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仙尊是只猫》005 撩妹满级

    避尘居里,男子白衣如云,高高在上,轻轻呵出一句话:“今天拿小鬼做傀儡,明天就会拿活人做傀儡。”
    原本已经被时间模糊的话语,忽然横跨了洪流重新到来,一点一点蚕食了她的理智。
    莫瑾瑜跪坐在雪地里,揉了揉嘴角凝固的血块,慢慢扯出来一个扭曲疯狂的笑容。
    夜下雪地里照亮她沾染了血污苍白的面庞,枯林里树枝向天伸出灰干的树桠,雪纷纷扬扬落下来,掩盖住一路的血迹和脚印,如同掩盖住了所有的罪恶。
    北地边陲小镇,三月底倒春寒依旧寒气逼人,却仍是暖和了一些。
    有一些外来者来去匆匆,都穿着道骨仙风的服饰,有些人还佩戴着长剑,左右有几个人打着招呼。
    “哎,你也来这里啊?”
    “可不是嘛,这弹丸一点大的地方,谁知道出了那么大的事啊。”
    “都三个月了,还找不见人,我看这两人是凶多吉少了。”
    “嘿!话可不能这么讲,一个是君子剑,一个是招摇宫小宫主,招摇宫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个说话的人忽然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靠近了另一个人,道:“知道招摇宫为什么不出来找人吗?听说啊,招摇宫不知道哪号人物在宫门下了阵法,邪乎得很。”
    一道女声插进来:“招摇宫被谁下了阵法?”
    那个“嗬”一声,被吓了一跳,抚着胸口打量起眼前的人来,神情古怪。
    眼前是个戴着斗笠的女子,斗笠压得极低,袖口不宽,却给人种空荡荡的错觉。
    形销骨立。
    她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这四个字,纤细到了极致,腰板又直挺挺立着,凭空给人一股倔强的印象。
    那人口气古怪道:“不知是哪路来和招摇宫寻仇的人,阵法厉害得很。”
    他眼珠子不断瞟着,终于看到了女子身后的人。
    看身形也是个女子,戴着斗笠围了面纱,一身黑衣,腰里面别着一条赤金的鞭子,看不清脸,站姿僵硬,像是骨头冻住了一样。
    风撩起她脸上的面纱,露出一张呆滞面无表情的美艳面庞,她抬起手想压下去,姿势诡异地扭曲着,不得要领。
    前面那个女子许是注意到了她的难处,伸手替她压好了面纱,低声细语:“听见了吗,招摇宫惹上麻烦了。”
    “嗯。”
    那女子应了一声,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瞳孔微微涣散着,看人似乎很费力气。
    她声音古怪,尖利细小,那人听着这样的嗓音,莫名想起来尸变的尸体,都是这样的怪叫声。
    两人问了一句话之后再没有说话,前面那个拉着后面的慢慢走了,后面那个女子勉强跟着前面那个女子的步伐,眼珠直直注视着前方,神情毫无波动。
    那人朝着身旁的同伴嘀咕了一声:“两个古怪的人,真像是拉了个死人出来了。”
    他同伴愣愣看了半晌,忽然问他:“你看刚才那两个人,其中一个腰里的剑,是不是……”
    他迟疑了一瞬,接了下去:“君子剑?”
    两人面面相觑,颇有默契地闭口不言,打道回府,不知走了多久,其中一个抬头看着天上的云,呢喃了一声:“这天,要变了。”
    他拉着另一个还懵懵懂懂的人:“别想了,就当什么也没看见,烂在肚子里吧。”
    那人莫名其妙地嘀咕了一声:“我好像没看见后面那个人吐气啊。”
    “都说了当什么也没看见!瞎想什么呢!”
    声音顺着风飘到了莫瑾瑜耳朵里,她回头笑了笑:“花疏影,你看你多麻烦。”
    僵硬呆滞的人看着前方,眼珠子费力地转动了一下,移到莫瑾瑜脸上,然后慢慢吐出一个字:“滚。”
    “花疏影,我们回招摇宫。”
    画面飞速流淌,后面的事不需要莫瑾瑜回忆,他也知道。
    苦等了三个月的招摇宫没有等来两人的平安归来,反而等来了一个失去理智的莫瑾瑜,身后跟着一个被做成傀儡的花疏影,一路屠杀。
    她杀了上下二百一十九人,均是同花清浅穆兰或多或少有点关系的人,最终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穆兰花清浅两人练成傀儡,砸了花清浅的住处。
    韩彦沉默了许久,收起手里的法术,双眸一片沉静,看向了莫瑾瑜:“这是你的心魔。”
    “得了吧韩大爷,什么心魔不心魔,”莫瑾瑜拍了拍身上的土,站起来吊儿郎当地看着他,“就算是心魔吧,是心魔又能怎么样,你不知道那鬼地方有多冷,我待了三个月有多难受。”
    “我怎么回招摇宫呢?我连那破林子都走不出去,筋骨寸断,再一点一点长好,疼得人嗷嗷叫。”
    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更痛苦更难捱,韩彦握住莫瑾瑜冰凉的手指,问她:“你上山的时候是有人动了手脚吧?”
    “不知道,反正守门的人不让进,说三个月前花清浅和穆兰已经回来了,她们两个说我忽然发狂和花疏影自相残杀,两个人都已经死了。”
    韩彦沉吟了片刻:“当年招摇宫自顾不暇,确实没注意过流言。”
    “十八年都过去了,韩大爷,哪管什么真相不真相,人活着就不错了。”
    莫瑾瑜抬起腿要走,被韩彦拉住,猛地跌在了一个温凉的怀里,她听见有人轻轻呵出一口气,安抚到:“别动。”
    有什么声音由远及近地响起,轻轻飘飘落下来,莫瑾瑜身子一僵,忍不住笑了笑:“我好像,又听见花疏影的声音了。”
    是花疏影的声音,模模糊糊的歌声飘过来,回荡在死城的夜下。
    “韩彦,我觉得不对劲儿,我当年离开招摇宫以后其实和花疏影分道扬镳了,她说想留在招摇宫,我那会儿左右都不能待在招摇宫,索性就胡玩去了。”
    歌声仍旧在飘荡着,她谨慎地注视着黑暗,脸上一片凝重:“花疏影有自己的意识,怎么会和普通鬼怪一样,半夜徘徊出没在鬼城里。”
    韩彦道:“十八年前花疏影并未归招摇宫,而是消失不见了。”
    昏暗的小巷里,男子从身后环抱着她,下巴蹭着她的肩窝,低声道:“你替花疏影绾发描妆,我替你如何?”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处,男子清冷的声音像是一道道枷锁,牢牢将她束缚在其中,不得解脱。
    莫瑾瑜缓缓眨了眨酸涩的双眼,忽然笑了:“韩彦,凭什么呢,十八年前你的话都喂进狗肚子里了是吗?是你自己说的,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身后的男人环住她腰的手蓦地收紧加重,韩彦忍无可忍:“这话是你自己说的。”
    “是我说的那我就更不能违背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不稀罕你韩云清就是不稀罕了。”
    她默默注视着黑暗,不经意间看见一个黑影一闪而过,莫瑾瑜原本心神便紧绷在一起,看见这道黑影连忙拍了拍韩彦的手:“韩云清,都别扯犊子了,我好像看见了什么玩意在那边。”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暗暗窥伺着,莫瑾瑜毛骨悚然,意识到这座鬼城的不同寻常。
    这绝非是普通的一座死城,满城忽然惨死怨气冲天的魑魅魍魉,到了子时不死不灭的鬼魂,莫名响起的歌声,无一不向她暗示着鬼城的来历不明。
    然而她正心惊胆战不敢稍加放松,青莲君可不是这么想的。
    他从背后抱着莫瑾瑜,手搭在她腰上,闻言甚至没有抬眼看一眼无声的黑暗,只是淡淡道:“你说出去的话什么时候成了泼出去的水了,本尊分明记得你没有说话一言九鼎的时候。”
    温热的气息喷吐着,男子的怀抱给了她一种可以安心依靠的错觉,莫瑾瑜警惕地看着黑暗,慢慢挪了挪脚下,韩彦对她的小心翼翼视而不见,揽着她的腰继续道:“莫瑾瑜,十八年了。”
    是啊,十八年了,十八年陌路两人,再见面他依然许了生死相依。
    她还有什么不满?还有什么不乐意?
    “韩彦,我招惹不起你,这是我早知道的,我现在觉得平平淡淡细水长流的日子要比轰轰烈烈地做一个英雄要好,我现在不奢望你了,成不成?”
    她忍着手腕处的疼痛,一手慢慢扯起几根透明的丝线,一手捏着几张符纸,静静等待着黑暗中的东西发起致命的攻击,口里却毫不含糊地说着绝情的话。
    韩彦有十八年的相思成苦,莫瑾瑜也有自己的心结难解。
    他们两个人注定隔着千山万水,隔着巨大鸿沟,谁也不主动跨过去一步。
    何止是十八年的生死无关,陌路两人,仙尊魔女,本就是天差地别的两种身份。
    一个是放荡形骸恣意妄为的魔女,一个是雅正有礼高高在上的仙尊,哪怕两人愿意,世人也不愿意。
    黑暗中有个身影一闪而过,随即从黑暗中显现身形,直直扑过来,莫瑾瑜比了个剑指,手里十几张符纸唰得扔了过去,那黑影惨嚎一声,化作了一阵黑烟。
    这边的惊心动魄韩彦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他蹭着莫瑾瑜的肩窝,自顾自说着:“莫阿九,你这人天不怕地不怕,还怕一个区区韩彦?该是韩彦怕你才对。”
    莫瑾瑜一面看着黑暗中,提防着黑暗中随时出来的魑魅魍魉,终于发怒了,她挣开韩彦的怀抱,转身把一把丝线勒在他脖子处,眯着眼阴声道:“韩彦你有完没完了?十八年说要治罪我的人是你,十年前对我不管不顾的人也是你,现在叽叽歪歪诉衷肠的人也是你,你够了没有?我区区一个弱女子,怕了你了行不行?”
    她正正对上一双眼,那双眼曾是她最沉迷不已的,永远沉稳威严,喜怒不留于其中,不显山不露水,高深莫测。
    现在这双眼里是她看不懂的情绪,压抑着一股令她胆寒的疯狂,似乎下一秒,韩彦就会化为猛兽,将她活活咬死,吞进肚中。
    这不是她的错觉,这双眼里杀意一闪而过,虽不浓重,也足够她头皮发麻了。
    “莫阿九,你会刚才那个法术吗?”
    “什么法术?”
    韩彦直直看着她,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与深情。
    是深情,那双眼里遮掩压抑的情绪终于破冰而出,如同巨大的洪流,将她淹没在里面,几乎窒息。
    莫瑾瑜干笑了两声,不敢再看这样的双眼。
    她隐隐有些心虚,底气迅速蔫了下去,那些记忆里凶狠疯狂的吻里面,这双眼里都有这样的情绪一闪而过,她感受到了却不敢去想,想一想又觉得不可能,从未深想。
    到底是她仗着韩彦的喜欢为所欲为,口头上又说着韩彦亏欠于她,肆意糟蹋着两人为数不多的温情回忆。
    这是她的心结,是她的卑鄙。
    她直觉不该顺着韩彦的话走下去,这人不是遗世独立的仙尊,而是从地狱深渊里出来的魔物,引诱着她一步一步踏进万劫不复的情欲深渊里。
    而她,心甘情愿。
    莫瑾瑜心思千回百转,终于笑了。
    她一边笑一边落泪,手里的丝线发了狠一样勒着韩彦的脖颈脉搏处,吐出一口浊气,像是一个穷途末路一无所有的赌徒,发了疯一样砸下最后的豪赌,她眼神极亮,看着韩彦声音发颤。
    “我会那个法术,韩彦,我会。”
    她把自己所有的底牌和盘托出:“韩彦,我就这一次希望了。”
    你不知道当初放下狠话的莫瑾瑜有多悲怆难忍。
    你不知道当年千里走单骑的莫阿九有多企盼你的救赎。
    你不知道那把君子剑存存断裂的时候你的小徒弟心如死灰。
    但是你知道,她喜欢你,横跨了半生所有的执念。
    她说着从此生死无关,却佩戴一把君子剑,十八年不离左右。
    她说着誓不两立,却在奔亡逃命的路上无时不刻想着男子清俊的面容。
    沈淽君曾说过,莫瑾瑜是世上第一装摸做样口是心非之人,实在是最正确不过的话。
    韩彦撩起她耳边的碎发,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莫瑾瑜,忽然笑了。
    莫瑾瑜这个人很少真的哭,平时最多也是干嚎,韩彦见过她这样失态泪雨滂沱的模样也不过屈指可数的次数,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才会摆出同归于尽的姿态在他面前失态如此。
    他拉着莫瑾瑜的手,摩挲着手腕处简陋的包装,单膝跪地,将她的手抵在眉心处。
    这是一个虔诚无比的姿势,仿佛将她作为了信仰一般仰望着。
    莫瑾瑜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觉得一晚上哭了好几次眼睛有点难受:“你站起来,你这么着我害怕。”
    “你手上有伤,我站起来施法不好过。”
    实在是太冠冕堂皇的理由了,理直气壮到莫瑾瑜吓了一跳。
    仔细想想好像这个人看着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细微之处却体贴入微,这是比谢宸那样外露的慰贴更舒心,内敛沉默,安稳沉重。
    莫瑾瑜扯着嘴角笑了笑:“你以前对人好从来不说。”
    “有人告诉我如果心悦一个人,对她的体贴一定要说出来。”
    “为什么?喜欢一个人不是要默默守护吗?哪有像你这样的,明明是你爱慕我,架子比我还高。”
    韩彦拆开她手腕上简陋的包扎,细细描着狰狞的伤口,从指尖流出一股灵力,温和地灌进她的伤口。
    “我这是灵力划开的伤口,你要用灵力疗伤更麻烦。”
    她看着手腕上的肌肤转眼平整如初,抽了抽鼻子:“你要给我疗伤偷偷摸摸地来啊,当着我的面多不好。”
    男子将她的手重新放在眉间,笑了笑:“不让你知道如何让你心虚?”
    ------题外话------
    我换着各种方式跟你们讲十八年前的事,真心累
    好想直接来个回忆杀啊
    师尊的撩妹技能是不是满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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