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妻谋婚》第八章 咫尺

    马车以如期的速度去往了登沅。阿欢在车内就摘下了她的斗篷帽子，她的确如华城所言不喜他人触碰。虽然华城说法其也不然，阿欢应该可以说很讨厌他人的触碰或者可以说极其厌恶他人的触碰。
    第一天的上半夜，华城已经睡下，而洛谨伊和阿欢还醒着。
    洛谨伊偶尔一次绕过她拿其身后的琉璃茶杯。一不小心，洛谨伊摸到了她的一撮发尾还蹬鼻子上脸地好好摸了一把。洛谨伊手还没放下，阿欢就不知从何处找来了把大剪刀。
    大剪刀直直地往洛谨伊的手去，没有一丝犹豫。洛谨伊看了阿欢一眼，阿欢依然没有任何表情，眼睛里却泛起亮光。洛谨伊一惊，这么刺激的么？阿欢原来很喜欢这样的？她不是还只是个小孩子么？
    她赶快把手收回，与大剪刀的刀锋完美错过。洛谨伊感觉她的指甲触摸到了刀锋的振动。阿欢还是一剪刀下去，她直接把洛谨伊摸过的那么一撮头发剪下。
    那么一撮发丝不长，约摸着一寸。发丝纤细，如同黑色的树叶飘飘落下。阿欢继续面无表情，洛谨伊全程惊讶脸。
    这个孩子都经历了些什么而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她为什么会讨厌别人的触碰呢？是因为有人触碰她然后伤害到她了么？她为什么会喜欢血腥暴力的一面呢？是因为有人在她面前展现了血腥与暴力么？这个孩子为什么不同于其他被父母遗弃的孩子呢？她比其他同龄孩子都多经历了些什么？又少经历了些什么呢？
    最后面无表情的阿欢用余光看了一眼一脸惊讶的洛谨伊，吐出两个字：“幼稚。”
    大人果然都是幼稚的生物，特别是她现在眼前的这位。虽然长得还不错，身体发育得也还好就是不长脑子。全程她的表情都在变化而且很明显地直接表达出她的所思所想。
    脑子是个好东西，真希望每个人都能有。
    ？今天这大小面瘫都是来考验她洛谨伊脾气如何好的吧？一个无视，一个“幼稚”的。洛谨伊有点不太明白当初自己为什么要一口答应要顺路带着他们两呢？是为了给自己找罪受，然后让自己的脾气更好么？她原来是这么一个要求自己上进的人么？
    阿欢把大剪刀放下，再寻了个被子最里面的位置，脸正对着洛谨伊躺下，再闭目。车顶上架着的夜明珠的光柔柔淡淡的。闭着眼睛的阿欢不动声色，气质恬静并没有睁眼时那么让洛谨伊头疼。洛谨伊就这么坐在阿欢对面，静静地坐着。
    第二天晨曦
    太阳刚刚上坡，冒出了一个尖，天也才蒙蒙亮。洛谨伊就进了马车，蹲在依旧闭着眼的华城面前，准备给他两个“温柔的”大巴掌以叫他起床。
    洛谨伊一直是个记仇的人。洛谨伊也一直是说做就做的德行。她运掌生风。在那风已至华城脸庞而掌未至的关键之时，华城睁眼了。
    华城眼里一片清明，恍若他什么都知晓，什么都已看破。
    又是尴尬时刻，洛谨伊的手即将到华城面上。洛谨伊只好临时变换手的方向。她轻拍华城的肩膀，把头一歪，夜明珠的柔光在她发顶打下一圈亮光。女子五官精致，笑容甜美，一脸乖巧地道：“嘿，华城。天亮了，起床了。”叫你起床的我，这么温柔的我，应该没问题吧？
    华城看了一眼洛谨伊的手，掀开被子开始整理自己的那一身黑衣。他带点威胁地口吻道：“记得管好你的手。”不要乱碰我。再乱碰，小心你的手被剁了。
    洛谨伊闻言直接送了他一对白眼，手却老老实实地放在腹前。现在很明显不是硬对硬的时候，毕竟华城还要赶白天的路。万一真被气走了，那白天的路谁来赶？她是否还来得及回登沅呢？
    洛谨伊忆起出城的那一天的早晨，在洛谨伊即将出门之际，掌柜说的那一句“我家小主她出事了”。洛谨伊只听清了这一句，后面的话没有听清或者不愿听清。等洛谨伊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到了伍氏绸缎庄。后来想想倒也无所谓，反正远在千里想的再多还不如近在咫尺雪中送炭。
    洛谨伊不愿再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反正想得再多也不能马上做，除非她可以直接像天上的小鸟一般直接飞到登沅，飞到伍施梦的面前。而且她也想不详细，总是会漏些边边角角，她的忘性还大，想得再详细也记不住。她现在只想闭上眼睛好好的休息一下，毕竟赶了小半夜的马车。
    马车跑了一段路了，踏燕的速度就慢慢降下来了，直到最后不愿意走。踏燕劳顿了一晚上，再也不想继续赶路，直接尥蹶子强制要求休息。华城试了试也没有办法，只好把马车停下，放踏燕在一旁吃草。华城抱剑于怀中，倚树而养息。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踏燕还是没有赶路的意思，远处却传来了马蹄声。
    马蹄声渐渐变大，马车和马夫也更加看得清楚。那是一匹黑马领着一辆黑木马车。那马有一双深凹的黑眼睛，黑鼻子凸起，鼻孔开阔，被毛厚密，前肢强健又直长，臀部稍高于背部，尾毛又多又长如扫帚。
    车夫面约二十，一身黑衣，面容清秀冷峻，眼角猩红，右手驾车，左手放在身旁按在剑上。看来其人是个左撇子且善于用剑。
    马是好马，车夫也是技术好的车夫，就是车夫驾车很急，就像是条猎狗在追赶猎物。
    不知来者会是过客还是个不请自来的客人呢？
    左逢一整夜都在不停地赶路。没错，一整夜里一刻未睡，只因主子听闻有个面似那白面小贼的粉衣女子出了城。当时左逢就立马说了一句“天下相似之人如何之多”，所以他必须找到这个女子。因为他主子是这样说的“但是你必须找到她”。
    左逢的眼睛都熬红了，但是还不能休息。只因他与右源在主子的眼皮子底下商量好了寅时才交换。而现在还差一刻。
    左逢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渴望睡觉的感觉了。他用着最后所剩不多的理智继续驾驭着马车。
    左逢看到了一辆红木的马车在一棵大树下，一匹白马在旁吃草，一年轻黑衣男子抱剑倚着大树休息。仔细辨认之后，左逢确认这个男子绝对不是那个白脸小贼。但是他不能放过白面小贼的任何一个线索，为了他的未来与他和右源以后的待遇。
    所以他把马车停在了红木马车的旁边。两辆马车排停在一行。
    车厢内，武心依然在睡着。他的眉头微锁，嘴角微抿。他肩膀以下的身子都在被子里，双手放于腹前。
    在武心的一尺处，透过两辆马车的一侧正是熟睡了的洛谨伊。洛谨伊眉宇平和，嘴巴微张，嘴角处还有一滩亮莹莹的液体。她的身体好像扭成了麻花。两腿并拢朝左，两手一边一只，头往右一歪。而那被子堪堪遮过肚脐。
    左逢固定好马车后就拿着自家主子画的白面小贼的画像下车。
    华城看着那个眼角猩红的车夫过来，握了握怀里的剑。看清了那个车夫手上就拿着张硬黄纸的画像，华城又放松下来。
    “兄台，你可有见过这位小兄弟？”左逢重复着他这几天都在做的事。他一直在问人。
    华城瞟了一眼，那画中人头簪白玉，腰佩双鱼，身着深蓝祥云衫，脚穿白边祥云靴，面容白净清秀。眉毛微扬，口微张。一副乖巧的小兄弟模样，就像今天早上那个想删他耳光的女人一样的装模作样的乖巧。他冷冷地看着道：“没。”
    “哦哦，谢谢你兄台啦。”左逢嘿嘿干笑一把，把画像卷起来。左逢走回自己的马车，再抽了马一鞭，风风尘尘地继续往登沅城赶去。
    马蹄声碎而渐默。
    华城一直看着左逢离开，直至没了影子。华城再回首看了看车厢，再拉一拉一直在吃草就没停过一瞬的踏燕，还是扯不动。真是匹蠢马，都不知道它在坚持些什么。算了，继续等吧。现在也不是很着急，毕竟已经不在青城了。这里更不是六庆国。刚刚那批人为什么一直想找洛谨伊呢？他们是否是真的认识呢？
    华城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踏燕吃草吃了多久才终于餍足，反正很久很久就是了。真是头贪吃的蠢马。虽然段怡芳还是没有起床，没有吃早饭，怕是真的要饿着了。洛谨伊也睡得跟头死猪似的，什么反应都没有。而阿欢应该是真的累着了，一直在休息。踏燕一吃饱，华城就开始赶路。
    因为走的一直是官道，路况也比较平稳，所以华城一行人倒也走的很顺利。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人，猩红眼车夫那一行人除外。
    傍晚时分，凉风习习。
    洛谨伊提议在溪边烤鱼吃，段怡芳大加赞同，阿欢，华城默认。段怡芳跃跃欲试去捕鱼，或者说跃跃欲试在自己的意中人面前展现自己的长处。而且段怡芳捕鱼卖鱼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所以她还是非常有把握，一抓一个准。
    而洛谨伊也跃跃欲试烤鱼，这也是她第一次。调料是从伍氏酒楼里带的。烤得味道好的话，也是她们运气好。烤得味道不好就当是为下一次烤鱼烤好做准备了。
    那一个晚上她们运气的确好。鱼肉鲜美，外焦里嫩，很是欢快的一晚上。洛谨伊一直记得吃饱之后躺在草坪上，天上的星星非常耀眼，就像她当时预想未来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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