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阳似火》第五章 追忆

    通过主干道有一个学校的广场，刚下车就有各个学院的学长学姐过来分流，领到相应学院办理入校手续。一圈轮流转下来李娇已经累的不行，最后将行李放到寝室，宿舍里面已经来了两个人，一个女孩儿躺在上铺床上收拾东西，剪着短发，身材瘦小，穿着休闲小西装，特别中性的打扮，抬头看了下自己又专注于自己的行李。
    下铺也有一个女生，静静地躺在床上看书，瘦瘦小小的，穿着朴素，应该是近视眼，虽然没带眼镜，但是感觉整张脸都埋到了书里。看到李娇进来立马抬起头冲着李娇笑了：“你好，我叫边城，来自南方，你呢？”
    “你好，我叫李娇。”李娇冲着边城笑了一下。找到自己的床位之后把行李简单放了上去，正好在边城的上铺，短发女生的对面。
    父亲帮着自己简单收拾了一下，顺便歇歇脚，两个人便在校园里溜达。身边不断地有骑自行车的男生后座上载着一个女生，李娇心里既有羡慕，又有一种对自己的清晰认知：“李娇，你不能忘记进校园的初衷，你和他们不一样。”
    父亲也看到了这种场景，边走边对李娇说：“娇娇，爸爸是一个无能的人，没有给你提供好的物质条件。但是进大学了，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只要你想清楚不后悔就行。毕竟你也是大人了，我不会干涉你什么。”
    李娇觉得父亲一直是一个寡言的人，两个人之间话少的可怜，或许是因为父亲十个月大的时候就没了父亲，是奶奶亲手带大了我们一家人。正因为缺少父爱，导致了父亲不知道如何表达，但她知道，父亲是爱自己的，这种爱不用言语，她懂。
    但正因为如此，李娇小打心眼里对他有一种敬畏的疏离感，听到父亲那么说，顿时觉得特别凄凉。她一直觉得自己生活的很幸福，虽然这种幸福在别人看来是一种寒酸的自我娱乐。低着头对父亲说：“我明白。爸爸，你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赶紧回家吧，要不然天太晚了，回去让妈妈和奶奶也别担心我。”
    此时的李娇特别想像外国人一样，紧紧地拥抱父亲一下，告诉他，女儿永远爱他，可是后来还是没有做。
    “行，你如果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回去，没钱花就往家里打电话，你不用送了。”父亲急忙说，感觉父亲的情绪也有点感伤。
    不知道为何，此时李娇就想起了许飞的歌《父亲写的散文诗》，每次听的时候心理总会有百般感触
    一九八四年庄稼还没收割完
    女儿躺在我怀里睡得那么甜
    今晚的露天电影没时间去看
    妻子提醒我修修缝纫机的踏板
    明天我要去邻居家再借点钱
    孩子哭了一整天啊闹着要吃饼干
    蓝色的涤卡上衣痛往心里钻
    蹲在池塘边上给了自己两拳
    这是我父亲
    日记里的文字
    这是他的青春留下
    留下来的散文诗
    几十年后我看着泪流不止
    可我的父亲已经老得像一个影子
    一九九四年
    庄稼早已收割完
    我的老母亲去年离开了人间
    女儿扎着马尾辫跑进了校园
    可是她最近有点孤单瘦了一大圈
    想一想未来
    我老成了一堆旧纸钱
    那时的女儿一定会美得很惊艳
    有个爱她的男人要娶她回家
    可想到这些我却不忍看她一眼
    这是我父亲
    日记里的文字
    这是他的生命留下
    留下来的散文诗
    几十年后
    我看着泪流不止
    可我的父亲已经老得像一张旧报纸
    旧报纸
    那上面的故事就是一辈子
    后来才听母亲说起，那天父亲因为省钱选择坐公交去火车站，结果错过了好几辆火车，那时候还没有智能手机，还不能在手机上订票，听到后，李娇再也控制不住心情，痛哭失声。父爱永远不会像母爱那么明显，可是它总是来得气势汹汹，压得人喘不过了起来，对于父母的恩情或许这辈子也还不完。
    送走了父亲，李娇又继续在校园里面晃悠，这时候的她皮肤黝黑，带着特别土的眼镜，扎着的马尾辫完全松散下来，身上穿着姐姐给她的算是最洋气的两件套衣服，因为姐姐的身高没有自己高，所以显得衣服稍微有点小，而且明显洗的发白。可是李娇完全不在乎这些，她觉得没有人认识自己，而且就算认识自己又能怎么样呢？现在的自己也没必要让对方喜欢自己。
    这样想着的时候，任意穿梭在学长学姐摆的各种摊位前，有各种饰品和日用品。早早就经历过生活的人，李娇知道到最后一天买是最合适的，那时候肯定会各种打折，这样想着的时候各种，只是看各种好玩儿的东西。
    回去的时候那个短发的女生已经不在宿舍了，只有边城在，而她在打电话，操着浓浓的乡音，感觉她的舌头一直在卷着说话，李娇一点也听不懂，应该是给家里打电话。李娇也特别想给父亲打电话，可是父亲没有手机，家里只有一部座机电话。
    二人相互笑了笑，算打招呼，然后李娇就赶紧收拾自己的床铺，收拾的差不多的时候边城也打完电话了。由于宿舍是按成绩分的，所以她们宿舍的人成绩应该逗不会差，也会更容易相处一些，想到这儿李娇便开心的笑了，还是人际简单一些比较好。
    李娇和边城便开始闲聊天，无非是家乡是哪儿的，高考多少分啊，有没有对象等等……
    原来刚才边城给对象打电话，听的李娇猛然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乖乖女竟然已经有了对象。
    不过这不影响李娇对边城的好感，她虽然是独生子女，却没有独生子女的娇气，而且也不会因为李娇的出身而嫌弃李娇，这让李娇最为感动的地方。或许由于她父亲是教师，将她教育的比较好。似乎人也有种动物认亲的习惯，在陌生的环境中第一眼认准了一辈子都不会改变，边城是自己在这所学校里最大的收获。
    到第二天，边城主动去帮李娇买日用品，她说自己是砍价小能手。
    “娇娇，我告诉你，如果不是特别着急用的话，可以再等等，过几天她们准到女生公寓门口或者公寓里面去卖。而且到明年夏天等大四的毕业之后，有跳蚤市场，到时候就可以买买买了，那真的是白菜价呢。”说着娇娇还扬了扬头，感觉像等待夸奖的孩子。
    李娇只觉得她可爱：“哇，你从哪儿知道的啊？这么厉害……”
    “我对象告诉我的啊，他已经大二了，是我高中学长，嘿嘿。”边城不好意思地说道，原来她对象是一名国防生，很厉害。
    说着的时候就到了公寓楼后面，宽阔的路两边全是卖各种东西的学长学姐，每个摊位面前都写着“甩卖”、“给钱就卖”等等字迹，忽然看到前面有一个摊位面前写着“买东西送帅哥”，边城便拉着李娇往前凑热闹，果然这家是最火爆的。
    李娇定睛一看，正是付阳、木缘槿他们，还有几个也是当天去迎接新生的几个人，估计是报道的第二天没有多少人来。
    “哇哇，果然有帅哥耶。”边城晃着李娇的胳膊，兴奋异常的说，“就在这家买吧，我给你讲价钱，唉，好可惜我买过了。”
    李娇顿时感觉无话可说，付阳也没注意她们，只是专注地缠着木缘槿说话。李娇心想：“就算看一眼，估计也早将自己忘了。没必要纠结昨天的事儿。”
    想着的时候也专注挑洗脸盆、毛巾、撑衣杆等等，一会儿工夫边城和另一个男生聊的火热，最后碍于情面也不太好讲价钱了。
    无奈，气的牙痒的李娇只有喊道：“那我不买了。”
    然后就有男生说：“哎，别呀，师妹，你都挑好了对不对，为了几块钱毁了一桩买卖多不好。我们这些东西都是好的，你可以去别家比比。”
    李娇心里坚持坚决不多花超过预算的一分钱，所以仍不松口。这时候就听见一道清脆的男生：“美女师妹，看在我昨天帮你拎那几个麻袋的苦命，你也应该今天赏我口水喝不是，学长我一整天都没喝水呢。来来，赏口水喝吧，几块钱的事儿，你就当积德行善了。”
    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估计很少有人像自己那样狼狈了吧，所以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李娇顿时觉得异常难堪。只是依然倔强地抬起头：“不好意思，我当时真没求着你来帮我拿行李，这些东西我不买就是不买。边城，咱们走。”
    说着，拖着边城就头也不回地往外挤，可是边城一脸茫然和后面的一声叫喊：“哎，师妹别生气啊，我说着玩儿的，白送给你了，过来啊……”
    李娇后来觉得自己是那么想要维护自己的尊严，其实后来想想，其实没必要太较真，如果放现在的自己，他们说会免费送自己，她可能会回头。面子是什么，是虚伪的，而不是实实在在的面包。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