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光与黑暗的倾轧,我迅速地
坐下来发愁
玛丽安,你知道吗?我已不想站在
对的一边
我只想站在爱的一边」(註)
我做着梦。
双脚深深地陷在潮湿的泥沙之中,我张眼望去,那里有深夜的海,和重重披墨的天际。眼睛适应着那布满四界的黑暗,那里没有光,只除了坠落在水面无法回到去处的星球碎片闪熠着向我投来暗示,那错置使我晕眩。我抬起手来覆住双眼,空气中充斥着丝丝风纹,以我所不能明白的语言向我低语。我张开手指,从那之间看见她在深夜的海面上漂流,为意识的潜流所承载着。那海潮一波波涌上,又退下,把她推向我一些,又带走我一些。我奔进海里拨着水向她前进,感觉海草缚住我的脚踝而尖石划破我的脚底,但血液和疼痛都被那无声的海流吸收进去,我只感受到海水温暖的包覆,在那包覆之中我触及她的衣袖,把她拖向自己。她闭着双眼,微微蹙着眉头,在我的梦里做着不安稳的梦。我伸手抚平她的眉,让她冰凉的额头抵住我的下颔,她柔软细弱的身体靠着我的胸膛,我在漆黑的意识深海中拥抱着她。非常安静的海域,我不再听见自己寂寂地呼喊她的名字,只把脸颊贴紧她的。温暖的海流以一种无比温柔的方式把我和她包含在它的里面。然后我看见她睁开眼睛,在那瞳孔里我只看见我。她仰起头来看我,从唇角绽出一朵忧哀的靥花。我倾耳去听,她于是轻柔地吐出了那个代号。
恋次,她悄声说。而刹那间我感到天崩地裂,无数波涛从我背后涌起将我吞没。我把她按在怀里,弓起身保护她。她蜷起身子,小小的手抵在我的胸前。我听见她又唤了我一声,那依依,那切切。
我醒来。
然而还不想睁开眼睛。胸口还残留着她手指与肌肤的触感,腐蚀性地往内镌刻直至我感到一阵酸楚甜美的梗涩。我呼出一口大气,又深深吸入,那触感却像阴影一样留在我的身体内部,无法为新鲜的空气洗刷乾净。那很好,露琪亚,你要一直这样揪住我,然后我就可以大踏步走到你面前,带你走。
有什么走到我枕边俯视着我,我睁开眼,看见蛇尾丸以一种木然的神情望着我,然而在哪里隐隐流动着某种热望。
「...蛇尾丸。」我叫了它的名字,算是做为一种反应,对于高傲的牠不请自来的现身。
「你还躺着啊。」猿猴一如往常地以沉稳的声音说,臭蛇则嘶叫着打断了自己:「这样太丢脸了吧。」
我闭上眼睛,「好久没有现身,没想到竟然让我看到这种情景。」首先我就受不了这两个家伙一搭一唱地说教奚落,如果只有猴子的部分就好了,但可惜的是蛇做为解放的形式牠不得不存在。「你还是没变。」我说,牠们两个同时哼了一声,我感到太阳穴隐隐作痛起来:「你应该有别的话要说吧。」
「我已经恢复元气了。」它说,「随时都可以战斗。」我睁开眼,看见一旁被黑崎斩断的斩魄刀此刻已经完好如初。不可能是涅替我修好的。蛇尾丸这家伙平时对我总是爱理不理,似乎我变强与否和牠完全无关,那么这次牠终于感觉到了什么,以致于愿意出手相助,第一步就是将牠的外在本体修复?
我望向牠。
「接下来就看你了。」猿猴说完之后又像认可自己似的点了点头,臭蛇趋前向我张开了大口:「不要再继续躺着了,快点打起精神来吧!然后再去跟那个叫做斩月的家伙打一场!」回想起被黑崎的斩魄刀斩断的画面似乎让臭蛇很不开心,牠呸呸地往旁边吐了几口口水。
原来是因为这样,那压倒性的挫折连你都感觉到了吗?蛇尾丸。猿猴停了一停,那目光中含有一种决定性的力量:「下一次我绝对...」「会赢的!」臭蛇兴奋地再次打断它,下了这样肯定的结论。只是我看着牠们俩,有些泄气地别过了头:「混帐...你还没想起来啊?」
什么?猿猴挑高了眉彷佛这样质问着。所以我在战斗的时候牠到底都在做些什么?我不是已经那样说了吗?还是因为那时牠已经被斩断了所以丧失了五感?我瞪视着天花板,有些赌气地说:「我的敌人已经不再是他了。」
沉默从窗口溜进来降临在我和蛇尾丸之间,连臭蛇都难得的闭上了嘴,只是烦躁地摆动着身体。我持续瞪视着天花板,试着把刚才那句话咽下去,并且接受那结果。我已经这样决定了,而且不得不说服自己,为了达到我的目的,我不得不如此接受,那小子已经不再是我的敌人了。
至少目前他不能是。
「是吗?」终于蛇尾丸打破了沉默,「那么,你的敌人...究竟是谁?」我回避着猿猴逼人的目光注视着身侧无语的墙。嘿,蛇尾丸,我的敌人是谁,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吗?所以难怪我练不成卍解,能对话又怎么样?我不了解你,你也不了解我。
但至少牠锲而不舍。猿猴不理会我的闪躲,沉沉地追问着,到底,接下来你要和谁战斗?我依然没有回答牠,但非常明白。露琪亚,梦境太过美好,以致于我必须相信你心中仍旧有我,否则那一切都将碎裂崩塌使我再也无法藉以抚慰。纵使你现在气我恼我,但在流魂街那些饥饱冷暖的日子里陪着你的一直是我。所以我真的不能弃你于不顾。不管是谁,只要阻挡在我前往忏罪宫援救你的道路上,我都将毫不留情地,击倒他,如果在那路上我必须受到损伤,那就当做是对我一切踌躇退却所施予的惩罚。
只是当我站在你面前的时候,你不可以再不理我了。
我试着起身,却发现双手依然被锁在枷中,我笑了一声:「喂,蛇尾丸。」在那里思索着答案的它于是抬起头来看我。「结果他们还是把我当成罪人哪,不是说处置已经结束了吗?」那我到底还有什么好顾忌的?与其被这样关在牢里之后不明不白地判个重刑,还不如趁着旅祸带来的混乱和黑崎那小子联手去把露琪亚救出来。和凭着一腔热血独自在重重阻碍中冲杀,这到底是个实际些的想法。我举起枷锁放在蛇尾丸的面前:「你说,这东西难道锁得住我吗?」
猿猴撇起嘴角来,臭蛇则是张开它骇人的双颚,不约而同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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