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志》第十四章 婶母驾到

    事情没成功,回来后,叶舒有点灰心,就那样懒懒地进来,连门口垂首站着的夭夭使劲给她递眼神都没察觉,一步跨进门后,正好奇夭夭为什么不像平日里一样跟进来,抬头却看见正堂有人坐着。
    “公主殿下!”问候者正是公孙无知,看他那样子,似有什么不快之事,旁边的除了侍者婢子外,还有一位尊贵的妇人,这妇人倒是浑身上下珠光宝气,穿着很显贵族气质。
    公孙无知见公主望着一边的人发愣,连忙摊出右手,介绍说:“公主可还记得,这位是家母!”
    叶舒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要拜,却突然想起自己是公主身份,是无需拜的,便稳了稳,却见公孙无知的母亲微微躬身一拜,也并不十分正式。
    “我儿说笑了,公主可是我看着长大的,幼时也常来府上玩,怎会不记得老身呢!”她说笑着,眼神一步也不离开叶舒。
    旁边的公孙无知却并未在意母亲的话,叶舒只是微微笑笑,道:“因一场大病,这记人的功夫倒是弱了许多,婶母见谅!”
    说着话,公孙无知的母亲早已经婉言将其余人等支了出去。
    “方才来,听说公主竟然自己去找郑国太子殿下了?”婶母看着她,满脸忧虑。
    “哦?”叶舒没想到她一开口问的竟是这事,不知要怎么说,毕竟这是古代,不比现代那么开放,她迅即瞅了眼公孙无知,他却仍旧是一副里外不帮的样子。
    “哦,是,早起,去给郑公子送了杯饯行酒,昨日,朝堂上,父君不是已经为我们定了这门亲事嘛!送送!”叶舒面上很是坦然,心里却忐忑地紧,因不知公孙母子这番前来所为何事,更是因不了解这位“婶母”。
    “那是自然,若是定下来,自是要送送的。”婶母说着,却看看旁边的儿子,欲言又止,继而又似鼓起勇气般道:“只是,你自幼没了母亲,有些话别人是不同你讲的,只等着你犯了错,吃了亏了,才来相劝,实则看你笑话。婶母是过来人,也是女眷中和你较为亲近的人,还是劝你一句,女儿家,不要过于主动亲近,那样不仅失了自家颜面,还会丢了我大国风范,让人觉得我齐国的公主这样掉价!终是对你没好处。”
    叶舒听她铺垫了一半时,已经知道她究竟要说什么了,只耐心等她说完,心中一边感慨,这公孙无知整日禁受着这些唠叨,的确也是够耐心。
    “哦,我知道了,婶母!多谢婶母教诲!”公主很客气地回答。
    婶母见此番训导很有成效,越发上瘾了,对她儿子说:“知儿,你先出去,我有些话要同你妹妹讲!”
    公孙无知木偶般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算作行礼,便出去了。
    “孩子,婶母是过来人!”
    叶舒心中早已发毛,她又开始了,于是在心里回答,我知道了,你方才说过了。脸上只是很谦卑地听着。
    “身为女儿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为夫家绵延子嗣。但是,话说回来了,自己的幸福也很重要,所以,凡事要为自己考虑,不能感情用事。身在帝王家,公主原本其实并不如人们想象的那样幸福,最终还是会成为国家政治手段的牺牲者,但是,所幸,你的父君自小格外疼爱你们姐妹俩,婚姻这事上,多多少少还是会顾及你的感受的。就像上次,你姐姐错嫁给年迈的卫公之后,君上那样生气。如今,那郑国虽有郑公,还算是撑得起台面之国,但,婶母可是听说,郑国朝政为祭大夫所把持,诸公子各自培养实力,甚至勾结外邦,等到郑公百年之后,国本动摇也是未定之事,你这样嫁过去,万一郑公子失势,岂非连累了你!”她说得极为动情,满脸都是对公主的各种担忧。
    其实,她所说的这些,叶舒可是清清楚楚的,可能,叶舒清楚的不止这些,她还知道,自己如果真的能嫁给郑公子,很有可能改变这一切。
    不过,作为一介妇人,能有这样的见地,可见,她绝非寻常女流之辈,叶舒不由地开始想到一个问题,自己的真实身份,不知她是否清楚,想到这里,不禁冒出了冷汗。
    还好,她说完这些,总算是准备走了。
    公孙无知进来很恭谨地跟公主告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离开了。
    夭夭连忙跑进来,紧张地问:“公主,她有没有把你怎么样?”说着,就要拉着她的衣袖检查。
    “哎呀,好了!”叶舒甩开了她。
    一边的青娥笑着说:“夭夭,你整天想的是什么啊,她好歹也是公主的婶母,再说了,公主可是君位,她是臣位,怎会在这里伤害公主呢?”
    “哎呀,姐姐可不知道,那妇人一进来,我就有种不详的预感!”夭夭皱眉解释。
    青娥又笑话她,叶舒心中暗道:夭夭啊,我知道她是公孙无知的母亲之后,也是有种不详的预感啊!
    三人说了一会儿,午膳已备下,便去吃饭。谁知,通传的说,世子又来了!
    叶舒没想什么,便让进来了。
    “打扰公主用膳了!”公孙无知见公主正在吃饭,笑着说。
    “行了,别整这些没用的,你也还没吃吧,一起吧,反正,每次准备这么多,我也是吃不完的!”叶舒笑笑,青娥早已着人再备一副碗筷。
    “那我就不客气了!”公孙无知在下手坐下来。
    叶舒知道因为他母亲的事,少不了要有解释的,便借口支开了众人,只余下夭夭在旁伺候。
    “吃啊!”叶舒见公孙无知并不动筷子,还以为他仍旧拘着礼,便嘲笑道:“你不会是觉的在公主面前不好吃饭的吧?”
    夭夭也笑了笑,公孙无知面色有点儿冏,搓了搓手,说:“你吃吧,我素来不在别处吃饭!”
    “哦!”叶舒明白了,大概是有洁癖之类的,“那好吧,我吃,你说!实在是很饿了,饭菜凉了也不好吃了。”说时,早已开吃。
    “我来,是有事要告诉你,你的事情,我母亲是知道的,她一向比较强势,以后有什么言语不当的地方,你多担待,就当是没听见。”
    公孙无知的话说完,叶舒彻底吃不下去了,先前,原以为是公主身份压着那位夫人的,谁知,自己在她眼中只不过是个跳梁小丑。还好方才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这件事情也着实很让人头疼。
    “还有谁知道?”叶舒冷静下来,问,毕竟这事关乎自己的生死,已经死过一次了,她不想来第二次,因为第二次可不会那么幸运。
    “没有了!”公孙无知注意到叶舒神情陡变,安慰道:“你放心,只要我活一日,便保全你一日,至于我母亲,她虽爱管闲事,毕竟只有我这一个儿子的,也会为我考虑。完了,我把卫安排进来,你收拢他即可,我看,他也是一个可靠之人,以后多少也算得个帮手。”
    “唉!”叶舒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活下来,却要这样战战兢兢地过日子!”
    公孙无知听得一愣,看着叶舒,说:“你我是一条船上的人,谁出事了,大家都会有难!你放心吧!”
    “倘若有一日,你的母亲因为你要针对我呢?”叶舒没多想,口中竟冒出了这句话。
    公孙无知又愣了愣,问:“什么意思?”
    叶舒摇了摇头,又摆摆手,说:“没什么!”
    “婶母为何要阻止我和郑公子的事?”叶舒找了个借口岔开了话题。
    “这……”公孙无知言辞闪烁,“大概是,觉得嫁到郑国去,对大家都不好吧!”
    叶舒看出了其中必有端倪,只是既然他不愿说,自己最好也别问。
    一会儿,公孙无知离开了,叶舒吩咐夭夭:“叫人撤了吧,我不吃了!”
    “公主,你别担心了!我看公孙公子也是个可靠之人!”夭夭安慰她。
    躺在榻上,却难以成眠,如今,她才意识到,自己这个公主的头衔上面可是悬着一把刀的,将来必有一日,公孙无知是要称帝的,到时,他若不念旧情,她必死无疑,更可怕的是,到他将死的那一日,若他母亲还活着,定然会把这个气撒到自己身上。
    想想就后怕,叶舒突然坐起来,自语道:“不行,我要自救!”
    她首先想到的是姜诸儿,此时,什么改写历史,究天人之际的宏图伟愿已经纷纷垮台,生存才是第一要义,她决定要沿着历史的轨迹——那个蓝本走下去,反正,自己和姜诸儿原本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管他旁人怎么看。
    “夭夭,你信我吗?”叶舒出门前,还是问了下夭夭,毕竟她是出自香满堂的婢子,平时,又很看重公孙无知。
    “公主,你说什么呢,我当然信你啊!”夭夭一头雾水。
    “那好,为了保命,以后,我所做的事情,你一定不能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公孙世子!”叶舒抓着夭夭的肩膀说。
    夭夭疑惑地看着公主,却依旧点头,完了又问:“公主,是出什么事了吗?”
    “现在没有,但是,总有一天,我们都会大难临头。今日之后,我就当你是我的妹妹了,还有卫,我们是一家人,生死与共!”她拍了拍夭夭的肩膀,说:“相信我,我能拯救大家!”
    “公主,长这么大以来,你是待我最好的,我这一辈子,就忠于公主一人!”夭夭认真而严肃。
    叶舒浅浅地笑了笑,说,“走!”
    两人出了门。
    走了一会儿,叶舒突然停下,正低头狂走的夭夭一下子撞到了叶舒身上。
    “不对啊,我就这样去?”叶舒自问。
    夭夭也愣了,道:“是啊,公主,这些日子来,每次太子殿下来的时候,你都没给过好脸色!他不会也报复你吧?”
    叶舒听着笑了笑,说:“那倒不会!”不知为何,这一点她从心底里很明确。
    “主要是,我去干什么?总不能说,太子,我要投靠你?”说着,连她自己也笑了,“太扯了!”
    “要不然,我们去君夫人宫中?如果能恰巧遇到太子呢?”夭夭出了个馊主意,叶舒不禁笑了,拿指头点了下她的额头,说:“哪有那么大的儿子整天呆在自己母亲宫中的?”
    “前面就是……”
    叶舒和夭夭正说话时,后面传来人声,两人不约而同扭头看时,却见来者是两个半大小子,旁边跟着一干仆人。
    叶舒当然不知道来者是谁,夭夭更是不清楚,只是可惜没有青娥,否则也不至于这么尴尬,眼睁睁看着他们走进,只见为首的那个白白净净小年轻俯身行礼道:“姐姐!”
    听到这两个字,叶舒大脑迅速运转,估计是那文姜的弟弟了,有谁呢,一个是公子小白,另一个是公子纠,眼前这个?还有另外一个,哪一个应该不是公子,应为他只是和其他仆人一样欠身行礼,并未说什么。
    “姐姐站在这里许久了,是在等什么人吗?”那公子看着公主,柔声问。
    叶舒看了看,心想,就是个高中生,用乳臭未干形容也不为过,只是,长得倒还可以,算得上一个小小帅哥。
    “哦,对,我是在等人。”叶舒看了看旁边的小子,指了指道:“这位是?”
    “哦,这位是我的朋友,鲍叔牙,我们都叫他鲍子。是鲍邑大夫鲍敬叔之子。”公子说着,叶舒却眼前一亮,这不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鲍叔牙?
    呀,真是见了本尊了,虽然,这本尊年纪尚幼。
    “这是内宫,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叶舒没想到当年辅佐齐桓公的鲍叔牙这么小就已经来到了京城,不是说,这鲍叔牙曾经和青年管仲合伙做过生意嘛!这些事情究竟发生了没?
    “要去见夫人和其他各位娘娘!”答话的这位公子应是小白无疑了,叶舒笑着问:“这倒是奇了,宫里的各位娘娘为何要见这位鲍子兄弟?”
    “素问鲍子谦恭正直,小小年纪便有异才,所以,娘娘们要见!”小白说着,那鲍子似乎有点羞涩,低了头。
    “哈哈,”叶舒看着这小孩似的鲍子,不禁笑了,说:“想必是哪位娘娘要给这位小公子做个媒,成就一双好姻缘吧!”
    小白看了看鲍子,鲍子只是不做声,脸都红到了耳根,他笑着对公主说:“姐姐休要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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