,私底下太糊涂,多少姹紫嫣红开遍,他偏偏就挑了一根狗尾巴草。原本痛心疾首一下,以为他就是偶尔尝尝鲜,最终还是融入社会的主旋律里。可是看他后来明着暗着人前人后的帮那根狗尾巴草正名,俩人同进同出俨然是小两口过起了日子。
这让一向对他寄予厚望的田经理差点吐血。
幸好前一天,那小丫头终于辞了职,虽然心里很暗爽,他还是人精的去打了电话询问。当长长的沉默后,宋子言那声冷漠的:“批准。”从听筒里传进耳膜时,他几乎热泪盈眶。
后面的名嫒淑女们,你们后浪推前浪吧,把那个小丫头片子狠狠拍死在沙滩上!
可是,现在看看他脸上这一副显而易见的怅然若失,田经理隐约觉得自己错了。宋子言虽然现在是彻底的商场中人,可是仍是世家公子哥的秉性,加上他父亲处身政界。他一向从容得体,不曾在人前失礼,更鲜提情绪外露。
居然会有这种表情,还是为了那么根狗尾巴草。
田经理忽然有种揪着他耳朵叫醒他的冲动,小宋啊,枉费老夫这么看好你。
你,太,让,我,失,望,了!
只一瞬,宋子言已经回过了头,眼前依然是田经理那张笑得如菊花一般灿烂的老脸,脸上的神情早已敛去,他若无其事的微笑:“走吧。”
田经理陪着笑唠叨:“这外面可真够热的……”
又开始废话连篇,可是看着宋子言明显有些憔悴的侧脸,忍不住还是回头看了看适才他目光停驻的方向。
这样的空荡荡,比起前几天她与其他人的亲密。
在这个从不曾受过忤逆的人看来……究竟哪一个更刺眼?
上了车,宋子言习惯的就去看旁边座位上那人有没有系好安全带,还没转过眼去,就生生收了回来。从口袋里取出一根烟,放在嘴边,终于还是没有点着就取下。转动钥匙,车子启动从停车场退了出来。
进小区的时候,看门的那个人又是一脸的同情。
多熟悉的表情。
这是那人每次看到他和那个人在一起时脸上都会流露的表情,而每次那个人只要看到这张脸都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往他身后躲。
每到这个时候,心里都会有一种错觉。
仿佛他是可以依靠的。
仿佛她是依靠着他的。
原来果真是错觉,多么好笑。
停了车进了电梯,封闭的空间许久不见阳光的照射,比起外面很是阴凉,可是心里隐隐透着一股烦躁,无法纾解。单手扯了扯领带,胸口烦闷才稍稍缓解了一些。却在走廊中看到那个身影的时候,又陡升了一股怒气。
假装看不到,假装不在意,假装无所谓。
这么直直的走过去,开了门进了房间,回首关门时顿了顿,只轻轻的虚掩上。
坐在沙发上,看着虚掩的门,又开始恼怒自己,难道还在期盼什么么?
只是挪不开脚……只是舍不得关……
室内的空调无声吹着,却更觉得闷热,热得人透不过气来。接了杯冰水,猛喝了两口,依然抵不住胸口那股烦闷,烦闷的让人窒息。
坐在沙发上,取出一根烟放在嘴边,拿出打火机按了两次才冒出幽蓝的火焰。
烟雾缭绕中,似乎又看到了那一天,当自己在车前看到那相偎着走过来的两人时,自己是怎样的心情?在要她回家的时候,看着她紧咬着唇轻轻摇头时,自己又是怎样的心情?当看着他们言笑晏晏的时候,自己是怎样的心情?当田经理打电话过来,告诉他她要辞职的消息时,他又是怎样的心情?
他记不起来,或许从未想过。
他只知道,他喜欢的就想放在身边,他想要的就想全盘的掌握。
可是他最想掌握的那个人却从他身边逃开,失了分寸的却是他自己。
他不曾想过她一贯插科打诨的外表下,居然有这么执拗的心。
可是既然她这么执拗的选择了离开,为什么还要回来?
要来就来,要走就走,她究竟置他于何地?她究竟把他当做是什么人?
一截烟蒂掉落,烟灰在木质地板上溅开。
已经过了这么久,毫无声息,外面那个人……还在不在?
狠狠把烟蒂在烟灰缸里按灭,不愿去想,可是有忍不住不去想。这样一想,心里那股浮躁又郁结起来,浓浓的散不去。
干脆就起了身,手还没碰到门把,门声一响,那一张错愕的脸已经映入了眼帘。
仿佛一阵凉风徐来,胸口的烦躁瞬间消弭了大半,却仍是不自在的装作若无其事的转身,随手拿起刚刚还未喝完的水,掩饰似的喝了起来。
身后一个人冲了过来,那么紧紧的抱着,背上一片湿热,洇透了衣服贴在肌肤上,都觉得烫觉得苦。
这才想起来,那一幕幕闪过时,那心情原来也是苦,而这些天来,翻来覆去的原来都是苦。
于是,冷冷的开口:“放开。”
“老师,从您来的第一天我就喜欢您了,喜欢您的眉毛,您的眼睛,您的鼻子,您的嘴巴。您说的每一句话我都放在心上,听到您的声音就让我觉得幸福快乐。我喜欢你喜欢的快疯了,离了您我一定活不下去,您就是我人生的目标我生活的方向我黑暗中的启明星,照亮我前进的脚步。”
这是她说过的话,当时她说的时候,脸微仰表情很认真,眼神很痛苦。
而这一次,她说的泣不成声。
胸口仅余的一丝燥闷消弭与无形,心忽然就软了,再筑不起一块防备。
苦也好甜也好,无关乎原不原谅,只在于舍不舍得。
而他,刚好是舍不得的那个……
吃饭的时候,她小心翼翼的夹菜。
睡觉的时候,她小心翼翼的称呼名字。
她一点点的努力着,虽然方向稍有偏差,不过照着她的智商,已经别无所求了。
就像两个人走路,既然她速度慢,那他就站在原地等。
虽然他走的是直线,她歪歪曲曲的走弯路,可是到底都是朝前,终究可以交汇。
直到她别别扭扭的搞访问的时候,他终于还是开始不耐烦
怎样才是了解?
那是你不自觉的开始关注一个人的一举一动,那是你不自觉的开始在意一个人的细枝末节,那是你不自觉的开始揣摩一个人的喜怒哀乐。
而不是靠着几个无聊的问卷答案。
不禁抚额叹息,她,是真的不适合民主这一套。
看来还是应该专制一点,直接把她拖回直线跑道上。
只是……这个人是不是笨得太人神共愤了一点?
“有些事,我说了你也不明白,还是直接做比较好……”
做的是爱,那没说的是什么……难道你就这么没脑子么?!
潜规则之怀孕
嚼着酸菜肉丝盖饭,我偷瞄面前低头用餐的黄毛,脑子高速旋转。
一般来说,搞棒打鸳鸯有两个套路可以走。一种是财大气粗型的,直接把支票往他眼神一撂,让他立马走人。一种是苦苦哀求型的,以无限的自我贬低和泪水唤起对方的圣母情怀。最后一种是蛮不讲理型的,直接把对方骂到狗血淋头无地自容不得不离开。
不得不说,这难度系数相当的大。
就我这收入,开了支票那也是空头的,第一种不予考虑。这第二种嘛,万一碰上一冷血冷情的主偏偏不理我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也很难办,更别提我身体倍棒吃嘛嘛香又没有童养媳那经典苦情经历了。剩下的唯一一种比较符合我的一贯路线,可是……看着黄毛那张唇红齿白很是粉嫩的正太脸,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正冥思苦想呢,他却先开了口:“回去吧。”
我这一低头才发现就在自己冥思苦想中,我们俩的饭都吃完了。按着我们纯粹饭友的习惯,大家吃完了饭,大家就各走各的了。
眼看黄毛已经站了起来,我赶紧伸爪子抓住他:“等等!”
他回头:“干吗?”
我急中生智:“我……还没吃饱,还要再来一份。”
很快的,黄毛又端来了满满的一盒。
我一边装模作样吃着,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黄……呃,小展哪,总经理平时对你怎么样?”
他想了想,说:“公司里,对我最好的就是你们两个了。”
不知是不是心虚,我这心里一个小激灵颤悠悠的。其实自从进了公司,除了宋子言,我就属和他打的交道最多,尤其是在我举目无亲的时候,他和卫生巾姐姐就是冬天里的两把火,熊熊燃烧。可是我这典型的有了异性没人性,不禁也摇头感叹世事无常:既生卿,何生毛啊!
不敢再看他那张信任的纯洁的小嫩脸,我低头猛扒饭,顺便自怜,我真是没做恶人的天赋……
哀叹中,这盒饭又进了肚子,黄毛递过来一杯苏打水:“吃这么急,快喝点水。”
这么细心体贴,我更不敢看他了,咕噜咕噜喝了水。他看了看表:“回去吧,该上班了。”
“等等!”眼看他要走,我又忙不迭的阻止。
他疑惑:“又怎么了?”
我张了张嘴,终于挤出来几个字:“我……我还没吃饱……”
第三盘盖饭上来的时候,黄毛看我的眼神已经可以用惊为天人来形容了。
我一边吃着一边给自己鼓气,三个人纠纠缠缠,肯定有一个没好下场,我当然不希望自己是没好下场的那一个,所以今天无论如何也得把黄毛给办了!
自我鞭笞了n遍,我终于下了决心,抬起头很郑重的叫他:“展杨。”
他看了看我眼前又已经空空的饭盒,嘴角网上抽动了两下,小心翼翼地问:“你……不会还没饱吧?”
我无视他的歪楼,继续认真诚恳的看他:“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他“嗯”了一声,用那双无辜清澈的眼睛看着我。
我龌龊自私的心理被他者水汪汪的正太眼神,挣扎了再挣扎,终于脱口而出:“我想去你家看鬼片!”
我一直默默泪着一直到到他家里。
他拿钥匙开门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弱兮兮的问我:“咱们这样翘班,没事吧?”
我泪眼汪汪的摇头,手在背后紧握成拳,心里自我暗示。来了也好,来了也好,等你看到他舒舒服服的住着你男人的屋子,才能明白那份让骨头都能酥麻的醋酸,才能进一步发挥河东狮吼!
进了房子后,大吃一惊,里面格局已然不对。
客厅被改成了卧室,一张大床横亘中间,对面就是宽大的电视墙,上面还有一张定格的鬼脸,占据了整张墙壁的二分之一。
我拉了拉居然习以为常的黄毛,指了指那张鬼脸:“你不怕了?”
他嘿嘿的笑,献宝似的说:“我有了小窍门。”
“什么窍门?”
他也不回答,只是按开了视频的按钮。屏幕开始正常转动,不正常的是它的音效,电视是无声的,而另一台低音炮放着的是悠扬婉转的梁祝。
敢情,他是一边看鬼片,一边听梁祝。
我这再看屏幕,女鬼那留着血丝的眼这时看起来竟有几分情深不寿的哀怨,别说恐怖了,简直让人心生同情……
我再看一眼一边站着满脸骄傲光彩等我夸奖的黄毛,忍不住缓缓拍爪赞叹:“这点子你都能想得出,真是太有才了!”
他脸上骄傲光芒却黯淡了,甚至有几分寥落:“我也是没办法,因为不会有人一直陪我看啊。”
听他者幽怨的口气,我一惊,莫非这是传说中的哀怨?怨恨宋子言没一直陪着你?我顿时从刚刚赞赏中回到了全副武装中来,先小心的试探:“总经理……不常来吗?”
他讶然:“他为什么要常来?”
我仔细端详了他的眼睛鼻子嘴巴,居然找不出一丝马脚。面对这么一个演技派,我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问:“你跟总经理是什么关系?”
身后有低沉的嗓音回答:“为什么不来问我?”
我立即全身僵硬,太倒霉了,居然被碰个正着。摆出了正宗假笑才慢慢回头,伸手打了个招呼:“嗨,哈喽,总经理怎么也来了?”
站在门口的正是一身正装的宋子言,我看了看敞开的门,心里记下一个教训:以后一定要随手关门!!
他走过来,冷冷看了我和黄毛一眼:“你们两个翘班。”
敢情是我们一旷工,他接到小报告就丢下工作急急忙忙跑来了,我泪,他到底对黄毛有多大的占有欲口牙!!
这么一想,牙也酸,心也酸,胃也酸。
胃里一阵翻涌,我捂着嘴跑进了厕所哇哇的吐了起来,捂着肚子吐得不亦乐乎。
“怎么了?”
“去医院。”
我漱了漱口看着洗手间门口同时发声的俩人。
怎么了?是小黄毛问的,表情很关怀,内容很正常。
去医院。是宋子言说的,表情很正式,内容很古怪。
……我说,这么点事就去医院,果然是爷爷开医院的,你也太会给他增加收入了!!!
虽然推拒着,可是被他一个眼风扫过,我还是乖乖坐上了车,黄毛坐在后座,我们一起浩浩汤汤的往医院进军。
这刚多长时间?我就第三次到了急诊室,第二次躺在了急诊室的床上。
第一次的原因很可耻,绷带解不开了……这次还好一点,多少我也是不舒服。
在宋子言,黄毛,老爷子的目光下,我思索着跟那个中年医师陈述症状:“也没什么,就是刚刚忽然觉得肚子有点涨,胸口有点闷,胃里一阵翻腾,忍不住就吐了。”
那医师摸了摸下巴,问:“你这个月例假正常吗?”
我脑子嘎登一声,这话问的……不会是怀疑我那个啥了吧!!
可是……可是……我们一直在落实国家计划生育的基本方针啊!!
我眼泪汪汪寻求宋子言的精神援助,这一看那边立着的三人表情,我立马骇到。
那边三个人都是表情定格,六只眼齐齐盯着我小肚子……好像下一刻里面就蹦出来一堆满地打酱油的宝宝……
过了半晌,还是老爷子先反应过来,扯着喉咙喊:“ct机脑电图超声波x线透视图都给我准备着,迎接我们家金孙!!”
急诊室里又是一片忙乱。
宋子言在我身边坐下,握了握我的手。
我瞄了一眼旁边表情明显落寞的黄毛,很是唏嘘,母以子贵果然是千百年来的真理。
可是!!子啊,母不要你啊!!!
想想一年后同学聚会,别人都春风得意的介绍身边的人:“这是我对象……”“这是我男朋友……”“这是我未婚妻……”手脚最快的也只是说:“这是我老公……”
而我直接黄脸婆一只介绍:“这是我孩子……”
太雷了!!
上帝真主观音菩萨,请你们听到我真诚的呼唤。无论是鱼香肉丝还是宫保鸡丁,都请你们先收着吧!!!
这么想着,一个花白胡子的医生已经被请进来了,还要我伸出手诊断,还是一中医。
诊了一会儿,他摸了摸胡子,慢条斯理的开口:“嗯嗯嗯。”
我们四个人八只眼睛眼睁睁瞅着,他嗯了半晌没反应了。
到底是生是死你倒是说句话啊!我怒!
不过老爷子先发飙了:“到底怎么了?你个老不死的快说。”
那人闭着眼摸着花白胡子摇头晃脑:“这五行相克,阴阳轮回,无论做什么都要有个度。一味强求贪多,只会让五脏负担过重致使人将不适形于外。天之道损有余,你过剩了,自然是要吐出来地。”
我被他晃得眼晕,弱弱地问:“那个……能直白点吗?”
他睁开眼瞧我一眼:“直白点,就是你没怀孕。”
我吁了一口气。
老爷子抓狂了,横眉怒对:“你个老庸医,要不是我小金孙,她吐什么吐啊!”
那庸医眨眨眼,宣布答案:“她是吃太多……撑了。”
老爷子不依不饶:“有人会笨到吃到吐吗?!”
……黄毛弱弱举爪爆料:“刚刚……她吃了三盘盖饭……”
世界霎时清净,只剩一排乌鸦从病房上空飞过,一会儿排成一字形,一会儿排成|人字形……
空气胶着了一会儿,宋子言握着我的手发问,声音轻柔的很诡异:“你有这么饿?”
我摇头,泪水涟涟:“我是因为想跟黄毛摊牌,一不小心没注意,就把第三盘也给吃完了。”
他的声音有些不自然:“摊什么牌?”
反正是瞒不过去了,看了看表情很囧的老爷子,我决定利用这个机会,让他们两个人曝光在一个一心求孙子的家人面前,从而达到拆散鸳鸳的目的。
我低声:“其实你们的关系我早就知道了。”
这话一说,他和黄毛都僵在了那里,可是出乎我意料的是,连老爷子也愣在那里。
显而易见,他也知情,而且之前也一直谅解。
我不禁忐忑,好不容易做次坏人,难道这第一步棋就错了?
这样一来我就没法发动家长阻止他们,而且很可能被宋子言看穿我试图威胁他,这样以来,我原本就不牢靠的地位更加岌岌可危。于是我赶紧补救标明立场:“其实我都能理解,而且从心底里就特别欣赏向往,这一点总经理清楚的。有时候,我都恨不得自己是个男的,这样才能做到进可攻退可受,这样才算是人间大爱。”
那几个人听了之后,不仅没有感激涕零,反而一脸茫然。
原来个个都是演技派,我干脆挑明了:“放心,我虽然决心拆散你们这对璧人,可是我从心里是支持你们的。”又痛心的看着黄毛:“我知道你是绝世一好受,可是谁让你恰好看上了我看上的人呢?”
黄毛很是迷惘,喃喃重复:“我看上了你看上的人?”
老爷子关切的问那花白胡子:“她不是把脑子撑坏了吧?”
只有宋子言正常,他脸色很正常,问的更正常:“你觉得我们俩是什么关系?”
我闭着眼沉痛开口:“亲密爱人。”
多残忍哪,让我这个炮灰亲口承认他们的关系,我觉得心肝肺都疼了。
套句俗套的话说,这四个字说得我撕心裂肺。
宋子言阴恻恻地笑了:“很好。”
又是很好?我睁开了眼,就看到他面色发黑,手上爆出青筋就疑似要掐我脖子。
看他这脸色,估计什么河蟹社会都救不了我了,我是一定会被灭口的。
我一个箭步冲下急诊台躲在老爷子背后:“爷爷救我!!”
老爷子被我称呼的脸上乐开了花,双手一展母鸡似的挡在我身前:“不许家暴!”
有了靠山,我惊魂定了,在背后朝宋子言做鬼脸,还轻飘飘地凉凉提醒:“记得,要听爷爷的话!”我这话一说,老爷子腰板更硬了,很是自豪的点头。
宋子言淡淡看了我们这老少两眼,更阴恻恻的笑了,也轻飘飘地凉凉提醒:“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听过你的话了?”
说是对着老爷子说的,话却是给我听的。
三秒后,在垂头丧气爷威不振的老爷子悲愤的小眼神儿中,我被宋子言直接拎了出来……
潜规则之老妈
我跟小鸡仔似的被一路提溜了出来,老爷子我是不指望了,只能怀着最后的希望眼巴巴的瞅黄毛。可是黄毛满脸通红气鼓鼓的把头撇向一边,我就在这么众叛亲离的情况下一路被提溜进了车里。
我先捂脸,缩到副驾驶座上声明:“不许打脸!”
耳边有压抑愤怒的呼吸声,我连忙解释:“不是我条件多,而是我这脸大多时间都是你在看,打坏了也是你眼睛受累。”
……过了很久,依然没任何声息,我悄悄分开手指,从指缝间观察形势。
……宋子言还是面色铁青的看着我。
这次的误会估计不是打个马虎眼就能混过去的。
我乖乖低头:“我错了,真的,我已经极其深切的认识到了我的错误!yin者见yin,腐女见腐。一入耽美深似海,从此良知为路人,我这双眼睛已经被肉 欲所蒙蔽,再没有群众的雪亮了,因此才犯下这么显而易见的错误。总经理,你看在我迷途尤未远的份上就饶了我吧。”
“尤未远?”他冷笑:“你还能迷多远?”
我咽了咽向往的口水:“再远一点的话还能加上老爷子,年下攻爷孙恋什么的……”
他笑得更冷了:“我该不该谢谢你脑下留情?”
我低声辩解:“这也不能怪我吧,你给黄毛住自己的房子,每次出差都形影不离的,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也都难免想歪吧?”
他皮笑肉不笑:“是吗?”
我讪笑解释:“这其他任何一个人特指的是腐女……”
他瞪着一脸假笑的我好久,终于无奈叹了口气:“原来一直没告诉你,是怕你多想。现在看来,这么瞒着你,你想得不仅仅是多,简直是离谱。”
我不说话,只是低头默默对手指。
沉默了一会,他说:“展杨其实是我弟弟。”
我好奇:“有血缘关系的?”
他抿唇,显然不想回答:“不算是。”
据我所知,老爷子是独苗,老爷子又生了根独苗,然后宋子言又是独苗。换言之,现在宋家也就老中青三代独苗,他也没什么阿姨舅舅之类的,怎么就凭空蹦出来一弟弟?再看他有些敷衍显然不想多谈的态度,我顿时悟了。
然后忍不住赞叹:“宋子言,伯父看起来很正派,没想到年轻时也是风流人物一个啊!”也会犯男人都会犯的错误,才酿出了黄毛这么大一朵男子……
宋子言听了之后,稍稍顿了顿,接着脸上又铁青了一片。眼看着那双庐山之爪又不受控制的往我脖子上伸,我惊悚了。果然是河蟹社会,领导的卦不能八啊,一八我也就河蟹了!
正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一阵欢快震动,接着铃声大作。
宋子言灭口的爪子收了回去,只剩下胸口剧烈起伏。
我这一看屏幕,泪了,娘啊,这世界上最疼我的人是你是你还是你啊!
颤悠悠接起了电话,还没表达我爪下逃生的欣喜,老妈的大嗓门就在耳边炸开:“哪儿呢?干什么呢?”
我继续百分之七十的概率,一本正经的撒谎:“我正躺在宿舍看gone with the wind 呢。”
宋子言瞥了我一眼,也不说话,只是无声启动了车子。
车子退出了停车场,平稳前进,老妈的查勤工作还在继续:“那是什么?”
我义正严词:“一本世界名著,翻译过来中文名也很厉害,叫呼啸山庄,你听过吧?”
老妈思索了一会儿,终于相信而且放心:“嗯,听说过,好像女主角叫简爱什么的。”
没等我接话,她大嗓门又亮起来了:“你是下星期毕业是吧,什么时候回来?”
我看了眼认真驾驶的宋子言一眼,对着话筒压低声音:“我不是都已经在这找到工作了吗~”
老妈的回答很干脆:“那是给别人打工的,咱不要。你快点给我回来。”
我无语:“除非你在家开个豆腐店让我当个西施,不然到哪都是给人打工好不好?”
她很坚决:“那不一样,回来到机关单位找个正经的事做才是出路。”
老妈老爸思想极为古董,一致认为到政府机关拿个千百块的小薪水才是工作,从我上大四开始,关于要不要在外面找工作,要找什么工作已经进行了无数次的拉锯。其实平常一向是我打电话过去,这次她先打过来,一开始就要我回去,看来是打定了主意,不过我的决心也很大,干脆就挑明了立场:“反正我现在工作好好的,不可能回去。”
老妈呛声:“什么工作,就你这样能找到什么好工作?你有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你原来回家不是提过一个姓苏的小子么。俗话说有了女婿忘了娘,为了这么个我连面都没见过的人,你就忍心抛下年迈无所依的双亲?”
我嘴角忍不住抽搐……如果说我是有一台电脑有一根网线就能翘起地球,那么我妈绝对是有一桌麻将就能垒起宇宙的骨灰级孟姜女!而这个还不到四十五每天固定搓牌搓到凌晨的孟姜女,居然跟我哭她“年迈”“无所依”!
……我很难蛋腚,也撂下狠话:“你别管我为了啥,反正是不会回去吃那点公家饭的!”
她也怒了:“行,你不回来,我过去!”
刷地挂了电话。
听着话筒里的嘟嘟声,我也沮丧的收线。
其实能陪在父母身边总是好的,可是我是实在不想沿着他们铺好的道路往前走。一份可能饿着但是绝对撑不到的工作,再找个模样老实性格憨厚的人平平淡淡的结婚生子,在婚姻中培养爱情。
只这么一想,就头皮发麻。
培养出来的从来都是感情,那种长时间后习惯的依赖不是爱。
我不要当温水中烫死的青蛙,更不要死无葬身之地。
再加上,虽然我没事业心,可是对于事业,我还需要热情。需要这么偶尔躲在厕所里贼兮兮的偷听几个八卦,偶尔多出来一百来块奖金就乐滋滋的给自己三百来块的奖励,需要每天给自己个目标前进那么一点点。而不是在父母设定好的路上被他们夹着走。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时不时就要受委屈了,所以在自己可以选择的时候,千万别自个委屈自己。
珍爱自己,拒绝委屈。
我直接让我妈委屈去了,估计挂了电话还得回头恶狠狠的瞪我爸爸:“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我也收了线,眼巴巴的看宋子言。凭他的阴险狡诈,就是只字片语也能全盘掌握,更别提我这一字不露的现场直播了。我这么忤逆权威的,怎么说也有一部分是为了他……他总该表个态,证明一下对我的支持和鼓励吧。
我眼巴巴的看了又看,他依然是认真驾驶,连眼皮都不抬。
我终于认清了,就算黄毛那颗小石头不存在了,革命道路也依然很长,很长……
虽然跟我妈顶了几句,其实我实在没往心里去。我妈就是一典型雷声大雨点无的人,估计对着我爸数落我两句又投身到国粹当中了。因此我也没当回事,积极投入到攻坚战的革命阵营中。
早上索要早安吻。
中午爱心送盒饭。
晚上积极搞约会。
虽然宋子言的反应称不上享受,但是也算配合。因为虽然早上醒来没刷牙,可是他也让我亲了。中午虽然饭菜有点凉,可是他还是耐着心吃了。晚上的约会虽然浪漫的很刻意,他一脸的不耐烦但是至少是都完成了。
我就像是在下载他的心,虽然进度慢了点,但是那跳动着的百分比就不会让失望。即使每天零点一,到一百也不过是一千天,我还就有这个跟他耗下去的精神!
我努力思考,一起看文艺片,牵着手逛街,对着天空滑翔而过的飞机尾灯许愿的浪漫都做过了。翻了翻攻略,今天该轮到烛光晚餐,正想出门去买蜡烛,手机又开始在口袋里折腾。放在耳边只听了一句话,那浪漫情怀就长着翅膀扑棱棱的飞走了。
……老,老妈她居然真来了!!!
我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从这个房间钻到那个房间,又从那个房间钻到这个房间。
宋子言放下了手中的杂志,看我:“怎么了?”
“我……”看着他平平的眼神,我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其一,让我妈知道我们同居,肯定先阉了这宋子言,再灭了我。
其二,即使我妈也觉着宋金龟很金龟原谅了我,可是等她看到宋金龟对我没那么死心塌地,是我一厢情愿的凑近乎,那命运也是一样儿一样儿的。
就是阉了宋子言,再灭了我……
无论哪个结果,我都是灭顶之灾。
我看了看宋子言,再看了看宋子言,又看了看宋子言。
虽然他很腹黑,但是跟老妈的彪悍还是不在同一级别上的。
心里想着,那就瞒着,最坏的结果也就是我被一无所知的我妈给领回家。
于是呐呐:“那个……我们都快毕业了,宿舍的人想最后聚一聚,我……能不能回学校去住几天?”
他意味不明的看了我许久,最后垂下了眼:“随你。”
不知是否错觉,那语调冰冷处竟似有一丝失望。
而我则是绝望的回到了学校,积极整理床铺,试图给明天下午到的老妈一种,啊,原来我住在这里的错觉。
肖雪回来的时候,我正爬上爬下的铺床,她这一问,我就哇哇的把事情都说了。
她不屑的横我:“笨。”
我不解。
她谆谆教导:“其实家长也是怕你在外面受委屈,她想看你在这过得舒坦,你就舒坦给她看不就得了?一个好工作,一个好男人,她有必要非跟你拧劲拖你回去吗?”
我当然知道这些,只是:“好工作我有了,好男人哪找去?”
她斜眼:“你们家老宋是摆设?”
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蹲在床角里画圈圈……
她嘀咕:“你们这是唱得哪出啊?”不过还是神秘兮兮的出了主意:“就算你一时找不到,难道就不能假造一个?”
前有学生雇民工冒充家长。
今有本人找黄毛冒充男友。
当然,刚开始他是抵死不从的,不过事实证明,正太总是会拜倒在御姐的气场之下。第二天下午,他就苦着脸陪着我到了火车站。
火车停下的那一刹那,我堆起笑挽住他胳膊,假装亲热。他身体一僵,直觉的就要推开我,我皮笑肉不笑,耳语的声音威胁:“这次给你嫂子我戏演砸了试试看!”
他一个哆嗦,抽出的胳膊停在了那里。
我暗笑,果然是正太好糊弄,其实他如果真试试着演砸了,我也只能眼睁睁的在一边看。
所谓试试看,就是这个意思……
没等我奸笑摆上脸,我妈矫健的身姿就出现在了视线中,我拖着黄毛走过去,甜甜的喊:“妈~~”
黄毛还是僵着,一点反应也没,我暗中推了推,他这才如梦方醒,也跟着喊了一句:“妈~~”
我妈这一愣,面子上是很严肃,可是眼角每一条细纹都举着牌子,2分。
小黄毛这正太样真不是盖的,我妈这么彪悍一怪阿姨都被收服了!!
我介绍:“这是我跟你提过的,苏亚文。”以防万一,还是简单点好,小黄就临时改了姓了~(人家本来也不姓黄!!)
黄毛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自动接过了我妈手里的包。
我再一看,我妈依旧严肃的表情后,小皱纹已经很欢快的打了五分了。
接下来的两三天是很愉快的。
我妈最愉快,吃的好,住的好,玩的好,买的东西都是好的。尤其是对这个没过门的女婿很是满意,只是有一次偷偷问我:“怎么我觉着小苏看着这么小呢?”
我撒谎不眨眼:“他本来看着挺显老的,不过后来做了电波拉皮就嫌小了。”
后来有一天正吃饭,老妈直勾勾盯着黄毛的小脸蛋很久,终于在当事人表情越来越不自然之后开门见山的问:“你这手术哪做的?”
黄毛自然很茫然,我赶紧补救:“不是国内的,咱国这种造假技术还比较落后。”
老妈问:“那是在哪?”
我反问:“宇宙是哪国人造的?”
老妈点头,略懂了,也不免遗憾:“算了,那我就不去了。”
吃完饭,趁着我妈上厕所,黄毛问:“刚咱妈说的什么意思啊?”
他从一开始演技比较青涩,一步步走向成熟。有时候走路上还特自然特主动的先挽着我,俨然一副体贴好男人的戏码,可是又有容易害羞容易脸红容易妥协的正太特质,所以我们原本为求逼真专门作出的亲溺效果,不仅亲溺的很自然,甚至还因为他的疑似纯情,连长辈都不觉得碍眼。让显然入戏,连人不在都喊咱妈了。
可是我没入戏,这几天花的( kao!被潜了 ./32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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