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他》20.第二十章

    20 喜欢你呀
    “这个盐、这个糖, 酱油在这里。水你接这个过滤水。”姜朝在厨房里给陆洲一样样指明油盐酱醋摆放的位置，“碗筷盘子都在这里，应该够用了。”
    “嗯。”陆洲点头, 就从塑料袋里拿出买来的菜, 收拾起来。姜朝扫了一眼，牛排、西兰花、袋装蔬菜色拉……她也没说什么, 就走出了厨房。
    姜朝把行李箱摊在客厅，买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自己的摆好, 代购的装袋，脏衣服扔进洗衣机，洗漱用品则拿出来归位。最后再将行李箱擦拭一遍, 套上防尘袋塞进角落。
    过程中她打量了几眼陆洲，还是那个肩膀宽厚的背影, 黑T恤, 牛仔裤，脚上蹬的灰色拖鞋因为尺码过小有些滑稽。
    确实很一枝独秀了，姜朝想。冷静下来去想的话, 他的行为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她这是早给人捏在股掌之中了吧。表面上也许是她选择不再继续暧昧，可不过是因为得不到想要的回应而作出的无奈之举。她对他的偏爱，说昭然若揭都太轻, 简直是明目张胆。那么天平另一端的他自然是游刃有余了。
    就好像在一个牌局上, 她明知自己的牌烂, 打算输完这一把离场, 可是出乎意料她的对家让她赢了。他现在要把她留在这个赌桌上，她到底该不该走？留下来她到底会赢得更多，还是输的更惨呢？
    “好了，可以吃饭了。额，放哪儿？”陆洲端着两个盘子出来看扫了眼并没有看到餐桌，有点无所适从地立在那里。
    “就放这个茶几上吧。我一直一个人吃饭，就没买餐桌。”姜朝指了指沙发前的大茶几，说。
    陆洲将餐盘摆到茶几上，又返身去拿了装在大碗里的蔬菜色拉和筷子。姜朝看盘子里的牛排已经切成块状，心想他估计是没能在她的厨房里找到西餐的刀叉。
    “就随便弄了点简单的。哝。”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他把筷子递给她。
    “谢谢。”姜朝接过，去夹他煎的牛排。
    “很好吃。”她说。
    “你那个平底锅还不太适合煎牛排，不然能煎得更嫩一点。”他笑，接着就把吃的往嘴里送，“可饿死我了。我开个电视？”
    “哦，好。”姜朝从茶几下的抽屉里拿出遥控器，按了开机键后递给他。
    电视这东西很神奇，在视频网站内容愈发丰富后，电视节目似乎变得越来越鸡肋，电视更像是一个投屏，但它的存在总更让人有一种家的感觉。一起看平板电脑更像是在旅途上，而一起在沙发上看电视，则是到家了。
    陆洲调着电视屏道，最终定格在纪实频道，此时正在播《荒野求生》。
    姜朝一会儿看看陆洲，一会儿注视电视里配音腔的贝爷，一会儿低头看一点点减少的牛排和蔬菜色拉。那种不真实和莫名其妙的感觉又升腾起来。
    他的胃口显然比她好得多，将碗盘里的食物清了个一干二净。
    “吃饱了，开心。”他冲她灿烂一笑，很是餍足。
    他这个表情像是个容易满足的小孩子，在吃到好吃的东西的时候就能眯起眼笑得很开心，一点没有烦恼似的，让看到的人都会跟着快乐起来。
    姜朝把空碗盘叠在一起，起身准备端去厨房，陆洲也跟着站起来，说：“我来吧。”
    “没事，没几个碗，你看电视吧。”说着就进了厨房。
    姜朝把东西放进水池，打开热水，拿了百洁布一个个擦洗干净。水声掩盖了纪录片的声响，姜朝思绪杂乱，关掉水，她拿了边上的擦手巾擦干手。
    回身，见陆洲正站在厨房门口，笑盈盈看他。他人高马大，立在那里厨房忽的就显得狭小。
    “站那里做什么？”她两步到他跟前，抬眼，“堵着门了。”
    “没什么呀。”他抬手把她抱住，她的脸就自然埋到他肩膀上，那阵熟悉的松木香钻进来，他顿了顿，又说，“就觉得挺好的。”
    她在他眼里也许就是这样的存在：挺好的。
    姜朝旅途奔波实在疲累，吃了饭陆洲就走了。走前和她说冰箱里还留了一些蔬菜色拉，还放了几块猪排淹着，她晚上可以弄来吃，很方便的。
    走时她送他到玄关口，他换好鞋要走，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过身拉住她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走了，拜拜。”
    直到大门关上，姜朝在玄关呆立了一会儿，回到厨房打开小冰箱，果然看见腌着的猪排和一包色拉。她关上冰箱门，客厅的电视里正在放广告，姜朝又把电视给关了，房间终于陷入寂静。
    手机响了，姜朝查看微信消息，是秦松彦。
    【小姐姐，这周末天气不错，要不要去外拍？】
    姜朝没有回复，把手机放下，人仰靠在沙发上。
    啊，真该死，连这个沙发都有他的气味了。
    自陆洲说要和姜朝当男女朋友后，他似乎真的认真开始扮演男朋友的角色。比如从以前三两天出现一回，即刻切换成每天微信聊天，上下班打卡，要出去和朋友吃饭也会提前和她说，不加班的时候就找她吃饭、散步……而另一边的姜朝对于陆洲女朋友的这个角色设定，则花了大约一周的时间才适应。
    这天陆洲不加班，说吃了晚饭来找姜朝散步。这已经是他们本周见的第三次了，姜朝依然会在见他的时候化淡妆。他出门前微信了她，姜朝等他的时候在家泡了壶茶，灌进随身杯里。他到时，她带着水瓶下楼。
    陆洲穿着帽衫，蹬了板鞋，他这一身打扮再配上那张脸一点都不显年纪，要骑着车去大学人家一定以为他还没毕业。他从自行车上下来，一手把着车把，一手伸出来向着姜朝，姜朝抬手去握住。
    他一边推着自行车，一边牵着姜朝，两人沿着她家附近的马路漫无目的地闲庭信步。
    “今天上班忙么？”她问。
    “还行。就是下周要考试。”
    “还要考试的？”
    “是呀。”他耸了耸肩，“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转正的呀，就各种考试。”
    “那要好好复习了。”
    “嗯，不过我真的很讨厌考试。”
    “哦？”
    “我一到考试就特别紧张，然后就犯错。从小就这样。”他说到此处，转而说，“沈司这个家伙就不一样，我和你说他就是那种平时可劲玩，说自己从来不复习，然后背地里拼命复习那种。”
    “那你呢？”
    “我是说不复习就真不复习那种。哈哈。”
    “是条汉子，失敬失敬。”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小的时候觉得自己特别了不起。我考初中的时候没考好，我爸说拖个关系送到好的私立学校去，我就想，我这么优秀还要托关系？他们应该幸运能录取我好吗？”陆洲轻笑，“我现在回头想想觉得真的好笑。”
    “从小就充满了迷之自信？”
    “怎么能说迷之自信呢。”陆洲说，“我好歹也是我们以前高中的荣誉校友，学校网站上还有我照片。”
    正巧到了路口，陆洲将车停在一边，自己半靠在车上，拿出手机翻。姜朝等在一边，瞟了一眼：“你还真打算翻给我看啊。”
    “别急别急，让你看看我颜值巅峰的时候。”
    “好，我等着。”
    陆洲翻了一会儿，眉头渐渐蹙起来。
    “怎么了，颜值巅峰呢？”
    “……学校官网好像更新过了，页面我找不到了。”陆洲一脸惋惜地说着。
    姜朝笑起来：“哈哈哈哈，装字母失败成车祸现场了你。”
    陆洲还不死心，刷了好一会儿页面：“这不科学啊，前段时间还在的呢。”
    “你这都毕业多少年了，人家学校官网翻新一下很正常。”
    “哼。”陆洲终于关掉页面，“关键时候掉链子。”
    “好啦。”姜朝拿出自己泡的茶给他，“喝这个，刚泡的。”
    陆洲旋开盖子，喝了一口：“这什么茶，很香。”
    “桂花猴魁。很清淡，不会晚上睡不着。”
    他又喝了几口，才递还给她：“我连名字都没听过，哈哈。以前我倒是自己早上会泡咖啡，但是咖啡喝多了胃不好。”
    “嗯，还是喝茶比较好吧。”
    他这时搂住她的腰，把她稍稍拉近自己，看着她：“你什么时候又要开始连载了？”
    “下周吧。”姜朝想了想，“也已经休息有些时间了。”
    “那晚上还能这么出来么？”
    “可以的吧，安排好时间就行了。”
    “咦，你不是晚上灵感才会比较好的类型吗？”
    姜朝低眉，是也是，可是，她想见他呀。抬起眼，姜朝说：“还好吧，灵感说不准。”
    “话说，你这教我骑自行车的事情，还有没有下文了？”姜朝转移话题。
    “你自己不肯买小自行车练的。”陆洲打哈哈。
    “摆明你不想教了。”
    “确实也是你比较难教。不然你看，你要是会骑自行车，这辆车我就可以送给你当礼物。”他顿了顿，嬉笑道，“这样我就有借口再买一辆新的了，嘿嘿。”
    姜朝翻了他一个白眼：“你这种内心戏可以不说的这么光明正大吗？”
    “你不觉得女生骑公路自行车很帅气吗？想象一下你骑着我这辆小老婆，简直了。”
    “所以自行车是小老婆，那大老婆是谁？”
    “还没买回家的沃尔沃呀。”陆洲回答得简直不经思考，一气呵成。
    姜朝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你很可以。”
    “嘿嘿。”他抱住她，笑得很贼。
    这种话放在以前，姜朝随便哪个男朋友身上，她一定会抓住对方不放。可是在陆洲这里，她好像就是生不起气，甚至觉得这是他可爱的一部分。
    感情这种东西简直没有道理，为什么有些人的殷情在你眼里都不值一提，而放在另一个人身上即使他耍滑头抖机灵你都甘之如饴？
    顾桑对姜朝的回答是：因为好看。姜朝你就是一叶障目。
    当然，生得好看一定是很重要的因素之一。但她也不是没和好看的人在一起过，可没有人像陆洲这样，让她打心底里觉得他可爱，可爱得让她晕头转向，所有他的缺点都看不见了，或者说都可以不在乎了。比如他现在还连个正式工作都没有，又比如他远没有那么以她为重。
    “工作会有的呀。”姜朝在陈菲家逗狗时，后者这样说道，“工作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研究生毕业，也不是不上进不好好找工作的类型，估计只是在挑好的，怎么个几个月半年都能解决。没那么喜欢你才是隐患。不过你们这个剧情发展的也是，跟不上节奏。”
    兰博基基尼此刻正翻着肚皮享受姜朝的抚摸，姜朝叹气：“是吧，我现在都觉得有点莫名其妙。我去日本之前不也和你说了，已经断掉了。我都觉得翻篇了。”
    “你们这个剧情真的有点厉害。希望这段能成。”陈菲吸着奶茶，蹲在兰博基基尼面前，也伸手去逗它。
    “我其实有点不看好。你也知道认识那么久，怎么说吧，还是偏我主动的吧。一般倒追都是没有好下场的。就算是花大心思追来的还说变心就变心，何况他得来的全不费工夫呢。”
    “但你喜欢呀。既然答应了，就好好谈吧。”
    “也是，毕竟喜欢。”
    “是呀，说说担心，但要你现在放弃，不谈，你也不肯的吧。”
    姜朝点头：“感觉是就算最后真的分手，现在也不肯放手的那种喜欢。”她收回手，小基基登时抬起头，翻过身来扒住姜朝的裤子，一双眼睛楚楚可怜地看着她。
    “小东西。”姜朝手指在它脑袋上点了点。
    “哎，已婚妇女真是好羡慕你们谈恋爱的哦，充满激情。”陈菲两只手撑着脑袋，花骨朵状。
    “你这种已经上岸的人不懂我们在水里游的人的幸苦。如果能碰到一个懂你珍惜你你也爱的人，谁会不想要一生一世？谈恋爱有什么好玩的？”
    “就那种刚在一起的兴奋、激情，还是很有意思的。”陈菲拍了拍姜朝的肩头，“好好享受啊。”
    “你不得了了，要不要我提醒下你老公，他老婆怀念认识新人的兴奋与激情。”
    “也不是不可以，这样他说不定为了’留住我的心’制造一些意想不到的浪漫什么的，哈哈哈。”
    姜朝瞥了一眼摆在陈菲家客厅茶几上的两人的婚纱照，和爱的人天长地久这件事，也需要上天垂怜吧。
    多少人遇不到，多少人是凑合，又有多少人能真的嫁给爱情且在这个诱惑沉浮的社会平平稳稳走完这一生？
    而她想起陆洲，她此时此刻只希望，他们能在一起久一些，再久一些，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