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云山地处偏南,四周有许多大小山脉,再过去隔了几个山坡的地方便是平地田原,一条并不齐整的山野路径,远处隐约有村子房屋,零零散散地在近处住了几户人家。此时一方土堆灌木旁正停了一辆马车,雇来的车夫端坐在车头左顾右盼,似是等着什么人,神色有些不耐。
也不怪他心急,这已经是第三天了,这几天每到中午他必会架车等在这里,杨几那老小子也不给个准信儿,只说在这里等着,这几天清冷,前儿个刚下了阵雨,也没见天气有回暖的趋势,偏生这赖云山附近寒气特别重,待久了一股子的冷气缠身,第一天之后他就多加了件袄子穿着,若不是舍不得这车钱,早去陈七那酒庄喝酒暖胃了。
莫初是在山上如此已住了两天,第三天早上下山,蔺月牙和祈湾一日未回。
下山的路自然是姜白衣所指。两个女人给竺儿收拾了些东西,兰宜是姜白衣的发妻,详嫂与夫家也住山中,皆为姜白衣所救,自唯一的儿子12年前水患疫了,两人一直在旁服侍着,也算尽忠。各人膝下无子女,山上也就那么几个孩子,倒也乐于忙活。
姜白衣给竺儿的几样东西都甚小巧,便贴身放了衣襟里。而行李中除了几件衣物还有较繁多的一些药材,有几种不常见的,除了赖云山独有的呤味草,解黑弥散所需的云水自然也在其中。
姜白衣送一行人至山脚,前面几处坡便不打算过去,脸上些许少有的神色,“京城的路你知道,顺便的话去看看她,也不知道那小丫头怎么样了,记得把那几味给她,切忌冷食。”
竺儿垂着眼睑答应,立在姜白衣身后,眸中神情一闪而逝,晨光落在他黑细的长发上,掩了面色,看不出一丝表情。“师父保重。”
姜白衣略略颔首,已是行到山脚,转身拱手便不再多做停留,独自消失在远处一色密林中,来时的浅薄脚印很快被丝丝凉风拂走,直至无半点痕迹落下。
“三师弟还是如此寡情。”莫初是苍老的面目一分凄明:“罢了罢了,反正自会再来,这赖云山倒真是个好去处。”
走了片刻,身后的黑衣低低叫了一声“师父...”
老人停住脚步看他,只见少年摇了摇头。
“无妨,这阵本不是你能破的,若真有事...”莫初是长长一叹,“他自会下山来的,若不愿,我们都不能强求。”
半晌。
一辆马车自赖云山方向驶来。虽是午后,却不见有多少阳光,空气里若有若有的冷意,被遮闭微弱阳光的帘子后面坐了三个少年,说是少年显得有些大了,除了黑衣一人,另外两个都过于细瘦,虽则气息不同,却都显得苍白。那云罗白衣的少年倚着一侧,有些虚弱,眸光黯淡,眉眼还未长开,稍显细长的凤目上覆着细密的汗,手里把玩着一只木制小船,被雾气打湿了一些,底面焦黑,隐隐地呈深色,耳边似乎还有一个轻婉的声音在叫他的名字,一声一声,却是往事了。里面无一人说话,倒是外面的灰衣老人不时和车夫闲聊几句,略略有笑意传来,那黑衣的少年在帘内只是极少地回答上几句,便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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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尖有若有若无的药香,那味道并不陌生,甚至有些温情的味道,姥姥家经常能闻到,有时候老人家会煎一两副凉药塞给他们那些小辈,美其名曰中药调理。第一次拒绝失败后,她逐渐养成了一气喝完的好习惯,当然事后还会拿准备好的冰糖含在嘴里。
周围有唏唏蔌蔌的说话声,医院每日两次都要来病房检查一次,想到等一下又要换药,即墨盐略睁了眼睛半眯着。
“到底放哪了?”模模糊糊地又有人在身边嘀咕。
面前一双不大的眼睛,眼下覆盖层层乌青的药汁,已经凝固,放大的脸突兀地出现在她视线以上,颊边还涂抹着不知名的黑乎乎的东西,跟那些药汁不同,只是样子有些吓人。
那人见她醒了反倒一阵惊吓,手里拽了点什么东西,后退几步忙下了马车。
这时又突然走上来一人,体形偏胖,恶狠狠地掀开帘子就是一顿训斥。
“小蹄子,还不给我起来。都日上三竿了,映梅那丫头也不知道叫你,只管自己疯去。”
一阵嘈杂,有人将她拎了起来。
即墨盐渐渐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她,被人用力摇晃了几个来回又迷迷糊糊昏睡了过去。
醒来时还是在那辆马车上,身边的嬷嬷脸色极不好,看到她醒后更甚。“醒了还不给我起来,快去帮忙生火,大家还等着午饭。当这还是圆府吗!?哪容得你没规矩。”说罢将她拉扯起来。
这一声倒是把她喊清醒了些,即墨盐顺势掀起对面的一方帘子。
马车并不大,只是阵仗颇为壮观,后面还跟了大概十几来辆,路边几人闲散地靠在那里说话,侍卫打扮的两个高大男人不时在队伍里巡视,各人手里握一柄剑,深色鞘面,浮雕纹路因为隔得远看不清晰,侧头,视线前方有几人正在溪边忙活什么,服色各异,不时有人凑过去,然后相互交谈,里面夹杂着几句不太友善的质问。
回头只见妇人的脸色越发不好了,“……”
还没开口,便被祝嬷嬷拎下了马车,喉咙里疼得泛出低低一声。外面经过的几人见怪不怪地做各自的事情,只有几个下人回头看了一眼,很快又转过头去。
颈侧泛起一小片红。
“出了府越发没了规矩了?!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那边还等着人帮忙呢,快给我过去。”
即墨盐缓缓地想要摇头,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看了看视线更宽的周围的环境,随后顺从地点了点头,垂下头去有些迟疑地往她指的地方走,另外几人见有丫头过来帮忙,忙把手里的火折子递给她散去。她怔了怔,慢慢坐到石头上。
旁边还有一个小厮在生柴,手里同样拿着火折子,即墨盐学着他的样子开始生火,火星燃了不过眨眼的瞬间同样极快地灭了下去,皱皱眉继续尝试,结果两个人试了大半天依旧没生着火。旁边开始有侍卫不耐烦地叫慢。
那小厮生得骨架极瘦,不过10岁的样子,脸上已经隐隐着急。即墨盐看了看手里的火折子有些不解,只拍了他一下,那人便受惊似地转过身来跪了下去,额头将近贴到了地面。即墨盐一愣,忙去扶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比之眼前的人来又要小上几号。
小厮是伙房的一个下人,叫连穹,也是跟着府里的队伍过来的,和几个人一起负责第三营地的伙食,一个营地一般都有专门的几个人负责烧饭,忙的时候也会过去帮忙其它地方。只是中午准备完主子的午饭后,附近的雾气便越来越重,柴火着了湿气,连带火折子生不了火,这一顿午饭弄下来到现在也没个着落,其他营地因为人手充足湿重之前就已经生了火烧饭,他们两边忙便慢了一拍,之前那几个人因为中午人手不够都去帮忙过,中间却独独连穹留了下来。
即墨盐看着手里的火折子一时有些没主意。
泥地上还留着她用树枝画的几样东西,玻璃、晶石…连穹的眼睛一亮,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车队里备用的柴火分放在几辆车上,由于长期堆积,加上这会儿突变的潮湿天气,也已经不能用了。若上山捡新柴火,一来一回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他们对这里的地形不熟也容易走误方向,而且这方法不定要费时。
管事的刘伍走过来指着他们一顿训斥,几个共事的小厮低着头受训,有些心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即墨盐看看周围,突然伸手扯了扯连穹的袖子指向其他营地的驻火堆。
连穹意会地想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太愿意。
结果第三营地的伙食还是没有做成,几个人厚着脸到其它营地说明情况,将一部分的饭食搬了回来,一些侍卫一开始明显不情愿,连对方的几个侍卫都有些不满,但是对着其他同僚有些脸薄也没多说什么,倒是营里几个大咧咧地说起伙房的不是,但是比起饿肚子来,最后大家还是自觉把话压了下去。
连穹红着脸站在一边,仿佛是自己的错,头垂得更底,这日一群人吃饭道是十分安宁,几人里面觅纾间或跟他说几句话,只是到最后他也没吃几口饭。
简单的青菜、野菜,还有肉汤。即墨盐第一次在这里吃饭,带了些新奇,加上大病初愈的身体,胃口并不坏,只是饭量也没多少,半碗后就饱了,吃得十分安静。
连穹这才想起一件事,“我听几位姐姐说你先前一直病着吧,怎么现在不会说…”
从下马车到现在,她或是用简单的手势,或是画图,惟独没说过一个字。
即墨盐看了一眼路边的溪水低了头没说话,连穹却也不再问了。
回到马车上坐了一会,祝嬷嬷便过来找起什么东西来,翻来覆去地对着一个包裹喃喃自语,“狗儿的东西呢……”
直到老妇人明显觉得太过安静,这才抬起头来,“小蹄子哑巴了?!”
即墨盐闻言动了一下,突然抬头看她,祝嬷嬷有一瞬间的惊异,见那小丫头只直直地看着自己,不自觉地退后几步,扯过附近一个丫鬟:“这丫头…中邪了…”
那丫鬟抱着酒坛往马车走近几步,一张秀美的脸庞,眼下蒙了一层淡青色阴影,手里的酒坛‘砰’地一声掉在车板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墨…墨盐?!”
即墨盐在她怀里挣了挣,身体竟无力地有些挣不开,正想用手臂推开,那女孩却开始嘤嘤地哭起来,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即墨盐怔了一下,微微埋下脸不再动。
祝嬷嬷往后踉跄了几下,突然转身往车队前面跑去。
在随行的大夫诊断完后,几个人才散了去。即墨盐从圆府回程的路上受了风寒,昏迷了一些日子,昨天晚上才刚退的烧,今早一醒,却是蔺浮住在了里面,自然其他人是不知道的。
幸而那大夫不是什么庸医,一盏茶的时间后,开了些温补的药,只说头部受损,可能影响了些记忆,好生养几日身体便可痊愈,至于嗓子,只是有些发炎,并没什么特别,病间问她有没有吃什么特别的东西,她自然是不知道的。
昏迷期间即墨盐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只是一些米粥,却吃进很少,连喂进的汤药也少得可怜,鲜有起色,今天凌晨的时候醒了一次,映梅因为跟一个丫鬟闹了别扭昨天晚上就睡的这里,自然是知道的,由此祝嬷嬷才会来找的她。
马车外面站着大夫的随行小厮,不时递上些东西,给禧言留了些药,两个人就回马车去了,既墨盐只觉得小厮的背影隐约有些眼熟,倒也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何况自她醒过来以后见过的人屈指可数。
大夫走后既墨盐依旧是安安静静地坐着,禧言问她什么,最多的时候摇头或点头,虽然有些生疏,却不像刚开始的时候排斥了,有时干脆看着她沉默,她的脸上极少表情,倒没有中午的时候生气些。
整理完自己的行囊后下午即墨盐就待在马车里,祝嬷嬷倒未来找她。
那是个极简单的青色布料,已经被打磨地有些旧,方方的一块,里面裹着一套换洗的衣服,两块帕子,其中一块还没完成,只绣了只蝴蝶。剩下的就是一些碎银子和一块玉佩。即墨盐盯着那些东西有些发呆,撩起的窗口中几许风吹进来,隐隐传来侍卫间说话的声音,或高或压低,似乎在知会什么,却有什么在那风中长长地扬去了。
傍晚,出去的禧言刚回来就端了碗稀粥,因为马车的帘子没有挂起,她远远地就能看到,还未长成的少女似一朵林间海棠,慢慢地走近了,“这是给你的,我刚才已经吃过了。”
即墨盐捧到手上朝她无声地说了声‘谢谢’,禧言却看明白了,十分高兴的样子。她倒也不见饿,朝面上吹了几口气然后一口一口喝进去,十分满足的样子。喝完后禧言想拿回粗碗,却被她护在了手里,最后自己坚持把碗送了回去,8岁的年纪,却只有 6岁多的身量,即墨盐的身体明显的过于瘦小。
对于记忆的缺失,禧言倒表现得并不特别悲观,只有在提到她爹娘的时候那个瘦小的女孩会特别沉默和忧虑,即墨盐会想那是怎样两个和她血缘相亲的人。
至于祝嬷嬷说她中邪是有些原由的,几天前从圆府回程的路上在平安镇曾遇过一个疯癫的道士,声称队里有邪气入侵,结果被几个护卫给赶了出去,这里的人似乎对这些东西比较忌讳,虽然面上也没人敢乱说,但是仍被人记了去,祝嬷嬷为此被罚了4个月的奉银,颇有些耿耿于怀。
除了禧言外,和即墨盐同辆马车的还有另外2个丫鬟,比她大两岁,一个就是映梅,另一个叫晴燕,映梅话多一些,人也较活泼,前些天因为她的伤寒两个人都到其它马车上去挤,在府里她们几个是四夫人房里的下人,而即墨盐在主子那里得了病假,人又还小所以并不太得用,路上大部分是祝嬷嬷派事给她们两个小的做,为打破酒坛的事,禧言还给二管家斥了一顿罚了俸银,那些被卖进来的丫鬟下人每个月有1两银子,到年纪可以回去,而被买断的下人则只能待在府里,除非有什么情况。
溪边,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冷光映着里面几块光滑的石头,清水里泛着一圈圈波光。即墨盐吸了吸鼻子这才觉得有些凉。
“还有几天的路程,到末城后会稍作修整,这几天路上不□□稳,若没事就待在马车里休息吧,身子还没养好,回去小姐又要说了。”两鬓微白的中年人俯下身子整理了一下即墨盐的衣裙,脸上有些不安的表情,相对于年纪来说,他看起来有些过于苍老了,“小姐都还不知道……”
即墨盐蹲坐在石头上看他,时不时地低下头看脚边,清瘦的下巴,稍大的眼睛似乎有些走神。刘叔口里的小姐就是即墨盐的生母刘梳冉,而他算是蔺浮来到这世界认识的第3个人,在即府帮衬,料理一些日常用度的进出,面貌有几分慈祥,是刘梳冉旧家的佣人,‘小姐’也是旧称,刘家败落后他跟着到了即府。
刘行安顿了顿,虽然已经知道,见她一直没说话还是有些失望,一抬头见前面车队旁走来几个人连忙迎了上去,看起来有事要先走,末了不忘叫即墨盐回马车上去。
即墨盐站在身后目送他离开,只是有些奇怪他一直没提父亲,张了张嘴依旧没有声音,半晌右手重新在地上缓缓比画着,背对着马车,在浅泥滩上画着凌乱的线条,似乎很有节奏地一笔一笔,却没有勾出什么有意义的图形。
“哪个房里的丫鬟。”忽然有声音从身后传来。即墨盐一咋,连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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