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夏》第四章

    第四章
    艾秋还是和严杉交换了联系方式，微信。
    刚刚的问题，她在两个人分别的时候回答了严杉：“你记不记得你给我买过草莓甜筒。”
    这在艾秋心里，是两个人“友谊”的标记。
    她期待的看着严杉，希望他能立刻想起这个事情来，然后两个人又多一个话题，可是严杉却表情疑惑了好长时间，然后摇摇头：“我不太记得了……”
    friendshipisover。
    艾秋扭身就想回家，却被严杉叫住了。
    “要我送你吗？”
    “不……不用了，你姐姐有备车的。”
    老板租的大巴还在那里等着，艾秋觉得自己还是坐那个吧。
    她扭头走到大巴那里，刚刚上去，就看见了站着的老板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艾秋往车里一看，我的天，全是人，还全是醉了的人，一个个东倒西歪，脸红扑扑的。
    “艾秋，有些自己开车来的客人喝了酒也要坐大巴回镇上，那个……我本来想让严杉拿他的车送几个客人回去的，但他不愿意拉醉了的客人，我就全放大巴上了，要不……让严杉送你吧。”
    艾秋不敢一个人回家，也不敢打出租车，只好坐上了严杉的车。
    严杉看到自己的姐姐把艾秋推到车前时的表情真是一言难尽，艾秋冲他点点头说：“麻烦了。”
    严杉很轻很轻的说了一句：“没事。”
    车子驶过海边的公路，严杉把车窗关得紧紧的，可剧烈的海浪声汹涌得让艾秋觉得可怕。
    “你住哪？”
    “镇一中对面。”
    艾秋小声的答着，她自打开了面包店以来，就住在面包店的二楼，父母在不远的小区住着，可她鲜少回家，有时去镇上的大超市，和父母相遇，也不过是闲说几句家常话罢了。
    “我听姐说，你开的是面包店？”
    “嗯。”
    “我原来从来没有想过，你会做这个。”
    “没什么……恰好有一技之长而已。那你呢。”
    艾秋一边说话一边鼓励自己，要淡定，要多说话。
    “我？”
    严杉突然笑了：“一直是无业游民。”
    “那你回来不打算找个活干吗？”
    艾秋惊讶了，虽然以他的个性做个无业游民兼职吧不要太正常了，但艾秋还是惊讶了。
    “嗯，钱倒是没问题。”
    严杉的话叫艾秋觉得被误解了，他应该是以为自己在问他怎么挣钱吧？
    “哦。”
    车内又是一片尴尬的气氛。
    “徐招籁，林往都回来了。”
    当艾秋以为这个世界只会有海浪声的时候，严杉开口了。
    顿了顿，他说：“但我只想找你”
    艾秋初中的最后一段时光，被乐杨的死所笼罩了。
    艾秋与那个叫乐杨的漂亮女生有过无数个擦肩而过，乐杨一头栗色长发，额头饱满，鼻梁高耸，嘴唇的颜色是天然的蜜桃色，身材正好，不会觉得干干的，但又带着少女的纤细感，最好看的是她的眼睛，颜色比一般人要淡，就连眼神，也永远是那么坚定，明明是同龄人，可只在她面前，艾秋就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小屁孩儿。
    艾秋有一天因为交作业待到很晚才从教室出来，穿过只有一两盏灯亮着的走廊，教学楼门口站着两个人，艾秋看见他们，下意识的绕过了他们，但他们说话的声音还是跑进了艾秋的耳朵里。
    “你看，你老是这样，拿小孩子性子对付我。”
    女生的声音响起，艾秋不用看脸就知道这是乐杨。
    “你不也才十五岁吗？小孩子性子？我不想一直被别人说你不懂你不懂，你总说我没办法给你你想要的，可你一直没告诉我你要什么我怎么给你？”
    “你看，你不知道，所以你不适合和我谈恋爱，反正你想要的，只是一个亲密的关系而已。”
    两个人吵得热烈，艾秋低着头一边前行一边思考这些听不懂的对话。
    那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
    艾秋一直挺羡慕乐杨，这些话，她无法说出来，但乐杨可以，乐杨身后有那么一群男生，追着跑着想了解她要什么想什么，尽全力去满足她，但艾秋没有过，所以当她看到那一堆烂肉的时候，又惊又怕又恼怒，她在心里对乐杨说：“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她就算死了，都会影响别人。
    大家怀念乐杨，心疼乐杨，市里的电视台来了记者专门采访这件事想做纪录片，乐杨一个追求者的父亲很有钱，请了侦探来调查她的死因……
    艾秋看着这些，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有一丝羡慕。
    但她和这些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从中得到的，也不过是再一次看见死人的时候，没有这么害怕了而已。
    初中毕业的暑假，艾秋第二次见到尸体，那是在一场车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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