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爱成新欢(第一部)》第 10 部分阅读

    古倩敏抬起头,平静地说:“大卫,日久见人心,如果你真这么想,我相信都平迟早会明白,今天的问题将不会再存在。”
    罗大卫愕住,因为突然发现古倩敏前所未有的冷静。
    四年时间,他把古倩敏性子摸得一清二楚,知她温顺柔婉,又没主意,从不与人争执,也很少拂逆人意。他认为四年时间,古倩敏多多少少,总会对他有些情义,心中总会有他地位,就算不是爱情,也不会比一个刚认识的黑鬼差太多,哪知竟弄巧成拙。
    罗大卫当然不明白,而且完全做错。
    古倩敏恩惠笼络,委以重任,不过是重来后,以有限的智慧对未来采取的防范措施,直接地说,罗大卫就是她一件工具。更要命的是,古倩敏苦熬日子,日夜等待与爱人重逢,长久的封闭在心理上形成坚壳般的自我保护,但凡有人明确示爱,便会本能地产生反感。可以说,罗大卫不仅做错,而且完全适得其反。
    古倩敏又不忍心,温声道:“大卫,别太在意了,要是觉得累,就休息两天。”善良的天使终究狠不下心说出解雇二字。
    罗大卫被古倩敏反客为主,木头似地点头,也只能点头。话已至此,换个人可能会选择离开,但要罗大卫放弃一个年薪三十万的职位,他还没那个勇气。
    “姗姗,我们走吧。”古倩敏轻唤一声,走向自己的车。
    于姗姗拐个直角,在罗大卫面前稍停:“喂,你中午没去食堂,不会在车里等一天吧?”
    “哼!”罗大卫七窍生烟,重哼一声把眼睛移到天上。
    于姗姗嘻嘻一笑,追上古倩敏。两女上车,古倩敏坐在副驾驶,把钥匙递给于姗姗。兰博基尼灵活倒出;赵重和唐周乘一辆别克商务车跟在后面。
    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出。罗大卫凝眉怅望,在空旷的停车声闪老半天眼神,才扭头走向自己的丰田车。
    外面天色更暗,街灯燃起,城市温馨照亮。
    于姗姗劲劲开车,对古倩敏道:“敏敏,你老公回来,你就要坐他车了,把这辆兰博基尼送我吧?”
    古倩敏当时张大美目,咽着吐沫道:“你还要!那辆福特跑车不挺好的嘛?”
    “切!才二十几万,还不到这车十分之一,哪够拉风?”于姗姗毫不害臊,“再说了,我都帮你看清罗大卫真面目了,你自己又不开,让我开开有什么了不起?”
    “谁说我不开?我偶尔还会用车呢!”古倩敏不情愿地道。
    “你用我车不就得了!”于姗姗干脆把福特车钥匙直接扔给她。
    古倩敏一脸难看,闷头接受了。
    街灯闪烁,车子高速行驶。于姗姗兴奋难当,又对古倩敏道:“敏敏,想不到你今天这么冷静,一句话就让罗大卫哑口无言,以前还真没看出?”
    “那你还老说人没用?”古倩敏柳眉一挑,露出三分委屈,七分得意。
    “你本来就没用,只能说罗大卫比你更没用!”于姗姗不屑至极,小鼻子翘上天。
    古倩敏高挑的柳眉迅速趴弯,小嘴一噘,又没话了。
    霓虹闪闪,梦幻的兰博基尼在灯下飞驰,两个女孩随车招展,在高速的都市。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回家
    山区景致清新透凉,冬日的田园积雪盈盈,一根根电视天线摇摇晃晃,寒风吹泛小村特有生息。李都平拐下公路,回到自幼生长的家乡:矮水南村。
    “狗子回来啦?”一位取柴的大娘惊喜招呼。
    “李婶,忙呢?”李都平减速,按下车窗,任家乡熟悉的寒风吹奏面庞。
    “十月一不才回来?咋又回来了?”
    “呵呵,没事,回来看看。”
    “那你赶紧走吧,你妈该着急了!”李婶单手抱柴,倏地一指。
    “那您先忙。”李都平微笑点头,恋恋不舍地离开李婶羡慕可亲的目光。
    矮水村不是什么好地方,乱七八糟的事也不少,多少人做梦都想离开,可真正离开,才能体会到这份浓浓的乡情,一如李婶的惊喜,很难说她喜从何来,可她就是喜。
    李都平开着车,一路打着招呼。第三趟房某家,一老人棉袄皮帽,在院内袖手闲逛。他停驻下车;老人眼中掠过一丝喜色,面有威重地从院内踱出。
    “曲叔,最近忙不?”李都平热情地问,这是村书记曲满堂。
    “都是操心事,习惯了。”曲满堂点点头,目光停到沃尔沃上,“咋换吉普了?轿子呢?”
    “轿子没开,这车有劲,还禁折腾!”李都平边掏烟,边煞有介事地说。
    “那倒是。”老书记行家似地颔首,眯眼道,“不过还是轿子好,县领导都坐红旗轿子。”
    “曲叔,您可别小瞧这车。”李都平边给老书记上烟,边一本正经地道:“这是外国进口吉普,能换县领导那小红旗好几辆!”
    李都平不是刻意摆阔,纯朴的村民敬重有本事的人,吹乎越大越看重。村书记官不大,但往往德高望重。在农村,不通过村书记的嘴,乡长说话跟放屁一样。他虽然离开,但父母和妹妹还在,不能不考虑家人,吹大点至少没人敢欺负。
    “真的假的?吉普还能比红旗贵?”曲满堂张大嘴巴,夹着李都平敬的烟,满脸惊疑不信。在老书记眼里,红旗根本就是世上最好的轿车。
    “嗯那。”李都平点头。
    “嗯那”是他家乡方言,表示肯定,j省很多地方用。大学期间,他曾被同学取笑,还编黄|色笑话。说老和尚向尼姑求欢:师太,你就从了老纳吧?师太说:“嗯那”。老和尚不懂,连连追问,师太不停“嗯那”。老和尚气道:老纳尚未与你欢好,你老嗯嗯什么?
    这当然是善意的笑话,说明学生时代的快乐,同学间的无拘无束。不过李都平除非回家,早已不再“嗯那”。
    曲满堂信了,瞅着“吉普”频频点头。老书记的新奇信息本就大半得自李都平。
    为老书记点完烟,李都平从后备箱中拎出四瓶西凤:“曲叔,这是孝敬给您的,我就不进去了,明个再来看您。”
    “嗯那,你去吧。”曲满堂面不改色地接受了。李都平每次回来都送东西,他早习惯了,恨不得他天天回来。
    老书记乐颠颠进屋,李都平上车离去。
    第四趟房刚进,李都平远远看见家门口立一堆人,是母亲孙玉秀得村民相告,和邻居们翘首企盼。
    “狗子,咋搜冷子回来了,事先也不打电话?”李都平车没停稳,孙玉秀就上前埋怨。
    李都平下车:“我给闻香打了,她没告诉你吗?”
    “没有哇?”孙玉秀愣了愣,两手一拍开始骂女儿:“你说这孩子,你回来也不跟我说一声?你也是的,咋不给妈再打一个?”
    李都平笑道:“回家又不是什么大事,打不打还不一样?”
    孙玉秀没再说什么,眼睛溜溜看儿子新车。李都平同邻居们打过招呼,孙玉秀又随儿子到后备箱拎东西,布满皱纹的眼角,两鬓霜白的发稍,都是喜悦骄傲。
    母子两个一趟一趟,家里家外拎东西。大黑狗见过久违的主人,在院里连欢带叫(这个是真狗),邻居们袖着双手,眼巴巴围在大门口看,也围在大门口等。
    李都平其实没买什么,色拉油、袋装奶和冰冻海产品,还有一些零食和玩具。这些东西镇上原本也有卖,但村民们都吃猪油和菜油,喝现挤的鲜奶,海产品贼拉贵,所以都没人买,久而久之也就没得卖了。李都平已无法适应猪油和菜籽油那股味,袋装奶则是为外甥女孙俏和狗娃买的,海产品是给家人补补营养。
    母子两个将闻香和邵芳的两份留在车里,其他搬进屋。邻居们也没失望,每家获赠一袋虾米,欢天喜地回去了。
    母子二人进房,李都平坐在炕边脱鞋:“我爸出去了?”
    “嗯那。”孙玉秀应一声又问,“吃饭没呢?”
    “我不饿,有点累,先睡一觉。”李都平昨晚和古倩敏折腾一夜,早上又来一炮,刚刚开四、五个小时车,实在有点乏了。
    “那赶紧上炕,妈给你拿被。”孙玉秀跳上炕,抱被给儿子铺炕头。
    李都平没动,自行脱外衣裤。他不是不想自己动手,但知道母亲喜欢。铺炕不是什么体力活,母亲开心,自己也能享受母爱的温情,他愿意。
    孙玉秀为儿子铺好炕,又从炕桌倒杯热水:“先喝点水,暖暖身子再躺下。”
    李都平看着母亲霜白的头发,双手接过。虽然车里暖风只热不冷,他根本不需暖身子。
    孙玉秀望儿子喝完,接过茶缸道:“下晚还上闻香那吃饭?”
    “嗯。”李都平点头。他每次回家,第一晚都在妹妹家吃饭,然后去看邵芳母子,基本已成习惯。
    孙玉秀叹了口气,拢着鬓端下地,准备去给儿子添火。
    李都平明白母亲为何叹息,也清楚母亲的忧虑,是因为邵芳。
    矮水村有三个大姓,一是村书记的曲姓;一是村主任(村长)的韩姓;还有李都平家的李姓,邵芳亡夫就是村长家亲戚,叫韩德。李都平和邵芳互相喜欢,在村里不是秘密。邵芳给儿子起名狗娃,犯了韩家大忌,认定被大黑狗戴了绿帽,韩德死后,邵芳公婆连孙子都不认了,致使两家关系异常紧张。
    两年前,韩家后生韩迁看邵芳貌美可欺,摸上门占便宜,被邵芳用猎枪顶出。李都平回家,又把韩迁痛揍一顿。他打完人走了,韩家人捉摸来捉摸去不干了,呼呼啦啦兴师问罪。李都平大侄李凤火、妹夫孙全也不甘示弱,纠集一帮李家人对峙。韩家认为自家女人给戴了绿帽,李家认为本该属于大黑狗的媳妇被抢走,两家人大打一场,还闹到乡里去了。
    从那以后,不仅韩家、全村都认为邵芳儿子是大黑狗下的种,连李都平父母和妹子都动摇了。李都平不是不想解释,可村里人就这心态,他就是拿出dna报告,也不会有人信,更不可能有人懂。李都平迟迟找不到合适女友,和邵芳又传的神乎其神,孙玉秀作为母亲,怎么可能不犯愁?又怎么可能不着急?
    “妈。”李都平将母亲叫住。
    “咋的?”孙玉秀回头。
    “先坐这,我跟你说点事。”李都平笑着拍了拍炕沿。
    孙玉秀满面惊疑,又拢着鬓发挪回。
    李都平盘膝而坐,望着母亲苍老的脸:“妈,你不用犯愁了,我有女朋友了。”
    “又有了?”孙玉秀两眼一亮,没表现过多兴奋,因为李都平看的女友实在太多。
    “嗯。”李都平点头。
    孙玉秀又问:“好多长时间了?”
    李都平如实道:“认识一个礼拜,昨天好上。”
    “才一天哪!”老太太瞬时没精神头了。李都平看那么多女友,她早麻木了。
    李都平忙道:“妈,你别看时间短,这个肯定成。”
    孙玉秀将信将疑,打量他问:“长得咋样?”
    “特别漂亮”
    “跟邵芳和冰兵比呢?”孙玉秀来精神了,迅速找到比较对象。
    “比她俩都漂亮。”
    “比邵芳和冰兵还漂亮?”孙玉秀不信。
    “对,比她俩还漂亮。”李都平郑重点头,往前蹿蹿说,“妈,我没骗你,她特别漂亮,比挂历上的人还漂亮,你肯定没见过比她还漂亮的。”
    孙玉秀皱皱眉:“比挂历还漂亮,那合适吗?”
    “怎么就不合适?你儿子差啥?”李都平笑了,掀开被子钻进。
    孙玉秀意犹未尽,又探着身问:“你啥时候把她领回来?”
    “春节吧,我领她回来过年。”话说差不多,李都平躺下了。
    “新年不行吗?新年你不也放假?”
    李都平道:“新年就放一天假,又不差这个把月?你要急,回头我先给你寄张照片。”
    “那行,寄吧,妈看看。”老太太没再耽搁儿子睡觉,说完出去了。
    李都平目送母亲出门,才拉着被子躺好。
    他很感激母亲,不仅为养育之恩,还有理解。他上大学,又留在大城市,还有点小财,早被村里当成“大人物”,妹妹闻香都认为邵芳现在配不上他,唯独母亲懂他心思,曾私下劝他把邵芳娶进门。他确实这么想过,把邵芳娶了,再把两母子接过去,可惜邵芳跟闻香一样想法,死活不同意,否则哪至于这么多事。
    李都平真累了,很快在热乎乎的炕头睡着,发着不轻不重的鼾声。
    外屋厨房,孙玉秀坐着小板凳,一把一把往灶里添火,脸上的皱纹烤得红彤彤热。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兄妹
    李都平一觉醒来已经天黑,炕火烤得他好舒服,他恋恋不舍地坐起。炕桌上摆着一盒软三塔,老爹李本厚已经回来,正坐在桌边抽烟瞅他。
    “爸回来了?”李都平跟父亲招呼。
    李本厚点头:“你咋搜冷子回来了?”
    “有点事,我先去闻香那。”李都平没多说,因为不好解释。
    李都平在炕边穿衣裤,李本厚看着儿子,一口口喷云吐雾。李都平穿好鞋,看着父亲那盒三塔道:“那烟一般,我带了几条玉溪,你换那个吧。”
    “不用,我抽这个就行。”李本厚对儿子的奢侈很不感冒,“下回你就买这个,那烟挺老贵的你别买,省得我再去镇上换。”
    李都平无语,只得道:“那行,下回我直接给你买三塔,不过这回你别换了,先抽着吧,镇上全是假烟。”
    李本厚没说话,翻翻眼皮默认了。矮水村穷乡僻壤,他也知道镇上全是假烟,可村里人还抽汗烟,就村干部抽卷烟,他能抽卷烟已经很有成就感,全拜有出息的儿子所赐。但玉溪二十多元一包,每支烟合一块多,抽在嘴上都不敢用力,心都跟着揪疼,他的人生观绝对接受不了,所以明知是假烟,也宁愿去换。
    母亲正在做饭,李都平打个招呼出门。
    山村夜晚和城市不同,月亮在寒风里透亮透亮,山顶积雪也跟着闪光;风从山上吹过,发着呜鸣的声音,夹杂的雪沙扬起一片亮晶。若非村里的***和不时传来的狗叫,山村夜晚注定吓人得多。
    李都平上车,沃尔沃雄伟地掉个头,向北村驰去。几分钟后,他在小妹家门口停车,孙全听到动静,闻香抱着孩子,小两口踩着月光一起迎出。娇憨的闻香,英俊的孙全,即使在月下山村,也显得那么登对。
    必须得说,闻香不仅娇美可亲,还白晰水灵,与大黑狗完全不同;孙全更不用说,小伙子阳光帅气,一口雪白的牙齿,怎么看都不像山村后生,与大黑狗完全是相反的另类。
    “哥,你咋才来?”闻香问。
    “没事,到家睡一觉。”李都平说话上前,把小外甥女抱到怀里。
    “俏俏,快说大舅好。”闻香在旁劝导闺女。
    “大-舅-好。”孙俏才两岁半,李都平又不常回来,战战兢兢地看他大黑脸。
    “呵呵,好。大舅给你好东西。”李都平抱孩子到车后,从后备箱拿出一只芭比娃娃。
    小家伙立刻被吸引,两眼绽绽闪光,乍着两手就给抱住了。
    孙全一直盯着他新车,这才问道:“狗哥,你咋换车了?”
    “我换单位了,车就换了。”李都平说着话,把孩子还给闻香,从车里拎东西。
    “换啥单位了?”闻香问。
    “回来再说,我先去邵芳那。”李都平把东西拎出,直接放在地上。
    “吃完饭再去呗,菜都凉了?”闻香皱眉。
    李都平道:“我今天有事,得先跟她说,再跟你们商量。”
    小两口对望,闻香暂没再问。
    孙全也上前拎东西,边拎边对李都平道:“狗哥你走去吧,车我开一圈。”
    “开什么开?单位的车,你开坏了怎办?”李都平还没说话,闻香就斥责。
    李都平呵呵一笑:“没事,坏就坏,让他开吧。”
    闻香嗔爱人一眼,没再说话。孙全得意地对爱妻笑笑,又帮李都平拎邵芳那份东西。
    李都平问孙全:“你什么时候学的车?”
    孙全不好意思地道:“刚学的,准备买个小四轮,冬天没事到县里拉点活。”
    “行,有长进,我给你出钱。”李都平笑着合上后备箱。
    小两口齐道:“不用,我们钱够。”
    李都平面对两人:“我不是白给你们买,还有条件。”
    “什么条件?”两人相对一望。
    “就是要跟你们商量的事。”李都平笑笑,“孙全,你小四轮买行,活就别拉了。”
    李都平说完,用身体遮护,到车里把那只手枪藏进怀里。车可以开一圈,枪这东西,还是别让两个年轻人碰了。
    “到底什么事?”闻香忍不住了。
    “等我回来再说,反正是好事。”李都平拎上东西离开,留下莫名其妙的小两口。
    两人目送李都平在夜色下远去,孙全奇怪地问闻香:“你哥啥好事?还得先跟邵芳商量,不会是要娶她过门吧?”
    “别瞎说!”闻香两眼一瞪,“我哥是做大事情的人,芳姐都嫁过人了,哪配得上我哥?”
    “让你给说的?”孙全嗤之以鼻,“狗哥自己都不在意,这算啥事?你哥这么钟意她,你就忍心眼瞅他难受?”
    “你不知道别瞎说,我哥才不是真钟意!”闻香认真地道,“我哥长得黑,从小就不受女生待见,谁要对他好,他就一辈子忘不掉;谁要欺负对他好的人,他就一分钟也不能忍,这才是主要原因。”
    不得不说,闻香分析得很正确,可惜结论明显带个人倾向。
    孙全不屑道:“那有什么区别?还不是……”
    “行了,快进屋,孩子冻坏了!”闻香打断爱人,抱着孩子就要走。
    “别急!回家着什么急?!”孙全把妻女拥住。
    “哎,你干嘛?”闻香吃惊地回头。
    “带你兜一圈!”
    “兜什么?都几点了,我哥还……”
    “放心,你哥他,嘿,他一时半会回不来。”孙全把老婆孩子推上车,笑得淫荡莫名,好像大黑狗去找邵芳,两人一准会干点什么。
    闻香咬咬嘴唇,一朵红云抹上面颊,显然明白了爱人的龌龊想法,只有怀里的小家伙被车内的新奇吸引,一手抱着芭比娃娃,另一手乍乍地向前摸去。
    夜色清荡,山村明媚,孙全把东西送进屋,带娇妻爱女兜风去了。
    正文 第三十七章 邵芳(上)
    邵芳家在北村最西北,靠近山脚。李都平大衣敞怀,两手拎着东西,腋窝夹着一只玩具冲锋枪,深一脚浅一脚沿垄边行走。地里有雪,夜色照得很亮,他的身影长长垂立。
    李都平当然不会和邵芳发生什么,但确实有事。古倩敏那未来记忆,狗娃被打死,邵芳被轮奸跳山,虽没发生,可这结果太惨,他心惊肉跳,感同身受。村里流言四起,邵芳说,这辈子不能做他女人,就让大伙说去,也算换个法做了。所以他也想了,既然娶不到邵芳,也换个法为她做点什么。
    去华艺应聘前,他曾想做山货,现在自己不能做,可以让孙全和妹妹做,让邵芳帮忙。邰芳现在卖豆腐,每天墨黑就得起床;还有孙全,当年他卖地图的第一桶金,本金就是孙全从家帮他偷的,他赚足回家,孙全的嚎叫和板子声老远可闻,村口就能听见。这样帮助邵芳,照顾闻香,报答孙全,三者俱全,可以说皆大欢喜了。
    前面地里有俩人,一高一矮,高的是女子,矮的是孩子;女子正刨地,孩子在抽鼻涕。李都平仔细一看,那丰腴苗条的身形正是邵芳,抽大鼻涕的正是狗娃。
    “你干嘛呢,邵芳?”李都平走到近前,冷不丁来一句。
    “啊!”邵芳吓一跳,拍着胸脯转过身,“狗子,你啥时候回来的?吓死我了!”
    “我下午刚回来,你干嘛呢?”李都平心疼地打量她问。
    邵芳左手拄住锄头,右手擦额上的汗,看孩子一眼说:“狗娃想吃地瓜,我前几天刚好给卖了,回地里找找,看有没有剩下的。”
    李都平哭笑不得:“就你那仔细劲,还能有剩的?黑灯瞎火,你再把孩子冻个好歹。”
    邵芳笑笑,水眸温婉一动,看看他又去看孩子。
    狗娃从他手里的东西,盯到腋下的冲锋枪,眼馋得不行,哈喇滋和大鼻涕混一起流老长,趁两人停下问:“大舅,这是给我买的吗?”邵芳有个弟弟,比大黑狗小,就让狗娃叫李都平大舅。
    “对。”李都平放下东西,给孩子擦擦鼻涕,把冲锋枪递过,“来狗娃,看好玩不?”
    小家伙爱不释手地接过,看他一眼,壮着胆子勾动板机。
    “嗒嗒嗒嗒!”冲锋枪发出一阵清脆声响,各色灯光交替在枪管的窟窿眼里闪烁,暗夜的山村,异常夺目好看。
    邵芳看着一大一小,柳眉弯弯,疲惫未消的眼睛露出月亮一样的颜色。
    狗娃很快上瘾,嗒嗒嗒勾个没完。邵芳道:“狗娃,今天不吃地瓜了,妈明天给你买。大舅肯定给你买好吃的了,你先吃好东西。”
    “嗯那。”狗娃有新玩具,早忘地瓜了。
    李都平单手抱孩子起身,接过邵芳递来的锄头。邵芳拎起地上的东西,两人步出田垄。
    李都平买的东西不算少,邵芳家也不算近,但从小到大,一直都是邵芳照顾李都平。不让他吃苦受累,已是邵芳一种本能,李都平也习惯了。
    夜色撩人,小村沉醉,月亮在山尖露着笑脸。两人肩并肩,月光映照他们并行的影子。
    “你跟人换地了?”邵芳家是平原地,刚刚那块是丘陵地,邵芳不会上别家地刨东西,李都平故有此问。
    “嗯那。”邵芳点头说,“我大弟在镇里找工作了,总不能老让他来帮我;我做豆腐,地也顾不上,永和要跟我换,还补我一千五百块钱,我就答应了。”
    丘陵地换平原地,才补一千五,曲永和这村会计没白当。李都平叹口气:“换就换吧,正好我准备租片山地,就租你这块了。”
    邵芳奇道:“好好的你租地干嘛?”
    李都平望她说:“我要投资个小农场,让孙全和闻香做山货,夏秋正常,春冬扣大棚,一年四季都不用闲,你也别做豆腐了,一起过去帮我。”
    邵芳知道他想帮自己,看看他,眼光投向前方。
    “你不乐意?”李都平问。
    邵芳柔柔一嗔:“你的事,姐啥时候不乐意过?”
    “那怎不说话?”
    邵芳眼中掠过一丝难色,下意识想拢拢鬓发,但手里提着东西,只好低头道:“狗子,姐知道你想帮姐,可你不用这样。”
    “不这样怎样?”
    邵芳抬起头,任山风扑打憨美的脸:“你们城里不是有保姆吗,姐去给你当保姆吧?既能照顾你,你也算帮到姐了。”
    “那怎么行?”李都平笑道,“我让你当老婆不干,还当保姆,没见过你这样人!”
    邵芳俏脸微晕,啐道:“你是做大事情的人,姐都跟过人了,嫁你不是坑你吗?”
    “哪来那么多说道,坑不坑都是你自己想的。”李都平暗暗叹息,没再继续这话题,“就这么定了,我租你地,你帮我干活。”
    邵芳不会拒绝他,没再说什么,但显然有心事。可惜一贯精明的李都平在邵芳面前,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山区夜晚很冷,何况是大兴安岭山区。两人边走边说话,吐一路寒气,只有狗娃抱在李都平怀里,不时用冲锋枪嗒嗒为两人配乐。
    ***变得明媚,两人接近邵芳家所在的最北一趟房。
    前面柴垛后转出一人,棉帽皮袄,袖手娄背,脚上蹬着一双大头鞋。这是韩家一长辈。
    长辈看到李都平和邵芳,眼中喷出怨愤和鄙视混杂的目光。
    李都平面色如常,既没理他,也没看他。邵芳倒很自然,点头叫声三叔。
    三叔哼一声,把眼睛移到山顶,擦肩走过一段,才壮胆回身,重重往地上呸口吐沫。
    两人听到声意,不自觉回头,然后愕然对望,再双双失笑。
    月光映照他们的脸,邵芳看到李都平开心调皮的表情,李都平看到邵芳幸福喜悦的眼睛。
    “这么大还顽皮?”邵芳嗔他,半羞俏脸走向自家大门。
    李都平笑笑跟上,问道:“现在还有人欺负你吗?”
    “你那么蛮横,还有钱,谁还有胆?”邵芳又嗔,放下手里东西,掏钥匙开门。
    李都平嘿嘿笑了,亲狗娃一口放下,顺着院墙把锄头丢了进去。
    正文 第三十七章 邵芳(中)
    两年前那场大战闹到乡里,韩李两家互不相让,又差点在乡政府动手,乡领导为息事宁人,采取各不得罪的处理方式:李都平和邵芳通奸查无实据,不予成立;李都平未婚,邵芳寡居,韩家人无权干涉两人来往;两家人打仗各有损伤,医药费相抵,互不赔偿;李都平无端殴打韩迁,必须赔偿医药费。
    为这四点决定,乡长亲自给李都平打电话,希望他理解乡里的难处。他故意为难一番,慷慨地答应了。回去后,李都平问韩迁要多少钱,韩迁使个大劲,提出五千块的天文数字,几乎相当于矮水村普通三口之家(指年轻人)一年收入。李都平眼都没眨,甩给他一万。
    李家人不好惹,李都平不让份,还“财大气粗”,此后再没人敢打邵芳主意。
    两人进院,还是邵芳提东西,李都平牵孩子。
    邵芳家有条不大不小的黑狗,见李都平呼呼蹦高撒欢。邵芳又拿钥匙开房门,李都平摸摸狗头,又问道:“韩勇呢,他现在找你麻烦吗?”
    韩勇是狗娃大伯,邵芳亡夫韩德亲哥,乡派出所副所长,韩家唯一敢叫板的人。当年那场大战,就是他在里边挑头。
    邵芳正在开锁,停了下说:“还行吧,怎么说他是警察,不象村里人啥都不懂,顶多穿腾工商税务,多收我几块钱。”
    “还有这事?”李都平气了。农村干小买卖,哪有上税交管理费的?再说卖豆腐能挣几个钱,收一回就等于两天白干,这也太缺德了。
    “其实也没几次。”邵芳看他一眼,又说,“后来根生帮说话,工商税务就不来了,他挺怕根生的。”
    李都平又笑了。刘根生和韩勇一个司法,一个公安,都是警察,但从小就不对付。韩德比刘根生大两岁,但刘根生块头大,常把韩德打得鼻青脸肿。
    “好了,进屋再说吧。”邵芳说完开门进房,灯光一亮,邵芳又出来。
    亮着灯的屋子让人心头很暖,李都平领狗娃进入,邵芳回身拎东西。
    邵芳家很干净,临门的外屋被灯泡照得通亮,灶台一尘不染,柴禾整整齐齐,只有充做豆腐房的偏岔小屋飘着浓郁的豆腐味。豆腐天天做,但味道并不新鲜,长年累月积下的酸腐气息让人受不了。
    李都平皱眉道:“这豆腐你可不能再做了,就这味,时间长都得影响健康。”
    “哪来的味?是你在城里呆久,回村不习惯了。”邵芳不无责备地嗔怪,语气中带着三分骄傲、七分温柔。
    李都平笑笑,望着她温娴韵致的侧面:“我不是看你吃苦心疼吗?”
    邵芳正一件件拿他带来的东西:“等你娶媳妇成家,就不会老念着姐了。”
    “我娶不娶媳妇也心疼你,改不了啦。”李都平说着话,侧身坐向灶台。
    “哎,裤子坐埋汰了!”邵芳忙把他止住,从头顶的绳上拽下一条晾干的围裙,手麻脚利地为他铺好。
    两人进门就说话,狗娃眼巴巴瞅妈妈一件件拿东西,歪着小脖,裹着手指,馋得不行。
    邵芳没忘儿子,把东西一一放好,留下一根香肠和一袋棉花糖递给小家伙:“进屋看电视去吧。”
    “再给他拿袋奶。”李都平插言道,“以后你别再给他喝现挤的奶,那奶不卫生,里边病菌多去了。”
    邵芳还没说话,狗娃抢道:“大舅我现在不喝奶就喝豆浆,妈说我大了不用喝奶了。”
    李都平好气又好笑,对邵芳道:“豆浆和牛奶能一样吗?孩子才多大你就不给他喝奶,能省几个钱?”
    “他都六岁了,明年就该上学了,谁家六岁孩子还喝奶?”邵芳白他一眼,把一袋奶递给狗娃,“进屋看电视吧,自己拿被围上点。”
    “嗯那。”小家伙抱着好吃的,欢天喜地跑进屋。
    李都平还想说什么,邵芳又道:“你也别在这坐着,先上小屋盘着,我添把火就过去。”
    邵芳家两个灶,小屋大屋各一个,小屋还要现生火。李都平看看柴堆,起身道:“你生火吧,我帮你添柴。”
    “不用!整你一身灰了。”邵芳脱下外衣递给他,蹲身去取柴。
    李都平接过衣服,望着她成熟健康的身姿,又坐下道:“那我在这等你。”
    “不用,你快进去,你在这姐没法干活!”邵芳不由分说,起身把他推进。
    邵芳家还是老样子,跟结婚那会差不太多,只是稍显陈旧。李都平盘坐在小屋炕上,安静地环顾周围陈设,也安静地等待。他对这小屋不陌生,每次来,邵芳都在这和他说话,倒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就是想安静享受为时不多的相对。
    如果一定要把李都平的恋爱分成几次,也无不对,但和邵芳不同。从小到大,除邵芳结婚前后两年,两人从没断过来往,也从未出格,介于亲情和爱情之间的感情,始终在他们心中交融流淌。
    这样的爱情很难说是悲是喜,彼此有贴心人总值得欣慰。对邵芳来说可能有点悲,若古倩敏的未来记忆成现实,那就纯粹是悲剧了,好在李都平既然回来,自然不会任凭发生。
    邵芳干活很麻利,时间不大就进了小屋,手里还端着一只线盆。
    “织什么呢?”李都平看一眼问。
    邵芳上炕,撇腿跪坐他对面:“你们城里有地板,姐给你织两付脚套,你在家换着穿。”
    李都平道:“我都穿拖鞋,你费那劲干嘛?”
    “拖鞋不跟脚,哪有脚套舒服?”邵芳不满地白他。
    李都平皱眉道:“你成天起早贪黑,早上三点钟就起炕,有那功夫歇一会好不好?万一哪天把身子累垮了,你给我织一车脚套有屁用?”
    被心爱的男人关心总会很幸福,尽管为他做事已经很幸福。邵芳一股暖意从心底流到脸上,弯着一双柳眉对他:“那你看姐瘦了吗?”
    李都平望着她娇俏的瓜子脸,长长睫毛下永远透着可亲和情意的眼睛,微笑说:“没瘦,跟原来一样。”
    “那不就得了。”邵芳明眸一敛,收回目光,“姐马上织完,你多呆会,一起带走。”
    李都平点点头,认同了这种下意识行为。他不急着回s市,明天还得再来,他留下也根本不需要理由,可他同样想多呆一会。
    邵芳心灵手巧,织得飞快,每织一针,就揪一撮雪白的羊毛配在里面,手臂的动作、脸上的表情,配着窈窕丰满的身体娇态撩人。
    月光在外面慢慢行走,两人在屋内温情相对。
    李都平问:“前段时间是德子忌日吧?”
    “嗯那。”邵芳动作稍停,“上礼拜刚上完坟,狗娃也去给他磕头了。”
    李都平不觉心酸:“平时想他吗?”
    “还行吧。”邵芳拢下头发,很自然地说,“这不心里还有你,想他就少了呗,再说才和他过那么几天,也没啥可想的。”
    李都平叹道:“其实我挺意外,我们的事传那么邪乎,没想到德子能对你那么好。”
    邵芳停下,盯住他说:“那你知道他为啥对我好?我俩为啥传那么邪乎?”
    李都平不解,愕然,终于意识到不对头。
    正文 第三十七章 邵芳(下)
    邵芳结婚那两年,他正上大学,加上避嫌,整整两年几乎没任何来往。别的不说,狗娃被当成他儿子,连邵芳公婆都深信不疑,这就太匪夷所思了。
    邵芳低回头,织得刷刷快。
    李都平探头问:“怎么回事?”
    邵芳重新抬起,叹气说:“这些都是韩德自己瞎传的。”
    “怎么会?”李都平大为意外。
    邵芳轻拢鬓端,眼中流露淡淡愤懑:“那前你念大学不知道,他跟我处对象憋屈着呢。成天打我不说,喝完酒还上外边乱嚼舌头,说我俩怎样,跟亲眼看见似的!其实村里都知道我俩心里好,也没怎么想,可我那时都跟他定亲了,他这一说,谁能不信?”
    李都平无语,意外的同时又搅痛和无力。如闻香所说,他绝受不得对自己好的女人受半点伤害。他可以为邵芳和任何人拼命,但韩德是例外,因为人家是合法丈夫。
    邵芳续道:“我多少次跟他讲,说你要不信、要受不了,就退亲好了,你猜他说啥?”
    小屋的灯光暗得多,也温和得多,温和的灯光映着邵芳不屈的脸。李都平凝望她没答,等她继续。
    邵芳绷着脸道:“他说他宁可娶了我,祸害我一辈子,也不让你得呈。”
    李都平笑了下,有些苦。
    邵芳的眼光重新变得坚毅:“我啥也没说,他打我,我一声不吭让他打,但就是不让他碰我!一直到成亲那天,他才知道错了,知道丢人了,知道难受了。我一脚给他踹地下去了,不管他怎么求,怎么扇自己耳光,我就是不答应他。”
    李都平仍在笑,这回不苦,问道:“后来呢?”
    “后来就好了呗。”邵芳喘口气,昂起倔强的脸:“不过我还是罚他了!成亲后一个月不叫蜜月吗,我就罚他一个月不准碰我。”
    “你还真够狠。”李都平这次是真笑了,为邵芳这种惩罚的方式。
    “这算什么,我都想跟他离婚。”邵芳赌着气说,“我一个黄花闺女,十里八村,谁不知道我好,他乱嚼舌头,人人都看我跟破鞋似的,我爹都气出病了,现在还见面就骂我,我跟谁说去?”
    “那你干嘛不跟他离婚?”李都平顺口跟一句。
    邵芳轻轻摇头:“身子都给他了,还离啥,凑和过呗!再说你那前都跟冰兵热乎了吧?”
    李都平道:“一般朋友吧,还没开始,你要离婚,我肯定会娶你。”
    邵芳道:“身子都给他了,你答应我也不能干。”
    李都平无奈笑笑:“那你还说这么多,人都走了,你不会还没消气吧?”
    “这辈子都消不了啦!”邵芳冲他瞪瞪眼,“我给孩子起名狗娃,他家里都翻天了,他一声不敢吭,因为那绿头巾是他自己戴上的,他得受着!”邵芳停下,叹息一声又说:“其实我起狗娃没别的意思,就是想他将来跟你一样有出息,别跟他爹似的。”
    “我明白。”李都平点头,“可你还是有气他的成分。”
    “那倒是。”邵芳轻叹一声,低头继续,“其实我对得起他。我没一点配不上他,又把他侍候得舒舒服服,还给他生儿子,是他自己没福。”
    李都平没言语,也暗暗自叹息。韩德有邵芳这么好的老婆,还有儿子,已经收敛心性,还在外边喝酒驾驶,估计仍在为当初的行为后悔,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月色如水,外面有风,小屋没窗,两人在屋内静对。
    邵芳抬头看他一眼,轻轻问:“不说他了,跟姐说说你,有对象了吗?”
    “有了。”李都平点头。
    邵芳双眸一亮:“长得漂亮吗?”
    “漂亮。”李都平笑了,甚至能猜到她下句问什么。
    果然,邵芳道:“跟姐比呢?”
    李都平把脸凑到她面前,一字一句说:“比你漂亮,但没你这种感觉。”
    两张脸近在咫尺,邵芳感受他热哄哄的气息,但没躲,而是迎着他目光说:“比姐漂亮就行,姐这辈子不嫁人了,你啥时候想,就来看看姐,姐还陪你说话。”
    李都平笑笑没说话。邵芳低头,加速织了起来,因为心跳的缘故。
    这间暗夜的小屋,两人就说着温情的话。邵芳一针一线地织,李都平坐在对面拿着线球。如果,如果没有很多如果,他们可能早就这样生活在一起了。李都平不会念大学,不会发财,不会和高冰兵开始,更不会认识古倩敏。尽管世上没有如果,可谁又能说,这种平凡温馨的生活就不幸福?
    时间静静流逝,有情亦无情,邵芳一直织了两小时,李都平也坐了两小时。他从早餐到现在还没吃饭,但丝毫未觉饥饿,只觉得时间太快,相对的日子太少。
    月朗星稀,山村妩媚,夜静得只有风声。两人在篱门前道别。
    邵芳背手靠着篱门,歪头幽幽道:“狗子,你明天还来呗?”
    “来,我得来。”李都平点头道,“明天我还找你有事。”
    “那你来吃晌午饭吧?”邵芳振奋几分,“姐给你杀只鸡,再温壶酒,也跟你说点事。”
    李都平道:“什么事不能现在说?”
    邵芳面露难色,低低头,又转向侧旁。
    李都平忙上前:“邵芳,有事你就说,要不我今晚该睡不着了?”
    邵芳把脸转回,眼中竟润湿:“狗子,姐想求你把狗娃带走行吗?”
    “带、带走?”李都平没明白,“带哪去?”
    邵芳依依望他,眼圈红红地说:“狗娃明年就该上学了,城里学校好,还有学前班,你给他起个好名字,带城里上学去吧,就算姐这辈子欠你的。”
    李都平这才明白邵芳为什么( 旧爱成新欢(第一部)  ./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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