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君心》011 芳首

    沈长曦落笔，墨色自她笔尖洇开，游走于宣纸之上。
    “苏姐姐，当年舒贵妃在乐比上可是败给了你！依你看，今日长曦这箫声如何？”傅静娴的目光紧紧盯着沈长曦。
    “技艺有精微，然心境，却无法一日造就，”苏袖闻言摇了摇头，“我不如她！”
    这下，季明岚和傅静娴被齐齐震住，回过身看向苏袖。
    十二年前，苏袖以十三岁之龄，力压当时上京第一才女云舒，夺得乐比第一，便是先帝都曾称赞过她的琴声。
    竟然，连她都自认不如沈长曦。
    “苏姐姐，你说长曦，会为煜王作何诗画？”季明岚听完苏袖的话，竟然有些跃跃地看着花园中正凝神提笔的沈长曦。
    “上京都说沈家三小姐容颜倾国！可今日，我却仿佛觉得，拂去这惊世之名，方是真正的她！”苏袖有些怔怔地看着沈长曦纤细笔直的身影，像是笃定什么一般地继续开口道：“等着吧！”
    浓重的墨色在她手中泼向无暇纸张，她所有作画的习惯固执又倔强地承袭于她母亲。不喜颜色，泾渭分明的黑白间，画成。
    沈长曦提笔，她掩去往日运笔时的平和简静，落下张扬之极的二十字。
    “咚！”
    金钟清鸣，三比时间已至。
    沈暮晚从腹中硬挤了十个字凑成两句诗，见此只好恨恨地放下手中的笔。园中所有世家贵女一概如此，有些甚至连画都未成，满园都是压抑的埋怨声。
    “煜王妃，时间已至！即使未成画，你也须放下手中笔！”主位上的舒贵妃陡然出声，满园的人都看向仍旧提着笔的沈长曦。
    沈长曦闻言回过神来，放下手中的笔，一把合上身前画作，缓缓道：“王爷风姿，堪堪二十字道不尽！臣女才思有限，只能到此！”
    她这话落，满园世家贵女包括沈暮晚看向她的眼神都不对了。听她这意思，仿佛不仅成画还成诗了。
    舒贵妃的神色一下很是难看，前脚才开口说她未成画，她这话却仿佛一个耳光打在了自己的脸上，想到方才她合上画作的瞬间，她阴沉地开口，“既如此，便先一赏煜王妃的画作吧！”
    明宜大长公主拦都来不及，舒贵妃少年时便是上京出了名的第一才女，她一揽芳首十二年，怎么会忍得住沈长曦这样直接的打脸。
    可她只心绪回转间，沈长曦的画作便已经被侍从呈了上来，递到了舒贵妃的身前。
    舒贵妃纤细的指尖一把挑开墨绳，画卷倏地展开。
    只一眼，她瞥过满眼墨色，勾勒过那道颀长的身影，扫过那张扬得甚至有些狂妄的二十字。
    她一个踉跄，跌坐回了身后的主位上。
    所有的人都因为这一幕满是疑惑地看向沈长曦，她到底是太好还是太差，竟将舒贵妃震惊成了这副模样。
    近在身侧的明宜大长公主当先一把揽过有些失神的舒贵妃手中的画卷。只一瞥，就彻底愣在了原地。
    半晌，她才抬起头满脸复杂地看着园中依旧长身而立的沈长曦。
    “你赢了！”舒贵妃回过神来，强撑着精神站起身，面色苍白地看着沈长曦开口道：“芳首，是你的了！”
    话落，她竟然二话不说，直接拂袖转身离去。
    这一下，萧明淮和萧明泽齐齐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萧明淮一个眼神，萧明泽立刻跟上了舒贵妃。
    满园的人都被这突然的惊变震得回不过神，沈暮晚更被这一下激得六神无主。
    这芳首，竟然就这样落到沈长曦头上了？
    “三姐姐究竟作了何等画作？能让贵妃娘娘如此折服，不知道我们能不能也一览一二？”
    沈暮晚话落，沈长曦还没有开口，明宜大长公主就扬声道：“舒贵妃虽已落口，未免在场诸位心有不甘。当朝荀太傅就在身侧，本宫请他先行一览煜王妃画作！”
    明宜大长公主说完，她身侧身形清癯的老者缓缓走过来，从大长公主手中接过画作，借着天光将身前尚有墨香的画作一览无余。
    久久，他叹了一口气道：“惜煜王妃非男儿！”
    这下，满园的胃口都被吊起来了。
    荀太傅可是当世清流之首，到底什么样的画作能让他有这样的感叹！
    “将沈三小姐的画作呈于园中，让众人一观吧！”明宜大长公主仿佛是知道所有人心中所想，挥了挥手，侍从便从她手中接过了画卷。
    当沈长曦的画卷在园中被展开，彻底落入众人眼中之时，萧明淮双目一皱，骤然看向沈长曦。
    “苏姐姐，这…这是煜王吗？”季明岚怔怔地看着那副画作，却不知苏袖此刻也怔在了原地。
    “既无面容，也无声色！明明只是一个背影，为何我一眼，觉得这就是煜王？”傅静娴也愣愣地出声。
    泼墨山水间，骤雨声急，穿林打叶，少年纵马而去，只留下一瞥间的背影。
    “明珠虽蒙尘，亦不掩其芒。借君一十年，万里好江山。”荀太傅有些沙哑的声音慢慢响起，“老夫历经两朝，煜王妃笔力虽然不及。但这手书，却有不输男儿的傲然风骨！这芳首，实至名归！”
    荀太傅声音仿佛在萧珩心上落下不散的天音，他模糊的世界里，所有的颜色在这一刻竟然都离他远去。
    眼中，仿佛便只剩下了那一团玉色的轮廓。
    “如此，可还有哪位世家小姐愿与煜王妃一竞高下？”荀太傅直起身，有些浑浊的双目仿佛清明了起来。
    同样再一次诡异的沉寂，荀太傅都说出这样的话了，再有世家贵女挺身岂不是不识好歹？
    沈长曦这个本来无意竞夺芳首，半路杀出的半吊子，竟然以一种无人匹敌的从容淡定斩得空悬至今十二年的芳首，明日上京城中的茶馆酒肆怕是有得书好说了！
    “咚！”明宜大长公主满面喜色敲响最后一声金钟，随即宣布，“此次群芳宴芳首，煜王妃，靖国公府三小姐，沈长曦！”
    沈长曦依旧淡然地站在园中，傅静娴却已经奔了过来，一把揽住了她，“长曦，你还说是看热闹！随随便便一出手，就把芳首都拿回来了！”
    苏袖和季明岚也缓缓走过来，沈长曦看见她们微微地笑道：“我本无意，奈何出了差子！”
    “三姐姐今日过后怕是要名动上京，可是把老祖宗和父亲瞒得好苦！”沈暮晚幽幽地走过来，看见被苏袖三人拥住的沈长曦，酸酸地开口。
    “四妹妹，我还没有计较你擅自将我名字登上一事，你却先来找我问罪？”沈长曦闻言原本有些温情的双瞳骤然冷寂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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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油诗，不要认真，认真我咬你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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