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忘川三生彼岸》源泽札记5

    彩忆看着临近她的翎,目光望向别处:“不知道。”
    “彩忆,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你又何必撒谎骗我。”翎解开彩忆身上的锁链,扔到一边:“我会死,而且必须死。”
    “你……你都知道了。”彩忆小小地吃了一惊。她自小便被告知翎的事,族里所有人都知晓,但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绝口不提。她当初想成为她的朋友,大多也是因为她觉得总是孤独一人的翎很可怜。
    “那天和你一起去圣庙后发现的。”翎的目光轻轻闪动,但也没有在她眼中发现别样的情绪:“我不会回源泽的。”
    “可是源泽需要你,”彩忆死死地抓住翎的胳膊:“你不回去翎族会毁灭的。大家的性命都握在你手中,翎,回去吧。”
    “永远不可能。”翎甩开彩忆,整理了下起褶的衣袖。
    “翎,求你了,回去吧,不然大家都会死的。”彩忆的眼泪簌簌落下:“你不能那么自私,源泽是我们的家。”
    “那是你们的,不是我的。”女子再也无法平静,声音明显带了怒意。她转身回到宝座慵懒地斜躺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彩忆:“我放你离开,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不带你回去,我是不会离开的。”彩忆突然挥动翅膀,飞向宝座上的女子:“既然你不肯,我就只好强行带你回去。”
    女子冷笑一声,手持圣物轻轻一挥,一道彩光闪过,飞向她的彩忆被光芒击中,身体撞上殿内的红柱,跌落在地,嘴角流出鲜血。
    彩忆扶着柱子站起来,手中幻化出一把长剑,剑锋直指翎。
    “有意思。”女子笑意更盛,身影一闪,突然出现在彩忆面前。长剑没入女子的身体,可女子仅是轻蹙眉头,一步步后退,那剑刃上竟未留下一滴鲜血,而女子的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别犯傻了。你既伤不了我,也带不走我。”
    彩忆手中的剑消失:“翎,我……”她的话未说完,突然闯入的侍卫,拉开弓箭,箭直直地穿透她的心脏:“翎,求求你。”彩忆的手紧紧拽住女子的华服,那精美的衣服上立即染上鲜红的血液。泛着三色光芒的血液不断从彩忆心口流出。
    翎仅是静默地看着那女子倒在地上,看着她的手无力地松开紧握的衣角。
    南归撤下侍卫,赶到翎身边。刚才他听到一个声响,以为翎出事了,心急如焚的他立刻命人冲了进来。
    “翎,求求你。”彩忆缓缓合上眼睛:“回去吧。”地上的女子额角的三色花随着她生命的流逝一点点消失。她整个人开始透出明亮的光芒,光芒转瞬即逝,女子化为无数纷飞的三色花瓣,飘落在宫殿每个角落。
    翎望着满地的花瓣,眼泪竟然不受控制地流出眼眶。该是恨的,为何还要哭?可那个从小就袒护她的彩忆,说好永远做她朋友的彩忆,就这样在她眼前化为破碎的光,化为枯败的花,永远消失了。
    《源泽记》载:翎族一旦离开源泽死去,将永远不能化莲重生。
    “别害怕,没事了。”南归带着翎走出“落雨轩”,只当她是受到了惊吓,并未多想彩忆死前的那句话。
    “落雨轩”只留下满地花瓣,和一个悄然出现的白衣男子。白衣男子伸出手,地上的花瓣顷刻间又凝聚成一朵完好的三色莲花。白衣男子看着手心的三色莲花,轻轻叹息,转身消失。
    翎再也不愿踏进“落雨轩”一步,也再不愿出宫。她每天老老实实地执行自己的任务,等待南昀兑现他的诺言。
    “南归,若我骗你,你会如何?”翎伏在南归的膝头,与他一起坐在庭院的台阶上。月色如水,清风微凉。南昀告诉她,只要铲除掉皇后一族的势力,他就有十足的把握逼南归退位,改易江山。
    南归未说话,只是轻抚着女子漆黑的长发。他能如何?这辈子遇见她,是他最大的劫难。
    “南归,”女子微微抬头与他相望,他的身上散落着月的颜色,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色彩:“你会为了天下苍生的安宁舍弃自己的性命吗?”
    “会的。”南归吻了吻女子额间的七色花,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为什么呢?”女子看了眼月亮,继续伏在南归膝头,微凉的目光被月色染上丝丝苍凉。天下那么多与他无关之人,为何还愿意牺牲自己?
    女子闭上眼睛,脑海中闪现出彩忆祈求的模样,还有源泽永远美丽的景色,从四季到四季,亘古不变的蓝天以及那道彩虹。
    南归见女子沉默下来,以为她已经睡着了,于是又缓缓开口:“我不止为了天下,更是为了你。倘若你不在这片江山,我又怎么会诸多顾忌。我爱这个天下,可远不及我爱你。”
    那安静的女子,眼角悄无声息地滑落一滴眼泪,落在石阶上,凝聚着月光,像拂晓的第一滴露珠。
    未过几天,皇后被废。南归顶着群臣的反对的压力,打算立翎为后。可这次翎拒绝了,她心中,始终是配不上那个位置,而那个位置也不会属于她。
    翎在水边坐着,看着湖里落了一季又开了一季的莲花。皇后,那个总是娴静的女子,是该去看看她了,否则总是过意不去的。
    可真正来到了冷宫的门口,她却失去了进去的勇气。冷宫的门开着,皇后一身素衣,正坐在院子里看书。偌大的冷宫只有她一个人,该是凄清,却显幽静。
    “你来了。”皇后微笑着看了眼宫门口那个谪仙飘逸的女子,放下手中的书,起身沏上一杯香茗:“既然来了,就进来喝口茶再走。”
    门外边的女子也不再犹犹豫豫,直接进入冷宫,坐到桌边:“你不恨我吗?”
    “自然是恨的。”皇后依旧微笑着,平和的语气丝毫听不出有任何恨意存在:“可大家立场不同,都是各为其主,身不由己罢了。”
    “为何不为自己争取一下?”翎的印象中,皇后永远都是一副心平气和的模样,话很少,人很沉默,就像她面前的这杯清茶。
    “我也想,”皇后离开石桌,走到对面那女子的身后:“我爱南归。但我只能爱他,我得不到他。我看得出,你也爱他。既然都是爱他的人,谁在他身边都一样,况且南归也爱你。”
    她爱南归?翎笑了笑,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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