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宸一路阴沉地回到房中,直接倒在床上一动也懒得动。他闭着眼睛,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皱着眉头,心中还郁结着一团火。
忽然,一阵叩门声响起:“清宸。”清宸毫无反应,好像没听见。过了一会儿,雲孚冀诚轻轻推门走进来。
他走到床前,慢慢坐下来:“清宸。感觉如何了?”雲孚冀诚见他不理自己,也不恼,只是拿出袖中的一瓶疗伤秘药放到床边:“这是灵玉丹,对你的内伤有好处,你记得吃。”
雲孚冀诚看着他,满眼的心疼。他悠悠叹一口气:“你不该这么做的,清宸。你这般冷嘲热讽只会惹恼他们,对你也百害无一益。我知道,你是想要洗清你母亲的冤屈。但最好的办法,是得到……”
“冀诚叔叔,”清宸打断他,“我都明白。”
“……你明白就好。清宸,这是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你切莫卷入其中无法自拔,不必太勉强自己。”
清宸把头闷在被子里,久久不说话。雲孚冀诚的目光渐虚无了:“这本不应是你该背负的。”
“……”清宸咬了咬唇,“叔叔,我累了。”
冀诚微微一愣,看着他张张口却又不知该说什么。他起身,走开几步才开口:“那你好好休息。”“水……水仙子!开……门。”清宸满脸通红,已然喝醉了。他一手抱着酒坛,一手用力地敲门,时不时地打个酒嗝。
房内的伊水晞闻声便皱起了眉,一挥手便在门上下了一道封印,并不出声。
清宸见无应答,却颇有几分不依不饶:“你……嗝……你不说……说话,我就……嗝……进来来了。”清宸用身体用力地一撞,门却纹丝不动:“咦……嗝……怎么打不开?”
清宸晃了晃头,又傻傻地笑起来:“嘿嘿,我不怕……嗝……”
“砰——”地一声巨响响起,脆弱的门摔烂在地上。清宸似乎很开心,三步两步蹦来:“耶!搞定……嗝……”
伊水晞脸色十分冰冷:“夷夜清宸!”她丢下手中的书,走出来,便看见了傻呵呵的喝醉了的清宸。
他站在那里,似乎随时都会倒下去。他一身浓重的酒味,一张俊脸像是熟了的猪皮,目光迷离。
“夷夜清宸,本仙只给你一条路:滚!”伊水晞看着眼前的酒鬼一脸的嫌弃,眸中闪过一丝杀气。谁知清宸却嘟起嘴来,深深地皱起眉头:“不要不要!我……嗝……不走!”说完,他竟然一屁股就坐下来,撒酒疯赖在这了。
“夷夜清宸!”
“水仙子……”清宸看着她,一副可怜兮兮又委屈的样子,似乎马上要哭出来,“就不走嘛!”
“……”伊水晞也不心软,一挥手便将清宸扫出门外。可没等她反应过来,清宸又噌噌地向她跑来。
一个不留神,他便被一块木头绊了一下,直直地扑倒在她身上。伊水晞一个没站稳,一妖一仙便华丽丽地狠摔在地上。而清宸手中的酒坛,也飞出去,“哐——”地摔在了地上。
“夷……”伊水晞咬着牙,刚想开口,却对上清宸的目光。他靠得那么近,满身都是酒味。她不禁有些愣,听到他说:“你不要……赶我走……整个六尾狐宗,我只能……与你说说了……”
伊水晞微微皱起眉,思索片刻:“那你先起来。”清宸似乎才注意到他压着她,“哦”了一声,便听话地起来了。
“说吧,你想跟我说什么?”伊水晞坐起身子,慢慢地整理着身上白衣衫。
“没酒了。”清宸忽然没头脑地说一句。伊水晞微微诧异,以为自己没听清:“什么?”
清宸猛地站起来,跑到外面去寻酒,扔下不明所以的伊水晞。伊水晞无语地看着他摇摇晃晃的身影,疑惑自己方才竟没有一掌拍飞他。
不出片刻,清宸便抱着两坛酒跑进来,嘿嘿地笑着:“我把最好的两坛偷来了。喏,你一坛,我一坛。”说着,将一坛酒豪气地递给她。
“不必了。我不喝酒。”伊水晞冷冷地拒绝。
“不喝?你不要后悔哦。”
“……”
“这酒淳香非凡酒能比,且入口绵柔……不少仙人都曾偷喝此酒而一醉不知凡尘事,所以便有醉仙尘之名。”
伊水晞看着他如此顺溜地吐字,不禁眯着眼睛:“夷夜清宸,你刚才不会是在装醉吧?”
“什么?我装醉?嘁,我又没醉装什么醉?”清宸的逻辑思维显然已混乱。伊水晞别开头:“最好不是。”
清宸一把拔开酒坛上的封,笑嘻嘻地:“好酒!”说着举起酒坛牛饮一口。伊水晞十分反感他的行为,开始思考是否应该再把他扔远点。
“水仙子……你说我是不是……走不了了。”清宸望着她,目光却十分涣散,没有焦点。不等她说话,他又兀自开口:“我恨他们,如果不是他们,娘便不会死……他们薄情无义,凭什么要我原谅?”
“我恨这里,恨无情的那个人,恨当年欺负凌辱我母亲的所有人……我好想折磨他们,把他们欠的都加倍讨回来,更想一把火就将这烧得干干净净。”
“可是,我根本做不到……水仙子,你说我有多悲哀,多无用……”
伊水晞看着无力耷拉在酒坛上的清宸,心中似有什么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插着,微疼。他的脸上满是悲戚,缩在一起,像个被遗弃的孩子,让人心疼。
她的脸上难得露出几分担忧,忍不住伸手拍拍他的头,声音温柔地似在哄:“只要是你认为对的,便去做就好。你这么聪明,一定知道分寸对错,不是么?”
“也许当年的事,并不完会与你所见的相符。”
清宸沉默良久,才闷声道:“水仙子,你们仙人定是没有烦恼的吧……”
“没有么?都一样,不过换了个地方。”伊水晞想起自己生活的天界,不禁开口。
“哈哈哈哈,原来是同路中人!我敬你!”清宸似乎脑抽风,一改刚才的神态。说完,他又仰头大喝一口。伊水晞给他一个冷冷的眼神:“别把我与你相提并论。”
“嘿嘿。”
伊水晞看着眼前小孩子气的清宸,忽然勾起唇角。她突然觉得,这个小妖精撒起酒疯来还是挺可爱的。
清宸又扯着伊水晞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不知过了多久,清宸渐消停了,抱着酒坛子,把头朝那一抵,睡过去了。
伊水晞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唇边的笑容有些暖意。她小心地想要拿开他手中抱着酒坛子,却怎么也掰不开他的手。她忍不住嘟囔一句:“德行。”
伊水晞索性不再理他,径自上床睡觉去了。
第二天——
时至中午,清宸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他只觉得浑身酸痛,一颗脑袋似有千斤重。
“阿嚏!”清宸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吃力地撑开眼皮打量着四周。
“呦,终于醒了?”一个声音在头顶传来,带几分冷意。清宸只觉背后寒毛竖立:“水……水仙子?你……你怎么在啊……”
“这是我的房间,我不在这,那我该哪?”
清宸的脑中“嗡”地一声乱了:“您……您的房间?”他机械地扭过头,便看到那扇摔得烂烂的门,而自己坐在地下,手里……还有一个大酒坛!我的天,发生了什么?脑袋好痛啊!
“发生什……什么了?”
“哦。昨晚有个混蛋砸了我的房门,在我房中酗酒。”伊水晞轻描淡写地回答道,但清宸明白她是要发火了。
果然,她居高临下地睨着他:“这笔帐,如何算?”
“我……我真的……砸了您的闺房门?”
“你说呢?”
清宸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夜黑风高,我一男的闯你房间,您……怎么不把我扔出去啊?”
“扔了啊,是你恬不知耻地又赖上来了。”
“……”清宸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惨了……我……我要回去好好反省思过!”清宸站起身来,看都不敢看她:“我……我不是……故意的。”
“然后呢?”
清宸咬咬唇:“水仙子,我……可还做了什么……冒犯您的事?”伊水晞不禁想到他把自己压在身上的画面,眸中闪过一丝光:“嗯……没有了。”
清宸松一口气,如释重负:“那就好,那就好。”
清宸的脑袋还是晕乎乎的,一股困意席卷而来:“水仙子……嗯……我先回去了……”伊水晞看都不看他:“回去好好反省自己的恶行,至于这笔帐……你先欠着。”
“哦。”
鬼界——
忘川河畔,一盏一盏的往生灯漂浮在半空,给黯淡无光的鬼界带来微弱的光。忘川水缓缓地流着,却透出几分寒意。人若盯着看久了,心神便会被那漩涡吸去,忘却前尘。
一道身影藏在岸边的巨石后,时不时地探出头来。不一会儿,那奈何桥上便匆匆走来一个身穿判官服的官差。
躲在石后的身影见着了他,压低声音:“无魂,我在这!”那官差听了,便四处看看,见四周无鬼便蹿到那石头后面。
“你这只妖,不要命了?竟敢擅闯鬼界!”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你……我就该把你捉到阎王殿去!”
“要捉你一百年前就捉了。”
“你……”无魂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一妖一鬼正说着,一盏往生灯恰巧浮在了他们头顶,照亮了那个身影。
那个浅浅笑着的妖,却是紫苏!
紫苏笑着开口:“无魂,我托你打听了可打听好了?”
“哼,自然都打听好了。”无魂翻了个白眼,“不过你这样做,是改天命!”
------题外话------
献上一只撒酒疯的狐小子~
谢谢姑娘、公子们的赏脸~
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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