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宫寂寂月影欢》第十一章 太后娘娘大寿

    清早起来就觉得很冷，琉璃拿了件翻毛斗篷进来，告诉我外面下大雪了。我胡乱披上件衣服，打开窗户，打了两个喷嚏后才看清，真是鹅毛大雪啊，可昨天应了竹笙，还是穿暖和点儿去一趟罢。
    昨天刚送了糕点，今天去带些什么好呢？不如给她请半日假，拉来一起吃烤牛肉，竹笙一定特别爱吃。
    雪天路滑，我扶着蔷薇走的很慢，小时候最盼着下雪，现在想想，那时候还真是不知愁，好在伶人阁离后宫不远，仍是走了快半个时辰才到。湖面上全是积雪，白的有些刺眼，我不敢再看，低着头走上回廊。以往走到这就能很清晰的听到里面嘈杂的丝竹唱曲声，今日特别安静，就像里面没人一样。我不安的拉着蔷薇，加快了脚步。
    这次门口没人了，我让蔷薇进去通报，教引宫人很快出来了，没想到教舞姬跳舞的竟是个胖子，她满脸堆笑，脸上的肉挤的眼睛快看不见了，睫毛又密又短，眼角处的褶皱很是显眼，她年纪不算大，平时应是个很爱笑的人，一双仅指节部分才细一圈的肉手推着门，示意我进屋。
    进门才明白为什么如此安静了。舞姬琴姬们站成几排，看架势刚刚是在早训。我突然不好意思起来，蔷薇向教引耳语着说明来意，教引宫人很痛快的答应了，客气地把我们送到门口。走下回廊，竹笙开心得蹦蹦跳跳的，感染得我心情也很好。
    还是屋里暖和，高光把炭火烧得很旺，热得我两只耳朵红的直发烫。琉璃早在小桌上备好了水果茶点，待他们退下后，我和竹笙坐下就迫不及待的开始聊天。
    我跟她说了这几天发生的种种，竹笙像听鬼故事一般，眼睛睁的老大，还不时发出惊叹声。她说书房的事当晚宫里就传遍了，后来越传越奇，说是当时大王根本没打算去书房，是一只蝴蝶把大王引过去的，还没走到就看见书房发着光，打开门一股醉心的香味扑面而来，大王在门口看我跳舞看呆了，足足在风里立了一炷香的时间呢。
    早知道宫里流言多不可信，可也没想到能传的这么邪乎。我俩笑了半天，直到蔷薇撤去茶点摆上午膳才知道已经过午了，我一脸爱怜的看着竹笙拼命吃牛肉，突然能体会到大王当时的心情了。提到大王，嗯，我有些想他了，虽然早上才分开。
    送竹笙回去时我才想起来问她早晨伶人阁的事，她反倒一脸惊讶的问我不知道三月后太后娘娘大寿吗。我这才猛然想起，是啊，去年开春时把我忙的，今年不做宫人了，可以不用……，等等，我是不是要参加寿宴，还得给太后娘娘敬酒送礼！想到这整个人都紧张了，我送什么才好呢？
    送走了竹笙后，我把蔷薇琉璃和高光都唤进来，问他们去年大寿时后宫娘娘都送了些什么。
    “前年大寿，后宫里只有施娘娘，叶娘娘，和林娘娘。去年人多了些，送的也无非就是些金啊玉啊什么的。”
    “听说今年叶娘娘要送手抄经书给太后，我听鸣翠楼里的丫头说，叶娘娘准备了大半年，抄的经书有这么厚。”琉璃用手比划了一下，确实是吓死人的厚度。
    “你们帮我想想，我能送些什么？”
    “娘娘也可以送些玉雕的佛像，或者……”琉璃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蔷薇用眼神制止了。琉璃也自悔失言，赶忙自圆道：“其实娘娘也不必在意礼物的贵贱，只要合乎太后娘娘心意的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这话说的倒是轻巧，可什么才合乎她的心意呢？我羡慕起其他娘娘来，她们可以轻易的准备各种名贵的礼物，只有我出生轻贱，连像样的东西都拿不出来。
    “罢了，我自己想想看罢。”
    我心情突然很低落，想自己静一下，打发走了他们后，我蜷缩着坐下，抱着自己膝盖轻声抽泣起来。
    哭了一会儿觉得好多了，能静下心想想，金玉就不用考虑了，礼佛的事我又不通，还能送什么呢？糕点刺绣倒是可以试试，可总觉得那是宫人做的活计，送出去未免太小家子气了。
    眼看着外面天色渐暗，我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心情十分低落。大王的贴身内监董阳传话来，说今日不过来了，让我晚上盖严被子，早些休息。送走他后我跟蔷薇说不用预备晚膳了。早早的梳洗躺下，自然是睡不着的，一直琢磨礼物不知到了几时才倦得睡着。
    醒来后我依然呆坐着，蔷薇进来告诉我林娘娘宫里的玄钺来了。我这才想起应了林娘娘今早陪她下棋。匆匆用了早膳就和蔷薇出发了，有阳光照着就没那么冷了，路面上的雪湿湿的，已经开始慢慢融化了。
    林娘娘在院子里练刀，两把雪花刀被她耍得虎虎生风，招式扎实又灵活，舞得行云流水，一招一式都拿捏得恰到好处。见我来了，她轻叱一声：“接住！”把刀扔给一旁的宫人，宫人利落的接住，放在刀具架上。另一个宫人递上帕子，林娘娘拭去额头上的汗珠，呼出的热气在空气中化作大片水雾，她向我招招手，转身进屋了。
    棋盘早就预备好了，我心里压着事，下得心不在焉的。几盘过后，画影也看出来了，收了棋问我缘由。
    “三月后太后娘娘大寿，姐姐预备送些什么？”
    “这事家中管家自会打点，到时候连同父亲和哥哥的贺礼都会送进来。”
    “唉。”我不由得叹了口气，大户人家就是好，这在他们看来就是不用自己费心的小事。
    看到我的失落，画影似乎明白了“用不用我和家里知会一声，也帮你预备一份？”
    “啊，不用不用，不好劳烦的。”我吓了一跳，这怎么能让林将军家替我准备。
    “小事一桩，有什么好劳烦的。我派人知会一声就行了。”说着就要唤宫人，我急忙拦下，画影看我如此，也不再坚持。“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告诉我，其实你也不必太过劳心，太后娘娘她什么也不缺，心意到了就行。”
    这话跟琉璃说的一样，可不值钱的礼物能让人看出心意来吗？
    从鸣翠楼出来已近中午，太阳正当头，树上的雪化的直往下滴水，梅花被雪水打湿，一朵朵晶莹剔透，水灵极了。我忍不住摘下一朵放在鼻尖轻嗅，淡淡的梅花清香让我暂时忘了扰心事。回忆起之前为了烹各类花茶，天不亮就起来收集花朵和晨露，虽然辛苦，可看着花心情就会很好。
    梅花酒！我突然想到，花可以烹茶，自然也可以酿酒。时间还有三个月，手边也没有酿酒的工具，现在酿酒肯定来不及了，不过用现成的酒就刚刚好了。明天我就早起去采梅花！
    心情一好吃的就多，午膳被我吃个干净，下午又吃了好些糕点水果，直撑得不想走动。好在大王没来，我就不用喝下那一大碗汤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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