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不像一个圈,是一个折回。
我们慢慢走回了原来的起点,过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像只有我不自然的内心感受才能告诉我。
期末成绩有点倒退,不过还好。
我努力平复自己,然后开始了我高三下学期的学习。
高考真是可怕的东西,它逼着我们生出了畸形的心理,很多荒诞的事情都在一点一点地发生着,如果我们站在救世主的角度,就会发现我们周围真的变化了很多。
黄永嘉因为心理问题休了学。
林旭因为酗酒闹事开除了学籍。
董子琪和高桐在班里慢慢形成两个女生的小团体,天天摩擦不断。
我只是淡淡的,把头埋进那些抄好的笔记里,其实心里并没有那么坦然,因为这些出现在身边的事情,让我觉得不可思议。
以致于我对在班里待着这件事情,都产生了一点的排斥感。
早读的时候,我跑到教室外的走廊上,靠着冰冰凉凉的墙壁,面冲着窗子,然后读笔记背题。
当时的三月份风还是很大,我端着书跺着脚,冷得瑟瑟发抖。
我到校的时间越来越早,经常六点钟就站到了窗台的位置,然后来来往往的同学,互相会打个招呼,也经常看见贺承淮,他在远处定定地望着我,然而我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背过身去,再回头时已经进了教室了,我的内心也一定会纷乱三分钟。
久而久之,这三分钟,我就把手里的书放下,面朝着窗户,看外面来来往往的学生。
高三的事情太多,马上临近二模,教课老师再加上校领导挨个找我一遍,外带自主招生的事情,还有快要完稿,我在各个教学楼里跑上跑下。
有的时候闲下来,就会想,该忘的事情是不是忘了。
可能忘了。
但是习惯不会骗人,比如下课铃响的时候我还会习惯性地往那个方向瞥一眼,比如在走廊的时候还会刻意走慢一点。
那就这样吧,没关系,这样就可以。
熬到二模的这段时间,我尽量更加努力地学习,借此来平缓内心的不安定。
不过命运总不能让我这么好过,在我高考倒数一百天里发生了多少事情,怎么算也算不过来。
三月下旬是我的生日,正好卡在白羊座的羊头角位置,一个最硬而又其实最脆的位置。
高三大家都很好,我过生日那天,早上去上学发现桌上摞满了明信片,和我同天出生的韩子航给我送来一个蛋糕,有他脑袋那么大的一个。
我感动得不行,把一张张明信片摆好,看了很久,得有一节英语课,不过也没找到我想要的名字。
今晚留得作业很多,我写完以后下课铃刚刚想,二话不说就趴桌上了,趴了很长时间后感觉有人碰了碰我脑袋,以为是楚肖语,我烦躁地摆摆手:“别闹,让我睡会。”
那边没说话,然后是挪走椅子离开的声音。
我睡得昏天黑地,直到查楼层的大妈把我喊醒:“十一点了,怎么还有在这的,快走快走。”
揉了揉眼睛准备拿书包走人,却看见桌子上有一个很大的铁盒子,我懵着就给掀开盖了。
里面,是各种各样的糖。
我张着嘴呆在原地,第一个出现在脑子里的画面就是去年夏天,我咬着奶茶的吸管,对贺承淮说,天生嗜甜,所以想吃很多很多的糖,能把所有的都给吃完最好。
手机被我妈没收了,我也没法向谁去验证。
但我知道是他送的,我抱着一盒糖费力地出了校门,心情不错。
在谁也不去联系谁的这段时间里,仿佛还是没有脱离关系,有个词形容暧昧“藕断丝连”,我们之间的丝到底是什么,还是太过于抽象,无法弄清楚。
在后来的两个星期里,我们过着安然无扰的生活。生日礼物的事情我也没有和他提起过,他也没有和我提起过。走路偶尔遇到对方的时候会心照不宣地看对方两眼,然后低头。
我原来以为这是故事的结尾,这样的结尾,我还能接受,总归不是那么撕心裂肺。
可是不动声色的防备和积压已久的沉默会将人压垮。
二模之前的三天都是自习,我盯着书,一个个的字就在我眼前飘,我觉得自己可能是压力太大了,或者有什么事情太让自己分神了。
二模的前一天下午,我靠在走廊上吹凉风,事实上是在等贺承淮走过来,他走过来的时候在看着我,我也盯着他,鼓起勇气喊了一声:
“喂。”
“嗯。”他站住。
“今天晚上……能不能陪我在操场上走走。”
他愣了一下,有点吃惊的样子:“好。”
然后我涨红着脸就走回教室了。
晚上心神不宁地复习了三节课后,结果一侧头发现他的位置已经空了,我环顾了一周,都没发现他,下节课复习的时候我旁敲侧击打听了好多人,也没问出什么来。
最后一个问的是王程义,他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去:“你怎么还和他有联系啊?”
我心里咯噔一下,追问他什么意思,他没说。
那时候已经换过了一次座位,我和于影坐同桌,他被我缠得瞒不过,就说:“我还是和于影说吧,让她和你讲。”
王程义对于影有意思已经很久了,我就勉强给了他这个福利。
他撕了张便利贴,写了几个字之后就传给了于影。
我忽然心里了然,可惜我的第六感太迟钝,在这个时候才明白一切。
于影攥着手里的便利贴不敢拿给我看。
“写的什么?”
她支支吾吾。
“是不是个名字?”
“我还是先不告诉你了,二模过去再说。”
“你还是说吧,要不然我二模考得心里更难受。”
“那你保证看完了之后不会影响考试。”
“好。”
她把手上揉皱准备丢掉的纸团慢慢展开,我看到第一个字,身体就本能的一僵,什么是五雷轰顶,这就是五雷轰顶。
我把纸团又重新揉成一团,然后苦笑:“怎么会是袁乔呢?”
我脑海里过了很多名字,唯独就是漏下了这个。
流泪这件事情是下意识的,于影有些慌张地给我递过纸巾来,我才茫然地在脸上胡乱擦了一下。
“他们说,贺承淮因为发烧了,所以回宿舍了。”
“嗯。”
我站起来,想要出去,于影紧张地拦住了我。
我冲她笑笑:“没事儿,我就是心里有点乱,想走走。”
怎么到的操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后来楚肖语跟上来了。
“你怎么了,失魂落魄的。”
“是袁乔,怎么会呢?”
“你说什么呢?”
我喃喃自语,不去理她。
我一下子坐到了地上,接触草地的一瞬间,我觉得自己所有力气都用完了。
如果是别人,我可以接受,还可以顺便吐槽他眼光太差,如果是袁乔,我无话可说,她不差,她很优秀,优秀到让我感觉到威胁。
“好像真的结束了。”
果然我们还是不会为一个人守到最后,总有一个人要退出,以各种各样的形式,而贺承淮选择的这种,恰恰是最决绝最会让人心死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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