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宫寂寂月影欢》第二十章 施娘娘的秘密

    我被这个焦急的声音吓了一跳，睁开眼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脚下一滑就摔了下去。
    “啊！”我摔到地上，居然没死，左腿传来一阵剧痛，我低下头……天呐，我竟然倒在一个人身上！接住从这么高砸下来的我，她疼得龇牙咧嘴的，我惊讶地发现她穿着紫色衣衫，这是施娘娘！
    我赶忙把自己从她身上移开，就这么一动，腿上的疼痛更剧烈了。即使我挪开了，她也没好到哪去，依旧躺在地上呻吟，眉毛痛苦地皱成一团。
    宫人们很快赶了过来，五个宫女，三个内监七手八脚地把我俩抬了进去。我应该把腿上的骨头摔得错位了，能感觉到一大根骨头抵着我的皮肤，像是马上要刺破皮肤滑出来一样，稍微一动就疼得钻心。几个人费了半天劲才把我和施娘娘安置到外间的榻上。
    真是疼得不行了，眼泪就没止住过，我们两个人哼哼啊啊地不停地喊疼，几个宫人不住地给我们擦汗擦眼泪。好在医女来得很快，只轻轻一碰我的腿，我就又大声叫了起来，医女不敢再动，皱着眉跟我说：“娘娘，奴婢必须确认您的骨头有没有断，请您忍一下。”说完就开始捋着骨头一寸一寸地捏，我疼得直冒冷汗，眼前发黑几乎要昏过去。好在结果只是脱臼了，骨头没事。
    内监们都出去候着了，宫人们麻利地把帘子帷幔都撂下，一个医女剪开我的衣服，我能看见自己大腿外侧鼓起一个包，那是我腿根部的骨头。从没想过有生之年我能看到自己骨头的形状，我吓坏了，哭喊地更加厉害。
    医女让两个宫人使劲扶住我，不许我乱动，就开始接骨了。我从不知道接骨是怎么回事，害怕地看着她，医女说可能会有点疼，但是一定要忍住，千万不可以乱动。她一手抓着我的脚踝轻推，一手扶着膝盖向上，我的腿就蜷起来了。就这么一个平时经常做的动作，我都疼得受不了了，眼看着那根骨头在皮肤里呈现的更清晰了。
    还没等我问下一步是什么时，医女猛地抓住我那根骨头，用力向里一推，只听得咔的一声，骨头居然复位了。我感到那里一阵剧痛，有几秒钟眼前是黑的看不清楚东西，恶心的感觉涌了上来，然后才慢慢地缓过来，身上的衣袍已经被冷汗浸透。医女用棉布缠着竹条往我身上比划，告诉我刚接好骨头，需要用竹条固定住，不可以乱动，至少要躺一个月才能下地，即使下地走路也不能让这条腿使力。
    我点点头，咬着牙看她把竹条放在我腿上，再用棉布一层一层裹住。旁边施娘娘的哭喊声始终没停，我偏过头，看见两个医女也正用竹条固定她的手臂，另一个医女在查看她的脚踝。她伤得比我重，一个大活人从那么高的假山上掉下来，她纤细的手臂哪里能接住？小臂的骨头被我砸折了，脚踝也因为搂着我摔倒时姿势没调整好而扭伤，这么一会儿就肿起来了。
    看施娘娘伤成这样，喊得声音都有些嘶哑了。我心里满满的内疚，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真后悔选了这个地方，还不如吊死在自己宫里，至少不会连累到别人。
    可我明明四下里都看了啊，怎么施娘娘会突然出现呢？我回忆着当时的情景，等等，似乎不太对，我闭上眼睛准备跳下来时听到让我别别别别跳的声音是谁发出来的？之后周围就没别人了，宫人们是听到惊呼才赶过来的。那么大喊别跳的就是施娘娘了？正相的独生爱女竟然患有口吃？
    果然施娘娘疼痛的呼喊和呻吟声中很多字音是叠连不断的，我忽然想明白了许多事，难怪她极少出宫门，就连上次太后娘娘大寿她也未发一语。原来是这个原因啊，她一定是不想让人知道才这么封闭自己的。
    我腿上的竹片绑好了，医女又让宫人装了几个沙袋，放在我腿边帮助固定。嘱咐我一定不要挪动，最好就这么不动地躺上一个月，修养不好怕是会落下跛足的毛病。
    我听了直害怕，跛足多难看呀，这以后不得让人笑话死。可转念又一想，刚才我可是连死都不怕，这会儿又怕修养不好影响走路了，真是可笑。
    施娘娘那边就麻烦多了，医女们正给她擦跌打酒呢，她背后也有擦伤，想必是倒在地上时蹭破的。看着她难受的样子，我又开始流眼泪了。施娘娘真是好心，我有孕时每日单独加一桶冰给我，连她自己宫里都没有。这次又成了我的救命恩人，为了救我伤了骨头。这恩情我可怎么报答呀？
    医女们走了以后，内监就进来禀报说我宫里的宫人们在门口等很久了，我看施娘娘面有难色，就抢先一步说：“跟她们说我伤了腿不便走动，一时半会儿没法回宫，让她们先回去罢。”
    宫人们倒了两杯水放在榻的两侧我们能够到的地方，很礼貌地问我还有没有别的需要后就都退下了。施娘娘平日里是怎么待她们的？怎么感觉比琉璃蔷薇要强上许多，她们俩没事时就只会聊天说闲话，哪像这岑紫宫，宫人们不仅办事麻利，话还不多。
    我用手肘撑着半坐起来，强忍着疼痛把水咕咚咕咚喝个干净。屋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不说点什么是不是有点太冷清了？可施娘娘愿意和我说话吗？不管了，还要在这儿躺上一个月，总不能一句话也不说罢。
    “施娘娘，真是对不起，连累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我真的很愧疚。
    “无无无……妨，你没……没事就就就……好。”施娘娘脸憋得红了。有些不好意思，说完后一直低着头。
    她是怕我笑话，可我怎么会呢。“娘娘那时是刚巧路过吗？”我尽量让她就回答一个字。
    “不是。”她也把水喝干净了。“我看看看……你很很……久了。”
    我吃了一惊，刚才没见到有人啊。
    “商。”施娘娘突然说。我正不明所以时，一个宫人走来了。
    “商去染粉轩取蒋娘娘这几日要用到的东西了，娘娘有什么吩咐？”
    施娘娘伸出两根手指，比出一个二，然后指了指我。那个宫人立马拿来了水把两个杯子都倒满后就走了。
    我暗暗称奇，原来施娘娘宫里的宫娥名字都只有一个字，一些简单日常的事都用手指代替，这样确实不用说很多话。
    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大王。”还有内监问安的声音，大王来了？
    果然马上就看到大王急匆匆地走来，怒气冲冲的样子，“都出去！”
    “是。”宫人们施了礼齐齐退下。
    我心里暗道一声不好，才猛然想起枕头下的信和镯子，一定是琉璃她们铺床时看到交给大王的。
    大王拿着布帛和镯子，呼吸沉重，眼睛有些泛红，气得鼻翼微微嗡动“你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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