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行了半日,眼看暮色将至,二人又是饥渴难耐,奈何囊中羞涩,无以果腹。
韩昀息解下腰间的玉佩,摩挲一番,随即摇摇头走向不远处的当铺。
“呦,这二位客官看着面熟,敢问二位是来当东西还是赎东西呀?”那小厮见他二人虽衣着朴素但那面料和领口袖口处的刺绣却是上乘之作,倒也不敢怠慢了二人。
“是这样的,在下和舍弟途径贵宝地,不想盘缠用尽,万不得已,只好拿这玉佩抵押,来换些盘缠。”韩昀息说着将手中玉佩递了过去,那小厮反复查看,又不时地看看二人,思量许久便唤来掌柜。
那掌柜一手端着紫砂茶壶,一手摩挲着玉佩,斟酌半晌,这才开口:“不知二位想要当多少?”
韩昀息斟酌许久,想着这玉虽算不上什么绝世珍宝却也是难得一见的上好美玉,怎么也不能低于五百两吧,只是他二人如今急需用钱,自己也不知这价格如何,恐那掌柜不肯,便说道:“掌柜的觉得它能值多少?”
那掌柜见他这样说,也轻蔑一笑,就着茶壶喝了一口这才幽幽开口:“玉是好玉,只是这做工太过粗糙,也就值个百八十两吧,这样吧,看你二人急需用钱,不然也不会来我这里,就算你们一百两吧。”
“不好意思,我们不当了。”那当铺掌柜还未回过神来,手中的玉佩早已落到了赵明月手中。
赵明月将玉佩交到韩昀息手中便拉着他朝门外走去,掌柜见此慌忙改口:“二位且慢,若二位觉得价钱不合理,咱们还是可以商量的嘛不是,一百不够那我再给二位加十两怎么样?”见二人仍旧要走,掌柜急忙拦下,“五十两,五十两不能再多了。”
看着掌柜一副破财的表情,赵明月轻蔑一笑,“阁下是欺负我二人没见过世面吗?这玉佩可是上好的云中翡翠,足抵万金,加上这浑然天成的雕工,别说是一百两,一千两你都未必会嫌贵吧。”
那掌柜听着赵明月的说辞先是一愣,眼前这位公子一身书生打扮,虽生得秀气了些,但言谈举止竟是丝毫不留情面,能够如此高谈阔论又不怕得罪人的必定是权贵之人没错了。再看他旁边的那位虽也是书生打扮,但言辞得体,温文尔雅,又随身携带此等宝物,想来也定不是寻常之人。而那云中翡翠又是各国权贵才配佩戴之物,自己当时并未在意,只当是上好的美玉,不想竟是得罪了贵人,只盼他二人不要怪罪才好。
掌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却见二人早已出门离去,忙吩咐小厮拿了些银钱便追了上去。
“二位留步……二位……留步……”掌柜气喘吁吁地朝着二人伸出手去似要扯到二人一般。
见老板如此二人也是丈八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询问道:“掌柜这是做什么?”
“二位留步,我看二位急需用钱,这些银两就当我借给二位的了,等二位回到家中在还我也不迟呀”掌柜将荷包交到韩昀息手中继而问道:“不知二位是哪国来客?官邸何处啊?”
“掌柜说笑了,我二人都是皆是家境贫寒的落难书生,并无官邸。”赵明月双手环抱冷眼看着掌柜,她方才还疑惑这掌柜怎的性情大变,大方了起来,原来是另有所图啊。看惯了也听惯了这些谄媚之言,赵明月自是不肯给他好脸色看。
韩昀息掣了掣她的衣袖,朝着掌柜拱手施礼道:“舍弟年幼不懂事,还望掌柜海涵,待回到家中,在下自会双倍偿还。”
“如若不行,那在下立字为据,十日之内必定双倍偿还。”见掌柜有些犹豫,韩昀息只好立下字据,毕竟在这乱世之中还有人肯借钱给素昧平生的人已经难能可贵了,无论他的出发点是什么,至少有了这些钱他二人也可不必风餐露宿了。
只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不,二人走了没多久就被人拦住了去路。这是,打劫?赵明月瞧着那几人个个手持长刀,又都蒙着脸,她虽未亲眼见过,但还是听过许多类似的事件,便也心下了然。
“原来是两个小白脸呀,识相的就把钱交出来,爷爷倒是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为首的那人见是两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便拿刀直指二人恐吓道。
赵明月只是扫他们一眼,示意韩昀息退后。
“原来还是个胆小怕事的,哈哈哈……”那些强盗见韩昀息后退开始哈哈大笑,只当是他被他们吓到了。
“啊”为首的那人还未来得及出手,手就被赵明月一个反抓扭到了身后。
“你是什么人,也敢在爷爷的地盘撒野。”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自称爷爷。”赵明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将那人手腕扭得生疼。
“少侠饶命,饶了我吧……”那人疼得厉害只好讨饶。
“哼,那些被你打劫的人向你讨饶之时你可有放过他们”赵明月冷哼一声,根本不买他的账。
待二人离开时,早已没了强盗的踪迹,只是周边的树上却吊了几个呼喊救命的“可怜人”。
二人行了三日,终是到了南国都城襄邯。
泱泱乱世,这繁华的都城显得格外瞩目。五年前,他背井离乡,逃开宫廷斗争,前往清河求学。五年后,他回归故国,誓要搅动这沉寂泥潭的漩涡,将那腐朽的烂根连根拔起。而她就是那愿陪在他身边护他周全的天降神兵。
南国,我回来了,无论是想见我还是不想见我的人,我韩昀息,回来了。
这一次,他不会再逃避了;这一次,他定要搅动风云,扭转乾坤。
“王兄”一声清亮的女音打破了他的思绪,只见一身着粉白纱裙,璀璨夺目的女子只身立于不远处。
“倾颜”看见来人韩昀息一个急步上前,那女子也是一路小跑扑进他的怀抱。
“瞧你,有没有想我啊”韩昀息刮刮她的鼻子眼中满是宠溺。
“当然有了,每天都想呢,王兄你都不知道,我现在武功可厉害了,连教我武功的师傅都不是我的对手了呢。”女子笑颜如花,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人声鼎沸的襄邯街头。
原来他竟是南国皇子,还真是连她都给骗过了呢。不过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就当扯平了。如此想着,赵明月也觉得平衡了许多。
“他是?”韩倾颜见他身边还跟着一个陌生男子有些好奇,看他模样生得如此俊俏,连身为女子的她都有些自愧不如。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何曦何兄弟,这位是我的妹妹韩倾颜”韩昀息做了介绍之后二人很快就熟络了起来。听闻他武功不俗,韩倾颜更是嚷嚷着要与他比试比试。
“还是下次吧,我与何兄弟这一路走来也有些累了,改日再说。”知道自己妹妹是个不服输的主,何曦的武功他可是见识过的,要真跟倾颜动起手来,十个倾颜也不是他的对手。
三人有说有笑的朝着宫门走去,阳光依旧明媚,都城依旧热闹非凡,只是在他们身后的那道阁楼之上,一双眼睛早已将一切收入了眼底。而阁楼中的琴音依旧哀婉低沉,似与这热闹的都城格格不入,但又好似已经与这都城融为了一体。
是夜,透着微弱的月光,韩昀息轻轻摆放着因打斗而跌落的物品书籍。这才第一天,就已经有人急不可耐了吗?今晚若不是赵明月及时出现,明日就该为他这南国九皇子发丧了。
接过韩昀息手中的书籍,赵明月将其轻轻摆放,就着微弱的月光,她只能勉强将其放置到架子上,韩昀息说“不要点灯,黑夜就该有黑暗的样子。”她是明白的,像他那样的人,心中也是有自己的骄傲的,即便不曾明说,但她知道此时的他很孤独,很无助,像极了多年前的自己。
“大叔?”
“我没事,这么晚了,快去睡吧,明天还要陪倾颜一起去玩呢。”韩昀息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或许他不该带她来这,这里的黑暗与明媚的她显得那样的格格不入。
今夜,注定是个难眠之夜,宁静的夜晚却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连漆黑的夜空都像是要被染红一般。
停留在树枝上的人背着月光,看不清他的表情和相貌,唯一看得见的只有他手背上被血液浸染的羽刃,踏着月色飞身离开,而在那棵树下却是一滩滩还未完全渗入土地的鲜血,引来林中乌鸦发出几声难听的鸣叫。但它们不敢靠近,空气中浓烈的化骨粉的气味足以让它们望而却步。
黑色的身影掠过湖面,激起阵阵涟漪。说时迟,那时快,一根白色的羽毛直直向他击去,黑影一个侧身躲过,食指与中指间夹着一物,正是那白色的羽毛。黑影冷笑一声,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跃于眼前,二人缠斗数个回个也难分胜负。
“你又去杀人了?”白色的身影率先开口,竹筏还在摇动,而竹筏上的两人虽是足尖点地却也站的稳当,可见二人轻功之卓越。
“是啊,每次都弄得一身味道,明明我已经很小心了。”黑影玩味的话语,仿佛让人以为他方才不是杀人而是做了一件很懊恼的糗事。
“什么时候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白色的身影再次问道。
黑影沉默半晌,继而说道:“等你死的时候。”冰冷的声音在冷彻的夜风中回荡,是啊,死了,他们就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了。作为一个杀手,他们没有资格掌控自己的命运,也没有资格选择自己的生死。
杀手本来就属于黑暗,而他一身白衣就已经证明了他不是一个合格的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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