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纠结》三、该来的还是来了

    不管严寒是多么的不想让步，春姑娘还是唱着欢快的歌曲，挥舞着春风，把严寒给彻底驱散了。柳树姑娘甩起了长长的头发，在湖边投下自己美丽的倒影，柔软的枝条上，间或又落下一支喜鹊，吱吱喳喳地叫个不停。桃花、杏花、梨花还有许多不知名的花朵争相开放着，此起彼伏，你方开罢我登场，于是校园里的颜色常常发生着改变，由粉变红，由红变白，再由白变绿，不停地绽放出各种各样的美丽。而缠绕在长廊上的藤条们，也开始伸着懒腰，把自己鲜嫩的叶子搭在廊沿上，眺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走动在校园里的女大学生们，开始脱掉肥大臃肿的棉衣，纷纷穿起了春装，婀娜多姿地装扮着校园，于是校园里整个沸腾起来了，不时地搅动着少男少女那颗沉甸甸的、满满怀春的心。
    到于海洋宿舍的男生开始减少，他们都有了追求的目标，班里还出现了第一对恋人，他们在校园里公然挽着胳膊，让人嫉妒到眼睛抽筋。你要知道，在公众面前示爱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一宿舍的女生都期待着有一位男生来向自己求爱，不管自己喜欢不喜欢他，至少虚荣心能得到百分之百的满足。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史丽拖着下巴，看着于海洋。
    “有才气的，人品要好的。我喜欢没有谈过恋爱的，在高中就谈恋爱，没几天又吹了，这种人不讲究原则、薄情寡义，肯定对我也好不在哪里！”
    “你呀！真是单纯！还要考虑搞过对象没有？你考虑事情永远考虑不到点上！你就不考虑对方的家庭背景？不考虑他的经济情况？真是穷人的想法！”史丽对于海洋的想法不屑一顾。
    “有才气必定是有前途的，我找的是潜力股。不管怎么说，人要踏实，对我好才是最重要的。”
    “还潜力股呢！以后的事情谁能说的准，现在好，以后一定也不会差到哪！”史丽拿起镜子，画着眉毛。
    “难道有钱就一定幸福吗？我觉得不一定。我眼中的幸福就是有人痛我，人还是比钱重要，再说了，我们都是大学生，毕了业有固定的工作，能穷到哪？”于海洋坐在床上，抚摸着床头。
    “有工作是穷不到哪，可是也过不上富人的生活！没钱是潇洒不起来的。你想想，坐在豪车上谈恋爱，和坐在自行车上谈恋爱哪个更浪漫？哪种恋爱的质量更高些？过日子讲究的是柴、米、油、盐、酱、醋、茶，没钱穷得哆哆嗦嗦的，还想幸福？自古连帝王都讲究为了利益联姻，更何况是贫民百姓？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史丽还没有画完，摊开手，仰着脖子：“你看我的金项链好看吗？”
    “咦？买金项链啦？”于海洋这才看到史丽脖子上那根黄灿灿的项链，转念又想到史丽家景很不好，应该是买不起项链的。“不对呀？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这么有钱？他是哪个学院的？”
    “他不是学生，做生意，包电影院。”史丽有些得意，因为在那个年代，金项链简直就是件奢侈品。
    “他多大啊？”于海洋有些生疑。
    “跟咱们差不多，初中没上完就开始做生意了。”
    尽管于海洋心里有很多想法，但是她没有说出来，她担心史丽。虽然经济是基础，感情是上层建筑，可是地基挖得再深，上面用的钢筋跟水泥融不到一块，也盖不起高、大、上的楼房来。她和男朋友是生活在两个不同世界里的人，让经历跟思维方式都不同的两个人去谈论爱情，真的是让老鹰跟蚯蚓去对话。
    敲窗户的事情一直在持续着，这天上课的时候，高山意外地坐在了于海洋的旁边，还摆弄了半天他的眉眼，于海洋以眼还眼，还给了他一个很轻蔑的眼光。这下可不得了了，高山递过来一个纸条，打开一看，上面却写着：杀了你喂猪！于海洋毫不客气地回了纸条：杀了你喂鱼！等他俩把所有能想到的东西都喂了一遍以后，课也快下了，于是，于海洋收到了高山的最后一个纸条：下午没课，咱俩逛街去？这下于海洋有些害羞了，脸上抚过一缕淡淡的红纱。这次再明白不过了，高山是在跟他示爱，那个年代，男生跟女生去逛街，一切的一切都不用说明了。
    公园里的冷饮店是个谈情说爱再好不过的地方，高山选择了一个角落，那里比较安静些。“这里的冰激凌很好吃的，我跟同学来过一次，不过也很贵，你想吃什么口味的？”高山把单子递给于海洋。
    “一个冰激凌要五块钱？这么贵？这太奢侈了，我们还是不要吃了吧！”
    “都来了，再说又不经常来，喜欢什么就点一个吧。你还可以再要一杯冷饮。”
    冷饮也是五块钱！于海洋心里暗暗欣喜，高山尽然舍得花这么多钱请她吃冰激凌，看来他是真的喜欢上自己了。看到这里你可能觉得好笑，五块钱的冰激凌还贵啊？你要知道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当时人均月工资还不到八十，对于一个月生活费不足一百块钱的大学生来说，二块钱在食堂吃顿饭，都已经是相当浪费，吃冰激凌还要喝上冷饮，当然是件相当奢侈的事情。
    于海洋胡思乱想着，根本就没有心思去考虑冰激凌是何等的美味，尽管她的舌尖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冰凉和香甜，但是她的大脑并没有空间让它们驻足。她一门心思地等待着那个神圣而又庄严时刻的到来，说的更直白些，她在等着高山向她表白。她脑子里满是白雪公主跟白马王子的故事，她期待着高山单腿跪地，吻着她的手，然后抬起头深情地说：嫁给我吧！可是高山并不解此种风情，一直在谈论着他上高中时的趣事。于海洋心中很是不爽，但转念又一想，人家可能是害羞，哪有一上来就说这个的，于是心里又慢慢平静下来。
    公园里来来往往的人还真是不少，于海洋跟高山像一对情侣，漫步在石头砌成的小道上。冰激凌的香甜还在口中回味着，身边又是自己最心爱的人，伴着春景，于海洋有些陶醉了，难道自己真的是找到了前世的那段情缘？现在她不想再考虑那么多了，既然找到了自己最心怡的恋人，她一定要好好珍惜，管它结果怎样，她也要痛痛快快地爱一场！
    不知什么时候，天上下起了蒙蒙的细雨，高山便拉着于海洋走到了旁边的长廊里。于海洋知道，这条长廊叫听雨轩，走到顶端是望春亭，而望春亭的正面是烟雨湖。此时烟雨蒙蒙笼罩着整个湖面，湖边的柳树便如梦如幻般地在湖面上投下了倒影，于是湖面上竟升起了缕缕绿色的烟雾，而对面湖边的树上，盛开着的一大片不知名的花朵，却又在绿雾中透出星星点点的粉色，身边紫色和白色的丁香花开得真旺，透过雨水，传来阵阵的清香，真是人间仙境。
    高山脱下外衣，给于海洋披上了，于海洋满脸的娇羞，这真的是第一次，第一次有男人向她如此袒露自己的心意。眼前的景色又让她产生了错觉，似乎置身在西湖的烟雨中，自己就是传说中的白蛇，在深山老林里修练千年，来此，只为了续一段前世的情缘。于海洋的心脏在狂热地跳动着，她满脑子许仙和白娘子的浪漫爱情故事，盼望着即将到来的那份爱情，也像传说中的那样，生生死死，永不分离。突然有一个小姑娘走了过来，跪到了于海洋面前，高山连忙把她扶了起来，塞了一块钱到她手里。而小姑娘的举动，把于海洋从梦幻拉回到现实中，她不知如何是好，呆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直到那小姑娘走远了。
    “这样要钱的还真少见，好可怜的小姑娘！”于海洋目送着那个小姑娘远去。
    “嗯，也不一定，有时候是有一些大人在幕后操纵，如果她们要不到钱，是会挨打的。”高山也望着那小姑娘远去的背影。
    “我喜欢你！”高山突然转过头来，看着身边于海洋的眼睛。这突然到来的惊喜，让于海洋的心脏差点停止了跳动，只觉得两耳‘轰’的一声巨响，两眼一黑，过了好一会，才重新拾起烟正蒙蒙、雨正蒙蒙如诗如画的美丽景色。
    “我也知道，你能接受我。但是我们毕业的时候怎么办？分配不到一起怎么办？”高山满眼的忧郁，“我下不了决心！”
    于海洋一下子浑身冰冷，差点晕了过去。
    “要不我们玩玩算了，毕业的时候分开就分开了！”
    于海洋呆呆地看着高山，她没有想到，连日来她魂不守舍等到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用一首小诗，来描写一下于海洋当时的心情吧：
    你像一轮圆月
    高高地挂在天上
    我伸出双手
    触摸着你放射出来的光芒
    虽然身披着你做的白纱
    抬头望时
    你却在遥远的地方
    之后的几天，于海洋借口生病请假回家了，没想到一回到家里，她真的给病倒了，高烧几天不退，几次近乎昏迷，父母只好把她送进医院。于海洋知道，自己得的是心病，心病还得心药治，光靠药物在自己体内发生化学反应，是很难医好的。或许男人真的是比女人更理智，那时候大学毕业分配，原则上是哪来回哪去。高山是西安人，而于海洋家住在宝鸡，也就是说，原则上毕业分配，高山要留在西安，而于海洋要回到宝鸡。于海洋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没有去考虑分配的事情，而高山很清楚地看到了这一点，于海洋终于明白了那次看电影，高山为什么没有向她表白了。但也有一点明摆在眼前，高山是喜欢自己的，但是很淡，他不愿意付出太多，他不愿意父母为了于海洋的工作而东奔西跑。高山不是个负责任的人，既然是这样，为啥又要向自己频频发出爱的信息？于海洋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
    夏天很快就到来了，而于海洋的心里却还是一片冰冷。至从那次逛街事件发生以后，高山也开始冷漠起来，他再也不敲窗户了，见了于海洋也只是礼貌地点点头，而于海洋的脸上写满了忧伤，即使是出于礼貌，也难得一见她的微笑。高山知道于海洋是受伤了，而且受的是内伤，这份伤害只有随着岁月的流逝，慢慢消失，他不敢再造次了。
    这天于海洋经过正对着楼梯李栋的宿舍，没想到门竟然开着，李栋招呼她进去，然后塞给她一个陶瓷做的小猪。“我等了你好久了，就想把它送给你！喜欢吗？我一直藏着，生怕别人跟我抢走。”不等于海洋说话，李栋已经把她拉到床边坐了下来，“还有这本诗集，喜欢吗？我知道你喜欢习慕容的诗。”
    于海洋感觉到很意外，他怎么知道自己喜欢习慕容？自己一直想买一本习慕容的诗集，可是就是没有买到！惊喜之余，她迫不及待地翻开了诗集，细细地看了起来。李栋就坐在她的身旁，一会看看书，一会又看看于海洋，恍惚中，于海洋竟然觉得自己跟李栋像林黛玉和贾宝玉，不过黛玉跟宝玉看的是禁书，是在一起做坏事，而她跟李栋却不是。这个，在一起看书，太太太暧昧了，更何况宿舍里并没有其他人，让同学们看见了又是一场轩然大波，毕竟李栋是班里最帅的男生，此地实在是不宜久留，于海洋就借口走开了。
    晚上宿舍的女生无聊，居然闹着要去李栋宿舍打扑克，于海洋因为白天的事情，本来是不想去的，但又拗不过大家，只得陪着。她对打牌向来毫无兴趣，只是坐在旁边看着。没想到李栋也不打牌了，拉她到床边坐了下来，然后从墙上拿下来吉他，两只漂亮的大眼睛含情脉脉地看了她许久，继而又看得不好意思了，低头抚摸着吉他，唱了起来：
    走过你的窗口
    轻轻地喊着你的名字
    却又怕你听见
    我实在是没了主意
    想要向你说明我的心意
    又怕你会完全不在意
    只好望着你窗前的身影
    来寄托我的相思
    ……
    春色在你窗口绽放
    美丽一如你的脸庞
    摘下一抹霞光
    装扮在你的窗前
    我心爱的姑娘呀
    真让我魂牵梦绕
    纵使是万语千言
    也难以表达我的爱恋
    ……
    李栋自顾自地唱着，完全忘记了一桌子正在打牌的同学，他似乎已经完全沉醉在歌曲中，那歌声时而婉转热烈，时而又带着些许凄凉，唱得人心里起起伏伏，跌跌荡荡，却又夹杂着万千的纠结。处于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哪能经得起此种煽情，直唱得一宿舍人的肠子都慢慢扭曲起来，打起了蝴蝶结，再然后纠得心脏在隐隐约约的发痛。你要知道，当时谁能弹着吉他唱上几句歌，在别人的眼里已经显得风流倜傥、才华横溢了，更何况弹吉他唱歌的是貌比潘安的李栋，简直是帅呆了、酷毙了！
    正在打牌的同学们都停了下来，男生们愁眉紧锁，一个个若有所思，而女生们都呆呆地看着李栋，鼻血都快喷了出来，好长时间，大家才回过神来，一起取笑着，“多大点事，要不要我们替你说？于海洋，李栋喜欢你！”说完后又都哈哈大笑地看着于海洋，“快给个回话，要不今晚李栋要睡不着觉了！”于海洋不知如何是好，走也不是，在也不是，只是低着头两颊桃花盛开。
    好不容易回到宿舍，宿舍里的同学难免又打趣一翻。“于海洋，你是喜欢李栋呢？还是喜欢高山？要是我，我就喜欢李栋，他真的是帅呆了，看一眼都觉得心情大好。哎，哎，你家是不是种满了桃花？要不咋这么走桃花运？”
    “花痴！只是唱歌而已，哪来的那么多事？人家根本就没那个意思，他们俩没有一个人向我表白，真的！别瞎猜了！”于海洋嘴上说得很平淡，内心却是惊涛拍岸，拍的她一阵阵巨痛。她知道自己是多么的爱高山，哪怕只是他的一回首、一句话，就能让她五脏六腑都错乱了章节，拧成一个大大的麻花。只因他的才气十足，只因他少年老成，让自己是如此的迷恋。如今她的心再也放不下别的男生，即使是相貌出众，多才多艺的李栋。
    跟高山仍旧尴尬着，跟李栋又不停地装傻，而无法跟他俩抗衡的李强，早已发现苗头不对，成天低着头痛苦万分，从于海洋身边走过时，却又强打起精神，装作一副十分镇定的样子。于海洋每天都悠悠郁郁着，内心的纠结慢慢地爬上了她的眉头，这次她可是真正体会到什么叫“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了。
    校园里的文化节又到了，每每这个时候，学校都会组织一场精彩的演唱会，会有省里著名的歌手来唱歌，这对在校的大学生来说，是难得的跟明星零距离接触的机会，因此，时间还没到，学校的多功能厅外已经站满了人。半小时后，门终于开了，尽管有学生会的维持秩序，可大家还是一涌而入，于海洋失去了重心，被迫地跟着人流往前挤，一个没注意，鞋子给挤掉了，她好不容易单脚跳到了旁边，无奈地看着人流，心痛自己的那双白鞋会被踩成什么样子。这时候突然一个人冲了过去，推开人群，把那只鞋子捡了起来，送到她的面前。于海洋惊得嗔目结舌，她感觉那个人实在是冒了太大的危险，只为了她的一只很便宜的鞋子。那人却是高山，他深情地看着她，眼睛里没有半丝的犹豫，看来今晚他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自己。高山拉着于海洋，并没有像别人那样抢前面的位置，而是靠着墙站在了最后一排，他紧紧地拉着她的手，并没有放开的意思，于海洋的心狂乱地舞动着，她不解高山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眼前一片黑暗，台下所有的学生都被台上的歌星所吸引，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于海洋听到了高山急促的呼吸声。突然不知道为什么失去了重心，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是在高山的怀里了，迷迷糊糊中尽然跟高山狂乱地吻了起来。之后，高山的声音从头顶上传了下来：“我爱你，我不去想以后的事了，车到山前必有路！”然后又是一阵狂吻。一股巨大的电流从于海洋的头顶直劈到脚底，她一下子就失去了意识，过了好久，台上歌手那娓娓动听的歌声才又传到她的耳朵里。多年以后，于海洋想起此事来，都弄不清楚，她怎么就失去了她的初吻。
    接下来的几天，于海洋跟高山又进入了尴尬期，因为两个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又不知道该不该公开他们的恋情，或者说他们该不该再继续下去？毕竟现实是残酷的，毕业分配像一条巨蟒横在他俩中间，这得多大的勇气才能跨得过去。或许这是初恋情人们的通病，但是两个人还是压抑不住内心里深深的眷恋，每日里偷偷地送个秋波过去。
    虽然相互之间送秋天的菠菜这件事做得很隐蔽，但还是很快被同学们所觉察，别人都无所谓，这可急坏了李栋一宿舍人，这天晚上于海洋又经过李栋宿舍，一下子被拉了进去，一宿舍的人相互之间看了看，都不约而同地走了出去，宿舍里只剩下李栋、于海洋两个人。空气有些让人窒息，于海洋心里暗暗打算，该如何有礼貌地拒绝李栋的一片真情，虽然做起来有些残酷，但是她必须这么做，这别无选择。李栋却很尴尬地傻笑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样最好，等他说出来再拒绝他太过残忍，于是于海洋打了个招呼，转身轻轻地拉上了门。
    走出李栋宿舍，于海洋再也控制不住内心里的冲动，敲开了高山宿舍的门。此刻高山正躺在床上，看着一本很厚的书，看见进来的是于海洋，便站起来迎了上去。
    “你怎么来了？”
    “我们怎么办？是继续还是放手？”于海洋完全放下了矜持。
    “我说过，车到山前必有路，就看你了！难道你就不明白，这几天我在油锅里打滚，就等你一句话。”高山说得很认真。
    “你喜欢我什么？”于海洋虽然觉得这个问题问得很愚蠢，但她还是问了，因为她不敢相信，高山跟李栋会这么真心待她。
    “因为你傻！傻得可爱！你活得很真实，不像别人那么做作！”
    于海洋再也不去多想了，一头栽进高山怀里。屋里的灯光很是明亮，等他们分开后才发现，窗外居然站了好几个同学，正在那里偷偷地看着他们……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