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闭上眼睛,睡过去,口水流出来,打起呼噜,头倚在师傅的身上。
我是被一阵争吵声惊醒的,师傅站在车外,和两个警察吵着。电脑站..
“什么大的官,用这么多警察把守路口?说不要过就不要过了?这是共产党的官吗?——司机,往前开!不要管这些警察!”师傅气呼呼地说着。
我们处在一处十字路口。有五、六个警察站在这儿,不让人和车辆通行。
“你就不能等上半个小时吗?”一个警察冷冷地说。
“谁有权剥夺我走路的权力?”师傅毫不退让。“当官的怎么害怕老百姓呢?我没听说过←来这地方视察就视察吧,为什么不要我们走路?”
“谁不让你走了,只是叫你等会儿,首长的车过去以后,你们再走。”一个警察解释。
“不行,”师傅的火气越来越大←过来把我从车上拉下,掏出钱来给了司机。“怀疑出租车上有炸弹吗?那我们不坐车了,步行走——这样行吧?”
警察挡在师傅的前面:“你这人怎么了?再这样胡闹下去,就拘了你!”
“杀了我吧!”师傅失去了理智,拍着自己的胸脯大声说。一把推开了警察。“杀了我们这师徒两个疯子吧!反正我也活够了……”
被师傅推过的警察没有站稳,往后退了几步,就坐在地上。有两个警察冲过来,其中一个从腰里摸出了手铐。
我有些害怕,挣开了师傅的手,身子却撞到了一个警察身上,又把他撞倒了。
一个警察拿出了手枪,指着师傅:“不许动!”
我倒是笑了,那个警察手里的东西(手枪)很好玩啊,于是就朝他滚过去,一脚踢中了他:“给……我……”
这个警察把枪口指向了我,师傅怕他开枪,就一个箭步跳过去,飞起一脚,踢到了他持枪的手,枪“叭”地响了,并且飞了出去。
两个警察同时冲向师傅,却同时被师傅打倒在地。
又一个警察用枪对准了师傅。
师傅又拍拍胸脯:“瞧这儿打!”
从远处开过来一个车队,前面是警车,后面是几辆高级轿车。师傅就喊起来:“当官的!当官的!”
我在地上滚动着,踢倒了两个警察。嘴里喊:“给……我……”
几个警察挡在师傅的前面。
“别动,动就打死你!”用枪对准师傅的警察厉声说。
“当官的!当官的!”师傅仍然大喊着。
有个警察狠狠地踢到了我的脑袋,我就昏过去了;。;;;
第四十四章 第三节
我醒来的时候,被师傅抱在怀里,身边围着好多人。
“小伙子,你怎么了?”一个人和蔼地问我。
“你……你……”我想知道他是谁。
“他是我们的总理,”师傅对我说,“总理这个人不错,懂人情……”
我摸了一下头,还好,没有受伤。
“他是被警察踢昏的,”师傅说。
一个矮胖的警察对总理说:“首长,请您上车离开吧,时间不早了,您不是在三点安排了一个厅级干部座谈会吗?”
“取消那个座谈会,”总理说。“我想和这位老师傅谈谈。——老师傅,我们上车吧,免得在这儿影响交通。——王局长,把在公路上执勤的警察都撤走吧。不能为我一个人影响了别人的正常生活。”
“首长,我们要保证你的安全,”那个矮胖的警察为难地说。
总理摇着头:“我的话,公安局长都不听。中央的政策都是对的好的,可是偏偏就有人敢不听不做……”
师傅抱着我,要跟总理上车,但是被一个人拦住。师傅生气地说:“总理都叫我们上车的,你拦什么拦?”
“是的,”总理说,“叫他上来。”
“你一个人上车,”拦师傅的人说,“把你怀里的人留下。”
“不,他是我徒弟,现在有病,我怎么能扔下他?”师傅抱着我上了车。
车开动起来。总理和师傅拉家常,可师傅却坐立不安,在他面前的人是中国最大的官,他有很多的话想说,但是又不知说什么好了。
“师傅,你家住哪儿,送你回家吧,”总理笑着说。
“谢谢总理!”师傅不好意思了。
汽车拐了弯,按师傅说的路线行驶着。
总理突然说:“停车。——看,左边那么多人在干什么?那儿不是集市,不是什么工地,倒是有那么多人……开过去……”
坐在总理身后的王局长说:“首长,别过去了。有些农民听说中央领导要来,就组织起来,要用人体组字,说是给领导看。那儿已经有民警维持秩序,组什么字,我会及时向您汇报的。”
“给领导看?”总理很感兴趣。“我现在就想看。我怎么能看到?我不过去怎么能看到?”
王局长说:“公安厅有直升机,可以很快地飞过来。我打电话叫直升机来吧?”
“太浪费了吧,”总理摇着头。
师傅说:“爬到对面的山顶就可以看到。”
“呵呵,”总理说,“那我们就去爬山。——老师傅,我在山前下车,车把你送回家。”
师傅忙说:“我也要上山看看。”。
站..
“你抱着徒弟?”总理不解地说。
“我抱他个一天一夜也不成问题,”师傅大声说。
总理说:“我们可以帮忙抬着你徒弟走。”
我笑了,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醒来的时候,师傅背着我,正往山上走。我挣脱开师傅的手,自己走。来到山顶,我和师傅坐在一块石头上歇息。
我却指着山下黑压压的人群:“一堆蚂蚁,那么多蚂蚁……真好玩……真好玩……”
“不是蚂蚁,是人群!”师傅纠正我,“人们在组字,我读给你听:农民呼吁国家制定官员法!有好官,才有好生活!——有好官,才有好生活,这话好,这话好……”
我笑了。
“你能听懂?”师傅问我。
我还是笑。我站起来:“蚂蚁好……蚂蚁好……”
“总理离我们不远,”师傅自言自语地说,“我们不能打扰他了……他是个好人……”
突然,梁艳和曾忠阳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我只是笑着,不认识他俩了。
“陈刚,你看谁来了?”师傅摇着我的肩,“梁艳和曾忠阳啊,一个曾是你的老婆,一个是你的战友。几天来,梁艳到处找你,连班也没上。”
“啊……呀……”我嗓子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陈刚!”曾忠阳拉着我的手,“看看我!我是曾忠阳!你的好朋友。你记得周局长吗?他很想你,担心你的健康……”
我摇着头,抽回了自己的手,不愿理他。
梁艳呆呆地站着,捂着自己的脸,眼泪从指缝里流出来。
对我来说,话语了,眼泪了,都不能叫我动心,引起情绪的变化。我手指着山下的人群,笑着。爱情了,朋友了,已经和我没有牵连,毫无关系了。
“陈刚!”梁艳突然大喊,“别装了,在我面前别装了,我受不了!我受不了!”
梁艳遮挡了我的视线,我就往旁边挪了一下身子,继续看着山下的人不断地变换队型,组成新的文字。
师傅对梁艳说:“你冷静点!陈刚不会是装的←是真的疯了。”
曾忠阳狠狠地给了我一拳:“真的疯了?我也不相信……”他靠近我,对着我的耳朵:“你不想做蒙面大侠了?”
我根本就听不明白他说什么,指着山下:“蚂蚁……蚂蚁……好玩的蚂蚁……”
“你不做了,我要替你做了……”曾忠阳的嘴就靠在我的耳朵上,“我蒙着面做了几件好事,还和梁艳约会了。我喜欢她,我想娶她,你不会反对吧?”
我推开他,笑着,反正他说什么我也听不懂,不想理他。
梁艳愧疚地看着我:“陈刚,我对不起你……是我离开了你,才使你疯了吗?”
师傅对她说:“不要这样讲,你还不了解陈刚吗?他的意志就这样薄弱吗?”
总理要下山了,他朝这边挥了挥手。
师傅高声叫道:“再见,首长!”
我笑笑:“首长……首长,绳子……真长……”;。;;;
第四十四章 第四节
这时,山下的人开始往山上涌,不知谁告诉他们,总理就在山上,所有的人都想亲眼看一下总理,下山的路堵得水泄不通。
师傅跳了起来:“我们下山,给总理开一条路。”
我就跟在师傅后面,冲进了人群里,左推右挤,一个人下了山。我忘了师傅,忘了总理,忘了梁艳和曾忠阳,见路就走,也不知道要到哪儿。
突然,有个人拉住我:“陈刚!陈刚!我是长野次啊,你记得我吗?——我老远就看到你了,摇摇晃晃的,像个醉鬼。我有纯子的消息了,纯子进了警察局,不不,是公安局,她知道日升养殖公司里面藏着大量的炮弹,跟你们的警方说了……陈刚,你听明白了吗?”
我摇着头,坐下来,直直地瞪着长野次,傻笑笑。停在山角下的几辆汽车开动起来,朝远处驶去,牵动着我视线。
长野次拿出,拨了一个号码,然后把放到我的耳边:“你跟纯子说话吧。”
“陈刚!”传来纯子的呼叫,“是你吗?”
“啊——啊——”我胡乱地叫着。
纯子沉默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涌上山的人又像潮水一样“流”到山下。风大了,吹起的泥沙打疼了我的脸。树叶在天空飞舞着,好象在欢送秋天的离去。冬天已经躲在云的后面,我仿佛听到了冬天的冷笑。于是我也笑,口水就从嘴里流出来,滴落到我的胸前。
“我是纯子!陈刚,你说话……”
“纯……纯……”
我扔了。我笑着,跳起来就跑。
长野次在后面边追边喊:“陈刚,不要你打电话了,你停下,别怕!我陪着你!”
我拣起了挂在树枝上的一个破塑料袋,套在了头上,高兴得蹦着跳着。
长野次过来抱住我,把我头上塑料袋拿掉,然后也蹦跳了几下:“不错,疯子舞,我跟你学跳疯子舞,哈哈……”
他的响了,又是纯子打过来的,他说:“纯子,你还是回国吧。什么?要见一下陈刚?没必要吧,我会把陈刚的照片传到你的上,如果你愿意,就天天传……好的,好的,祝你一路顺风……”
我又蹦跳了几下。电脑站..
“陈刚,你听到我和纯子说话了吗?”长野次问我。“纯子决定回国了↓不想叫你们的警察保护她——黑田早晚会害她的。——唉,你要是不疯多好啊,纯子喜欢你,你就娶她……”
这时,师傅、梁艳和曾忠阳跑过来了。师傅对长野次说:“你真行啊,能找到陈刚……你回去吧,我会好好照顾陈刚的……”
“叫我回去?”长野次伸长脖子说,“没门!——你不收我徒弟,我就不回去。刚才,我跟着陈刚学了一个蹦跳的动作,我感觉非常好,也许他是有意教我呢……”
我不想听他们说话,于是就跑起来。
“你给我站住!”师傅叫道。
我不听,我拚命地跑,谁也追不上我。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和我大口大口呼吸的声音,我愉快地长叫:“啊——啊——”我不想停下来,就这么跑下去;可是我越跑越慢,步子越来越少;最终躺倒在路边,浑身被汗水湿透了。
一辆出租车停在我身边,师傅、梁艳、曾忠阳,还有长野次四个人下车,把我抬到车上。
师傅对长野次说:“你就别上车了。”
“为什么?”长野次不満地问道,“这出租车还是我打电话叫的呢,我就是坐这辆车来这的。”
“那你上车,我们下来,”师傅说。
“就因为我是日本人吗?”长野次说。
“你不会什么事情也没有吧?”师傅说,“陈刚已经疯了,你跟着他做什么?不回国,就在中国做点有意义的事情,跟着一个疯子成什么体统?”
曾忠阳说:“是啊,你还是回去吧。——你是个中国人也许我们还能接受,可你偏偏是个日本人……”
“好人是不分国籍的,是不是?”长野次说←和师傅以及曾忠阳辩论着。
梁艳就坐在我身边,掏出手捐擦着我脸上的泥土:“陈刚,你醒醒啊,我是你……我是你老婆啊……”
我“啊啊”地叫着,像个孩子似的。
曾忠阳听到了梁艳的话:“梁艳,你不是说——他跟你签了离婚协议吗?”
梁艳说:“协议是签了,但是我还没有正式公布,在很多人的眼里,我就是他的老婆。”她一只手抱着我,脸贴着我的脸,闭着眼睛,沉浸在过去和我在一起的回忆之中,脸上竟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师傅对长野次说:“好了好了,既然你这么喜欢陈刚,你就陪着他吧。我倒要看看,你会陪他几天。那你上车吧,我和曾忠阳再拦辆车坐。”
“谢谢师傅,”长野次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就上车坐在梁艳旁边。
“你曾是陈刚的老婆?”长野次问梁艳。
“是啊,”梁艳自豪地说。
“怪不得你这么漂亮呢,”长野次笑了。
梁艳看着长野次:“你这是什么话?”
长野次说:“陈刚好英俊啊,他的老婆应该是很漂亮的……陈刚,是不是?”
我“嘿嘿”地笑了;。;;;
第四十五章 第一节
司机回过头来问:“请问往哪儿开?”
“甜水沟,”梁艳说。“你知道在哪儿吗?”
“去过,”司机开动了汽车,“送过到那儿学武术的人。但是车只能开到山脚。”
长野次说:“我在一本杂志上看到过介绍甜水沟的文章,那儿真美……”
汽车拐弯减速的时候,我突然打开了车门,推开梁艳,跳出了汽车。就地一滚,掉进了路边的水沟,然后就钻进了水沟边的树林,疯狂地跑起来。
不管脚下是草是石,不管上面树枝的抽打,更不管身后梁艳和长野次的呼唤,我就是要跑。跑出了树林,就开始爬山;翻过山,窜进一片果园。回头看看——没人追上来,坐下喘息了一会,然后出了果园,上了一条公路。一辆空的货车过来,我就像一片树叶一样,“飘”到车斗里,躺下来,车到哪儿,我就想到哪儿。
我伸开四肢,大口呼吸:我还是人吗?我多么想成为一只自由的鸟儿,脱离人间的苦海,在天上自由地飞翔。我“啊啊”大叫,心里的痛,肉体的痛,随着叫声冲出体外。痛苦啊,你快点离去,最好不要再回来……
汽车进入城里,我从车上跳下来,躲进了一个垃圾箱里,侧身躺着,枕着胳膊,美美地睡着了,不管别人的大声喝斥,也不管有什么样的垃圾倒在我身上。
几个小时后,垃圾就把我掩埋了,我只要能呼吸,我就不想动弹。
有人想把我从垃圾箱里拖出来,但是没有成功,因为遭到了我的抵抗。有人给我送来了吃的,我就吃,“嘿嘿”地傻笑,头发上沾着灰尘杂草,脸也被泥土掩盖,我真的不像个人了。
是啊,我不是人了,我是疯子。
天黑了,我跳出了垃圾箱,在大街上走。车和行人都躲着我,我很开心。
突然,有人叫我:“陈刚!”
我没有回头。
叫我的人过来拦住我:“陈刚,我是长野次呀,找你找得好苦呀……我雇了二个人,租了一辆车,人可以抬着你,车可以拉着你……看你成什么样了,呵呵,你现在真好笑。我这就打电话告诉师傅和梁艳,已经找到你了……”
我已经走到医院大门,我推开长野次,冲进了医院。
“跟上他,”长野次对身后的两个男人说。然后又冲着身边的一辆出租车说:“车就停在这儿吧。”
于是,我身后就跟着三个男人,我跑他们也跑,我上楼他们也上楼。
“陈刚!”有个花白头发的中年男人拉住我,“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啦?”
长野次问他:“你是谁?”
“我是丛……”
“丛县长,这个疯子交给我吧,”有个人从中年人的身后出来,挡住我。
“你是县长?”长野次好奇地问。
“现在还是,可我已经打了辞职报告……”丛县长人很实在。“你是谁?”他推开了拦在我前面的人:“陈刚是我的朋友,这里没有你的事。”
“我是日本人,叫长野次。是陈刚的好朋友……”16。电脑站.6.
“日本人?陈刚的好朋友?——陈刚怎么了?”
“也许是疯了,但是我不太相信……我会一直跟着他的……”
我往前走,但是被丛县长拦住,于是我就一转身,进了病房。
一个姑娘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惊恐地看着我:“你是陈刚?”她想坐起来,但是身体却不能动弹↓哭了:“陈刚,我是丛容……你怎么了?”
我傻笑着,坐在了地板上。
丛县长和长野次一起把我拉起来,把我按在一只板凳上。
“这姑娘是谁,长得有点像你——你的女儿吧?”长野次说,“你们怎么认识陈刚的?你的女儿怎么了?”
丛县长说:“陈刚救过我的命,他和我女儿丛容是好朋友。丛容在一场车祸中受了伤,医生都以为她成为植物人了,可是她却苏醒过来,只是下半身还没有知觉。”
“哦,是这样,”长野次边说边靠近我,往我口袋里装了一些东西。“给你点钱,你一个人的时候也许用得着……还有一块,也许你能用吧?”
“陈刚,你过来,”丛容伸出手,对我说。“过来抱抱我,我一直在想你……”
我坐着没动。一晃动身子,衣服上沾的泥沙就掉落到地板上。
“过来呀!”丛容焦急地说,“你不会是真疯了吧?”
我站起来,转身往外走。丛县长和长野次拦住我,被我一下推开了。
“如果他真疯了,可以把他送到精神病医院呀!”丛县长在我身后说。
“他跑得太快了,力气又大,我们根本就捉不到他,”长野次无奈地说。
我已经出了病房,跑下了楼梯,冲出了医院的大门,钻进了一条胡同里,拚命地跑。然后跳进了一家的院子里,躲在一个角落里。
天下雨了,雨点敲在院子里的一个铝盆上,叮当叮当地响。我躲在屋檐下,浑身发冷。风把雨点吹在我身上,我打了个寒颤。
“陈刚!陈刚!陈刚!陈刚……”有人叫着从胡同中走过。
我傻笑了,伸手接住雨水,洗了把脸。雨越下越大,淋湿了我的衣服,我就站到雨里,任凭雨的冲刷。雨啊,使劲下吧,请你把我带走,我愿跟着你流落天涯……;。;;;
第四十五章 第二节
雨来得急停得快。我躲在角落,脱下身上的衣服拧了拧上面的水,天上就出现了宝石一样的星星。是啊,对天来说,星星就是她的宝石,有了这些宝石的点缀,天才异常美丽。但是,我却成了疯子,在别人眼里,就是生活的垃圾,应该早点去死。可是谁又替疯子想过——疯子眼中的世界天真而无比奇丽,他们也有生存的权力……
我穿好衣服,翻墙离开了人家的院子,出了胡同。我把长野次给我的不知扔到哪去了←装在我口袋里的钱还在。
经过一家旅馆的时候,旅馆老板拦住我:“师傅,住店吗,很偏宜的,住下吧。”
我“啊啊”地应着,老板以为我同意了,就把我拉进店里,安排了一个房间。老板要钱,我就掏出一把给他,他笑着只拿了一张,然后又找给我一些零头。
我爬到床上,倒头就睡。老板进来关了电灯,然后把门关上。
“陈刚!陈刚!”有人叫我。
我睁开眼睛——天已大亮。丛容坐在一个轮椅上,出现在房间门口↓哭着,喊着我的名字。
我从床上跳下来,穿上鞋子,不知该怎么办:逃离这儿呢,还是留下来?
“有人打电话告诉我,说你在这儿的,所以我就来了。”丛容说,“我要来和你在一起。——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点过来呀……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你不要离开我了。你疯就疯吧,陪着我吧……我现在瘫痪了,知道吗?你知道吗?没有人再害我了,也没有人再害你了……”她对身后的男人说,“快把我推进房间里,看好陈刚……”
谁叫她来的?是好人还是坏人?
我看了一下窗户——有个人守在窗户外面,也许怕我从窗户逃跑吧。
这时,外面响起了救护车的声音,几个穿医院工作服的人走进来。
“陈刚在哪儿?”一个医生模样的人问。
“找他做什么?”丛容警惕地反问。
“有人打电话叫我们来接他到精神病院,”这个人回答←看到了我,友好地笑笑。
“是我父亲吗?”丛容问。
“你父亲是谁?”医生问。
“丛县长,”推丛容来的男人说。16。站.6.
“正是丛县长,”医生说。“我们这就带陈刚走。也许他会反抗的,我们来了好几个人,可以绑他走。我们也带着麻醉针,最好给他来一下麻醉……”
“能治好他吗?”丛容问。
“这要对他检查过了以后,才能下结论,”医生问答。
“我能陪他去吗?”丛容说。
“你是他什么人?”医生问。“未婚妻吗?”
丛容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
“那你去吧,”医生说。“来人,先把陈刚的未婚妻抬到车上吧,这样才能够对付陈刚……”
“需要我做什么?”推丛容来的男人问医生。
“不需要了,请回吧,”医生说。“别待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于是就过来两个人,把丛容推出了旅店,连人带车一起抬上了救护车。
那个医生走进了房间,悄悄对我说:“陈刚,放明白点,老老实实地跟我们走,否则的话,我们就杀了丛容。——丛容正是我们打电话叫她来的。明白了吗?需要动用麻醉针吗?丛容在我们手上,对付你就容易多了。否则的话,我们来十个人也不一定能捉到你。”
我呆呆地站着,好像还没有睡醒的样子。
有两个人冲进房间里,用绳子麻利地把我绑起来,推出了旅店,押到救护车上。
有个人对店老板说:“这个人是个疯子,我们要把他拉回精神病院。”
店老板说:“原来这样啊,怪不得我要二十元的食宿费,他却给了我好几百。不过,我都还给他了。啧啧,看不出他是疯子呀,多好的一个小伙子呀,可惜了,可惜了……”
我就坐在丛容的身边,丛容伸手抚摸着我的脸,嘴唇颤抖着,泪水又流出来。
救护车开动起来。
“你是他的未婚妻吗?”一个男人问丛容。“不是这么回事吧?你是县长的女儿,你不过是喜欢陈刚罢了。陈刚有老婆。现在的女人都不要脸……你是想做她的二奶吧?哈哈哈哈……”
丛容缩回了手,哭出了声。
另一个男人对丛容说:“你跟陈刚睡过觉吧?陈刚很有水平是不是?怪不得你这么喜欢他呢……”
“给我住嘴!”丛容怒喝。“你们是医务工作者吗?简直就是流氓!”
“哈哈哈哈……”两个男人大笑,其中一个一手抱住丛容,一手放到的胸脯上。“我们不是业务工作者,我们是黑社会的工作者。”
丛容挣扎着,从轮椅上跌落下来,把我击倒了,她就压在我身上。于是她就使劲地抱住我:“陈刚,你怎么了,有人欺负我,你不能动手,连话都不能说吗?”
“哈哈哈哈……”男人们笑着。
第三个男人说:“别动这个女人了,叫她躺在陈刚身上吧,她不是喜欢陈刚吗,那就喜欢个够吧。这样的男女看着滑稽,真好玩……”
“哈哈哈哈……”三个男人狂笑。
丛容抱住我的头,亲吻着我的脸。
“你哭了,陈刚!”丛容说。
“他没有疯,”一个男人说,“但是不管他疯了还是没疯,这回陈刚真的是死定了。”;。;;;
第四十五章 第三节
“陈刚……陈刚……”丛容呼唤着我。“我做梦也想不到你会疯的……做梦也想不到。告诉我,你真疯了吗?你和梁艳签订离婚协议的事别人都知道了……我和你结婚吧,我是瘫子,你是疯子,我们扯平了,是不是?”
“这是爱情吗?”一个男人嘲笑丛容。“真可怜啊……”
我静静地躺着,任凭丛容的述说。我现在就是无情无义的石块,丛容就是感情的河,在我身上流淌着,冲刷着,浸泡着,可是我无动于衷。我感觉不到“河流”的温暖多情,感觉不到了“河流”的执着奔放。我“啊啊”地含糊地叫着,谁也说不清我说了什么。
救护车开到郊区就停下来,几个男人先后把丛容和我抬出去,塞进一辆轿车里。轿车就开动起来。
谭宾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不好意思地看着我←咳嗽了几声:“陈刚,叫丛容来,不是我的意思。昨晚你去过水河市街心花园235号,拿了毕立志的日记,藏到哪了?——不要继续装疯了……你确实装得象,老大都相信了。你要是真疯了,就不会到水河市街心花园235号翻箱倒柜找毕立志的日记了。日记丢了,一定是你干的。你真聪明,排除了放在日记上面的炸弹。呵呵,你是我见到的最棒的人……交出毕立志的日记吧,老大就会放了丛容。否则的话,梁艳也会死去的……哼,等着瞧……”
我什么也没说。
谭宾看看我,点了支烟:“人活在世上,就是找依托,找靠山。我现在靠老大吃饭,就听老大的。其实你已经是富翁了,早早跟毕立志妥协,依顺他,早早去过你的好日子。”
我还是不想说什么。
谭宾把烟扔到车外:“不要傻了,不要再傻了,现在还不晚,当你迈出错误的一步,一切就太迟了……毕立志要你的人头,但先要把你下油锅,这多么可怕,你想想吧……”
丛容使劲地抱住我:“陈刚……陈刚……他说你没疯,说你昨晚出去过,这是真的吗?”
我嘿嘿地傻笑。
“别叫他装了,”谭宾对丛容说,“都什么时候了?”
“装不装我都支持他,”丛容怨恨地对谭宾说。“可是你们,就知道做坏事,心肠坏透了。——告诉我,谁是叫我致残的凶手?”
“谁是凶手?”谭宾说,“凶手是你自己——你父亲是县长,你做什么不好,偏偏跟陈刚扯在一起。如果你还能活下去,那么你要记住,活得好坏全靠你自己——就看你选择一条什么样的路……什么是正义?正义就是顺从,正义就是金钱,记住吧,你这漂亮的姑娘……”
司机回过头来说:“中国人的天性就是顺从。仁和义就是顺和从。看看,诺大一个县市,那么多的官,那么的人,怎么就容忍一个县委书记或是县长贪污受贿搞腐败?不理解啊。出来个有能耐的人,不是搞黑社会,就是被人弄成疯子,唉,生活永远不会太平,谁以为生活就是平静的水,那简直就是太可笑了。”
“哼哼,”丛容冷笑道,“说倒是说人话,可就是不办人事。”16…
汽车开进了一个空荡荡的厂房。也许这个地方马上要拆迁,能搬走的东西都被人搬走了。
有人已经等在这里,用石头架好了一口锅,锅里盛満了油,而锅下正燃着一些木柴。
“下车吧,”谭宾对我说,“你真想叫自己被油炸熟吗?先炸你,再炸……待会儿再告诉你再炸谁,留下悬念吧……把那个人带上来!”
有两个男人把一个蒙着上半身的人从一个角落里拉出来,再推到我面前。这个人被绑着,嘴也被堵上,只露着两只眼睛,什么话也说不出;极力挣扎着,却被一个男人从后面踢倒在地。
我被人从汽车里拉出来,然后又被推到油锅旁边,锅底冒出的黑烟呛得我咳嗽了起来。
有个男人拿着小型的摄像机在录像。
谁会对这犯罪的场面感兴趣?
“陈刚,你要是不说毕立志的日记藏在哪里,你就快反抗吧,”谭宾对我大声说,“因为你就要被投进油锅了!老大说,一次一次地杀不死你,这次不用刀枪不用火,而要用油。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
我嘿嘿地笑了,向油锅走近一步,从锅里冒出的热气就冲到我的脸上。
“怎么不反抗了?”谭宾说,“你是看到有人用枪对着你,还是怕你反抗后连累了丛容?告诉你,你不把毕立志的日记拿出来,你就死定了,丛容也得死,这个被蒙着上半身的人也得死。有两个人陪你死,你心里会是怎么想?难过还是满足?”
油锅烤热了我的脸,我就往后退着,但是被人推回来。
丛容也被人拉出了汽车,抬到我旁边:“求求你们,不要折磨陈刚了,他真的疯了……求求你们,不要折磨陈刚了,他真的疯了……”
谭宾看了一下手表:“陈刚,你还有五分钟的时间。不拿出毕立志的日记也没有什么,如果毕立志受到警方的追捕,他就会逃到国外,反正他已经做好了出国的准备,他有的是钱……他可以摇控指挥我们,他不会受到丝毫的伤害※以,你还是拿出他的日记来吧,别无选择。”
我笑着,笑着,一头要撞向油锅,但是被后面的人拉住。
“他真想死了,”谭宾摇着头说。“那我也没办法了……抬起他,把他丢向油锅……”
上来四个男人,先把我推倒了,然后高高地抬起我。我也不知道反抗,倒是觉得很好玩,还是笑。
“把我丢进油锅吧,放了陈刚!”丛容大喊。“把我丢进油锅吧,放了陈刚!把我丢进油锅吧,放了陈刚……”
谭宾对这个四个男人说:“别理他,把陈刚抛进油锅!”
四个男人一齐用力把我举起来,我的头正对着油锅,他们只要轻轻的一丢,我就掉进去了……;。;;;
第四十五章 第四节
“等等!等等!”丛容叫道。
“怎么了?”谭宾问。“难道你知道日记的下落?你知道就说出来吧,现在还来得及。”
“先放下陈刚!”丛容说。
谭宾一摆手,四个男人把我放低了。
柴火正旺,油浪翻滚。烟在四处扩散着,像一个精灵在嘲笑我的无知。一只虫子被烟熏得从厂房顶上掉进油锅里,“嗞”的一声就没了踪影。
“把我和陈刚一起炸死算了,”丛容说,“能满足我这个要求吗?”
谭宾哈哈大笑:“原来是这样啊……可惜油锅太小……哎,你真叫我感动啊。这个愿望你无法实现了。但是,陈刚死了,也轮不到你死,因为他的老婆就在这儿。——把梁艳的面罩去掉,叫陈刚看看他的老婆。——刚才,只是想吓唬一下陈刚,看看他害不害怕。啊,他不害怕,一点也不害怕。可是,等他看到了自己的老婆后,再不说出日记的下落,就真的要炸死他了。”
两个男人用刀子割破套在梁艳上身的口袋,撕开堵在她嘴上的胶布。
谭宾对这两个男人说:“叫她站起来。”
梁艳一直在哭泣着:“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丧尽天良……不是人……”
“你醒过来了?”谭宾靠近梁艳。“我们是给你打了支麻醉针把你捉来的。你要恨就恨陈刚吧,是他连累了你′然你和他签了离婚协议,但是有人还是不想放过你。不要怨我。我走上黑社会这条路,就把性命交给了别人。杀一个人是死,杀两个人同样也是死,所以我就不在乎杀几个人了……”
“牲畜!”梁艳狠狠地骂着他。“你就是牲畜!”
“牲畜?”谭宾嘿嘿地笑了笑,“我喜欢牲畜。牲畜其实比人好,至少牲畜是老实出力的,就知道干活。而人是复杂的,勾心斗角,互相争斗,国与国,人与人都这样。畜性不会害人,而人会害人。牲畜?好啊,我喜欢。——你有话跟陈刚说吗?有的话,就快说。我在这儿只打算待上十分钟了。”
“这是在哪?”梁艳大声说,“不是回到了建国前的年代吧?谁叫你们这样胡作非为的?快把我们都放了,投案自首……”
“哈哈哈……”谭宾大笑,“你就以为是在建国前的年代吧,面对一伙穷凶极恶的歹徒。不管在哪个年代都有歹徒,是歹徒都做坏事……我不想跟你哆嗦了。现在,你能做什么?身体被绑,只能用嘴浪费我的时间。——罢了,把陈刚送入油锅算了。”
于是,四个人又举起了我,然后把我的头往油锅里放。
丛容叫了一声就昏过去了。
梁艳瞪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不知要说什么要做什么了。
当我的头靠近油锅,身子就往后仰着,凭本能?( 谁动了老婆的乳房 ./54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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