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日来得比往年更早些,初雪降,天寒地冻。
“不知青姑娘请我来有何意?”宋明镜搓了搓手,笑着坐定。
姬青禾点起显魂香——余量不多了,制作材料也非常麻烦,姬青禾希望能撑过去。“宋大人,不是我请的,是她。”
方晓芸的灵魂显现,姬青禾起身,把时间留给两人。
走出书房,姬青禾看见宁澈,后者牵起她的手,姬青禾小声问:“其实告诉他事情也不一定是好事,本来他还能跟后娶的妻子厮守,现在那两人如何面对?”
“他还有孩子,若是姚倩继续害晓芸的孩子怎么办?”宁澈说道。
姬青禾叹了一口气,这本来就是进退两难的事,告诉他真相也好,宁澈补充:“起码要让他有做男人该有的担当。”
在厅堂里等了好一会儿,宋明镜才走出来,姬青禾看到方晓芸站在宋明镜身后,若非鬼魂无泪,此刻她应当泪流满面。
“青姑娘,是我对不起晓芸,若不是我被美色富贵迷了眼,又怎么会如此?”
“这枚养魂玉便交给你了,妥善保管着。”
宋明镜接过,神情哀戚。
“所以,姚家的姑娘,该怎么办?”宁澈出声问。
这是第一次跟姬青禾的“表哥”说话,这人丰神俊朗,面相不俗,通身贵气,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故而宋明镜不敢轻视他。姚倩趁方晓芸生产虚弱,借毒咒暗害方晓芸,若这样他们还能成夫妻,他便是没心没肺之人。
“待我寻得证据,便送她入大牢。”宋明镜皱着眉,说道。
宁澈不置可否,抓紧姬青禾的手。
“青姑娘,告辞。”宋明镜将养魂玉放入怀中,快步走出门。
“这女子也是可怜,爱意深切而心肠歹毒。”宁澈说着居然笑了笑,凑在姬青禾耳边问:“你可有这般爱我?”
姬青禾愣了一下,这般是哪般?枉顾伦理道德,残害人命,姬青禾自认为做不到,宁澈看着她沉默不语,便说:“这种爱太过沉重,有多少人承受得起呢,别多想了。”
进入县衙公堂,宋明镜脑中还在回旋早些时候发生的事情。掌心里头微黄的玉无论怎么捂,都是冰凉冰凉得到。
“大人,草民是容村里头的村民,村里头不知怎么的,发了瘟病,一个个走得莫名其妙,大人,救救我们村子里头的村民吧。”一个神情惶恐的男子在堂上跪着说,自称容村里的猎户,姓张。
“莫急,先将事情来由说清楚。”一听瘟病宋明镜便头皮发麻,回想到之前由河口镇引发的惨状。
讼师将事情简述了一遍,宋明镜不由得皱眉,虽提及是“瘟病”,但显然这个容村的猎户认为是别人陷害,毕竟有什么瘟病是单单他们一个村子里头的人发作的呢?
而且这瘟病的形容是:一旦染了这病,口吐白沫,不出一日,就倒地身亡,像极了中毒。宋明镜只好说:“今日本官便前往容山一探究竟。”
安排好衙门里的事情,姚倩身边的丫鬟便将食盒递给宋明镜,宋明镜微一皱眉,接下食盒,道:“这几日要去容村调查案子,与你家小姐说不回家了。”
你家小姐。听到这个称呼,丫鬟撇撇嘴,什么都没说便走了。
容村在容山脚下,与宋县县城隔着不少路,一直到午后,宋明镜跟着张猎户,才到容村,碰见一个年轻人,便问:“你是这容村的人?”
张猎户道:“大人,他不是容村的,是来收毛皮的行脚商。”
“容山多狐,可是收狐狸毛皮?”宋明镜问。
张猎户哈哈一笑,对宋明镜说:“这位是宋县的县令吧,容山的狐狸可不能随便杀,自然收的是别的皮毛。”行脚商勉强笑着点头。
几乎是家家户户都有这突如其来的瘟疫,老人居多,青壮年纪的也不少,远远看去山坡上有不少送丧的。
宋明镜走进山中,来到哭哭啼啼披麻戴孝的一家子人前。突然,他看到两只狐狸跳到刚立起来的坟碑之上,宋明镜第一次从动物的身上看到了类似“怨毒”的神情。
“这帮畜生。”妇人抄起一边的竹竿挥过去,然而还是阻止不了那两只狐狸在坟头拉屎,气得这一家人死命追赶。
姬青禾爬上山,累得气喘吁吁,抱怨道:“你就不能慢些吗,得考虑考虑凡人的感受。”白珞没有回答,只是稍稍放缓了速度。
看不见白珞,宁澈也不知道怎么走,便道:“青禾,你来指路,我背你吧。”
“这里山路不好走,还有融雪,算了吧。”姬青禾道,见宁澈伸过来的手,便牵上借力。走了大半天,才到之前的山洞。
山洞里头有两只毛茸茸的灰色小狐狸,姬青禾惊讶地问:“问情生小狐狸了?”
“他是公的。”
“哦……对对对。”姬青禾抱起两只小狐狸,走进山洞,角落里头还有几段麻绳,是先前她留的。见到问情,白毛被血染了一段,赶紧放下那两只狐狸,取出药箱里头的伤药与纱布,给它包扎,医生没做,倒是先做了兽医。
“青禾姑娘,白上仙,多谢。”问情的声音很小,看来受的伤不清。
“这只狐狸居然会讲话。”宁澈觉得惊奇。
“问情是有修为的狐狸呀。”姬青禾道,别问她科学是是什么东西,“问情,你这是怎么弄的?”
“被捕兽夹弄的,山下的那帮人不知道想的,居然打起容山狐狸的注意,若是月神大人知晓,定会降下罪责。”
随着吵吵嚷嚷的声音临近,姬青禾走到洞口一看,外头下了大雪,不少披着蓑衣的猎户走向这儿,忙进山洞问:“外头的人可是捉狐狸的?”
那些人都是当地有经验的猎户,下了大雪便纷纷进洞。
猎狗的狂吠无限放大。“老实说,我还没进过这么深的山呢?”大喊大叫的声音传来,“这帮狐狸,看老子不让它们断子绝孙。”
“可有路走?”姬青禾问。
“没,拖一会,我们打洞出去。”问情艰难地起身,同那两只小狐狸一道打洞。
这些猎狗的狂吠,让猎户们断定这里头有狐狸,但一进洞,只见两个人。
“狐狸,狐狸精。”不知谁大叫了一声,猎户们纷纷拿起武器,意图后退。姬青禾刚刚抱着两只小狐狸,故而身上沾染了让猎狗狂吠的气息。
宁澈走上前,不由得问:“各位老哥,我们夫妻二人在此地迷路,好不容易碰见人了,不知各位能否带小生与内子回去?”
一个老猎户抓住宁澈的手,说道:“年轻人,这女子不一般呐,你瞧瞧咱们的狗无缘无故就冲她叫,说不定是狐狸精变的。”
如此姿容绝世的女子,山里头的猎户怕是想都想不出来,自然而然把她与“狐狸精”联系起来。
“后面的狐狸精,该怎么办?”姬青禾小声问白珞。
“本君是狐仙。”白珞咬牙说,话音刚落,那些猎狗忽然不叫了,夹着尾巴逃窜出去,猎户这下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
姬青禾顺势说:“怎么,想留下来做我的口粮?”
那老猎户后退两步,摔倒在地,其他人拉拉扯扯,都吓得跑出去,没人留意宁澈去留。
姬青禾见她们走后,边笑边说:“他们的胆子是真的笑,就这样的还做猎户呢。”
问情一瘸一拐地走出来,说道:“他们不是真正的猎户,若是真正的猎户,绝对不会再容山猎杀狐狸,他们只不过是村里求财之辈罢了。”
白珞皱眉,身影淡去,姬青禾喊道:“喂喂喂,我不识路,别走啊。”
“放心,我的徒弟会送你们出去的。”问情看着两只灰毛狐狸,有些羡慕地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像白上仙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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